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时他们在府门口拉拉扯扯,苏韵已经站了出来。他本是脚步飞快地往外走,在门口看到了二叔的动作,身子往门口躲开,侧耳听出了。斜阳下,他的面色渐渐挂一抹冷笑,隐而不发。
苏慕清靠前两步,低声,“我如今只能信任结衣你了……请不要拒绝。”抬起头,真诚恳切的望定她,那殷切的漆黑眼瞳,总是让结衣思绪稍乱,想起许久前的事。
结衣无奈,她向来是拿苏慕清最没有办法的。只好扯扯嘴角,“你先说是什么事。”
苏慕清上前,执着她的手,温柔的表情溢出水般,像是对着自己此生最心爱的女人,“请你在两日后,嫁给苏慕清。”
结衣低头,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神色茫然。她抬头,想问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苏慕清要娶她?!怎么可能啊。
但在她质疑前,从府门口已经跑出来一个身影,把结衣往后一拉,苍白着脸瞪苏慕清,“二叔,你疯了!”他手指着结衣,高声道,“她不是夏之湄,更不是夏之昕!你娶她?!”
苏慕清无所谓地笑,勾唇,“我正常得很,苏家媳妇还没进门,人就不见了,传出去很好听吗?”乌黑幽黯的眼睛看着结衣,诚恳道,“请你考虑一下。”
苏韵表情大怒,还想和苏慕清理论,结衣在后面拉着他衣袖,轻轻扯了下。苏慕清看看他们无声的争执,心神恍惚一瞬,似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春山含笑,少年风流,何曾想到今日荒凉之景?
他面上的颓色一闪而逝,笑着说让苏韵和结衣好好聊聊,人就已经走了。他却也并没有走多远,进了府门,靠着门一会儿,听着他们在外面的说话声。
“结衣,你还记得金陵啊,我以为你再不会来了。”
“哎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看看我表哥……”
“你总是记着你表哥做什么?他不过身体差一些,”苏韵似有恼意,压低声音,“我说,你不要答应我二叔的婚事……虽然说他是我二叔,我不该背后说他坏话,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他不怀好意。”
“嗯,我本来也没打算答应。”结衣声音凉凉的,再没有先前的酥软。
苏韵开心道,“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傻。”
苏慕清在门后听着,几乎都要笑出声了。一个老道士在他身后站定,躬身,“苏公子。”
苏慕清敛了随和的笑,往府里头走,问道,“看清了?是否是借尸还魂?”
“不是,”老道士声音里有丝不忿,“她是艳鬼,由鬼魂所化,吸食男人精血,不死不灭,只是不入轮回罢了。不瞒公子说,贫道本来要捉了她,是洛浦一直护在身边!”
苏慕清表情一黯,突然又问道,“那么……聚魂珠呢?”
青木道长本来一心想着那可恶的女鬼,声音里尽是愤怒,苏慕清这一转移话题,让他眼睛立刻亮了,“苏公子不知情,那聚魂珠是天下奇宝,能令任何沉睡的方小说西起死回生。但多多少少会折寿,再加上藏在皇宫里,一般没人会去想得到它的。”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难道说,苏公子得到聚魂珠了?能不能让贫道观赏一番?”
苏慕清呵呵笑,和老道长对个礼,“这是自然,等苏某得到了这天下奇宝,怎么用,还要靠道长的。”
这次回金陵,结衣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她每日拉紧窗帘,不敢让人知道洛浦不醒的事实,只好自己一个人陪着。每天里心惊胆战,既怕沭阳在京城里发生什么意外,也怕苏府里突然闯进来什么对洛浦不利的人。
冬日景色荒芜,真正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这样疲惫,表现在脸上便是面无表情。现在啊,满园里最关心她的,就是还赖在金陵不肯回京去的苏韵。他想了好久,才扭扭捏捏道,“你以前和青容姑娘不是朋友吗?自从洛大人走了后,青容姑娘心情很不好,还生了一场病。要不,你去看看她?”
结衣一想,青容也是洛浦的朋友,点头,“那就看看呗。”
苏韵欣喜若狂,结衣总算有一个感兴趣的了。他亲自推脱了二叔压给自己的作业,陪结衣去逛青楼。之前仔细打扮一番,愈显得神清气爽。
结衣看了,古怪的眼珠子转一圈,“你……要去和青容相亲?”
苏韵大受打击,不再多说话。“风露楼”里换了老鸨,姑娘们倒还都在。走到门口,可算守门的都认识结衣,这位姑奶奶,为了一个男人,好几次守在这里。对于结衣的坦荡而入,苏韵倒很尴尬。
新来的老鸨脾气不错,听到二人是青容的朋友,立刻就去找人了。就是这个歌舞升平的地方,一道拂尘打过来,伴随着怒喝,“艳鬼,纳命来!”
结衣把苏韵往旁边一推,灵活地往楼梯口躲闪,扭头看到跟随她一路的老道长,无奈捂脸,“……怎么又是你。”
老道士哼一声,满屋里的姑娘们惊叫对他毫无影响,他正想再追着打,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从楼上窜下来,蛮横地抱住他双腿,大声道,“不许打结衣姐姐!”
一同低头,结衣惊喜地望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婳儿?!你长高啦。”
“结衣姐姐,你回来啦!”卿婳儿扭头,对她露出天真的笑。手上却不松,狠狠地抱着道士不让他行动。
老道长大怒,又不欲伤害小孩子,就扯动着自己衣襟,想逃离这坏事的孩子。卿婳儿咬着唇,倔强地不肯松。一番拉扯下,一个玉质方小说西啪的掉地,发出清脆一声,有了一道裂缝。
结衣看去,全身僵住。
一生结衣,尽在等待。那年的誓言,散落在大雪中,空落了许多年。
这是她的结心司南佩啊!
在千年前就离开了她的结心司南佩。
40.离歌(一更)
青楼里,老道士和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逼得小姑娘眼眶发红,一旁的姑娘们看得心疼不已,纷纷上前,把他二人围在中间,脂粉味浓郁得让老道士憋红了脸。
“道长,干嘛欺负一个小孩子呀?多没风度啊。”一个挥舞着手帕,颜色是恶红。
“道长,婳儿可是青容姑娘的丫头,你要欺负她,青容知道了,可要生气呢。不如道长卖个面子,让青容姑娘服侍道长?”另一个的手搭在青木肩头,脸上的粉渣快要掉下来了。
在青木道长被围得水泄不通时,结衣走向前,捡起了地上那块通体碧绿的玉佩,芍药花在上面开得肆意灼灼,花纹雕琢繁复,层层晕染。几乎可见那个年代的张扬和奢靡。
唯一美中不足的,玉佩因年代久远,方才一摔下,有了一道裂痕。
苏韵凑上前,看看结衣的脸色,“这是你的方小说西?”
结衣点头,“结心司南佩……我出生时就跟着我了,后来我死了,就再没见过它了,”她复杂的目光望着人群里小姑娘粉红的影子,幽幽道,“难怪我觉得婳儿眼熟,原来是我家后人。现在这玉佩,成了她的了。”
她恍然想起,当日与洛浦说话时,提起自己的“结心司南佩”。那时洛浦目光闪烁却不吭声,说不定早就见过这玉佩了。
洛浦啊……
她往自己的右手边看了看,属于那个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男人的位置,现在是苏韵撑着伞在侧。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物。
他们在一边说话,青木道长终于不胜其烦,恼了一句“艳鬼你给我等着”,就夺门而逃。姑娘们嬉笑着散开,卿婳儿蹦到结衣跟前,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嘟起嘴,“哎呀,裂了。”
结衣问,“婳儿,这是你的?”
“嗯,”卿婳儿哭着小脸,郁闷极了,“我哥哥说,这玉佩是捡到我的时候就有了,应该能代表我的身份。说不定日后,指着这玉佩,还能找到我生母呢。可惜现在被我摔坏了。”
结衣看眼苏韵,苏韵端过玉佩道,“应该还有修复的可能,裂痕不是很大。”
结衣顺便接过话头,“我替婳儿拿去修好,再还你,好不好?”
卿婳儿破涕为笑,哪有说不好的。她蹬蹬瞪上楼,说要去看看青容姑娘梳妆好了没。结衣和苏韵就攀着楼梯,慢慢爬。
苏韵皱着眉,看结衣小心收好那玉佩,问道,“卿婳儿既是你后人,要不要我将她接回京城,好好养着?这青楼,终究不是好女孩待的地方。”
结衣默然,其实她也是那样想的。但以前洛浦把卿婳儿托付给了青容,哪能洛浦不在,她就把卿婳儿随便送出去呢?不仅青容不高兴,洛浦肯定也会对她产生意见的。
于是干笑两声,“不用了,婳儿现在挺开心的。”
“既是你家后人,你不为她以后考虑么?在这样的地方,以后怎么许人?别人会不会嫌弃她的出身?”这一点,苏韵毕竟是长于钟鸣鼎食的大家族,思量的多了一些。
他又何尝知道呢,结衣本来,也生于一个繁华大家。而在她死后多年,那个大家族早就消亡了。结衣怔怔吐口气,眼睫垂在眼帘上,涩笑,“即便出身好,修养好,什么都好,又有什么用?不嫌弃的人,自然不嫌弃。嫌弃的人,也不会改观。婳儿这样,挺好的。”
苏韵心中一动,想是自己说到了结衣的心痛之处,便不再多言。他其实想说自己不会跟苏慕清一样负心,可看着结衣深暗死寂的眼睛,那话说出来,怎么都像是讽刺。
其实以往,结衣并不会和苏韵说这么多。只是现在洛浦不在,她能说话的对象,只剩下苏韵了。她手里拿著玉佩,低声叹息,“若我早知道卿婳儿是卿家后人,当日,怎么也不会把她害到这个境界。”
此处说话,卿婳儿正一跳一跳地往回走。听到结衣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小姑娘细眉拧起,并没有立刻下楼去问,而是躲在楼上柱子后,谨慎地听着。
苏韵代卿婳儿问出了心声,“这是怎么回事?”他并不知道结衣当时为什么要救了卿婳儿,结衣也对此一直沉默了。
结衣并不是不敢承认自己当年做的错事,“她这一世的哥哥苏长河,是死在我的手上的。我有些愧疚,才让洛浦帮忙收养她,然后才转到了青容手里。现在又知道了她原是卿家后人,我觉得对不起她良多。”
偷听的卿婳儿,紧紧咬住唇,嘶痛的感觉从心口爆裂开来。她不由想起自己一路到金陵的艰辛、在金陵听到哥哥死后的茫然……她受了那么多苦,全是眼前那个艳鬼带给她的!
那时,洛浦还背着结衣,看了她的结心司南佩后,笑眯眯道,“你和结衣姐姐有很大渊源,以后要好好相处。”
呵!渊源!果真是很大渊源!她那么依赖的姐姐,对她那么好的姐姐,就是害她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
卿婳儿泪水湿了面庞,眼中酸酸的,只看到眼前茫茫然一片。一脚踩过去,就要踏空。她无力地瘫坐在柱后,抱着膝盖。所有的认知都是错的……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那边,苏韵还在和结衣说话,“你该好好补偿她。”
结衣正要点头,听到身后一个悲愤的童音,“你杀了我哥哥,以为是可以补偿的么?!”
结衣身子僵住,慢慢地扭头。她看到了卿婳儿眼底的仇恨,那仇恨如同熊熊怒火,盖住了往日里纯无杂垢的眼眸。结衣唇瓣颤抖,无言面对着卿婳儿。
这一刻,她心神茫茫地盯着卿婳儿的眼睛,想着,以后,她再也不会看到那样天真纯澈的眼睛了。是她逼得卿婳儿!她千年行走人间,果真如洛浦所言,害了许许多多的人。
卿婳儿,只是其中一个!
听到外面的争吵声,青容匆匆奔了出来。看到卿婳儿面上全是泪,结衣也掉了魂般。她迟疑一下,弯下腰去抱卿婳儿,笑着哄,“怎么了,还和你结衣姐姐置气呢?”
卿婳儿拍开她的手,冷冰冰的眸子盯着结衣,“她才不是我的姐姐!她是杀了我哥哥的凶手。”
苏韵手足无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要怎么劝。
结衣温柔的眸子对着卿婳儿,笑道,“那要怎样?以命偿命,好不好?婳儿杀了我罢,为你哥哥报仇。”她还在轻轻笑,笑得苏韵一身鸡皮疙瘩,“去找刚才的青木道长,他会告诉你杀了我的办法。”
刷地从苏韵腰间夺出一把锋利的剑,无人来得及阻止,她一下子就把剑插到了胸口。
卿婳儿咬着唇,眼睛瞪得大大的,开口想阻止,却死命不发声音。然后她就看到,那剑柄一直插出了心脏,闪着寒光,却并没有滴出血来。
结衣收回剑,往苏韵剑鞘里一推。平静道,“像这样,人间的利器,是伤不了我的。”她想了想,“我有一千种方法教你杀了我……唔。”
嘴被苏韵捂住,毕竟男女力气有别,她没办法继续说,只好干瞪着眼。苏韵笑得勉强,和青容点点头,“结衣今日有些不舒服,我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