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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你没辙了,承认失败,准备放弃美人计,另打锣鼓,起灶?”
恨天生双眉一挑,豪情万丈的道:“笑话,在小王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失败’这两个字,决不更改!”
小流浪讥讽道:“哼!没有美人,我看你怎么唱?”
阿恨瞅着虎妞道:”谁说没有,眼前就有一个现在的。”
虎妞花容大变,急声坚拒道:“阿恨,免开尊口,任你千言万语,我虎妞绝对不会干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半次也不行。”
“只是演戏,不玩真的。”
“假的也不干。”
“你自己去体验吧!”
“虎妞,再考虑考虑嘛!”
“不必!”
“拜托拜托,帮帮忙嘛!”
“少来!”
从未见虎妞如此固执己见,把阿恨逼急了,摆出了教主小王爷的架子,正准备下令强制执行,宋玉儿及时从外面姗姗而入,道:“有人闹场。”
阿恨眼一瞪,道:“谁?”
宋玉儿道:“一个紫衣少女。”
小流浪道:“奶奶的,她好大的狗胆,闹什么场?”
宋玉儿道:“她拒绝初选、复选,要直接参加决选。”
虎妞道:“叫她照规矩来。”
宋玉儿道:“她不肯接受,坚持要直接参选。”
小流浪火道:“妈的个巴子,她凭什么?”
突闻一个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的声音接口道:“凭姑娘丽质天生,冠盖群芳,秀外慧中,色艺双绝!”
话说一半时,香风一掠,人已飘然而至。
阿恨、虎妞、小流浪徒觉眼前一亮,仿佛出现一朵花,点燃一盏灯。
小流浪脱口就说:“哇噻!好漂亮的妞儿。”
恨天生亦忍不住赞道: “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的确很美,瓜子脸、柳叶眉、目赛寒星、齿若编贝、樱桃小口一点红、一头披肩长发乌溜溜的如墨似膝、双峰高耸、臂肥腿长,全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自然美,宛若下凡的仙女。
假如虎妞是一朵玫瑰,宋玉儿是一株幽兰。那么,毫无疑问,这位紫衣少女是一枝牡丹。
主考官没开口,紫衣少女先自开口了,挺一下特别发达的胸脯,气势逼人的道:“本姑娘够资格直接参加决选吗?”
小流浪的眼睛猛吃冰淇淋,傻乎乎的道:“够!够!当然够资格。”
还特地搬了一张椅子,殷勤的请紫衣少女坐。
阿恨道:“请问姑娘的芳名是……”
紫衣少女的声音很甜,名字更美:“赛西施!”
虎妞一怔,道:“赛西施?不是本名吧?”
赛西施从从容容的道:“是花名。”
小流浪道:“噢,你原来就是干这个的?”
“干那个?”
“酒家提壶,妓院荐枕呀!”
“这是本姑娘生平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那你怎会闯出这个响亮的花名来?”
“入境随俗,是临时取的。”
“姑娘的本名叫什么?”
“恕难奉告。”
虎妞的脸色微做一变,道:“今年多大?”
赛西施答得很妙:“跟你差不多。”
“十六?”
“十七!”
“那里人氏?”
“祖籍北京,现居南阳。”
“生意人?”
“做官的。”
“做官的?做什么官?”
“家父曾是明室的大臣。”
“既是明室大臣,怎会……” “先父与我,逃难来此,不幸被清廷发现,于三天前斩首示众,到现在尚未入殓。”
阿恨道:“于是你想卖身葬父?”
赛西施含泪点头默认。
小流浪道:“原来是个孝女呀,伟大。”
恨天生道:“你知道你将要从事的工作性质吗?”
“知道。”
“愿意跟生张熟李瞎搅和?”
“本姑娘必须郑重声明,不卖身。”
“你说不卖身?”
“是的,不卖身!”
小流浪愕然一愣,道:“奇哉怪也,在妓院不卖身你卖什么?”
“可以卖色。”
“秀色可餐,卖色不卖肉这恐怕有困难。”
“可以卖笑。”
“回头一笑百媚生,有钱的大老爷免不了会有进一步的要求。”
“还可以卖艺。”
虎妞道:“你有何才艺?”
赛西施道:“会跳舞,会唱小曲,也会弹琵琶。”
阿恨沉吟一下,道:“恭喜你,赛西施,你已经被录取了,现在就开始上班。”
赛西施的反应并不如预期的那么欣喜快慰,淡淡一笑,道: “对不起,本姑娘现在还不能上班。”
“这是为何?”
“须先安葬亡父。”
“应该的,给你三天丧假够了吧?”
“还需要一笔费用。”
“多少?”
“三百两如何?算是预支。”
“小意思,本教主奉送,就当作签约金好了。”
“签约金之外,本姑娘还想了解待遇高低?”
小流浪嬉皮笑脸的道:“很高,保证日进斗金,花也花不完,用也用不了,只要表现优异,艳名远播,打出知名度来,多的是金山银山。”
赛西施道:“先小人,后君子,最后还是把话说清楚一点。”
阿恨道:“这样吧,咱们按件计酬,五五分帐,也就是说,每接—次客人算一次帐,大家平分。”
赛西施想了一想,道:“还算公平,但不知为期多久?”
恨天生道:“不定期。”’小流浪道:“换句话说,只要你高兴,干得有声有色,可以一直干下去。”
虎妞道: “反之,倘若表现欠佳,招不来蜂,引不来蝶,则随时会请你走路!”
事情就这样谈妥、-当场签约画押,赛西施捧着三百雨银子的签约金出门离去。
外面初选、复选的工作则仍在继续,阿恨道:“小流浪,去告诉他们,招考美女的事就此结束。”
小流浪一愣,道: “阿恨,一个赛西施就够了?”
“够了!”
“多几个岂不更好?”
“兵不在多,在精,女人也不在多,在美。”
“未见得,多几个美人儿,更容易将风雷门的那四个色鬼迷疯迷死。”
“错,大错特错。”
“什么?我又错了?”
“当然错了,美人儿太多,他们怎会争风吃醋, 自相残杀。”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哼!后知后觉!”
赛西施没骗人,三天后果然准时前来翠华楼报到上班。
经过一番计议、治装、大肆宣传后,很快便择胄开张。
由于选美之时,便巳名闻遐迩,今日正式开张, 自然轰动全城,翠华楼又现人潮,户限为穿,途为之塞。
所不同的是,前次清一色为女流,意欲淘金,今日则全系男客,志在寻芳。
阿恨、虎妞、小流浪、宋玉儿均各有所司,衣着装扮也与以前大不相同,虎妞与宋玉儿现在是赛西施的贴身丫环,小流浪当待者,阿恨客串帐房先生。
中州四怪也将本来的面目掩去,同样人人有工作,个个有事干,偷张、赌李、酒仙、丐王等人有的守门房,有的做保镖,有的在提大茶壶,有的在维持秩序。
张三元忽从人群中澜头大汗的挤到阿恨面前来,嚷嚷的道: “不得了,这么多人怕不把赛西施压死才怪。”
王不留在另一边夸大其词的吆喝道;“一人吐一口口水,也会把人家姑娘淹死。”
小流浪道:“人家赛西施是一朵鲜花,娇嫩欲滴,这么多色狼不压死淹死,也会被吓死,干脆把这一群讨厌的家伙撵跑算了。”
阿恨不肯,沉声道:“乱来,咱们开的是妓院,怎么可以撵嫖客。”
小流浪道:“可是,嫖客这么多,叫赛西施如何见客?”
阿恨自有主张:“她不见客,由客人见她。”
听得张三元一楞一楞的,道:“小王爷,客人见她跟她见客人有何不同?”
阿恨道:“差别大得很,等一下你们就明白了。”
脸色一整,眼观四路,又朗声说道:“各位贵宾,实在抱歉得很,因为人数太多,我们赛西施姑娘无法一一见客,但又不忍扫大家的雅兴,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在下有一个小小的提议,请诸位自己上楼去一睹芳颜,愿意的人请付一钱银子,便可卖票登楼。”
小流浪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从阿恨手里拿过来一把门票,提了一只箩筐,往楼梯口一站,扯开嗓门喳呼道:“来来来,想一睹赛西施姑娘庐山真面目的朋友请在此购票登楼。”
阿恨在一旁吹嘘道:“妖冶艳丽,风华绝代,我们赛西施姑娘简直是美的化身,下凡仙女,看一眼便可胜睹佳丽三千。”
有一个商贾模样的老头儿道:“真有这么美吗?”
王不留也跑过来帮腔道:“美得很,看过西施姑娘后,别的女人都是猪八戒、母夜叉。” 小流浪抖一抖手里的门票道:“欲购从速,切勿失去交臂,错过今天,就会后悔一辈子。”
一个年轻小伙子道:“错过今天,还有明天,没有这么严重吧?”
小流浪道:“明天涨价。”
年轻小伙子道:“涨多少?”
恨天生道:“明天赛西施正式见客,非十两莫办,而且还必须事先登记预约,排队等候。” 张三元补充道: “今天是开张大喜的日子,所以特别优待。”
阿恨、小流浪、张三元、王不留,鼓起如簧之舌,一再吹嘘,将大家的情绪炒热起来,马上掀起一阵购票的热潮。
“我要,我要!”
“我买一张!”
“给我两张。”
只见人头钻动,银子猛往箩筐里飞。
赛西施在二楼。
二楼一共分隔成好几个房间,数甬道尽头的一个香闺最大最豪华,她就候在这里,准备见客。
薄施脂粉,益增三分颜色,一袭雪白的宫装长可及地,清丽脱俗,明媚照人,显得格外圣洁、尊贵,有如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
阿恨上来了,劈面就说:“快将纱幔放下来,最好再戴一顶帽子,蒙一块纱,要他们雾里看花,不能看得太清楚。” 宋玉儿很乖巧,立即在赛西施的坐椅四周中,放下一块水绿色的薄纱来。
虎妞也取来一顶帽子,一方粉红色的薄纱,交给赛西施。 赛西施好大的架子,并没有去接,以命令的口吻道:“给我戴上。”
虎妞玉面一寒,道:“给你戴上?把姑奶奶当下人用?”
赛西施老实不客气的道:“你本来就是本姑娘的丫环。”
“戏里是丫环,实际是你的主人。”
“现在就是演戏,我是主角, 你是配角, 一切照着规矩来。”
“赛西施, 你……”
宋玉儿很会善体人意,怕二人闹僵,连忙出面打圆场,主动的给赛西施藏上帽子,围上纱。
诸事甫一就绪,楼梯声响,张三元已领着第一批嫖客上来了。
真是一群急色鬼、风流鬼,一个个争先恐盾的,站在阿恨所画的一条界线外面猛瞧猛看。
一个老头咂一咂嘴唇,喷喷有声的道:“嗯,是不赖,倾国倾城,天生的美人胚子。”
一名红脸汉子死盯着赛西施的大胸脯道:“哇噻!简直是一代尤物,上帝的杰作。”
一位少年惋惜道:“可惜蒙着一层纱,有如雾里看花。”
阿恨道:“雾里看花有一种朦胧美,境界更高。”
老头道:“话是不错,总不如以真面目见人,看得更真切。”
恨天生指着站在纱帐外面的虎妞、宋玉儿道:“光瞧瞧这两个丫环的姿色,就不难想像赛西施有多美多漂亮。”
红脸汉于瞧瞧虎妞,看看宋玉儿,再往纱帐里一望,竟晕陶陶的,情不自禁的越过界线走过去。
张三元伸手一拦,道:“老兄想干嘛?一亲芳泽?”
红脸汉子倒很坦白:“是呀!光看不能摸,心里痒得慌,若能一亲芳泽,一钱银子就算没白花。”
阿恨嗤之以鼻:“爱说笑,一钱银子只配站在这里看,想亲芳泽,必须另行付费。”
那个老头好大方,当众掏出一大把银票来,直接了当的道:“别尽说废话,讲一个数字出来,需要多少银子便可将赛西施弄到床上去?”
恨天生冷然一哂,道:”这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各位请下楼吧!”
亲自领着他们,从另一条楼梯下楼去。
楼下。
酒仙与丐王忙得不可开交,正在卖票收银子,散碎锒子已经装满了大半箩筐,仍有人在排队等候,生意兴隆,可谓盛况空前。
偷张在楼上,赌李守在门口,小流浪早巳换了工作,时而周旋在下楼的嫖客之中,猛拉生意,时而在阿恨的身边帮帮腔。
只听小流浪大声说道:“朋友们,赛西施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