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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云一面防火驱烟,一面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匹夫这种一网打尽的做法,也不怕同道耻笑?”
神指唐诚冷森森的道:“四怪无耻,卖身投靠,老夫要你们同归于尽。”
仙人跳又跳起来了,这一次不是发酒疯,是脚底发烫,不得不跳,边跳边吼道:“姓唐的,你将来一定干刀万剐,不得好死。”
王不留亦道: “就算死后做鬼,老叫化子也要在阎王爷面前告你的冥状。”
“浇!”
唐诚没再开口,下令浇油。
燃油浇进来,一遇火苗就变成火龙。
一桶桶的燃油烧进来,一条条的火龙往上窜,上下四方都是火,情势险恶,命苦游丝,随时都有人可能会被烤熟:小流浪道:“我受不了啦,冲!”
虎妞道:“我也受不了啦,杀!”
恨天生一言不发,拔出七杀刀,身先示卒,勇猛无比的杀出去。
“毙了他!”
这是唐诚的命令,父子四人一起上,布下一道刀山剑林,其他的人心不客气,打出无数飞刀暗器。
前有强敌,后有烈火,头顶上的门楼又随时会塌下来。阿恨、虎妞、小流浪倘能不死,那才叫天大的奇迹。
奇迹出现了。
不是有外援,而是出现在七杀刀与七杀刀法上,阿恨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七杀刀舞得虎虎生风,在三人身周布下一道刀幕,不要命的硬冲猛闯,居然被他削落暗器,冲破剑阵,杀出一条血路来,突出重围。
宋玉儿与中州四怪紧随在后,就在门楼倒塌前的那一瞬间也脱困而出。
五人均有灼伤,但无大碍。
—匕杀轿虽有损毁,亦无伤大稚。
恨天生满腹仇恨,舞起七杀刀,直指唐家父子道:“本教主恨透了你们这四头猪,你们一块儿上吧,这样省事又省力。”
虎妞道:“一块儿上最好,黄泉路上好结伴。”
小流浪道:“在阴曹地府也免得太孤单!”
直气得神指唐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咋呼道:“小杂种,不知死活的小杂种,我看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侥幸逃离火海,休想再突破人墙,上,把他们包围起来,狠狠的杀!”
其实这话是多余,早在他发话之初,唐家仗着人多,已在七杀教的四周筑下一道密密麻麻的肉屏风。
然而,事有凑巧,变生肘腋,不旋踵间,肉屏风的外面又多下一道肉墙。人数更多,声势更大。 是黑道七十二分舵总舵主黑煞神黑杜长,亲率四大护法满天星、一盏灯、撞天王、滚地狼,以及十大铁卫,百名绿林好汉,及时风驰电掣而至。
黑肚肠行动神速,手段辛辣,一马当先,如入无人之境,连伤数人,已踏着血迹,与四名护法冲杀到唐家父子的面前来。
一照面就没好话,黑肚肠吼喝道:“老匹夫,你要杀谁?”
唐诚不甘示弱,手指阿恨,吐出一个字:“他!” 黑肚肠道:“他是我儿子。”
“这就是他该杀的原因。”
“黑某不答应。”
“不答应就连你一起宰。”
“只怕你办不到,也不敢。”
“不敢老夫就不姓唐。”
“姓唐的,接招厂“姓黑的,看打!”
一言不合,当即动起干戈来。
这两派结仇已久,早已势如水火,唐子敬、满天星等人山没闲着,不宣而战,斗在一起。
反将恨天生他们冷落在一边。
偏偏阿恨不甘寂寞,在心里喃喃自语道:“娘! 你老人家的两个大仇人,唐诚和黑肚肠都在这里,孩儿实在不知道该先杀谁好,这样吧,我闭上眼睛,乱杀一通,娘想先杀谁就让谁先死。”
想法虽蠢,却不失为是没有办法中的一个好办法。
心意既决,不再迟疑,挺刀投入斗圈,闭上眼,乱杀一通。”
杀掉黑肚肠,那是他老子。
杀掉唐诚,那是他外祖父。
骨肉相残,可悲亦复可叹,却又势在必行,无可避免:连攻十二刀。
刀刀都是绝招,刀刀都是杀手:说真巧,刀刀皆不离神指唐诚左右。
可惜,因系盲目出手,准头欠佳,差之毫厘,并未伤到人,仅将唐诚吓得冷汗直冒,退到一边去。
看到黑肚肠的眼内,却喜出望外,喜孜孜的道:“棒!棒极了,老子英雄儿好汉,将门之下出虎子,儿子,咱们父子联手,必将纵横天下,无敌江湖。”
阿恨根本无动于衷,当头给他浇下一盆冰冷的水,睁眼道:“你表错情了!”
黑肚肠闻言一怔,道:“孩子,你说什么?”
恨天生恶狠狠的道:“我说你表错了情!”
“你刚才不是帮为父的忙?”
“才怪!”
“分明是单挑老贼一人嘛!”
“小王高兴!”
“儿啊!别再胡闹,快喊爹。”
“放屁,谁是你的儿,你又是谁的爹?”
“你是我的儿,我……” “我不承认!”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不承认也没有用,只要是唐雪莲生的孩子就是老夫的儿。”
不提唐雪莲还好,一提起母亲来,阿恨就五内如焚,痛不欲生,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杀机,从脚板心直冲脑门子,将七杀刀舞得虎虎生风,咬牙切齿的道:“我要杀了你。”
“什么?你要杀人?”
“不是人,是狗!”
“我是你爹呀!”
“是凶手,杀我娘的凶手!”
“放肆,再胡言乱语,当心老夫出手无情。”
“这样最好!”
父子二人恶言相向,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之际,神指唐诚乍然乘虚而入,“分花拂柳”、“拨草寻蛇”、“风狂雨骤”、“旋乾倒坤”,一口气连攻四招,分袭二人全身要害:黑肚肠神勇无匹,其猛如虎,独力将唐诚的疯狂攻势接下来,威风凛凛的道:“这个老小子交给为父的来料理,你去,你收拾别人吧!”
不管阿恨是否同意,立与唐诚缠斗在一起,一霎时便打得难分难解,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院内烈火仍炽,场中热战正酣,大家都在动。
有一个人没动。
是一无和尚。
就坐在七杀轿顶上。
也不晓得他是何时到的,还自带酒菜,正大吃大喝,丝毫未将欧阳俊秀血淋淋的人头与欧阳春的那半条断臂放在心上+忽然他向阿恨招招手,叫他过来——谈。
恨天生紧走几步,往轿边一站,道:“什么事?”
一无和尚道:“娃儿,此时不走,更等何时?”
“我干嘛要走?”
“唐老儿、黑肚肠,一个要杀你,一个要活捉,人多势众,自然走为上策。”
“七杀教只有断头英雄,没有畏怯的懦夫。”
“识时务才是真英雄,逞强蛮干就是大狗熊,何况……”
“何况怎样?”
“一个是你爹,一个是你爷呀!”
此话一出,阿恨马上脸色大变,高举七杀刀,语冷如冰:“野和尚,我警告你,当心祸从口出,再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教主一定会跟你翻脸!”
一无和尚听得一呆,道:“好,和尚不说,和尚不说,就让你们同室操戈,骨肉相残吧!
但为了你死去的娘,也该知所进退,量力而为,娃儿一旦翘辫子,唐雪莲的血海深仇岂不要永沉海底?” “嗯,这还像句话。”
“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晚,太晚,小王等不了那么久。”
“等不及也不一定非要拼命不可,可另辟蹊径。”
“老和尚似乎另有高见?”
“是有一得之愚。”
“说出来参考参考。”
一无和尚望着院内的火海,诡笑道:“可以抄袭唐老儿的故技。”
“也用火攻?”
“完全正确。”
虎妞一扬柳眉儿,道:“好主意,这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小流浪环目四顾一下,道:“欧阳春的这一座庄院盖得真绝,大圈圈里有中圈圈,中圈圈里面有小圈圈,最适宜火攻,将外面的两个圈圈放上一把火,包准会把这一群王八羔子烧成炭,烧成灰,烧成排骨酥,烧得鸡飞狗跳,葬身火窟。”
阿恨沉思少顷,断然道:“好,就这么办!”
立即下令撤兵,照计行事,以快速度点燃两把火。
眼见欧阳世家火势大作,烈焰冲霄,恨天生这才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乘轿离去。
一路北进,不久已远离湖北,进入豫境,来到南阳,住进了“诸葛庐”。
途中,也曾遇上不少江湖混混,武林末流,企图争夺心经宝刀,明珠碧玉,奈何心存贪念,技不如人,甫一照面,便如秋风扫落叶般被阿恨、虎妞、小流浪料理掉。
奇怪的是,到达南阳之后反而平静无波。
绝非南阳无人,武林重镇,江湖翘楚,一宫、二门、三世家中的风雷门就在卧龙岗上,老大风尘侠客马骥,老二及时雨卢安,老三掌中雷雷吼,老四闪电手齐飞。
风、雨、雷、电四人,在武林中都是拔顶拨尖的人物,脚跟一跺,半个江湖都会发抖。
而是阿恨改变了策略,一入豫省,便未再张扬。
来到南阳之后,亦未招摇过市,自我宣传。
一连三天,复将虎妞、小流浪、宋玉儿、中州四怪留在“渚葛庐”客栈内,独自一人早出晚归,神秘兮兮的谁也不晓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憋了三天,小流浪实在忍不住了,阿恨一入门,便单刀直入的道:“阿恨,我要跟你摊牌!”
虎妞也老实不客气的说:“本姑娘也要和你谈判!”
恨天生怔愕一下,道:“你俩吃错药了?”
小流浪道:“没有,吃错药的是你。” 虎妞道:“这几天神秘兮兮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阿恨“哦”了一声,道:“小王在踩线。” 小流浪道:“风雷门就在卧龙岗,风、雨、雷“电四人也都是知名的人物,没有踩探的必要,退而言之,就算有此必要,也该三人同行才是。” 恨天生摆起教主的架子来,道:“你懂个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七杀教不能老是打滥仗,你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机密大事,只好由本教主来独挑大梁。”
惹恼了小流浪,伸手在阿恨嘴上摸一把,暴跳如雷的道:“妈的,什么玩意儿,你嘴上又有几根毛,当了三天教主就骑到小爷头上来作威作福,告诉你,我小流浪不干了,要辞职,要拆伙,要……”
说不下去了,因为小流浪的脖子被阿恨掐住了,冷森森的道:“还要怎么洋?说呀!”
小流浪很知趣,马上改口说道:“还要继续跟着我们伟大又可爱的恨教主,吃香的,喝辣的,南征北讨打天下。”
母亲死后,宋玉儿悲痛逾常,一直闷闷不乐,睹此情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们好快活啊!”
阿恨连忙出言安慰道:“玉儿,死的已经死了,我们还要活下去,跟我学,别虐待自己,只有坚强奋斗,我们的母亲才能瞑目九泉,放心,就算姓唐的未葬身火窟,小王保证,总有一天会把他的脑袋瓜摘下来。”
虎妞插言道:“阿恨,你还没有说踩探三天可有收获?”
恨天生道:“收获得多多,几乎是满载而归。”
小流浪道:“别噜七八嗦的,咱们长话短说,你到底打算如何对付风雷门?”
阿恨道:“硬碰硬太累,也太死板,缺乏挑战性,小王想换换口味。”
虎妞道:“换什么口味?”
恨天生道:“这次咱们斗智不斗力。”
宋玉儿娇柔妩媚的道:“哇!教主智慧若海,一定很好玩。”
虎妞道:“如果他尽兜圈子,吊胃口,就不好玩。”
小流浪也生气了:“是嘛,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阿恨道:“投其所好。”
小流浪道:“什么意思?”
就是挑选风雷门有兴趣的事物决一高下,就像跟欧阳春掷骰子一样。”
“风雷门有何嗜好?”
“好色!”
“好色?这似乎是男人的通病?谈不上是嗜好。”
“他们比较特别,与众不同,乐此不疲。”
“风、雨、雷、电个个如此?”
“一个比一个痴,一个比一个疯。”
“阿恨,你好阴好狠啊,是不是想叫他们死在石榴裙下?”
“哈哈,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是,咱们是公的,这事办不了。”
“主角自然是母的在台前演,咱们在幕后当配角。”
虎妞很敏感,恨天生的眸光刚刚投射过来,便抢先说道:“阿恨,你最好少打我的歪主意,这种龌龊的事,我不干。”
宋玉儿娇羞不胜的道:“生死事小,名节事大,我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往火坑里跳。”
恨天生捧腹大笑道: “哎呀,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就算你们愿意当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