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按照祖制,没有成年的儿子主持葬礼,那么就只能由成年的孙子主持。
但朱元璋是皇帝,他的葬礼也是大明朝级别最高的葬礼,而这样的葬礼,只有皇帝才可以主持。所以他才会在遗诏中说那句“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的话。
朱高炽不知道这份遗诏被篡改了多少内容,但既然都那么说了,他也不便多言。
于是在朱元璋驾崩后的第六天,朱允炆便宣布登基,改年号为建文。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落了各位藩王的话柄,朱允炆令黄子澄写了一道诏书,大意是自己并不是急着想当皇帝,而是为了帮皇爷爷举行葬礼才不得已而为之,并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定于明年才改元为建文,今年依旧叫洪武。
站在奉天大殿,同群臣一起跪拜山呼之时,朱高炽略仰头看了看身穿龙袍,头戴皇冠,接受百官朝拜的朱允炆,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朱元璋的葬礼在朱允炆即位后的第二天举行,那是朱高炽到明朝以来看到的最为奢华庞大的葬礼,送葬的队伍绵延数里,旌旗蔽天,华盖遮日,无数的纸钱金箔漫天飞舞,一直从皇宫蔓延至钟山孝陵。数百名高僧端坐于陵墓四周,足足唱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朱元璋当皇帝的时候,他身边有不少心腹大臣,不过他对那些大臣多不信任,所以杀了不少。现在朱允炆当了皇帝,自然要用自己信任的大臣。而他最为信任的,莫过于已经跟随他多年的太傅黄子澄。
黄子澄起初是朱标的伴读,朱标死后便顺理成章做了朱允炆的老师。算起来也算是“三朝元老”了。朱允炆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对朱允炆的确是一颗丹担心照明月的忠诚,所以很得朱允炆的倚仗,在他登基之后便封了黄子澄为太常卿兼翰林学士,主理朝政。
另外,黄子澄还推荐了一个人给朱允炆,那便是齐泰。
齐泰这个名字是朱元璋赐的,他的本名叫齐德,是黄子澄的同科。但黄子澄的文采更胜一筹,当年一起赶考,中了会元,于是被选入了翰林院,做太子朱标的伴读。而齐泰那一年只中了解元,直到第二年才考中了进士,被安排在吏部担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虽然如此,但齐泰这个人还是比较圆滑的,所以官运还算是顺风顺水,没两年就调去兵部做了郎中。
齐泰有才华,有学识,而且肯下功夫,读过不少兵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明朝的兵力部署也掌握得一清二楚。而且他有一股文人特有的气节,当了九年的官,竟然没有任何过失,深得朱元璋的赏识,所以几年后又从兵部郎中升到了兵部左侍郎的位置。
而黄子澄看重的便是齐泰在兵部多年,对大明的兵力将领十分了解,所以觉得用他肯定没错,便将他推荐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还是太孙的时候听朱元璋提到过这个人,也觉得他是可用之才,于是便直接将他提升为兵部尚书,与黄子澄一起参与朝政。
另外,朱允炆也笼络了不少武将,比如梅殷,比如徐辉祖,比如耿炳文,比如李景隆。
朱高炽坐在应天的燕王府内,看着朱高煦不知怎么弄来的百官名单,眉头皱得那是一个紧。
按黄子澄的想法,朝内有他跟齐泰,朝外有诸多将领,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削弱了诸王的势力,那朱允炆的皇位便坐得稳了。
但他没想到,齐泰也是个文人,虽然读了不少兵书,但毕竟只是纸上谈兵。让他主理兵部,掌管调兵遣将的事儿,先不说诸位将领服不服,就是齐泰自己能不能够胜任,那也是个未知数。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朱允炆怎么会脑子发热让这两个家伙主理朝政呢?他是真不知道“文人误国”这四个字到底怎么写吗?
“大哥,有什么问题吗?”坐在对面的朱高燧正在喝茶,见他紧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等他回答,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啃苹果的朱高煦已经接下了话头:“肯定是看到了大舅的名字。”
“大舅?”朱高炽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刚才折子里面徐辉祖的名字,“看到大舅的名字有什么稀奇?咱们现在也算是同朝为臣,该是高兴才对。”
朱高煦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同朝为臣?我可没这么想过。”
朱高炽瞪他一眼:“这里是应天,不是北平,说话当心些。”
“算了。”朱高煦啃完苹果将核丢到碟中,抹抹嘴起身,“懒得跟你争这个,只望日后不要跟自家亲戚兵戎相见才好。”
“高煦。”朱高炽警告性的提高了声音,这小子说话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好了好了。”朱高煦见他动怒,嬉皮笑脸走上前,“大哥,在应天呆腻了,咱啥时候进宫辞行回北平去?”
此话一出,坐在对面的朱高燧忙跟着点头。
朱高炽将那折子收起来:“明天咱们就进宫辞行。”
“太好了!总算是可以回北平了!”年纪最小的朱高燧一听明天就可以出发,高兴得从椅子上直接就跳了起来。
可朱高炽没想到自己第二天带着两个弟弟前去辞行的时候,朱允炆竟然没在。主事的太监告诉他们皇上一早就跟黄子澄出宫去钟山祭拜先皇了。
朱高炽觉得奇怪,皇爷爷才葬了小半月,表示孝心也不用那么积极吧?
没办法,三人只好第二天再去。
可主事的太监又说皇上在御书房跟大臣商议军政,不便召见他们,让他们改日再去。
三兄弟互望一眼,朱高煦张口就要开骂,被朱高炽拽着手臂捂着嘴跟小弟一起将他拖出了皇宫。
第三天,他们再过去的时候,朱允炆倒是在,但他们还是没见到,主事的太监说朱允炆感染了风寒,吃了药刚睡下。
这下连朱高炽都忍不住心生疑窦了。
朱允炆这是明摆着不见他们。
眼看其他来参加葬礼的堂兄弟们陆陆续续离开应天,朱高炽觉得事态有点不妙。但他现在还摸不清他到底要干什么,也不好妄下判断。
回到燕王府的时候,朱高煦沉不住气,说了句:“他不会不想让我们回去吧?”
朱高炽摇摇头:“应该不会,他现在扣留我们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朱允炆不是笨蛋,现在他刚登基,政局还不是很稳定,就算他要大肆削藩,也不会这么快进行。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诸位藩王之中,数燕王兵力最为强盛,朱允炆就算要削藩,也不会贸然对燕王府,否则一旦判断失误,他第一次削藩就会失败,而这时如果其他藩王趁势起兵作乱,他会很难驾驭。所以,要削去燕王府的兵权,他必须有一个完善的准备和计划。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不会不知道。
而且,现在还是朱元璋大丧期间,所有的藩王都是朱元璋在世时分封的,朱元璋虽然有遗诏说诸王以后不能直接指挥军队,但也没说要将诸王的兵权都削掉啊。合着这老爷子一闭眼,你就要推翻他设立的所有藩王,对付你所有的叔叔们?
更何况,现在各位藩王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更没有任何证据能整个名他们之中的某人有谋逆之心,如此大意削藩,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很难堵天下苍生悠悠之口。
所以朱高炽断定朱允炆不会这么做,他再心急的想坐稳那个皇帝的位置,也不会在这个敏感时期将他们三人扣留于京,宣布与朱棣为敌。
那么,他故意不让他们辞行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他真的有事,还是别有原因?这一点,朱高炽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
翌日一大早,朱高炽刚跟两个弟弟用完早餐,准备再次去皇宫辞行,却没想到朱允炆的圣旨竟然到了。
圣旨上说了些他因为皇爷爷骤然离世,独立打理朝政,力不从心,且由于悲伤过度,身体抱恙之类的话,然后说诸王世子都已陆续离京,因为跟朱棣感情一向很好,所以本想单独召见三位堂弟,为其践行,但现在因为身体不适,无法相送,特下旨三人不必辞行,可自行随时离开应天。
从这圣旨上来看,朱允炆这两天的确是忙于朝政,身体抱恙,那个主事的太监说得并没有错。朱允炆也似乎并没有故意要扣留他们的意思,还准许他们不用辞行,可随时离开应天。
可朱高炽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就两人现在“情敌”的关系而言,他就没道理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上次被朱允炆撞到他跟朱棣亲热,他的反映那么激烈,足以说明朱允炆并不是那么大肚的人。
难道真是自己看走了眼,误会了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宣旨的太监便将他叫到了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交到了他手中:“这是皇上给燕王的书信,烦请世子殿下带回去。”
朱高炽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大,让“情敌”给自己喜欢的人送信,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不管怎么样,能离开应天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在接旨之后,朱高炽三兄弟连忙收拾了行装一刻也不停留的策马而去。
皇宫大殿之颠,朱允炆身穿明黄龙袍,双手附在身后,向北眺望。疾风掠过,发丝纠结,衣袂翻飞。
黄子澄从角门登上阁楼,见到朱允炆正站在楼上吹冷风,不由得蹙了眉头走上前去:“风凉,皇上要保重龙体。”
朱允炆回头睨了他一眼:“黄太傅,现在是盛暑。”
黄子澄被呛了一下,呃了半天没接上话。
朱允炆也不理他,将头又转向北方:“他们走了?”
“回皇上,走了。”黄子澄恭身回话,“不过,微臣觉得此次还是不该放虎归山。”
朱允炆闻言再次回头:“朕自有决断,太傅大人不必再多言了。”
黄子澄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道了声:“是。”
他不知道朱允炆的心思。他想的只是如何让朱允炆的皇位坐得更稳。眼下诸王的势力越来越大,虽然用遗诏限制了他们的军权,但他知道这根本就不能在根本上打击到各位藩王。毕竟山高皇帝远,各藩王的军队多是跟随自己多年,将领们又多跟藩王关系甚笃,到时是听朝廷的还是听藩王的,还真说不准。
所以只有明确的削了诸藩,让朝廷的将领去接受藩王的军队,将军权都控制在朝廷手里,才能保证天下不乱。
但朱允炆不是这么想的。虽然自己当了皇帝,但“天下”二字对他来说轻如鸿毛。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能够重如泰山,那个人,就是朱棣。
如果扣留了他的三个儿子,这不是给了朱棣反他的理由了吗?现在他刚登基,朝廷局势不稳,洪武老臣对他也不是那么忠心,如果现在引发战事,胜负难料,他没有那么傻。
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跟朱棣动武。
只是不知道,当年在奉天门外,他们的约定,他可还记得?
第四十七章、淮安密会
他们的约定,他可还记得?
这句话,其实也是朱棣想问朱允炆的。
看着朱高炽交给他的那封书信,朱棣深深叹息。
思绪不禁回到六年之前——
朱标驾薨,他带着徐仪华和三个儿子回应天奔丧,无意间听到朱允炆要削藩的言论,当下对他寒了心。
进宫辞行之后,朱允炆送他至奉天门外。
身后一声“四叔”,顿时让朱棣佯装冰冷的心化成绕指柔。终归是没忍住,回头,转身,将他揽入怀中。
他知道允炆对自己的感情,但他一直只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惜。允炆从小失去母亲,父亲身为太子,有很多时候并不能如普通父亲一般对允炆表达他的关怀。陪伴在允炆身边的,除了对他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便是表情严肃一板一眼的老师们,导致他的性格有些孤僻。
允炆出生的时候,谁抱他都哭,只有朱棣去抱着他,哄着他,他会停止哭闹,所以他觉得这孩子跟自己是有缘分的,所以对他特别喜爱,一有空就会进宫去逗他,而也正因为如此,让允炆对他有了很强的依赖感。
可朱棣没有想过,那种依赖,会日积月累,转变成让他措手不及的爱情。
所以,当朱允炆在中秋的明月之下,对他说“四叔,我喜欢你”时他才会不知所措;
所以,当朱允炆在他怀里暗自落泪,对他说“四叔,你不要走”时他才会那么心疼。
朱允炆说“四叔,你不要走,父王不在了,我谁也没有,只有你了”。
朱棣沉默。
朱允炆又说“四叔,你想当皇帝对吗?”
朱棣讶然。
朱允炆继续说:“我可以让你当皇帝,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回应天,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朱棣叹了口气,抚摸着他的头发,一如幼时对他的宠溺:“允炆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