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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一厢混说:“只怕自个儿也成母老虎了,一时难寻‘打虎英雄’!”
叫悟空桌下蹬了一脚,将机子蹬歪。八戒不提防,跌个仰面朝天。沙僧忙扶他起来。行者体恤道:“三弟,你怎的这般不当心!”八戒有苦难言,只好哼哼唧唧:“虎没打了,自己先成了‘坐地虎’了!”
正说时,忽听门外环珮叮当,笑语泠泠,嚷着“卷帘!卷帘!”那秋菊忙去打帘子,便见“驯虎英雄”闯了进来,不顾一室客人。朝妇人撒娇道:
“娘,娘,今儿你怎么高兴吃起酒来了!”妇人道:“休没大没小的!来,先见过唐长老!”三藏欠身致礼。两女子憋住笑,双手合拜,道个“万福”。
妇人又让女儿拜过行者三众。八戒见两姐妹,英气勃勃,且俊美异常,喜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那姐妹却倚在妇人身边,明眸如星,只盯着唐三藏看。
三藏置身暖室香宴中,又有佳人垂青,一时恍惚,觉得那寒天冻地,遥遥如在梦中。忽觉有人暗中揪他衣衫,才蓦地从梦中惊醒,知是在苦旅征程。
妇人看在眼里,起身道:“诸位长老慢慢用斋,我等先告辞了!”笑嘻嘻看了唐僧一看,一手一个,扯两姐妹便走。两女子一厢走,一厢回首,仍瞅三藏。三藏忙低下头。
三女人走后,众徒弟轰地将三藏围上,乱哄哄道:“师父,两姐妹看中你也!八戒道:“师父这回要做打虎英雄了!”三藏面红 耳赤,“莫胡说, 莫胡说!”正闹腾着,忽见秋菊笑盈盈走来,道:“唐长老,夫人请你叙话。”
唐僧起身,惶怵道:“敢问姑娘,夫人唤我何事?”秋菊掩口笑道:“主人的事,奴婢怎知晓!——八成是好事!”八戒、行者笑道:“听见了么,是好事!夫人要招你做养老女婿了!”三藏道:“莫混说!”沙僧关切道:“师父,你可别中了那老婆子的美人计,取经事大!”三藏道:“这话说到我心窝里了。你们放心,为师去去便来!”
且说三藏随秋菊出了门,往内庭走。这庭院委实够大的,庑廊相通,檐槛毗连,有十几座天井。三藏跟着秋菊,也不知走了多少雨道,进了多少门坎,方入一间静室,见彩壁画屏,银烛明灿。妇人正在等候,笑嘻嘻道:“唐长老,老妇还伯你不来呢!”三藏行礼道:“施主召唤,敢不从命!”分宾主坐了,妇人道:“可知老媪唤你何事?”三藏垂头道:“贫僧不知。”妇人道:“适间席中,法师已见过舍女,但愿未污尊目!”三藏道:“夫人哪里话!古往今来,多闻美人拈花,鲜见佳丽驯虎。今见令爱、英气勃勃!令人耳日一新!贫僧私心钦佩之至!”妇人笑道:“小女也很钦佩圣僧呢!夸你有高行大志。。”三藏道:“不敢当,不敢当!”妇人问:“长老何时出家,在俗时可曾婚娶过?”三藏道:“十二岁皈依法门,不曾婚娶。”妇人道:“可惜恁个标致人物!”三藏闻言,脸热心跳,如坐针毡,道:“夫人唤贫僧,究竟有何见谕?”妇人道:“老妇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家两个丫头,俱看中法师。老妇也有意招你为婿。两个女儿任你挑。不知长老何意?”
三藏听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妇人咄咄逼人道:“有甚使不得,看你行路僧——衣衫蒙尘芒鞋破,食不果腹形容削。可怜人儿!取那经文,图个甚?也不过是积德行善,有个好下场罢了!在我家、叫你衣绫罗、食甘馐、居华屋、乘车马!不强似那瓦钵云笠走天下!”
三藏闻言,道:“老夫人,你说得何尝不是!那两姐妹个个花朵似的,娶哪个都是贫僧前世积的福!只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妇人悟道:“莫不是怕你那几个徒弟无处安置?莫愁,莫愁!我家除了秋菊,还有冬梅、春兰几个婢女,俱有些颜色。个个与他配了双,就留在府中候用,岂不皆大欢喜!”唐僧道:“夫人想得委实周到!然此事非同一般,容贫僧回去与小徒们商议商议。”妇人不悦道:“商议个甚!你是师父;没听说,老子做事要儿辈允准的!大主意还得你自己拿!”
三藏道:“夫人说的是!贫僧一路行来,吃了无数苦头,尤其这寒天冻地,真不想再走了。承蒙夫人错爱,颔首之劳,便可入那温柔富贵之乡。呆子才会拒绝!”妇人闻言,欢喜道:“如此说来,你答应了!”三藏道:“只可惜贫僧赍了圣命、领了佛旨。。”妇人怒冲冲道,“那便是不应了?”唐僧见妇人动怒,惊慌道:“倒也不是。且容回去商议!”妇人脸色转缓。“先吃杯茶,再走不迟!”朝秋菊使个眼色。秋菊点点头,即刻退下。
唐僧吃了茶,妇人才放他“回去商议”。一个丫鬟冷着脸引三藏出了两道门,朝前一指道:“自个儿回去吧!”三藏见天色已黑,四处是门,道:
“姑娘,好歹领我路,其实认不得了!”“姑娘”秋风扫脸道:“你这和尚好歹不知,还要我伺候你!——鼻子底下是嘴,自个儿问去吧!”转身回妇人房间。
唐僧无奈,只好忆着来时路径,往回摸。走了几个天井,便分不出东西南北了。走走看看,左行右转,深一脚,浅一脚,跌了几个筋斗;好容易听见人声,循声过去,见一扇门里有灯光,以为找见行者他们了。撞开门,便道:“你们倒自在!也不寻寻为师!。。”却见一只大虎,踞在灯檠下,两眼炯炯,电火一般,三藏胆战心惊,正要倒回去,那虎却认出是生人,一声咆哮,扑了上来!那唐长老惊叫一声,倒在地下,魂飞魄散!
正在危急问,内门吱呀一声,闪出一个女子,见那虎正俯首舔唐三藏,喝住那兽,上前将三藏抱起,卧在床上。她也不唤使女,自取了匜盘,倒些冷水,给唐僧敷面。须臾,三藏醒来、见置身香闺里,身畔守着如花似玉的佳人,正是茜儿;已卸了晚妆,穿一身绣袍,袒着凝脂般酥胸,含情脉脉,冲他笑。三藏道:“这是梦,还是醒?”茜儿道:“梦即是醒,醒即是梦。”
三藏轻叹:“吾只怕‘风骤花堕梦不长’!”茜儿道:“倘占了花期,‘落红片片亦留芳’。”三藏已清醒;坐起道:“贫僧不敢‘无中生有’。”茜儿垂香鬓,厮摩着三藏面颊道:“我偏叫你‘得意忘形’!”三藏口讷。茜儿乘机倒在三藏怀里,纤手柔曼,游鱼似的,撩拨得唐和尚骨软体麻。幸本神尚在,死命敛着衣衽不松手。
茜儿嗔道:“哥哥只护着那钮扣子做甚?”唐僧不作声。茜儿又道:“哥哥莫非嫌奴家丑陋,一星儿心不动?”三藏老实道:“谁说的!贫僧能博小姐青睐,实乃三生有幸。。”茜儿喜悦道:“你却直说,喜不喜欢我?”唐僧道:“又喜又怕。”茜儿一怔:“怕我?我又不是老虎!”唐僧哼唧道:
“你却养只大老虎哩!”茜儿搂着长老乐不可支:“怕它做甚,不过是只大猫!等你成了我家主人,便晓得了,其实好耍!”三藏央求道:“姐姐抱忒紧了,透不过气来也!可能松些?”茜儿撒娇,“偏不松你,叫你护!嫌闷便解衣裳呀!”唐僧道:“贫僧不敢!”茜儿笑道:“小女子却敢!”便胳肢唐僧。唐僧痒得不行,遂松了手,叫茜儿趁机把他大襟扣儿解了!把头贴到唐僧胸上,痴情道:“第一眼瞧见哥哥,奴家便仿佛在何处见过似的。。
想啊想,原来是在梦中。。”
三藏不曾想驯虎女子也有这似水柔情,不禁感动,眼眶盈泪道:“姐姐何必为我这苦行僧动情?只怕是。。多情反被无情恼!”茜儿捂他的嘴道:
“休说了,其实我知哥哥不能留在我家。
出家之人多不恋富贵,不贪安逸。。我只是不想与哥哥失之交臂。倘能使哥哥垂爱,哪怕只有一宵恩爱,奴家一生足也!”唐僧闻言,止不住热泪满面,“贫僧何德何才,让姐姐如此刻骨铭心来爱?”茜儿只道:“奴家愿意!。。”与他拭泪,逗他笑:“你再哭,我便唤大老虎进来咬你!”三藏道:“便唤吧,情愿叫你的老虎吃了!”茜儿娇嗔道:“想得美,我还舍不得呢!”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儿。
却道行者几个,在客厅吃着酒等候师父。左等不来,右等不至。八戒道:
“也老大工夫了,莫不是一拍即合,已吃罢合卺酒,入洞房了?”行者道:
“胡说,师父做东床,喜酒总要让为徒的吃一盅。哪有偷偷摸摸便干事的!”
沙僧道:“二哥嘴上也积点德。师父岂是见异思迁之人!”八戒摇头道:“难说!人皆言‘和尚是色中饿鬼’——休看师父外表正经,难保心里不想那事!”
起身道:“猴哥,俺去找找师父!好歹不能叫‘老虎’咬了师父!”行者也不无担忧,遂道:“去看看也好——快去快回!”八戒丢下酒盏,道一句“猴哥,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俺老猪!”乐颠颠出门去了。
八戒出了门,东张西望,胡乱走了一气,也转向了。无奈何,只好放开喉咙喊:“师父,你在何处?”四下黑沉沉的,也无人应。只听见树上几声猫头鹰叫,八戒心里发毛,撒腿咚咚便跑。跑进一个天井,迎头撞上只毛烘烘的巨物,细一觑,老天,竟是一只大老虎!转身欲逃,叫那虎咬住后襟,拖入二门,一脚踏在脊背上。呜呜几声,便有一婢女挑灯出来,照了照道:
“小姐,是个和尚!”
八戒一听小姐在此,臊得不行!心想堂堂天蓬元帅,今日却叫一只大猫镇在脚下,成何体统!猛然想起自己还会三十六般变化,本想变成师父模样,好哄小姐上当,又怕变人变不像;无奈何,念真言幻成一只蝙蝠,呼地撞进闺房,乱扑扇一气,弄得灯歪镜斜。小姐是宛儿,气得要命,大骂:“败兴鸟儿,无怪今日好事不成!”八戒一听,便现原身道:“小姐,说甚好事不成!老猪在此,便是来与你配对成好事的!”
宛儿吓了一跳,认出是八戒,道:“猪长老——你倒会装神弄鬼!”八戒嘻嘻笑道:“小姐,俺师父何在?”宛儿道:“休提你师父,提起来气死人儿!”八戒道:“莫非他不识抬举?”宛儿道:“真是‘知父莫如子’!”
八戒道:“既如此,为何不见他回去?”宛儿道:“这个却不知晓。”
正说间,一个婢女进来,对宛儿耳边窃窃说了几句。只听宛儿骂了声:
“这个骚狐子!”妒火中烧,抛下八戒,要往外去。八戒已猜个八九不离十,一把扯住,道:“小姐何往,莫非是寻姐姐闹一场?”宛儿道:“不干你事!”
八戒道:“姐妹俩争一个汉子,也不怕人家笑话?那唐长老有甚好的?——
除面皮白些,一无是处!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说话女声女气。俺老猪虽人黑脸丑些,却有大丈夫气概!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更有三十六般变化!
适间那小蝙蝠便是俺变的!”
宛儿听了,不无佩服,问:“猪长老,你还会变些甚,也叫奴家长长见识!”八戒道:“任你出题目!”宛儿道:“便变个大马猴吧!”八戒道:
“换个吧!”宛儿道:“原是牛皮哄哄啊!”八戒道:“谁牛皮,只是觉得丑,怕惊了小姐!”便摇身变了一只马猴,蹦蹦跳跳玩耍儿。宛儿乐得拍手笑,又道:“变盆石榴花。”那八戒卖弄精神,又变成一盆红艳艳的石榴花。
宛儿睹此,便起了爱慕之心,道:“猪长老,你可愿留在我家不走?”八戒道:“愿意,愿意,打死也愿意!”那宛儿便拂退左右,道:“知你师父此刻在做甚?”八戒色迷迷道:“做甚?”一把将宛儿搂住,给个嘴儿,道:
“做这个呗!”宛儿便使小拳头打他:“你坏,你坏!”
却道行者、沙僧两个,等了一阵,也不见八戒回返。行者叫 道:“这事有些蹊跷!沙老弟,咱们分头去找!两人出了屋;见无数的门廊。沙僧发愁道:“找着天也亮了!”行者道:“休焦躁!”遂念动真言,拘出当坊土地。
那老儿披着皮袄,一路小跑而来,哆哩哆嗦道:“好大圣哩,小老儿才睡下,刚暖热被窝儿,你便念那催命咒儿。。”
行者喝道:“快闭了鸟嘴答话!俺师父、师弟现在何处?”土地道:“大圣息怒,小老儿其实胆小——你那师父,现在茜儿房中;天蓬元帅,却在宛儿床上。”沙僧听了,怒不可遏,挥杖要打土地:“若说八戒,贫僧倒信,你诼诋师父,该当何罪!”叫行者拦住,道:“此非争论之时,先救了师父再说!”招呼两个起在空中,叫土地指点了,便叫沙僧去寻八戒,道:“只可劝阻,不可伤人!”沙僧满口答应去了。
行者即落入茜儿房上,使个夜叉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