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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他给弄疼了!”安西娅尖叫起来。西里尔狠狠地低声吩咐她:“安静!”
“你相信我好了,”他悄悄说了一声,“瞧,”他对那些人大声说下去,“他不高兴跟陌生人在一起。不妨让我们在这儿留一下,直到他和你们熟了。到了睡觉时候,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一定离开,你们要他就把他留下。既然你们全都那么想要他,等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可以决定你们当中谁得到他。”
“那很公平,”抱着小宝宝的那个男人说,他想松开让小羊羔拉住的颈巾,小羊羔把围住他红褐色脖子的颈巾勒得那么紧,他气都透不出来了。其他吉卜赛人在互相低声说话,西里尔也趁此机会低声对弟弟妹妹们说:“太阳下山,那时候我们走。”
这会儿,他的弟弟妹妹们对他如此聪明——竟还记得这件事,感到充满惊讶和敬佩。
“噢,一定要让他到我们这里来!”简说,“瞧,我们将坐在这里,为你们照顾他,直到他和你们熟了。”
“中饭怎么办?”罗伯特忽然说。其他孩子用看不起他的眼光看他。
“还担心你该死的中饭,现在都到了你的弟……我是说小宝宝……”简很凶地低声说。
罗伯特小心地对她眨眨眼睛,说下去:“我只是跑回家去把我们的饭拿来,你们不会在意吧?”他对那吉卜赛人说,“我可以带回来一篮吃的。”
他的哥哥和姐妹还以为自己非常高尚,所以看不起他,不知道他还有这个聪明的秘密算计。但是那些吉卜赛人却一下子看穿了。
“哼,对了!”他们说,“然后你把警察带来,编出一套谎话,说这是你们的孩子而不是我们的孩子!你想趁臭鼬睡着把它捉住?”他们问道。
“如果你饿了,我们的东西你可以吃点,”淡头发的吉卜赛女人说,倒是没有恶意,“来吧,莱维,那小宝贝都哭哑了。把他交给那小姐,看看他们能不能让他跟我们熟一点。”
于是小羊羔又给交回来,但是那些吉卜赛人围得那么紧,他想不哭也不可能。这时候那围红颈巾的男人说:
“来吧,法老,生起火来,你们女孩看着点锅子。让他们试试看让那小家伙不哭。”
于是那些吉卜赛人很不愿意地回去干他们的活儿,几个孩子和小羊羔就单独留下来坐在草地上。
“到太阳下山他会没事的,”简悄悄地说,“不过,噢,太可怕了!万一他们明白过来气坏了呢!他们会揍我们,或者把我们捆在树上什么的。”
“不,他们不会,”安西娅说,(“噢,我的小羊羔,不要再哭了,没事了,黑豹和你在一起,小宝贝!”)“他们不是凶恶的人,要不然他们不会答应给我们吃中饭。”
“吃中饭?”罗伯特说,“我可不碰他们那些该死的中饭。我要噎住的!”
这时候其他孩子也这么想。但是等到中饭做好——这已经成了晚饭,时间在四点至五点之间,——他们吃到他们分到的一份,全都吃得津津有味。这是洋葱炖兔肉,还有些鸟肉,很像鸡肉,只是腿筋更多,气味更重。小羊羔吃开水浸过的面包,上面洒上黄糖。他很爱吃,坐在安西娅的膝盖上,却答应让那两个吉卜赛女人喂他了。
在漫长的炎热下午,有那些吉卜赛人猴急地看着,罗伯特、西里尔、安西娅和简得一直让小羊羔快活开心。等到草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黑的时候,小羊羔当真“喜欢上了”那淡色头发的女人,甚至肯向那些吉卜赛孩子抛吻,并且站起来,把手放在胸前向两个男人鞠躬——“像位绅士”。整个吉卜赛人营地个个对他着了迷,连他的哥哥姐姐们看到他这样得意和热烈地向他的观众露一手,也不由得有点高兴。但他们还是盼着太阳下山。
“我们都快养成盼望太阳下山的习惯了,”西里尔低声说,“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提出些真正有意思有用处的希望啊,这样我们就舍不得太阳下山了。”
影子越来越长,到最后,再也没有一个一个分开的影子,一切东西上面只笼罩着淡淡的亮光;因为太阳已经看不到——在山后面,——但还没有真的下去。
可是那些吉卜赛人不耐烦了。
“好了,小朋友们,”围红颈巾的男人说,“这会儿你们该把头枕在枕头上了——正是这样!小家伙现在已经很好,跟我们熟了——因此你们就把他交给我们,照你们说的快走吧。”
女人和孩子们过来围住小羊羔,一些手臂伸出来,友好的脸露出赞赏的微笑,但是他们全都引诱不了忠诚的小羊羔。他两手两脚箍紧了这时抱住他的简,发出一天以来最悲惨的号叫声。
“这样下去不行,”一个女人说,“把这小宝宝交出来吧,小姐。我们会让他安静下来的。”
太阳还是不下去。
“告诉她该怎么把他放到床上睡觉,”西里尔悄悄地说,“随便说些什么好拖延时间,准备好,等太阳愚蠢的老脑筋当真一决定下去,我们就逃跑。”
“好,我马上把他交给你们,”安西娅快嘴快舌地说起来,“不过请让我关照你们,他每天晚上要洗个热水澡,早晨要洗个冷水澡;他还有一只瓷兔子,洗热水澡的时候要把它放进澡盆和他在一起,洗冷水澡的时候,小兔子要放在红垫子上的白瓷盆里让它做祷告;如果肥皂弄到了他的眼睛里,小羊羔…”
“小羊羔哭,”小羊羔自己说——他已经停止号叫,在听着了。
那女人大笑。“好像我从来没有给小娃娃洗过澡似的!”她说,“来吧……让我们来抱他。到米莉亚这儿来,我的小宝贝。”
“走开,丑鬼!”小羊羔马上回答。
“话是不错,但是,”安西娅说下去,“说到他吃什么,你真得让我告诉你,他每天早晨要吃一个苹果或者一只香蕉,早饭吃面包喝牛奶,有时候吃一只鸡蛋做点心,还有……”
“我已经领大过十个孩子,”黑鬈发女人说,“其他孩子还不算。来吧,小姐,把他交给我……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这就要抱他。”
“我们还没有定下来他该归谁呢,埃丝特,”一个男人说。
“不会归你的,埃丝特,你已经有七个娃娃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转。”
“我看不一定,”埃丝特的丈夫说。
“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不可以说话吗?”米莉亚的丈夫说。
这时叫齐拉的那个姑娘说:“我呢?我是个单身姑娘——只要照料他一个——我该得到他。”
“闭上你的嘴!”
“闭上你的嘴!”
“不要再在我面前撒野了!”
他们个个发起火来。那些吉卜赛黑脸沉下来,非常激动。忽然之间它们大变,好像一块看不见的海绵抹去了这种愤怒和不安表情,留下的只是一片空白。
孩子们看到太阳真的已经下去了。但是他们不敢动。那些吉卜赛人只觉得稀里胡涂,因为看不见的海绵抹去了他们心中过去几个小时的全部感情——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们连气也不敢透。万一那些吉卜赛人恢复说话能力,会想到他们一天有多么傻而怒火冲天呢?
这是一个危险的时刻。安西娅忽然壮大了胆子,把小羊羔捧给那个围红颈巾的人。
“给你!”她说。
那人往后退。“我不想抢去你的孩子,小姐,”他哑着嗓子说。
“我也不要,什么人要可以把他抱走,”另一个男人说。
“我自己的孩子已经够了,”埃丝特说。
“不过他是一个漂亮的小家伙,”米莉亚说。现在只有她一个依旧那么疼爱地看着抽抽搭搭的小羊羔。
齐拉说:“我一定是让太阳晒昏头了,我不要他。”
“那么我们把他带走好吗?”安西娅问。
“好,你要带他走你就带他走吧,”法老诚心诚意地说,“我们没有意见!”
所有的吉卜赛人开始急急忙忙地收拾他们的帐篷过夜。只除了一个米莉亚。她跟着孩子们一直走到大路拐弯的地方——到了那儿她说:
“让我亲亲他吧,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弄得我们做出这样愚蠢的傻事来。我们吉卜赛人从来不偷婴孩,不管在你们淘气的时候人们怎么跟你们说。(欧洲人有一种歧视流浪的吉卜赛人的说法,诽谤他们专偷婴孩)我们自己的孩子已经够多了。不过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孩子。”
她向小羊羔靠过来。他看到她的眼睛,没想到小羊羔举起一只柔软的肮脏小手掌摸摸她的脸。
“可怜,可怜!”小羊羔说。他不但让这吉卜赛女人亲他,而且回过头来还亲亲她褐色的脸颊——一个甜甜的吻,他所有的吻都是这样甜甜的,不像有些婴孩的吻那样湿漉漉。那吉卜赛女人用一个指头在他的脑门上划着,好像在上面写字,她还在他的胸口、手上和脚上这样做,然后她说:
“祝愿他勇敢,有健全的头脑用来思考,有强壮的手用来工作,有强壮的脚用来旅行,永远平平安安回到自己的家。”
接着她用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说了几句什么,忽然加上这句话:
“好了,我必须说‘再见’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说着转身回她的家一一路边草地上的帐篷。
孩子们一直目送到看不见她为止。这时候罗伯特说:“她多么傻啊!连太阳下去了也不能让她恢复过来。她说了些什么蠢话啊!”
“不过,”西里尔说,“如果问我,我认为她非常高尚……”
“高尚?”安西娅说,“她的确好极了。我认为她是一个可爱的人。”
“不管怎么说,她实在太好了,”简说。
于是他们回家——下午茶点早就错过,吃晚饭也晚得没法说。马莎自然责备了他们。但是小羊羔太平无事。
“我说……看下来我们和任何人一样要小羊羔,” 罗伯特后来说。
“那还用说。”
“现在太阳已经下去了,你们觉得对这一点有什么两样吗?”
“没有,”其他人异口同声说。
“那么太阳下去了,我们依然要小羊羔。”
“不对,”西里尔解释说,“这个希望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我们本来就一直全心全意地要他,只是今天早晨我们全都是猪,特别是你罗伯特。”
罗伯特用奇怪的沉默接受这句话。 “今天早晨我的确以为我不要他,”他说,“也许我当时是猪。不过当我们认为我们将要失去他的时候,一切看起来全不是那么回事。”
翅膀
第二天下大雨——雨太大了不能出去,也因为雨实在太大,不能去打搅一位对水如此敏感的沙仙,都过了千万年,它到现在还感觉到当初有一次左边胡子沾了水的痛苦。
这是漫长的一天,直到下午,所有孩子才忽然决定给他们的妈妈写信。可是罗伯特倒了大霉,他打翻了墨水壶——这墨水特别深,墨水又装得满满的,——墨水一直流进了安西娅的写字台,流进了写字台的这边抽屉,安西娅这边抽屉放着橡皮和她写了一半的信,她正好称之为秘密抽屉的。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罗伯特,这只是他该当倒霉,因为碰巧他把墨水拿过桌子,又碰巧安西娅把壶盖打开了,又碰巧小羊羔在桌子底下弄坏了他那只吱吱鸟。鸟的内部有一根松动的尖铁丝,小羊羔当然一下子让这铁丝弹到了罗伯特的腿上。就这样,不是任何人存心的,这个秘密抽屉里墨水就漫开来。与此同时,一道墨水也流到了安西娅没写完的信上。于是她这封信变成了这个样子:
亲爱的妈妈:
我希望你很好,我希望奶奶也好多了。
明天我们…
接下来是一片墨水,信末尾用铅笔写了这些字:
墨水不是我打翻的,但是花了那么些时间收拾,交邮时间己到,不再写了。
你的爱女安西娅
罗伯特的信甚至还没有开头。他原先一面在考虑写点什么,一面在吸水纸上画一只船。当然,他打翻墨水以后得帮安西娅收拾她的写字台,还答应给她另做一个秘密抽屉,比原先那个更好的。她说:“好,那么现在做吧。”因为这个缘故,投邮时间到了他的信还没写。不过秘密抽屉也没做好。
西里尔写了一封长信,写得很快,接着去捉刺蛾,是从《家庭园艺家》上读来的,但到了投邮时间,信却找不到了,它始终没有找到。说不定是刺蛾把它给吃了。
只有简的信写了出来。她本想把沙仙的事全告诉妈妈——事实上他们全都想这么做,—一目是为了沙仙的原名怎么拼,她想了半天,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