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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九岁孩童,让我父康复了吧!若能枯木逢春,定来馨香祷祝!”
三藏一厢听得清楚,暗道:“大慈大悲观音菩萨,这孩子委实可怜,你若有空,就显灵救救他患疾的老爹;若忒忙,弟子便代你看拂那垂危之人,劝他诵经念佛,能痊最好;无药可治也兔堕地狱、畜生道,以托生人界、好住户!”唐僧说了又拜。
沙僧见红孩儿哀哀哭泣,上前道:“小可怜儿,别哭了!我师已代你求过菩萨了!”红孩儿便止住泪,口颂“恩人”,朝三藏叩拜。唐僧忙去扶他:
“且请少候。若菩萨不显圣,我去府上看视令尊!”红孩儿见唐僧执他手,心中暗喜,正欲使法力撮起唐长老,不料孙行者个败兴鬼冒出来,掰开两人手道:“荒山野庙,拉拉扯扯干什么!”又道:“师父,依老孙之见,咱们也歇够了,该赶路了!如似你这般,草棒大的事也能刮住,也休上西天取经了!”唐僧道:“积德行善,灵山不远!”行者冷笑:“只怕是病眼幻花,水中捞月!”唐僧道:“花非花,善是花;月非月,德是月!”行者道:“对妖你也行善,对魔你也施德?”
红孩儿听了,装作害怕的样子往三藏身后躲:“恩人,这毛脸叔父说什么妖呀魔呀,怪吓人来!”三藏沙僧忙安慰红孩儿,“莫怕,莫怕!”又摩着那怪的总角儿给他叫魂:“乖乖儿,别害怕,乖乖儿,魂上身——捏捏耳朵就好了!”叫了三遍,捏得两只小耳朵通红才罢。
行者还要说什么,唐僧喝:“住口!看你把个孩子吓得活像躲鹰的小鸡!”
道:”又不劳你的大驾,我和悟净去去就回!”行者急道:”去不得也!只怕是有去无回!”唐僧道:“你休咒我!我已在菩萨面前许过愿,她若不显法相,我便代她看顾病人,就是刀山剑池,龙潭虎穴也认了!”见行者还要阻拦,温怒道:“非逼我念‘紧箍咒’不可?”行者无奈,道:“莫念,莫念!师父自便。”毕竟不放心,“老孙也陪你走一趟吧,闲着也是闲着。”
红孩儿道:“这位叔父要是脚疼便不必去了!”行者喝道:“你这毛孩子欠揍,你叔父脚好好的,怎敢咒它疼!”吓得红孩儿不敢再言。
几众出了山门,八戒止下哼哼的小曲儿,笑道:“在哪儿绑了个小‘肉票’,想着要多少赎金?”叫三藏兜腚抡了一锡杖,才老实了。行者笑道:
“这便叫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二皮脸!”沙僧牵了马请师父上马,八戒也挑起行李,几众随红孩儿绕过庙宇,沿条小径往山间走。
约行了五七里路,山拗中现出一道篱障,几间茅屋,虽似农家庭院,却无鸡喧狗吠,原是那妖怪变化了来哄唐僧的。一进院子红孩儿就嚷:“爹,我烧香回来了!”“爹”就在房中叫:“儿呀,菩萨显灵没有?”那怪道:
“泥菩萨没显灵,来了个肉菩萨!”“爹”喜道:“肉菩萨好,肉菩萨好!”
行者抢先进屋,见炕上蜷着一个病歪歪的老头,厉声道:“老儿,你有何病?
已病了几年?待老孙给你瞧瞧!”老头骇怕道:“爷爷呀,我害的是痨病,已病了五六年、七八年、十几年也!”悟空上前摸了一把,细一端详,抽身回到三藏身边道:“师父,这病人是个假的!他说有痨病,却面不黄、颧不红、额不热;不闷气、不咳痰、不咳嗽,又道已病多年,与那小孩说的不符也!”唐僧道:“人老且病,必定糊涂。久恙而无症候呈现,正是病人大限将至,回光返照也!”
红孩儿先闻大圣之言,心自忐忑,复听三藏活语,放下心来,道:“唐长老真真是善解人意的活菩萨!”床上老头子也有气无力道:“唐长老急人所难,深山行善,必有好报!”三藏心里美滋滋的,口中却谦恭道:“哪里,哪里!贫僧还差得远哩!”行者却刹风景道:“怪哉,这一老一小并不认识师父,我们也不曾提过师父姓氏,如何一口一个‘唐长老’,端地蹊跷!”
两怪吃了一惊,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多亏沙僧搭救:“有什么可怪的?正表明师父善名远播,妇孺皆知也!”两怪如梦方醒,连声道:“就是,就是!
这西方路上哪个不晓得唐长老大名!俱道你是佛祖声闻弟子转世,十世修行的善信,吃你一块肉长生——顺顺,唐长老你请坐哟!”
行者冷笑:“八戒,你耳朵大,可听清了,差点说漏了嘴!”八戒恐师父见怪,摇头道:“没听清!老猪耳朵本来灵光,自那日在乌虚国太子花园里叫马蜂螫了。。”三藏此时已坐在病榻前,道:“八戒别絮叨了,我与这垂暮之人说说话儿!”因问床上老怪病状及寒温饥渴。老怪可怜兮兮道:“不瞒长老说,我自染病始四处求医,弄得家贫如洗,已七日粒米未进,三月不知肉味矣!”
三藏闻言甚为怜惜,忙叫行者去讨些米饭菜蔬,“总不能叫老伯饿着肚子过奈何桥吧!”行者道:“师父之命,敢不遵从!只是这厢荒无人烟,何处乞化?少不得上千里外去寻,热饭菜叫风一哧溜,又冷又干,好人吃了也得症候;这糟老头子吃了岂不死得更快!”唐僧以为行者有心别扭,正欲发怒,沙僧道:“师兄不愿去,我去吧!”三藏道:“谁也不去,就他去!”
行者无奈,出门纵身跳上云天,在空中兜个圈子,又悄悄回来,只在窗下藏了,见机行事。
红孩儿见支开了大圣,心中暗喜,朝老怪使个眼色,那怪便在床上打滚,直道:“饿!饿!”三藏劝道:“老伯且忍一忍,我那大徒弟化斋去了!”
那怪道:“再也等不得了!再说那素斋也不中吃!”叫过红孩儿:“儿呀,爹想吃肉,设法给爹弄碗红烧肉吃,死也闭眼了!”“孝子”便在床前急得团团转,“爹呀,身无一文钱,叫孩儿如何给你割肉?便是屠户发善心施舍给孩儿,你要得这般急,肉来了你也蹬腿闭眼了!”唐僧直劝红孩儿:“莫急,莫急,等悟空来了,叫他想办法。。”那老怪煞有介事道:“等不及了,饿杀我也!”骂红孩儿:“你这不孝敬的东西,连块肉也弄不来!”红孩儿扑通给唐僧跪下:“唐长老,你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能忍心看着家父活活饿死么?请长老舍几块肉吧,我会永生记往你的大恩大德!”
三藏一时呆怔,八戒喝道:“俺猴哥说你是妖怪,俺还不信,果然露了馅儿!”沙僧摸起宝仗便要打红孩儿,三藏看红孩儿吓得浑身发抖,上前护住:”此乃孝子情急之言,哪有什么妖怪!”思忖片刻,慨然道:“昔日佛祖为阎浮提国王时,曾化作肉山,施给天下的黎民百姓、飞禽走兽,让其饱餐后参禅悟玄,发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今日舍几块肉又算什么!”
红孩儿闻言大喜,道:“诚谢唐长老舍肉之恩,小儿亦多日未尝肉味了,索性多舍两块吧!”三藏道:“我身上肉也有限,割多我便走不得路了;不如割八戒几块凑数!”八戒忙道:“老猪肉又暄又松,肯定不好吃,不如割沙长老的!”沙憎着急道:“师父说割你的便割你的,怎敢篡改师命!”红孩儿劝道:“两位叔父莫吵了!依小儿之见,猪长老肉肥腻、沙长老肉死板,惟唐长老肉不肥不瘦,正正可口!”床上老怪接道:“我儿果然有眼力,便吃唐长老的 吧!”
三藏咬咬牙,眼一闭,“承蒙你们父子抬举,就请下手吧!”极其壮烈。
沙僧一厢赞叹不已:“好个师父,好个圣僧,舍肉救人,端的感天地位鬼神!”
八戒亦喷喷有声,以示钦佩。
红孩儿道一声:“那就不客气了!”自老怪枕下摸了一把亮闪闪明晃晃牛耳短刀。唐僧阖着眼看不见,八戒心惊:“我的儿,这小刀早就磨光了,算计要割师父的肉哩!”沙僧提醒道:“师父,要是感觉疼儿,就念经!”
唐僧觉出红孩儿正揣摩如何下刀子,嘴唇有些颤抖,“悟净呀,为师念哪卷经合适?”沙僧道:“《金刚经》吧,‘菩萨于法,应无所往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唐僧牙巴骨敲着点儿道:“此节不妥,还不如‘。。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八戒点头道:“此节好!念着‘无我相’,便仿佛割人家肉似的不疼不痒!”
此刻红孩儿已选中了唐三藏胸脯上的厚肉儿,便操起刀子,笑道:“唐长老,恕小儿无礼了!”三藏觉出小刀冰凉地触到皮肉上,便声音抖抖地念经,等着那刺心的一疼,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唱道:
如剑断流水,似火浇酥油。
给你甜枣子,换回苦葫芦!
屋内一惊,便见孙行者呵呵大笑闯进来,把金钵丢给八戒,道:“师父,小刀飞快,要割肉了,还不觉醒!”那长老惊醒,似有所悟。红孩儿见到嘴的鸭子飞了,恼得七窍生烟,擦起小拳头,念动咒语,将丹田炼就的三昧神火运出,张口朝大圣喷去!
行者见一团烈焰扑来,忙腾空闪开。红孩儿趁机摄了唐三藏,也不管那老怪,纵金光走了。火团过去,行者落地,不见了师父、红孩儿!瞅见那老头欲溜,一棒打死,现出原形,原是一只老狼。恨道:“你们瞧瞧,师父要学佛祖故事,今日欲舍肉哺狼!”八戒、沙僧两个自觉脸上无光,劝道:“师兄,生气也无益。还是寻师父去吧!”行者赌气坐地下道:“谁爱去谁去,老孙累了!”
八戒道:“摊上这种菩萨心肠泥眼珠子师父你有甚法!”且去 拿妖,将师父搭救出来再臊他不迟!”沙僧搭讪道:“便是,便是!”行者道:“那时你们一个个装聋作哑,这又反过来说了!不去,不去!俺老孙这回是真恼了!”八戒咕嘟嘴无话可言。沙僧温语相劝:“大师兄,江湖上哪个不晓得你是横行天下无敌手的英雄,倘就此住手,家里人知道你是生气不干,外人却以为你是怕那小妖怪哩!”激得大圣火起,“我怕那毛孩子!”哧地笑道:
“你休使激将法,老孙不理!”八戒道:“好哥哩,你若不干,咱们正好就此散伙——老猪还回高老庄过庄户日子去!”行者寻思:“若这般回去,却无名堂也!”方起身道:“罢了,再救这糊涂师父一回!倘再这般,便是叫妖怪夹生吃了,也不管他!”
八戒、沙僧欢喜,皆道:“便是这话,夹生吃了,也不管他!”簇拥行者出了柴门,纵起云朵,四下观看:只见绵亘数百里大山,林海云壑,何处去寻师父!大圣急躁,按落云头,念咒拘出号山土地、山神。两个心中有鬼,见了大圣便腿儿哆嗦。大圣道:“站好,站好!抖什么?莫不是背着老孙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掣出铁棒要打,二神扑通跪下,“大圣饶过我们,才敢说实情!”行者道:“且寄打,从实招来!”土地、山神开口道:“这红孩儿乃是牛魔王之子,三年前来此占山为王。。”
行行道:“一停,一停,你们道那厢是牛魔王的孩儿?”两个道:“正是!莫非大圣认得?”行者道:“俺与牛魔王当年在花果山曾结拜为兄弟,天兵压境情势紧迫时,那厮脚底抹油溜之乎也!老孙便在莲花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不曾想老牛娶妻生子也!”八戒插话道:“说起牛魔王,江湖上谁个不晓!闻说他近年又纳个玉面狐女为妾。。”沙僧急道:“哥呀,有空再扯这些风流韵事,还不知师父死活哩!”山神、土地欢喜道:“如此说那红孩怪便是大圣的侄儿——唐长老死不了,亲戚里道的,就看他活络不活络,若及时攀上了,红孩儿还得敬他为爷爷来!”
大圣喝一声:“那老牛是个少情寡义之人,谁知红孩几是何等角色?”
山神道:“这厮倒也仗义——今日在庙台前原是我俩望风放哨,看大圣将至,便放我们走了,只剩下他独自应付!”行者闻言大怒,“你等竟敢为虎作伥!”
土地怨山神,“谁让你说的!你不言语,大圣如何知道!那日献兵书之事,休要再提!”叫行者听见,“好啊!还给妖怪献兵书,叫他设计赚老孙!褪出民股来,老孙先各打一百棒出出气!”二神哀求道:“爷爷呀,小人也是无奈!你那棒子,一下就砸断腿儿,两下便折了腰了,哪还要一百下!大圣适间说饶过小的,才敢吐露真言,莫非忘了?”
大圣果是个讲信用的,收了棒子,道:“前头领路,寻着那魔头,便放你们走!”两神敢不听从?引行者一行穿林攀岗,来至红孩儿老案。那侗府倚崖傍涧,涧中一汛清泉,碧映山色,崖上藤萝垂挂,柏竹常青。洞上楼着“火云洞”三字。洞前空地上一伙小妖正在舞枪弄棒玩耍。土地、山神作揖打拱道:“大圣,便是此处,小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