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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出去……四爷!就算我求你了,我家那死老头生平最记恨比自己年轻,又长相俊美的公子哥,要是让他发现我和你搅和在一块,铁定会先毒打我一顿,然后再将我驱逐出府,四爷,您就可怜我,快点从这儿离开吧!」少妇只差没声泪俱下了。
白衣男子淡淡笑了下,背对着她抛来一句:「走就走,不过,你这儿实在太无趣了,以后本公子不来了。」
他抬头望了下一人高的围墙,漫不经心的抬脚一个起落,随即翩然翻过围墙离去。
轻轻松松翻墙落地,男子缓缓走出无人小巷,俊逸脸庞倏然一冷。
原本他还以为上这来,可以找点乐子,让他忘记烦人心绪,没想到不只连点乐趣都没找到,还无端惹了一肚子火气。
下次他该换个没那么多麻烦的女人,省得对方翻脸和翻书一样,家里老头一回来,就急着赶人走。
他缓步向前走,还没走出巷口,一个人影就从阴暗处晃了出来,摇摇晃晃的挡住他。
「宋卧春……」手上拎着酒瓶的醉酒鬼,满嘴酒气的伸手拍上他的肩。
「死鱼!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料到一出来就看见醉得快软倒的年有余,偷香不成反被驱离的宋卧春,没好气的瞪了下眼,动也不动的任由他靠过来。
「我在……等你……」不晓得多久没清醒过的年有余,照例是边打酒嗝边开口说话,阵阵酒气让宋卧春不得不伸手将他的脸推开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当然知道,你出去前下是跟稻花说了吗?我还……」醉得走路跟跟舱舱的年有余,眼神朦胧的笑着开口,话还没说完,一个不知打哪跑来的小男孩,已快速冲到两人面前,一只小手直伸到年有余面前。
「大爷,我照你吩咐的大喊了好几声,你刚才说要给我赏钱的。」小男孩笑咪咪的说,熟悉的破锣嗓音,就像刚刚才听过的。
「死烂鱼!刚刚那阵鬼叫声……」好事被打断的宋卧春,恼怒的抓住始作俑者,还来不及左右狠狠摇晃下,就看见醉醺醺的年有余,双手一翻看似无力却又有效的挣开他的箝制,跟着慢吞吞的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交给讨赏的小男孩。
小男孩高兴的跑走了,小巷里又剩下两个成年男子。
「年有余,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就算知道我在哪厮混,也不必故意叫个死小鬼打断我的好事吧?」宋卧春恼怒质问。
他好不容易才暂时离开那个令人丧气的人间堡,而这条死鱼却连片刻的好时光都不愿意赏给他。
「宋卧春……嗝……你老是去招惹别人的小妾……小心有天会报应临头。」
「关你什么事!你不懂得享受人生,那是你家的事,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和美人耳鬓厮磨的乐趣……你给我闪远点,哪边凉快〃奇〃书〃网…Q'i's'u'u'。'C'o'm〃就哪边滚去!」宋卧春俊逸面容瞬间狰狞了起来,只有在亲近家人面前,他才会显露出自己的卑劣本性。
「你是真心想要和那些有夫之妇鬼混,还是想刺激某个让你觉得非常无力的女人?」明明外表看来醉得一塌胡涂的年有余,竟然还能将话说了个非常清楚,惹得宋卧春面容一僵,瞬问回头一拳挥向他。
「别以为你在人问堡这么多年,就算是我兄弟了,该揍你的时候,我一样不会手软。」
「我知道……你这没良心的,打人向来不会手软……唯独对自己丫头,打不下手更舍不得骂……」年有余踉舱闪过他的拳头,打了个酒嗝,继续再道:「若真受不了,就做点事吧。」
「要真能做点什么事,我怎会任她不开窍的一直蠢到现在!」宋卧春恼怒的停下动作,火大道。
死丫头要是会懂,早在他第一次出堡厮混时,就该制止他了,可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挥手送他出门,亏他都已经明白告诉她说,自己要出去找女人了!
天可明鉴,对她的蠢,他真的已经气到快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是每只鸟生来都会飞的,有些资质鲁钝的鸟,甚至还需要母鸟多推个几次,才懂得要张开双翅去飞……如果你养的鸟儿不会飞,那就想办法让她学会,一直站在旁边等她起飞,我想就算再给她十辈子,也等不到她自己振翅高飞的时候!」
没想到醉得只差没像摊烂泥瘫倒在地上的年有余,竟会说出这等发人深省的话,宋卧春有些讶异。
「所以……你也是这样对自己丫头的?」半晌后,宋卧春冷冷睨向年有余,恶劣的抛下一句。
「不,我的丫头不一样,她早就懂得该如何飞,或许有一天,她会……」年有余停了下来,醉眼里似乎有种不确定的怔乱。
「若是舍不下,就别装豁达放手,跟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宋卧春翻了下白眼,伸手勾住醉得前后摇晃的家伙肩膀。
「哼……我们这还不算兄弟吗?连你自己都说我们是兄弟了!」酒醉的年有余,自嘲的蹦出这句。
「他奶奶的!谁要跟你做兄弟……人间堡的宋四爷才不会轻易放开自己想要的人,我跟你不一样!」宋卧春抢过他手中酒瓶,豪迈的猛灌了几口。
如果笨鸟不飞,那么就换他就想办法让她飞好了……
反正说到底,在这场学飞硬战里,他早已注定了是要多推点力的那方。
「我跟你当然不一样……我才没养了个这么爱哭的丫头……」年有余醉醺醺的对着他笑道。
「什么?你说稻花哭了?!她好瑞瑞的怎会突然哭了呢?」他临出门前,她不是还抓着甜饼往嘴里塞,看起来吃得非常愉快吗?为什么会哭了呢?
「好像是想到灶房可又在堡里迷路了……听二哥说,她一见到二哥,突然滑落一串眼泪,把二哥吓了一跳,所以二哥让我来找你回去……」年有余抓过酒瓶,自顾自喝了起来,完全没理会宋卧春一脸的懊恼和自责。
他知道稻花那丫头,不只东南西北分不清,有时甚至连左右边都会搞错,所以从小到大,他常常在人间堡里四处寻找这个时常会迷路的傻丫头。
可这次,傻丫头竟然因为迷路而哭了?
第三章
「稻花,你慢点吃,来,先暍口茶。」
凉秋院的房里,温文噙笑的宋家二爷宋临春,拿过茶壶倒了杯茶,再将杯子递给坐在一旁的胖丫头。
「嗯……」嘴里塞满食物,脸上还有泪痕的稻花,只顾着将桌上的点心瓜果,抓起往嘴里塞,完全没搭理他的话。
接过茶杯,稻花一饮而尽,跟着又放下杯子,继续再塞。
花喜楼的甜糕圆板冻、茶饮水铺的双花咸饼、街角王妈包铺的大肉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原本堆了满桌的甜咸食物,几乎有一半都进了稻花的肚里。
只是,明明已经吃了这么多东西,为何她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虚感觉,在肚腹和胸口间翻滚?
说不出口,更不晓得该如何形容,她只能不断的吃、吃、吃,用尽全力的往嘴里塞东西。
「稻花,二爷问你一句……你懂了吗?」玉树临风,笑起来双眼眯成一线的宋临秋,温柔的看着她,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她迷惑的停下动作。
「二爷说的是什么?稻花不懂。」她怔愣的抬起头,圆圆脸上满是疑惑。
从以前到现在,整个人间堡里,就属二爷对她说的话最难懂了,尤其是近一、两年,二爷更常这样语焉不详,有时还突然进出几句她无法理解的话。
现在二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是不懂。」宋临秋笑了笑,似乎早巳习惯她这个样了。
「二爷,稻花需要懂什么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稻花该知道,可是却又不知道的呢?为啥不只余爷这么说,现在连二爷也这么说?」稻花一脸困惑的看着宋临秋,并苦恼的开始咬起手指。
她是不是真的很笨?什么都不晓得,更不懂其他人在说什么。
脾气温文、斯文俊逸的宋临秋没有开口,只是笑了笑,面容和煦的看着她。
有些事旁人多说也没用,只有当事人自己去发现才有意义。
「二爷,稻花知道自己很笨,可我真的不懂。」她垂下脑袋,苦闷的又咬起自己手背肌肤。
宋临秋笑了笑,「稻花,没关系的,就算你不懂,二爷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因为会在暗地里饮恨拭泪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知道的,二爷一直把你当妹子看待,所以有些话,二爷要问你。在整个人间堡里,有没有哪个人是你喜欢,又看得入眼的?」姑娘家长大了,总该会有些事搁在心里说不出口吧?
不过怕的是,这丫头连这样的一点心事都没有。
「喜欢又看得入眼的?」稻花错愕的看着他半晌,随即一脸认真的撑着下巴想着。
嗯,灶房路大娘、酒总管、马房的小九,阿大,还有堡主,夫人,二爷、三爷、四爷……整个人间堡上上下下,她都喜欢而且看得入眼啊!
「我喜欢人间堡所有的人,每一个人我都看得入眼,而且都喜欢得紧!」她想了想,慎重的回道。
「稻花……」宋临秋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是不开窍!
连七情六欲的感觉比别人都钝了许多。
当初,卧春真不该替她改名叫稻花的,还说什么只要稻子开花,接着就会结穗,然后那些种稻的农夫就会乐得哈哈大笑,因为能过个丰盛好年。
可小丫头那时都已经说自己名叫豆豆了,但卧春偏还多事的硬要为了这烂理由,而将她的名改成稻花。
结果现在可好了,迟钝到情窍不开的稻花,只差点没把那可怜的种稻汉,气到找棵大树悬脖上吊。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指的是你有没有真正打从心里喜欢一个人,就像堡主喜欢融雪夫人、三爷喜欢凤夫人一样?」因为从小看着她长大,所以这些话由宋临秋口中说来,就像兄长关心幼妹一样的自然。
「这样就是喜欢吗?」稻花愣愣的接话,只觉得心头忽然惊跳了下。
「嗯,这其实是另一种喜欢,和你喜欢大伙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只是因为担心你不明了,所以二爷才这么形容给你听。」宋临秋耐心解释。
「二爷口中的喜欢,和我以为的喜欢不一样?就像我喜欢二爷,可我不会想像融雪夫人靠近堡主那样,拉着二爷不放,是这种意思吗?」稻花想了想,不确定的问。
「是的,你终于懂了,那二爷也可以交代你一件事了。稻花,从现在起,有空的时候,就想着二爷今天跟你说的话,好好考虑在这人间堡里,有没有哪个人是你
真正喜欢的。你也十五了,总有天得找个男人嫁,到那时候,二爷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这样大伙才会放心的让你出嫁。」宋临秋揉揉她的脸,温柔笑道。
至于那个自作孽,抢了别人家娃儿,又因为良心不安,而偷偷找他招认的家伙,能否守到情花初开的时刻,他不知道,只能说一切随缘,让老天爷去决定吧。
「谢谢二爷……」虽然仍有些疑惑,但稻花还是乖巧的点头道谢,跟着下意识的伸手又想拿东西吃。
「还有,稻花丫头,你千万得记住二爷这句话,想不通或觉得心烦时,不许乱吃东西,你得停下来问自己要的是什么,不然再这么乱吃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得跟酒总管一样,胖得出不了门。」
那个老酒总管,也是一有空闲就往嘴里猛塞食物,结果吃太多的下场,就是某天卡在门框里动弹不得,还得劳师动众拆了门才出得来,而他并不想看到稻花丫头变成那样。
「好……」向来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稻花,听话的点点头,也不晓得有没有把宋临秋的话听进去。
只是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啊!
而且她在吃东西时,有在想什么吗?她也不晓得。
为啥所有人都对她很清楚,只有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晓得自己的想法和喜好呢?
「二爷,那稻花能不能再问你……」满脑疑惑的胖丫头,嗫嚅的开口,却被宋卧春的声音给打断了。
「喂!我才是你主子,你这丫头有话干嘛不问我?」宋卧春一脸不快的走进屋,大剌剌的拉过张凳子坐下。
「四爷?」稻花愣了下,没料到一个时辰前才目送他出门的男人,会这么快就回来。
一抹无人察觉的小小笑花,瞬间浮现在她眼角眉梢。
「你那什么表情?主子回来了,也不晓得该起身迎接一下。」宋卧春佯怒的瞪了她一眼,嘴巴上虽这么说,却又在稻花想起身行礼时,大手一伸的将她压回椅中。
「四爷,我……」一见到他,她原本混乱理下清的心绪,突然间好似照进了些许光芒。
稻花愣愣的看他,还没发现自己惊喜的情绪原由,不知哪不对劲的宋卧春,粗鲁的扳过她的脸,仔细端详着。
「你又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几岁的人了,连脸上有糕饼残渣都没发现,简直跟两三岁的笨蛋娃儿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