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后,他又想把魔毯唤来,虽然他知道这个念头同他的白日梦相比高明不到那里去。他想像着魔毯正躺在他铺子的地板上,他大声向它喊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把他能想到的类似咒语的话说了个遍,希望其中一句能被他碰上。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以为魔毯会来可太愚蠢了,阿卜杜拉想道。即使他终于说对了咒语,魔毯能听见他在地牢里呼唤它,它又怎么可能从那个小小的栅栏里挤进来呢?即使它真的能挤进来,阿卜杜拉又怎么可能逃出去呢?
阿卜杜拉放弃了一切努力,他靠着墙,半梦半醒,几乎丧失了全部的信心。现在一定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赞兹布城里的大多数人这时候至少要休息一会儿。如果不上公园去的话,阿卜杜拉也会在他铺子前面阴凉的地方挑一堆不怎么高档的地毯,在上面坐一坐,喝喝果汁,如果他买得起的话就喝一点葡萄酒,再和吉木尔懒洋洋地吹吹牛。这样的日子不可能再有了。而这只是我在地牢里过的第一天啊,他害怕地想道,现在我还能按照钟点计算时间。再过一些时候,我就连日子也算不清了啊。
他闭上了眼睛。只有一件事还算是好事。挨家挨户地搜查苏丹的女儿最起码可以骚扰法蒂玛、哈吉姆和阿瑟夫一下,因为他们是阿卜杜拉惟有的几个亲属。他希望那些士兵能把那间紫色的铺子翻个底朝天。他希望他们会把墙敲碎,把地毯一张一张展开来,他希望他们能抓——
一个东西落到了阿卜杜拉脚边的地面上。
他们扔了点东西进来给我吃,但我宁愿被饿死,阿卜杜拉想道。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魔毯正静静地躺在地牢的地面上。吉木尔的那条坏脾气的狗正静静地躺在魔毯上。
阿卜杜拉瞪大了眼睛看着魔毯和狗。他可以想像,在中午的热浪下,狗有可能到他铺子前面的阴凉地方去乘凉。他可以想像因为觉得那地毯很舒服就去躺在了魔毯上。可是一只狗——一只狗!——它怎么能说对咒语的,他可实在是不明白。就在他看的时候,那只狗好像开始做梦了。它动了动爪子。又皱了皱鼻子,然后嗅了嗅,就好像闻到了什么美味似的,随后又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好像它在梦中闻到的东西突然飞走了。
“我的朋友,你是不是梦到了我呀?是不是梦到了我上次把早饭都喂你吃了呀?”阿卜杜拉对它说道。
狗在睡梦中听到了他的话。它呼噜了一声醒了过来。狗就是狗,它可一点也不想去管它怎么来到这间地牢里的。它把阿卜杜拉上下嗅了一遍,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一跃而起,用爪子搭住了阿卜杜拉胸前的铁链,热情地舔着他的脸。
阿卜杜拉一边笑一边把头扭开去,这样他就闻不到那条狗呼吸中的鱿鱼气味了。他和狗一样开心。“这么说你梦到的是我哦!”他说,“我的朋友,我每天都会给你一碗鱿鱼吃。你救了我一命,也很可能救了晚香一命呢!”
等狗的高兴劲儿过去了一点,阿卜杜拉带着满身的铁链向地毯爬了过去,终于爬上了魔毯。他舒了一口气。现在他安全了。“过来,到地毯上来。”他对狗说。
第二部分阿卜杜拉从煎锅飞到了火堆里(2)
但是那条狗闻到了地牢某个角落里老鼠的气味。它呼哧呼哧地一路追逐着老鼠。它每呼哧一下,魔毯就在他身下一震。现在他完全明白了。
“来吧。”他对狗说,“如果我把你落在这儿的话,等他们来审讯我的时候就会发现是你在这儿,然后他们就会认为是我把自己变成了一条狗。那你就要替我受罪了。你把魔毯给我送来了,又让我知道了咒语的秘密,我可不想看见你被钉在一根四十尺高的柱子上。”
狗用鼻子嗅着墙角。它不听使唤。阿卜杜拉却透过地牢那厚实的墙壁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钥匙的丁当作响。有人来了。他放弃了说服那条狗,把身体放平,躺在魔毯上。
“过来,好孩子。”他说,“过来舔舔我的脸。”
狗听懂了。它从墙角跑了过来,跳上了阿卜杜拉的胸口,准备服从他的命令。
“魔毯,听着。”在狗舌头的猛攻之下,阿卜杜拉低声说道,“飞到市集去。但先别降落。在吉木尔的铺子周围转转。”
地毯腾空而起向旁边一冲——时机刚刚好。有人在开地牢的门。阿卜杜拉不是很清楚魔毯是如何冲出地牢的,因为那条狗在舔他的脸,他不得不把眼睛紧紧闭上。他只感觉到他穿过了一道阴影,之后就来到了明亮的阳光下。狗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显然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透过铁链,阿卜杜拉斜着眼瞥见了他们前方耸立着一堵高墙,魔毯越飞越高,高墙被远远地甩在了下面。接下来他看到一座座高塔和一个个屋顶,虽然阿卜杜拉只是在晚上看过,但他依然很熟悉。然后魔毯向下飞到了市集的外围。从阿卜杜拉的铺子飞到苏丹的王宫真的只需要五分钟时间。
先进入视线的是吉木尔的铺子,那旁边是阿卜杜拉自己的那间被洗劫过的铺子。走道里扔满了地毯。很显然,士兵们已经上这儿来搜查过晚香了。吉木尔正头枕着胳膊在打盹,他面前木炭烤炉上的肉串正冒着烟,身后炖着一大缸鱿鱼。魔毯来到他跟前,停在了半空中,他抬起头来,睁开了一只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下去吧,孩子。”阿卜杜拉说,“吉木尔,把你的狗唤过去。”
吉木尔显然是吓坏了。如果苏丹想把一个人钉在柱子上,跟那个人做邻居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条狗可什么也不想管,阿卜杜拉只好费力地坐起身来,铁链丁当直响,汗也出了一身。狗被掀了下去。它一瘸一拐地想走到铺子的角落里去,半途中被心不在焉的吉木尔一把抱进了怀里。
“你想让我干什么?”他问道,上下打量着那些铁链,“要不要我请个铁匠来?”
吉木尔对朋友还是忠心耿耿的,阿卜杜拉很感动。但是,坐在半空中,他能清楚地看见铺子旁边的小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见有个人正飞奔而去。似乎有个铺子的主人正准备去报官——阿卜杜拉觉得那个人像极了阿瑟夫。“不行。”他说,“没有时间了。”他费力地把他的左腿挪出了魔毯的边缘。“帮我做件事。把你的手伸到我左脚靴子上的绣花处。”
吉木尔乖乖地伸出了他那结实的胳膊,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绣花。“这是不是符咒?”他很紧张地问道。
“不是的。”阿卜杜拉说,“这是个藏钱的地方。把你的手伸进去,把里面的钱掏出来。”
吉木尔很不解,但他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那个藏钱的地方,从里面掏出一把金币来。“这里面钱不少呢。”他说。“用这些钱能赎身吗?”
“不,”阿卜杜拉说。“这些钱是给你的。因为你和你的狗帮了我的大忙。把金币拿去,带上狗赶快走。离开赞兹布城。到北方那些比较蛮荒的地方去躲起来。”
“北方!”吉木尔说,“可我到了北方怎么活啊。”
“你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开一家拉史浦特苏丹国风味的饭馆。”阿卜杜拉说,“这里的金币足够了,你的厨艺又很高明。在那儿你会发大财的。”
“真的吗?”吉木尔说,他看看阿卜杜拉,又看看那满满一捧金币,“你真的认为我能发大财?”
阿卜杜拉一直警惕地注意着旁边的小路。这时,他看见来的不是巡警,而是那些北方雇佣兵,而且他们正在跑步前进。“想发财的话你得赶紧离开这儿。”他说。
吉木尔也听到了士兵们跑动的脚步声。他伸出头去望了望,发现是他们来了。于是他打了个呼哨把狗唤来,一溜烟地跑了,让阿卜杜拉佩服不已。吉木尔甚至没去管烤炉上快烧焦了的肉串。等士兵们来的时候,他们能找到的就只有一缸半生不熟的鱿鱼了。
阿卜杜拉轻声对魔毯说:“飞到沙漠里去。快!”
魔毯立即起飞了,和往常一样,它向旁边一冲。阿卜杜拉以为自己非跌下去不可,但他身上的链子很重,以至于魔毯的中央部分被压得陷了下去,倒好像一张沙发似的。迅速起飞是很必要的,那些士兵们已经在他身后叫嚷起来了。他还听到了几声震耳欲聋的砰砰声。霎时间,魔毯旁边的空中划过了两颗子弹和一枝弩箭,但是它们又远远地落了下去。魔毯向前疾飞,越过屋顶,翻过高墙,经过塔楼,掠过一棵棵棕榈树和一座座花园。最后,它一头飞进了蓝天下热浪滚滚的广阔沙漠,阿卜杜拉身上的链子开始烫得他难受了。
第二部分阿卜杜拉从煎锅飞到了火堆里(3)
耳边的风声消失了,阿卜杜拉抬起头来,看见赞兹布城成了地平线上几座小小的塔楼。魔毯缓缓地从一个骑在骆驼背上的人身边经过,那个人的脸被面纱蒙得严严实实的,他转过脸来望着眼前这一幕。魔毯开始在沙漠里降落。这时,那个骑骆驼的人也掉转了方向,让骆驼跟在毯子后面一路小跑。他或许兴奋地认为自己总算有机会得到一张真正会飞的魔毯了,因为它的主人正被铁链五花大绑着,是不可能反抗的,阿卜杜拉简直可以确信他就是这样想的。
“飞起来,飞起来!”他对魔毯尖声叫道,“往北边飞!”
魔毯又缓缓地升入空中,但似乎它身上的每一根线都透着不情愿,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半圆形的弧线,慢慢地向北飞去,速度和走路差不多。那个骑骆驼的人切入了半圆的中央,鞭打着骆驼飞奔起来。魔毯飞行的高度只有九尺左右,对于一个骑着骆驼的人来说,它还是很容易到手的。
阿卜杜拉觉得他非得开口说几句不可了。“当心啊。”他对那个骑骆驼的人喊道,“我被赞兹布城的人用铁链绑着驱逐出境了,因为他们怕我会传染瘟疫!”显然,那个人可不想轻易上这个当。他驾着他的骆驼,跑得更急了,同时还从他的行李卷中抽了一根撑帐篷的木杆。很显然,他是想用这杆子把阿卜杜拉从毯子上掀下来。于是阿卜杜拉又急忙去对付魔毯。“哦,地毯中的至尊啊,”他说道,“哦,您有那么艳丽的色泽,织工是那么精细,还巧妙地蕴藏着魔力,我恐怕没能好好地向您表示敬意,我总是突然向您发号施令,甚至还对你呼来喝去的,现在我知道了,您的性情是那样温顺,只要温柔地请求您就行了。原谅我,哦,原谅我吧!”
魔毯听着很受用。它在半空中绷了绷身体,加快了速度。
“还有啊,我真是一条该死的狗,”阿卜杜拉继续说道,“是我让您在炎热的沙漠中受苦受累,我的铁链子压得您多累呀。哦,最最好最最高贵的地毯啊,我现在最为您着想啦,如果我能不让您再受这个苦该多好呢。如果您能慢慢地飞——譬如说,飞得只比骆驼跑得快一点就好——往北飞到沙漠中最近的地方,让我去找一个能把我身上的链子去掉的人,您看这样好吗?”
他这一招用对了。魔毯顿时自鸣得意起来。它向上升高了一尺,稍稍变了个方向,自觉地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速度向前飞去。阿卜杜拉趴在地毯边缘,向后看着那位灰心丧气的骑骆驼的人,不久,他就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了。
“哦,最最高贵的工艺品啊,您是地毯中的苏丹,我是您最卑微的奴仆!”他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魔毯开心极了,飞得更快了。
过了十分钟,魔毯飞越了一个小沙丘,突然间在另一侧靠近顶部的地方停了下来。停的时候还是倾斜的。阿卜杜拉滚了下去,掀起了一团沙雾。他滚啊滚,磕磕碰碰,丁零当啷,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头栽进了一个小沙坑中,旁边是一个绿洲中的小池塘。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蹲在池塘边上看什么东西,阿卜杜拉一冲下来,他们吓了一大跳,四散开去。阿卜杜拉的脚踢到了他们正在看的东西,一脚把它又踹回了池塘中。一个男人愤怒地大叫了一声,扑到泥水里去想把它重新捞回来。其他的人则纷纷拔出了他们的马刀和匕首——有个人甚至掏出来一枝手枪——朝阿卜杜拉威胁着围了过来。
“割断他的喉咙。”有个人说。
阿卜杜拉眨巴着眼睛,想把眯住眼睛的沙子弄出来。这可是我见过的最凶恶的一帮人,他想道。他们的脸上都有刀疤,眼珠子转呀转的,牙齿长得乱糟糟的,脸上的表情也很凶恶。拿着枪的那个男人是他们当中最恶狠狠的一个。他的大鹰钩鼻的一侧穿着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