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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上流与潇水合流之处。”庚辰、狂章、童律、繇余四将答应,每人一担,分别前去填塞。说也奇怪,挑息土之担并不甚大,但是倾出来续续不绝,非常之多。顷刻之间,一担的土已成为邱陵,三担的土更顿时布满各处。隔了两日,那汪洋无际的云梦大泽中间已渐渐涨起陆地来,将大泽中分为二。漫溢的水患,就自此平息。还有三担息土,文命吩咐且留着,预备到了梁州再用。
一路带了大众,径从巫峡之中向梁州而来。那时水流喷薄,虽较减低,但是那凿不尽的山石,处处横塞峡中,狰狞锐利,船只万不能行,只能爬山越岭而上。
一日到了一处,文命正用玉简在那里测量地势,忽见一人,飞奔而来上前行礼。文命一看,乃是大章。不禁问道:“汝在此做甚么?我妻我子好吗?”大章道:“夫人和公子都安好,现在在前面等候呢。”文命道:“他们为什么跑到此地来?”
大章道:“小人随夫人公子到石纽村去祭扫,那边房屋坟墓一切俱安全,甚可放心。事毕之后随着夫人公子东还。哪知到了梁州东境,忽然遇着形似寇盗的一大队兵士,夫人公子几乎被掠。幸得一个名叫奚仲的号召了许多人,死命的将夫人公子救出,依旧退回原路。”
文命忙问:“这形似寇盗的兵士究竟是哪一国的兵呢?汝后来知道吗?”大章道:“小人探听过,说是骛国的兵士,内中听说还杂有三苗国的兵在内,不知是真是假?但那些兵逐渐西侵。小人一想,石纽村恐不可去,只怕愈走愈远,道途梗塞,无法东旋。所以和夫人商量,想从梁州径下荆州,再到扬州,回到涂山。哪知洪水甚大,路中非常险阻,因此就在此处留住了。现在四面洪水忽然低减,仔细打听,才知道崇伯治水已到此间,所以小人特来迎候。夫人公子都在前面。崇伯此去,可以相见了。”文命道:“离此地还有多少路?”大章道:“大队前去,约有十日路程。”文命听了,心中颇慰。便向大章道:“那么汝先归去报知,待我经过时再相见吧。”大章领命而去。
这里文命依旧到处测量地势,督率众人前进。所过之处,但见汪汪洋洋,都是大水。山上树木尽被漂去,有的为百姓取作燃料,大半成为童山。一日行到一山,只见山上所有木枥依然不动,可算不常见之事。文命大喜,就在此山下住了一夜。
从此这座木枥山,就有名于后世了。
次日,大章又跑来说道:“夫人听见崇伯治水要经过家门,可以相见,非常欢喜,正抱了公子站在门外一块大石上盼望呢!
文命听到他夫人如此的盼念他,心中非常感动,便再问大章道:“离此地还有多少路?”大章道:“快到了,大约不过二三百里。”
文命听了亦是欢喜。暗想:“我成亲之后,在家中居住不过四日,别离忽已数年。女攸不幸已化去,只剩女娇一个。这种夫妻真是苦的。现在水患大致将平,不比从前的急迫,地方既然相近,可以归去聚聚。虽不能住宿一宵,但是在家中盘桓一晌,左顾右弄,共牢一餐,亦是好的。”一面想,一面打发大章回去,一面仍旧和众人前进做他的工作。看看近着涂山了,遥见前面一座小山浮在水中,想来亦是高峻之处,人民可以避难的地方了。
正在看时,忽见北方水面无数浮尸蔽江而下。文命太息道:“这又是洪水中的牺牲者了。”转念一想:“我受命治水多年,到今朝还不能使人民免于陷溺,这是与我去陷溺他何异?”想到此际,忧心如焚。把刚才急于见妻子,叙契阔的心思,都打消了。两只眼尽管向那水面望,忽然诧异,回转头来向皋陶等道:“遭水溺死的应该全尸,何以这浮尸之中竟有许多断头折足之人,是什么原故?”大家看了亦是不解。后来上流又是一阵浮尸氽来,仍有头断足折之人。伯益道:“据此看来,决非溺水死的。或者是剧盗窃发,恣意屠戮,亦未可知。”
文命颇以为然,急叫狂章、童律两将过来,吩咐道:“你们赶快溯流而上,去察看情形,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二人领命,蹑空而去。过了多时,早已飞回,手中都用绳索捆绑着数人,放在地下。文命忙问他们原由,童律道:“这班人并不是剧盗。某等过去离此地约三百余里之地,果见无数强人正在那里杀人放火。所杀之人尸首都抛在江中。某等不禁大怒,下去打死了他们几个。他们见某等从天而下,以为是天神,都慌着俯伏稽首,口称神人饶命。某等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有的说是曹国人。有的说是骜国人,某等深恐崇伯悬念,不敢多问,就随手活捉了几个来,请崇伯细问他们吧!”
文命听了,先叫人将他们捆绑的绳索松去,然后叫他们上来审问。仔细一看,共有六个人,有老有少。文命就问那老者道:“你是什么人,敢如此杀人放火?不怕王法吗?”那老者战战兢兢的答道:“小人是曹侯部下的兵士。奉曹侯之命,来攻城略地。君主号令,不敢不从,并非小人本心,敬乞原谅饶命!”文命道:“你们曹侯,何以不守法度,要来攻城掠地?
这个原因你知道吗?“
那老者道:“小人不知道。”顺手向一壮年的俘虏指道:“他是将官,一定知道的。”文命就问那将官。那将官道:“我们曹侯素来是服从天子的。后来与北面的共工、南面的三苗国交结了,就有不臣之志。这次三苗国为天朝大兵所灭,三苗国君带了他的许多兵逃到敝国,竭力劝敝国君出兵反叛。他又去连合了魏屈骜三国共同商量,先并吞西土,然后东向而争天下,所以叫某等率兵来的。所供是实,乞饶命!”
文命道:“现在屈骜魏三国的兵呢?”那将官道:“屈魏两国的兵是攻西北方去了。骜国的兵与敝国合攻西南,所以在此。”说着,就指俘虏中一个少年道:“这就是骜国的兵士。”文命听了,便不再问,吩咐将这些俘虏暂且监下。
一面命苍舒、伯奋等仍旧率了两大军,向北方进发。一面叫过大章、竖亥来,吩咐道:“我本想归家一行,与夫人公子相见。现在遇到这种急事,立刻就要督师去征剿,不能回家了。
你们可传言与夫人,说我有天子封我的封土,在大河之南。但是我因为治水未成,没有工夫去经营城邑。如今夫人和公子在此寄居,终非善策。石纽旧居不可去。我看还不如回到涂山去吧,或者径到我的封土内暂住,亦未始不可。一切请夫人自己斟酌,我不遥定。总之费汝等的心力代为照料。我就要北行了。
竖亥在此无事,亦同了去。“
大章道:“此刻离夫人所居不过里余。崇伯何妨即去一转,再来督师,不过破费半日功夫,料想没什么紧要呢?”皋陶、伯益等在旁亦都相劝。文命决定不肯。大章等无法,只得同到夫人处传命。可怜涂山氏记念多年,如今得到这个机会,满望可以得片时之聚首,少叙离情。启子已稍稍解事,能哑哑学语了,亦可以使他认识父亲。一切酒肴之类,因大章说文命已答应必来,所以统统都备好。谁知日日立在石上,抱子望夫,竟望了一个空,不禁惆怅之至。
另有一个侍妾,涂山氏刚才叫她去门外等候,哪知亦接了一个空。那侍妾禁不起相思愁绪,就做了一首《彼候人猗之歌》。
据音乐家说起来,这首歌词是南音之祖,足与简狄、建疵做的那北音之祖的歌词相匹敌。可惜全首失传,古书上只有此“彼候人猗”一句,编书者不敢乱造,只好随它去了。
且说文命自遣发大章、竖亥二人去后,即刻登舟向北进发。
沿途逆水,不免担搁。一日,又见北方一山特起于巨浸之中,上面有人民无数,大约都是避难者。文命看了,总是恻然。
过了数日,到了那曹骜两国屠戮人民之地。但见颓垣败壁,兵燹之迹犹存,人民早已一空,地上却尚留有尸骸数具。那曹骜两国之兵却不知所在。文命叫天地将前去探听,后来回营报告道:“两国之兵都在北面二百里外高山上据险以守。曹国在东,骜国在西。”文命听了,就命苍舒去攻打曹国,伯奋去攻打骜国,二人领命率师而去。天地十四将亦请同行,文命不许。
说道:“我不能以德服人,而以力服人已觉惭愧了。假使再参以神道,虽使大胜,亦属可耻。倘有妖异,再烦劳汝等吧。”
天地十四将亦不复言。
且说苍舒、伯奋,领了大军径向北走。打听得两国兵在一座高梁山之附近,曹国兵靠东,接着东四百里之蛇山。骜国兵在西,接着西一百五十里之崛山,军容甚盛。但是他们亦仿佛知道大兵到了,专务守险,不出来攻击。苍舒、伯奋探知这座高梁之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进的险地,就商量先攻他的旁翼,以分他的兵力。计议定了,苍舒就叫梼戭、大临各带一千兵向东去攻蛇山。伯奋亦叫仲堪、叔献各带一千兵去攻崌山。
东西齐举,使他兵力不能不分。四人各领命而去。
且说仲堪、叔献到了崌山之后,只见满山森林甚茂,山下横着一条大溪。从那森林之中,隐隐见有许多旌旗营帐,想来就是骜国的兵了。叔献遂传令军士在大溪上先搭浮桥数座,以便进攻。哪知军士等到了溪边刚要兴筑,忽然水中伸出两条像绳索的物件来,将兵士一钩,早有几个军士给它钩人水中。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向后面退走。有几个胆大的,停了一会,见溪绝无动静,再到溪边去窥探,哪知又被绳索出来钩去。
如此几日,接连好几次,刀剑不能御,矢石无可施。仲堪、叔献无法,想寻个土人问问,又遍寻不得,原来已被骜国兵杀完了,只得退兵来与伯奋商议。哪知到得营中,东路攻蛇山的兵亦早退回了。问起原因,因为梼戭、大临之兵还未到蛇山路上,就遇到一道白光,那白光闪过之处,军士的心思顿然迷乱,不知道路,不守纪律,有时竟自相残杀起来。结果计算,兵士之失踪者不下数十人,不知究竟什么原故,所以只好急急退回。
苍舒、伯奋闻知这个消息,亦无法可施。慌忙用公文报知文命,请派天地十四将前来助战,以擒妖怪。
第一一四章 天将驱除犯狼 大禹二次遇疫
且说文命接到苍舒、伯奋之报告,忙叫童律、兜氏、乌木田、乌涂氏、繇余、陶臣氏、大翳、卢氏四正四副前往助战。
苍舒、伯奋商议道:飞口今既然遇到妖魔,我们两军并在一起吧,不必分兵了。“先叫天地将跟了仲堪、叔献去攻崌山。乌木田道:”我们看不必。据所说崌山之妖在水中,地将足以了之。蛇山之害在空中,某等足以了之。尽可仍旧分头并进,何必并在一起呢?“苍舒、伯奋见他如此说,于是仍旧两路并进。
四员地将跟着叔献等来到崛山。叔献就将上次遇险的情形与地址告诉了。陶臣氏道:“那么让我们去看来!”说罢与兜氏、卢氏、章商氏一齐人地面去。过了些时,只见溪中水溅浪激,非常不安。又过了一回,章商氏从水中拖了一条大蛇出来。
众人细看,足足有八九丈长,其尾细而分歧,仿佛两条绳索,原来就是屡次钩人的妖物。接着,陶臣氏又从水中拖了一条出来,其长相等。接着兜氏、卢氏亦各拖了几条较小的出来,但是其长亦有六七丈,或七八丈,巉牙锐齿。虽则都已打死,而其状尚觉可畏。众人忙问兜氏道:“只有这几条吗?”兜氏道:“蛇子蛇孙多着呢!”
说着,又与章商氏等入水而去,接连又拖出几条来,总共杀死了几十条。卢氏道:“好了,虽则不能绝它的种,但是几十年之中不会再害人了。”仲堪忙叫兵土将蛇类剁碎掩埋。一面将预备的浮桥再向溪上搭起,果然顷刻造成,一无危险。叔献向四员地将深深致谢。四地将见事已毕,辞了仲堪、叔献,径到伯奋处报命。不提。
且说四员天将随着梼戭等向蛇山进发。走到半途,果然见前面一道白光闪耀,兵土们大叫一声不好,多有向后退的。童律等四天将早各执兵器向白光发现处冲去。众人遥见那白光逐渐微薄,众天将亦愈追愈远,看不见了。过了多时,忽见四将从空而下。童律枪上挑着一只死兽,仔细一看,其状如狐,而白尾,长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梼戭问道:“刚才那白光就是这兽为患吗?”繇余道:“怎么不是。它的名字叫作狏狼,其性很贪,其心思尤狡,善于狐媚,将它的白尾连摇几摇,变成白光,便是它迷人的方法。
人遇到它,就中其圈套,任它为所欲为。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