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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宇文煌之所以能够亲手杀掉小皇子,全靠的是洛丞相一马当先,在皇宫中率先拦住了要逃走的云皇后以及出生不足三天的皇子。”
宇文凌的眼神中布满讥笑:“这是洛丞相向宇文煌示好的表象,就是靠着这点功绩以及清肃‘乱党’时候的铁血手段,洛丞相才能够稳稳坐住丞相之位,号称天朝第一贰臣……当然,当宇文煌到达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洛丞相正在亲手给皇后灌毒酒。而躺在襁褓里的小皇子正在嚎啕大哭。”
“皇后挣扎的可真凄惨呐。尤其是当一位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活活掐死的时候,那惊恐的表情,撕心裂肺的神态,就像真的一样。”
“可惜宇文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个女人的忍耐力——当一个皇后觉得复国无望,子嗣不保的时候,她所演出来的戏,比任何一出都要逼真。可惜当她看到那孩子脸色逐渐变得青紫终于被掐死的时候,她发出的不是哭喊,而是撕心裂肺的笑声。”
“你知道她笑的是甚么不?”宇文凌神色淡淡,好像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可是只有宁赐才能惊悚的发现,他眼神中深深的恨意。
“那个孩子,包着黄绫,顶着云氏皇朝皇太子的称号。实质上骨子里流淌着的,可是不折不扣的宇文氏家族的血。”
“哐当”一声,宁赐手中的瓷杯掉了下去,直直砸上了车厢硬木底板。
“巧不巧?那时候宇文煌的妻子生的儿子刚刚十二天。”宇文凌端详着马车顶棚,发出一声疲倦的叹息,“……那个陪嫁丫鬟,叫做玉瑶环的……就是我那个怯懦的父王临死前埋在宇文煌身旁的最后一步棋。李皇后亲信她至极,自己不愿意亲自哺育儿子,以免身材走样,索性就交给了瑶环丫鬟……可惜可惜,天无绝人之路,谁能想到那么个怯怯的丫鬟,敢偷偷调换了两个孩子呢?……就连李皇后也不知道,为甚么原本还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在一夜间就莫名其妙的出天花不能见人了呢?”
宇文凌突然饶有兴趣的低下头注视着宁赐:“你知道李皇后最后找了个甚么人来治病?”
宁赐僵硬的脖子已经不能转动了。
宇文凌面色愉快,重新倚回车厢壁:“是一个方士,一个号称能除魔降妖的方士。李皇后私下偷偷跟他说,只怕是宇文煌在外杀戮过多,又亲手掐死了云皇后的小太子,冤魂不散,反过来缠住了自己的儿子,使得无辜的孩子突然魔怔似的患了天花,这才求那个年轻的方士前来驱散冤魂……。于是我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好了起来,就连脸上的疤都没有留下来——全仗那方士道法高超呵。”
“你瞧,我就这么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宇文凌摊了摊双手,神色一派坦然:“李皇后把我当他的亲生儿子养,现在还十万火急的传信叫我回来,抢她丈夫的皇位!你说,我怎么能辜负她呢?”
宁赐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洛丞相是故意杀掉皇后的?”
“自然,”宇文凌道,“在皇后的私下授意里,洛丞相亲自喂她喝下了毒酒……就算是万毒蚀体也比活着落到宇文煌手里好!更何况这一桩功绩不是白白送给洛丞相的……。皇后托孤时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云氏不幸,百年基业全在丞相手中了。’否则以宇文煌的性子,怎么能相信这前朝丞相?要是没有足够权势来暗地庇护前朝老臣,以后小皇子长大成人,还谈甚么复国?”
“——所以,宁赐,你看。”
宇文凌微微倾了倾身,唇边露出一丝笑模样。
“我接管了前云氏皇朝的暗处势力,顶着宇文凌的名号,靠着李氏家族的庇护,去向我的仇人们渐渐露出爪牙……。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二十三、山雨将来
守门士兵心满意足的接过二十两银子,挥手命令给他们放行。
马车摇摇,行走在沉闷空旷的大街上,车轮轴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两侧民房陈旧破败,门屋紧闭。瑟瑟北风挂起了一点小雪,天色阴沉铅重。
他们在城北“天上居”客栈找了两件空房住了下来。天色已晚,只草草吃了点东西,再也抵不住汹涌倦意,宁赐头重脚轻扑倒在木板床上,心满意足的蹭了蹭被子,转眼陷入沉沉梦乡。云北凌坐在一旁无言以对,只是看着她的睡容,苦笑一声。一丝极轻的叹息转瞬逸散在空中,桌上,“啪”的一声轻响,一朵小烛花爆破。
宁赐,到时候你若知道了凌宸阁的事……你可还会这般待我?
是夜。
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
丞相府寝阁的油灯依旧亮着。年迈的洛丞相来回踱步,若有所思捋着胡须,脸色沉重。直到面前黑影一闪,他才猛然惊醒,抬头望去道:“殿——”
“丞相噤声。”
那黑影转身熄灭了油灯,空旷的寝阁损失漆黑一片。云北凌朝前两步,自己在座椅里坐下。洛丞相此刻回过神来,对着门外下人略微提高了声音道:
“好了,你们下去罢。我也该就寝了。”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离,宇文凌扯下头上黑巾,先松了口气,不待洛丞相发问,自己先一口气说完了:
“丞相,我此番从南越按计划顺利带回太子阁四十余名暗卫,包括西昆仑玄门的御风御水。南越皇太女此刻正在城北天上居客栈歇息,不日便与一个叫做墨如卿的侍卫会和。迄今为止李氏与容氏都还不知道我的行踪,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洛丞相微微一惊:“南越皇太女也来了?”
宇文凌微微颔首:“正是……她大抵是来还七年前的恩情的。毕竟,我似乎与她有过救命之恩,虽然最终还是没有救成……”
“如此倒是可以大大放心了。”
洛丞相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了南越皇苏亲自相助,估计成事不远矣——只不过那皇太女可曾知道了你的身份?”
黑暗中宇文凌微微摇头:“除了凌宸阁……其余的她已知晓的七七八八。不过以她的聪明才智,猜到其他的应当也不是难事。”
“那倒不妨。等她想通之时,大抵已是大局已定之时了。”
洛丞相略一沉吟,随即正色道:“殿下这一个月来不在京师,朝政巨变波澜诡谲,暗流汹涌。容氏一族已经按耐不住了。”
宇文凌道:“他们手中可还扣留着皇帝皇后?”
“皇帝与太子皆被软禁,只有皇后尚未禁足。然而却也是离软禁不远,丝毫不能与外界联系,”洛丞相道,“晋王要以皇后做牵制,以提防其兄李卿相突然发兵逼宫。更何况他手里尚有天子这张牌,必要时候逼出玉玺,往篡位诏书上一盖,他便成了名正言顺的继位人。”
“然而玉玺不是仍然在皇帝手里么?”
“可惜皇帝缠绵病榻,已有两三个月不见外臣。”洛丞相顿了顿,“然而,那份囚太子诏书上,却是千真万确的玉玺大印。”
事情似乎有些扑朔迷离。宇文凌沉默半晌,又开口道:“朝廷局势如何?”
洛丞相苦笑一声:“依旧是夏丞相一派与李卿相门生日日吵得不可开交。前日容束侯上书弹劾李卿相擅用兵权意图谋反,李氏门生随即反扑容束侯滥用职权弹劾忠臣,更是翻出了容束侯之子前些年卖官弼爵,逼死人证之事。有几位大臣意图保皇痛斥两派,然而当夜便被发现暴病死于家中……如今朝野上下一片混乱,山雨将来。”
“无妨。正合我意。”
宇文凌起身,微微一笑。黑夜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那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灿若宝石。
“多谢丞相。我这就回去思考对策。”
天刚蒙蒙亮。
灰沉沉的云覆在天上,空气无端烦躁。
李将军府的小厮打个哈欠,缓缓拉开厚重的朱门,伸了个懒腰,嘴里抱怨着沉闷天气。突然眼见一个破烂衣衫的乞丐蹲在墙角瑟缩着,与将军府青砖围墙黑瓦盖的森严贵重格格不入。那小厮不由得烦生怒火,几步走过去,一脚踹飞了乞丐前边的破碗:
“——滚!你倒是胆大,讨打讨到咱们将军府了!瞅你那破烂模样!还不快滚!碍了咱们将军上朝,一百个你也不够死!”
那乞丐已被冻僵,爬走的姿势不怎么利落,又换来小厮狠狠一脚:“混账东西!还不爬快点!”
这一脚大抵踹到了乞丐腿骨。只听咔嚓一声闷响,那乞丐惨叫一声,伏在地上不动了。这可使得那小厮又急又气,没好气的用脚翻过来那乞丐,嘴上喃喃咒骂着。左右瞧瞧没人注意,他皱着眉头伏低身子,嫌恶的拉起乞丐一条手臂,朝不远处的另外几个门童招呼道:“——嗨!来几个搭把手!——这老不死的还挺沉!”
几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凑了过来,手脚麻利将那乞丐拖到无人小巷里,扔下便走。只可怜那老乞丐两日两夜米水未进,本已冻得麻木,又被踹断了一根腿骨,窝在这偏僻小巷里嘶哑着嗓子颤颤发抖喊着救命。
“吆呵——当今国舅果然权势滔天,连下人也敢随意打杀乞丐了?”
一个尖锐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那老乞丐瑟缩着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狭长妖媚的丹凤眼,以及满目火红的衣衫。只见他缓缓蹲下身,一根细白手指挑起老乞丐满是肮脏胡须的下颌,正对上一双浑浊不清的眼。他眼神里蕴满不屑讥笑,原本柔美动听的嗓音此刻却是尖锐无比,薄薄红唇里吐出来的字个个锋利:“——叫你不识好罢?叫你去将军府讨钱去?”
“得啦,墨如卿,别泼冷水啦。你没瞧见他的腿骨断了?”
那个一身雪白长衫的少年皱眉立在旁边,俯下身用手略微试探片刻,突然手上用劲,“咔”一声对好了腿骨,接着从旁边破烂民居上顺手拆下两块木板,撕下一缕门帘布条,三两下为那老乞丐绑上了夹板。墨如卿在一旁袖手瞧着,啧啧连声:“哎吆喂,你既然如此仁慈,何不再送他一二百两银子,也好让老人家安度余生呐?”
御风啐了一口:“尚不能自保的人,身上放银子不安全。”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二两碎银,递给那老乞丐:“老人家先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从这小巷出去走不到五十步就是咱们南越温氏客栈,你暂且住下来,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是南越苏姓女子吩咐的。待到腿好后,你便从柜台上支些银子做点生意去罢——我能帮你一次,下次就说不定了。”
那老乞丐如在梦中,手中攥着碎银,呆呆瞧着御风站起身,与墨如卿越走越远。风中还隐隐约约传来那个红衣男子的调笑声音:
“……你倒是做的好买卖,叫温亦儒出钱,宁赐赚个名声……啧啧……以后我要是开衙立府,第一条家规就是绝对不救乞丐……否则我不得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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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近期在外忙碌工作……更新不稳定……
这可能就是冷门文的好处。不会有人催更,我乐得自在。仔细斟酌着写,慢,有慢的好处。
☆、二十四、天经地义
晋王宇文泽端坐在宽阔车厢里,面色阴鸷,沉沉如墨。
对面坐着的一个玄衣方士,峨冠博带,长发修眉,瞧来不过二十几岁,面容稀松平常。身后背着一柄古朴木剑,却是身形颀长,沉稳文雅。此刻他正悠悠抬起双眸,透过窗帘瞧外看去,似乎心情很不错。
终于,宇文泽沉不住气,开口道:“依白公子推算,那宇文凌一行人早就到了天赐城?”
那方士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自然。若是由皇苏势力在沿途作保,他回来的路程便大大缩短,无需耽搁。”
宇文泽冷哼了一声:“前日那批刺客,想必也是被皇苏那个恶毒女子暗算了。”
他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眉峰紧蹙,望向对面坐着的那方士:
“白公子,如今这朝廷内外的局势你是知道的,本王虽有父皇作支柱,又有太子的性命做担保,然而那李氏一族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李卿相三万士兵在城门外虎视眈眈。白公子可有甚么法子?”
那方士微微笑着,低头抚了抚衣袖:
“晋王殿下无需担忧。既然李皇后仍在殿下手里,李卿相将军忌惮其妹性命,必然不敢擅动。殿下不妨多想想如何对付楚王罢。”
宇文泽嗤笑一声道:“这,白公子就有所不知了——宇文凌与太子一向交好。如今那太子在我手里,他宇文凌必然要有些忌惮。”
白瑜听言,微微笑了。
“——殿下,我若是楚凌君,就更加不会有甚么忌惮了。”
马车行行摇摇,驶入东齐皇宫正门。那方士始终温和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无端心生寒冷:
“太子在你手里,楚凌君便可打着旗号名正言顺讨伐殿下……至于太子,殿下杀不得,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