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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一半时,人已跨步而入,虎妞一见是蓝衣少年,面笼寒霜道:“莫非你也想分一杯羹?”
蓝衣少年道: “不义之财,见者有份。”
小流浪怒道:“什么不义之财,又不是偷来抢来的?”
少年词锋犀利:“不是偷的抢的,是骗的诈的。”
阿恨拿起一锭元宝来,道:“区区之数,不成敬意,拿去买杯酒喝吧!”
嗖!一声,抖手掷出, 目的是想掂一掂少年的份量,不料,,少年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轻松松的接住了,转赠给店小二,道:“拿去,是恨教主赏给你们的小费。”
小流浪双眉一挑,道:“你娘,想要多少?”
少年狮子大开口道:“至少一半。”
虎妞道:“二万五千两。”
少年道:“就是这么多。”
阿恨脸一沉,道:“做梦,办不到!”
少年道:“舍不得给银子,给别的也可以。”
“啥?”
“刀!”
“什么刀?”
“七杀刀!”
“七杀刀早已卖给赵无敌。”
“放屁,那是一把伪造的。”
“你怎么知道?”
“恨教主比我更明白!”
一无和尚惊得脸色大变道:“这话可当真?”
阿恨没有否认:“不假!”
是不假,就在交刀付银子,场中秩序大乱的时候掉了包,将一把特别订做的,几可乱真的假七杀刀给了金刀赵无敌。”
和尚铁青着脸道:“好小子,诡计多端,花样百出,既然侥幸得手,就当远走高飞,还胆敢在此大吃二喝,快滚吧!”
阿恨道:“不走!”
和尚道:“不走就来不及了,须知开封乃是赵家昆仲的地盘……”
虎妞截口道:“正因为是他们的地盘,所以才特地跑来候教,等赵家兄弟上门来。”
蓝衣少年打断了他们的话,道:“恨教主,七杀刀你是给还是不给?”
小流浪代答道:“臭小子,你这是明知故问, 自己找钉子碰,不给!不给!
不给!”
少年好深的城府,丝毫也不动气,道:“不给银子,不给刀,就再换点别的吧!”
阿恨道:“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少年色迷迷的瞅着虎妞道:“喝了酒的美人更艳更醉人,风情万千,秀色可餐,本公子决定要她。”
虎妞羞得红飞双颊,气得怒贯双眉,咬着银牙臭骂道: “无耻!下流!卑鄙!龌龊!不害臊!不要脸!地痞流氓!
土匪强盗……”
能够想到的坏字眼儿,一古脑儿全部说出来。
讵料,她越气,少年反而越得意,道:“反正已经是本少爷的人了,早娶晚娶都一样,趁着最美的时候今夜就完成洞房花烛如何?”
自己的心上人,岂容他调戏,恨天生大发雷霆道:“你想得倒美,那一场恶斗尚未结束。”
少年道:“三胜其二,打了两个,大局已定。”
“还有我恨天生呢!”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生谁死,一战便知。”
“娶了虎妞,咱们变成亲戚,何必一定要打?”
“非打不可。”
“打多伤感情,恨教主最好再考虑一下。”
“不必了,接招!”
这一仗,阿恨已经等了很久,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绝学,一出招就是足以致人死命的杀手,招招进逼,式式抢攻,七杀掌、七杀拳、七杀指,凡是七杀心经所记载的绝技,全部搬了出来。
可是,说也邪门,每一招一式都被少年躲开,落了空,甚至可以说,恨天生招出一半时,便被少年洞悉先机,先一步躲开了。
显而易见,少年也懂得七杀心经上的功夫。
阿恨大惊失色的道:“这些功夫你是从那里学来的?”
蓝衣少年拒绝回答:“无可奉告。”
“不说就送你上西天!” 呼!呼!呼!连攻三掌,将少年逼退至一个角落里,趁他闪躲不备间,蓦见出现一道银白色的,匹练也似的光影,阿恨亮出了七杀刀,直往少年头上窜。
七杀刀正巧藏在少年一侧的壁橱内,阿恨伸手可及。
拔刀、出招,一气呵成,快得无以复加,间不容发。
尤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益增三分得手的机会。
虎妞雀跃道:“赢了!”
是赢了,不过阿恨并未真的去砍他的头。
而是奇巧无比的砍掉了少年的帽子。
帽子下面有一头乌溜溜的,如墨似胶的长发披散下来,配上长发,看得更清楚,瓜子脸,柳叶眉, 目赛寒星,齿若编贝,樱桃小口一点红……
这长相,这神态,阿恨、虎妞、小流浪一点也不陌生, 简直耳熟能详。
“赛西施!”
“赛西施!”
“赛西施!”
异口同声的叫出来。
中州四怪不愧是老湖,移宫挪位, 自动的将门窗堵住, 防她逃脱。
阿恨好绝,在她头顶虚晃三刀,道:“赛西施,本教主已还了你三条命,不欠你了,现在请将七杀心经拿出来。”
虎妞道:“还有明珠碧玉。”
小流浪道:“再加一点利息。”
赛西施好硬的嘴:“统统不在本姑娘身上。”
阿恨道:“在哪里?” 赛西施道:“不知道。”
虎妞一扬柳眉儿,娇叱道:“不说实话,你今天就走不了,死定了。”
小流浪道:“或者送回翠华楼,要你真的去当娼妓。”
赛西施冷冰冰的道:“投机取巧,算什么英雄好汉,凭你们这几块料,未见得能困得住姑奶奶。”
阿恨厉声道:“你究竟是何来历?”
赛西施犹豫一下,道:“见真人不说假话,告诉你们也无所谓。”
顿一顿,接着又说道:“本姑娘乃是日月宫的少宫主明媚。”
阿恨心头一震,道:“啊!你再说一遍。”
明媚少宫主一字一句的道:“姑奶奶明媚,乃是日月宫的少宫主。”
恨天生急声追问道:“你们日月宫有几个少宫主。”
明媚道:“就本少宫主一个。”
阿恨大叫道:“哇噻!你是我老婆!”
这话突如其来,明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愕然道:“神经病,你在胡说些什么?”
阿恨一本正经的道:“家师有令,命小王娶你为妻。”
小流浪嘻嘻笑道:“师命难违,姻缘早定,你是他老婆, 他是你老公,这事已经无法改变。”
一无和尚真会享受,别人在忙,他却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颐,闻言忽然叹息一声,道:“可怜啊可怜,爱人要结婚,新娘换了人。”
小流浪啐道:“和尚在可怜谁?”
一无和尚道:“可怜虎妞呀!一朵好花没有地方插。”
小流浪冷哼道:“哼!鸡婆(台语,爱多管闲事的人),老烟枪早有安排,阿恨可以左拥右抱,娶两个老婆。”
“谁大谁小呀?”
“由他们自己解决。”
“打翻醋缸子怎办?”
“放心,不会酸到你和尚身上来。”
“还有一位宋玉儿……”
言未尽,明媚少宫主乍然道一声:“失陪了!”猛地娇躯乍展,夺门而出。
“老婆慢走!”
“阿恨嫂留步!”
明媚身怀绝技,阿恨、小流浪追不上,偷张、赌李也拦不住,打翻李东云,撞倒张三元,越墙而去。
小流浪斥责道:“饭桶,两个门神站在一起,都拦不住一个娘们。”
赌李辨白道:“这还是教主夫人手下留情,若是施出太乙神功,我们哪还有命在?”
偷张低声下气的道:“还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属下并没有被她白撞。”
直到此刻,虎妞的心绪始稍见平复,道:“别卖关子,有话就直说吧!”
张三元故示神秘的道:“属下弄到一本书。”
阿恨道:“什么书?”
偷张将书双手奉上,道:“请小王爷过目。”
恨天生定目一看,喜得他脱口惊呼道:“哇噻!是七杀心经!”
惊喜过度,情难自禁,忍不住亲吻了几下,忽又说道:“哧!好香好香啊!”
小流浪最喜欢凑热闹,也抢过来闻一闻,皱一皱鼻子,还做了一个深呼吸,啧啧有声的道:“嗯,是很香,香得不得了,如兰似麝,俺小流浪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
张三元字斟句酌的道:“是少女的体香,左使者当然没闻过。
小流浪一听说是体香,兴趣更浓更大,捧起七杀心经来闻了又闻,吻了又吻,怪模怪样,诙谐百出的道:“什么?是阿恨嫂的体香,难怪会这么迷人,这么棒,中人欲醉,入鼻生芳,使人有一种想要飞上天空当神仙的感觉。”
虎妞甚感不悦,作欲呕状,冷哼道:“哼,看你这副德性,真叫人想呕,你们男人呀,都是贪腥的猫。”
阿恨很敏感,紧张兮兮的问张三元:“这书你是从那里弄来的?”
偷张道:“从明媚少宫主身上摸来的。”
小流浪道:“身上那里?上部还是下部?”
张三元道:“是口袋里。”
“有没有碰到人家的双峰?”
“没有。”
“有没有摸到人家的肉?”
“也没有。”
“有没有触摸到别的地方?”
“都没有啦,匆忙一撞,得手就退,若是被教主夫人发现,早就没命啦!”
小流浪咋呼道:“好里加在,算你走狗屎运,阿恨嫂尚未过门,娇得很,嫩得很,也新鲜得很,假如被你吃了豆腐,揩了油,小王爷饶你,我小流浪也不饶你!”
左一声阿恨嫂,右一声阿恨嫂,虎妞听在耳里,怒在心里,冷言冷语的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别喊得太早,日月宫冠绝武林,岂会任人摆布?”
一无和尚起身道:“这话不差, 日月宫确非省油的灯,贺老魔一厢情愿的想法未必能如意,不过,无论如何,和尚还是要谢谢小施主的银子,恭喜你一箭双雕。”
望了虎妞一眼,又语重心长的道:“别有新人厌旧人,别教梨花厌海棠,当心醋海兴波,慎防闹家庭革命,和尚酒足饭饱,打坐参禅去也!”
酒喝得不少,双脚不稳,一摇三摆的踉跄而去。
夜。
深夜。
天下无月,有云。
是乌云,是黑夜,伸手五指不辨的黑夜。
醉仙楼的小跨院里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显然,阿恨、虎妞、小流浪以及中州四怪已就寝入睡。
说不定,七杀教主恨天生正在做着美梦哩!
蓦然,从外面,神鬼不觉、悄没声息的,翻墙闯进来一群人。
一共七个,六男一女。
全部是黑色紧身夜行衣,每人手里均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一副专干杀人勾当的刺客模样。
天实在太黑,对面亦耳目难辨,但他们自己皆心里有数,晓得彼此的身分,共是两路人马。
一路是金刀赵无敌、银剑赵无畏,还有他们的子侄赵志高、赵志远。
一路是欧春、欧阳俊德与欧阳俊美。
七人非常小心,一落地面便停下来,没有再前进。
亦未开口说话,十四只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四处扫射。
十四只耳朵也没闲着,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听见苍蝇下蛋,蚊子放屁。
眼观四路。
耳听八方。
没见到一影半踪。
亦未听见可疑的声音。
只有隐隐约约中,偶而会听到几声鼾声,呓语。
金刀赵无敌拉一拉欧阳春的手,噤声道:“欧阳兄,我看你是高估了这几个娃儿了。”
又接道:“如此黑夜怎会毫无防备?”
欧阳春道:“许是自视太高,存心轻敌。”
赵无敌道:“轻敌就注定要失败,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春道:“这一仗如何打?”
赵无敌道:“依计行事。”
欧阳春道:“突施奇袭,逢人就砍?”
赵无敌道:“对,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咱们可以行动了。”
“请!”
“请!” 各自招招手,领着自己的兄弟儿女,向前摸去。
这是一个袖珍型的四合院,全部才七八间房子,各人选定一个目标,摸至门前窗下。
并未直接撬门撬窗,取出一支细长的竹筒来,拔开塞子,小心翼翼的伸进屋里去。 好卑鄙,名门正派也玩迷药薰香一类的下三滥把戏。
良久, 良久,鼾声已停歇,呓语不复再闻,赵无敌一声今下,大家戴上头罩,破窗夺门而入。
咔嚓!咔嚓!砍头就像切西瓜一样。
陡然眼前一亮,银剑赵无畏找到一个灯笼提出来,道:“事情怎么样了?”
铁掌欧阳春迎面而来,志得意满的道:“大概差不多了。”
金刀赵无敌道:“大家是不是都砍掉一颗头?”
欧阳俊德、赵志高等人齐声道:“正是。”
赵无敌朗声道: “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