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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姆林宫的红衣主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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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在等着他。司机是一个新兵,才从军事学校和驾驶学校毕业。他严肃地向
上校敬礼,另一只手握住打开的车门。

    “早上好,上校同志。”

    “还不错。日丹诺夫中土。”费利托夫回答。大多数军官都不过是在喉咙里咕
哝一声,但费利托夫是个打过仗的军人,他在战场上的成功是靠他关心土兵的利益
而取得的。军官们很少有人懂得这个教训啊,他提醒自己,太糟糕了。

    车里温暖舒适,暖气在十五分钟以前就调到最高度了。费利托夫越来越怕冷了,
这是上了年纪的确凿象征。他刚刚因肺炎再次住院,这是五年来的第三次了。费利
托夫赶走了这个思想。他已多次死里逃生,不怕它了。生命以不变的速率来来去去。
一次只是短短的一秒。什么时候最后—秒会来到,他不知道,他注意吗?他担心吗?

    上校还没有对这个问题得出答案,司机已经在国防部门口刹住了车。

    瑞安肯定自己在政府部门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他变得——晤,也不真的爱坐飞
机,至少是喜欢它的便利吧。他离开华盛顿才四小时,坐的是一架空军C…21“里尔
喷气”式飞机,女驾驶员是一个上尉,看起来象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

    老了,杰克,他告诉自己。从机场到山顶上坐的是直升飞机,在这种海拔高度
不是件容易事。瑞安从来没有到过新墨西哥州。高山上树木很少,空气稀薄,呼吸
失常,但天空是这么晴朗,一时间他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宇航员,在这无云的、寒冷
的夜晚观察着那些不眨眼睛的星星。

    “喝咖啡吗,先生?”一个中士问他,送给他一只保温杯。热腾腾的蒸汽飘向
夜空,刚好被一弯新月照亮。

    “谢谢。”瑞安喝了一口,环顾四周。看不见多少灯光。山梁那边可能有一个
住宅开发区,他能看见圣菲的光环似的亮光,但是没有办法估计出距离多远。他知
道他站在上面的这个石岩海拔一万一千英尺( 最近的海面离这里有好几百英里) ,
在黑夜里无法判断距离。这里除了冷,倒是非常美的。他拿着塑料杯的手指发僵。
他错把手套留在家里了。

    “十七分钟,”有人在高声宣布,“各系统正常。迫踪标定仪进入自动。AOS 
还有八分钟。”

    “AOS ?”瑞安问。他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可笑。天这么冷,他的双颊也发僵
了。

    “信号截获。”少校在一旁说明。

    “你住在附近?”

    “四十英里那边。”他含糊地指了指,“用本地的标准说,实际上就算隔壁邻
居了。”军官用布鲁克林( 纽约市的一个区——译者) 口音议论起来。

    瑞安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石溪纽约州立大学的博土。这少校只有二十九岁,
样子不象一个军人,更不象一个校级军官。在瑞土的话,人家会叫他“格诺姆”
(gnome :矮子,侏儒,妖怪之意——译者),他身高刚过五英尺七,死人一样灰
白瘦削,瘦骨棱棱的脸上长着酒刺。现在他那深陷的眼睛盯住天边,航天飞机“发
现”号将在那里出现。瑞安回想他这次出来在路上阅读的文件,知道这位少校可能
还说不出他起居室墙上涂的是什么颜色。他实际上住在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
当地人把它称为“小山”。在西点(美国陆军军官学校所在地——译者),他是年
级的第一名,仅两年后又获得高能物理学博士。他的博士论文被列入极密范围。杰
克曾经读过这篇文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嫌麻烦列入机密——尽管他自己也有一
个博士学位,这二百页的文献好象是用库尔德文(中亚近东一带的人用语之一——
译者)写的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阿兰·格雷戈里正被人们同剑桥的S ·霍金或普
林斯顿的F ·戴森相提并论。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杰克不知是否有人想到
要把那名字也列入保密范围。

    “格雷戈里少校,准备好了吗?”一位空军中将问道。杰克注意到他那尊敬的
口气。格雷戈里可真不是个一般的少校。

    一声紧张的微笑。“是的,长官。”少校在军裤上擦了擦手上的汗——尽管温
度在零下十五度。还是个有情感的小伙子,见了令人高兴。

    “你结婚了吗?”瑞安问。档案上没有包括那一项。

    “订婚了,先生。她是一位激光光学博士,在‘小山’上。我们六月三日就要
结婚了。”这小伙子的声音变得象玻璃一样尖利。

    “祝贺你们。不要对外张扬,扼?”杰克轻声地笑了。

    “是的,先生。”格雷戈里少校仍然注视着西南方的地平线。

    “AOS !”他们背后有人大声宣告,“我们收到信号了。”

    “护目镜!”金属喇叭传来这个喊声,“大家戴好护目镜。”

    杰克先呵—呵双手,然后从衣袋里取出那塑料护目镜。有人告诉过他把镜子藏
在那里以便保暖。但是它们还是很冷,戴在脸上也能感觉出来。一戴上镜子,瑞安
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星星和月亮都无影无踪了。

    “跟踪!我们已保持同步。‘发现’号已建起下行数据线。各系统正常。”

    “目标截获!”响起了另一个宣告的声音,“初询定序……第一目标已同步…
…自动发射电路已作好准备。”

    四野沉寂,毫无动静。瑞安什么也看不见,或许我看见了?他问自己。有个东
西飞掠而去……那是什么?是我想象的吧!他感觉到在他旁边的少校呼气很缓慢。

    “演习结束了。”扩音机里说。杰克扯下护目镜。

    “都完了?”他刚才看见了什么?他们干了些什么?难道他竟然是那么老不中
用了,人家已经提醒了,还不明白眼皮底下发生了什么事?

    “激光差不多是看不见的。”格雷戈里少校解释说,“这样高的地方,空气里
没有多少尘埃或水气,反映不出它来。”

    “那么,干吗要这护目镜?”

    这年轻军官笑了,他也取下眼镜。“这个,如果有一只鸟在不适当的时候飞过,
击中它可能是,嗯,非常惊人的。那对你的眼睛会有些损害。”

    在他们头顶上二百英里处,“发现”号继续飞向地平线。航天飞机将在轨道上
再停留三天,执行它的“常规科学任务”,这次主要是海洋学研究,是这样告诉新
闻界的,其实是海军的某项秘密,几周来各报纷纷揣测这次发射的任务。它们说,
这同从轨道上跟踪导弹潜艇有些关系。保持秘密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另一个
“秘密”来掩盖它。每次有人问到发射任务时,海军的一位公共事务官就答以“无
可奉告”。    ‘“它工作得好吗?”杰克问。他仰望天空,但是看不出那表示价
值几十亿的航天飞机的光点在哪里。

    “走着瞧吧。”少校转身走向那停在几码开外、涂有伪装色的封闭式卡车,那
三星将军(美军中即中将——译者)跟着他,杰克尾随其后。

    车厢里的温度可能降到冰点,一个一级准尉正在倒一盘录相带。

    “靶子在哪里?”杰克问,“《说明书》里没有提到。”

    “大约在南纬45度,西经30度。”将军答复道。格雷戈里则被安排坐在电视屏
幕前面去了。

    “那是在福克兰群岛附近,对吗?为什么要在哪儿?”

    “实际上,更靠近南乔治亚岛。”将军回答说,“那是安静的、远离交通的很
不错的一种地方。距离也差不多正好。”

    瑞安知道,在那三千英里范围内没有已知的苏联情报搜集手段。“茶叶快船”
的试验正好定在所有苏联间谍卫星都在可见地平线之下的时刻。最后,发射距离也
正跟到苏联排列在国内的东西铁路干线沿线的弹道导弹阵地的距离相同。

    “准备完毕!”准尉说道。

    录相并不是那么精采。它是特别在“观察岛”的甲板上,从海平面拍摄的;那
是一只发射场测试仪器船,刚从印度洋试验“三叉戟”导弹回来。在先前那个电视
屏幕旁边还有另外一个是用来显示那船上的“眼睛蛇朱迪”导弹跟踪雷达的。两个
屏幕都显示着四个物体,间隔在略为不平的一条线上。右下角摆着一个象阿尔卑斯
滑雪竞赛用的那种计时器,小数点后三位数在不断地变换数字。

    “命中!”在那些小点中,有—个变为一团绿光,消失了。

    “脱靶!”另一个失败了。

    “脱靶!”杰克皱起眉头。他本来有些期望能看见光束划过长空,但那只是在
电影上才有。在太空中,没有那么多尘埃,显示不出这种能量的运动路线。

    “命中!”第二个黑点消失了。

    “命中!”只剩下一个了。

    “脱靶。”

    “脱靶。”瑞安寻思:这最后一个好像不愿死去。

    “命中?”但它还是死去了。“耗时总计,一点八O 六秒。”

    “百分之五十,”格雷戈里少校不动声色地说,“后来它又自己校正了。”这
年轻军官慢慢地点头。除了眼睛周围,他竭力保持着笑容。“它行。”

    “靶子有多大?”瑞安问。

    “三米。当然是些圆形气球。”格雷戈里很快失去控制。他看起来象突然要过
圣诞节而惊喜不已的小孩儿一样。

    “跟SS…18 的直径一样大。”

    “差不多是那样。”将军回答了这个问题。

    “另一个反射镜在哪里?”

    “一万公里上空,现在正在阿森松岛(大西洋中部英属岛——译者)上面。它
公开地是一个气象卫星,从来没有按它本分的轨道运行过。”将军微笑了。

    “我不知道你们能把它发射得那么远。”

    格雷戈里少校真的格格地笑起来了。“我们也投把握。”

    “那么,你们是把光线从那里发射到航天飞机上的反射镜,又从‘发现’号送
到赤道的这个反射镜,然后再从那里反射到靶子?”

    “正确。”将军说道。

    “那么,你们的瞄准系统是在另一个卫星上了?”

    “是的。”将军回答得更加勉强些。

    杰克在脑子里算了一下。“对,那就是说你们能在……一万公里之外分别一个
三米大的靶子。我还不知道咱们能做到这样呢。是怎样做的?”

    “你用不着知道。”将军冷淡地回答。

    “你们打中四次,失误四次——两秒钟内发射八次,少校还说瞄准系统纠正了
失误。那么,如果那是SS…18 导弹群从南乔治亚岛发射,这一系列射击能消灭它们
吗?”

    “大概不行,”格雷戈里承认,“激光束只能产生五兆焦耳。你懂得什么是一
个焦耳吗?”

    “我飞来之前查过大学的物理课本。一焦耳是每秒一牛顿/米,或者零点七英
尺/磅的能量,加上零头,对吧?好,一兆焦耳就是他们的一百万倍……七十万英
尺/磅。明白地说——”

    “一兆焦耳大至上等于一包炸药。那么,我们刚好是发出了五支。这次实际上
传送的能量略等于一公斤炸药,但它的物理效应不完全相同。”

    “你这是说,激光束实际上还不是烧穿靶子——而更主要的是冲击效应。”瑞
安的技术知识已经用过头了。

    “我们把它叫做一次‘撞击杀伤’。”将军作了回答,“可是,是的,差不多。
全部能量在一百万分之几秒内到达目标,它比任何枪弹都要快得多。”

    “我听说,磨光导弹弹体,或者转动它,就可以防止烧穿——”

    格雷戈里少校又格格地笑了。“是呀,我喜欢那种说法。一个芭蕾演员可以面
对猎枪用脚尖旋转,但是枪弹对她有同等的威力。这里的问题是,能量要找个地方
去,又只能到导弹体内去。导弹体内装满了可贮存液体——他们的‘鸟’差不多都
用液体燃料,对吧?单是这静液力效应就会使加压容器破裂。咔—嘭!导弹就没了。”
少校微笑着,好象是在对他的中学老师玩一个诡计。

    “好的,现在我要知道它都是怎样在工作的。”

    “听我说,瑞安博士——”将军刚开始要说,杰克打断了他。

    “将军,我是经批准来了解‘茶叶快船’的。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咱们别胡混
了。”

    格雷戈里少校看见将军点点头。“先生,我们有五台一兆焦耳的激光器——”

    “在哪里?”

    “你正站在其中的一个上面呢,先生。其余四个埋在这山顶附近。当然功率等
级是按单个脉冲算的。每一台在几微秒,即一百万分之几秒内输出一个脉冲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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