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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子白了她一眼,“是怕你家那个大姑娘似的男人着急吧。”
喜妹一气不睬她,径直走了,她干嘛总针对谢重阳。他基本足不出户,还是个病人,她干嘛总那么挤兑他。这婆子,再也不要跟她有瓜葛了。
喜妹气呼呼地回去,没想到会看到谢重阳。他站在草堆旁边跟谁说话,笑得满面春风,一张俊秀的脸越发好看。她瘪瘪嘴,什么病人,看这架势真是荡漾呀。
她哼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便见宋寡妇捂着嘴笑得媚眼翻飞。
宋寡妇见她来,笑道:“大妹子,你们小九哥真逗。今儿要不要鸡蛋?”
喜妹目光如刀锋似的刮过谢重阳的脸,小样儿,什么先天不足呀,什么病人啊,什么营养不良呀都是浮云浮云呀,看他那小样儿,一副万人迷的样子。看他那双眼儿,映着煦暖的阳光,多么勾人呀。
狐狸精呀狐狸精!
谢重阳看她头上沾着草屑蜘蛛网,身上甚至有股鸡粪的味道,蹙了蹙眉。喜妹哼了一声,挑起草担子大步走了。谢重阳只好跟宋寡妇告辞跟上,却没有她走得快。他紧追两步,气喘吁吁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却似乎故意为难他,越走越快,到最后他胸口透不过气,只好停下休息,看着她步若流星消失在拐角处,他只能摇头苦笑。
喜妹回了家放下担子去洗脸。二嫂路过她身旁熏得捂着鼻子跳开,“掉粪坑里去啦?”喜妹撇撇嘴,没理睬,进屋换衣服去。
二嫂扬了扬眉,哼了一声,跟大嫂道:“小两口吵架了。”
大嫂去地里送饭回来,正忙着摆饭桌,假装没听见,抬头没见谢重阳回来,便问喜妹,“三小叔呢?”
喜妹只好出去找,看他扶着门框一手按着胸口辛苦地喘气,吓得她忙上前扶他。谢重阳轻轻推开她,“我没事。”
喜妹只好不碰他,看他脸涨红了又不忍心,刚伸手他自己走了,只好讪讪地跟上去。
吃饭的时候二嫂一个劲地问她去了哪里,南边还是西边,怎么才回来,又笑谢重阳那么放心不下,竟然亲自找出去。是不是在宋记货栈那里。结果除了她大家基本不做声,后来她冷笑一声,便丢下筷子走了。
喜妹想起谢重阳跟宋寡妇说话的样子,虽然脸色有点苍白,和映着那和煦的阳光却是神采飞扬呀,一点看不出病的样子。夜里她举着油灯盯着他看了半天。谢重阳被她看得浑身发麻,笑道:“喜妹,干嘛呢。”
喜妹俯身抬头,从下往上看着他,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小九哥,你真的挺好看,宋嫂子说你像奶奶,十里八乡最俊的。是不是?”从前不是没见过男人,但有色心没色胆,况且她总觉得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如此近距离观看美人也是头一回。
谢重阳扬了扬眉,垂下眼睫淡淡地笑了笑,起眼看她,“若是能有你这样健康的身体,我不介意模样丑点。”
喜妹觉得这话不对劲,什么她这样的身体,模样丑点,拐弯抹角讥讽她。她哼了一声,“还亏的我身体好,否则这么丑,真是要命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谢重阳突然道:“在家等你好半天,我恰好坐得久了有点累,就往南迎迎。碰见宋嫂子说你的担子在那边,我就在那里等你,顺便向她道谢鸡蛋和红糖。”
喜妹撇撇嘴,“要你道谢吗?那是我给她搬酒坛子换的。”虽然如此,心里却突然轻松起来。
翌日,上午喜妹去地里帮着给棉花打心拿虫子,晌饭后去割草打柴。她特意去河边孟婆子家的草垛看了看,捡了鸡蛋,解下腰裙兜着路过的时候给送去。想孟婆子一个人在家怪可怜,她便将担子挑过去,喊了一声推门进去。
孟婆子脚崴得并不十分厉害可毕竟上了年纪,一时间也好不了,正在家用簸萁颠粮食,将秕子扇出来喂鸡。看她过来孟婆子愣了下,“你干啥?”
喜妹放下担子,把鸡蛋拎过去,“路过那里,帮你捡了鸡蛋,我可一个都没拿。青草和柴火分你一半。”
孟婆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日头打西边出来。”
喜妹把鸡蛋放在旁边装麦子的葫芦瓢里,“不要我走了。”
孟婆子忙道“要要,青草要,柴火就不要了。我家还有。青草给我点喂兔子。”
喜妹给她拨了一半,然后告辞。孟婆子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葫芦瓢里的鸡蛋,盘算了下,道:“给你两个鸡蛋。”
喜妹摇摇头,“算了,你留着给你儿子娶媳妇吧。”末了忍不住笑道:“最好鸡蛋能给你孵个儿媳妇才好呢。”说着她笑呵呵地挑了担子走了。
夕阳洒在她窈窕的背影上,有一种独样的美丽。孟婆子撅着嘴回味过来她变着法戏弄自己呢,忙大喊道:“你占老婆子便宜,你男人就是个大姑娘。”
喜妹想起他唠唠叨叨的样子,回头道:“他才不是大姑娘,他跟你一样——是个爱唠叨的老太太!”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婆子乐得嘎嘎大笑。
喜妹往家走的时候路过池塘南边的宋记货栈。宋寡妇老远地便招呼她,“喜妹来家帮我做点营生。”
喜妹看了看天色,便问何事。宋寡妇让她帮忙把仓库里的酱油和醋的坛子搬出来,外面铺子里的卖光了。喜妹麻溜地帮她搬了,休息喝水的时候打量了一眼,宋寡妇住的院子和西边是连着的,中间垒起一道人高的石头墙,看起来像是后垒的。
宋寡妇见喜妹往西看,她立刻明白,笑道:“我也不怕你,你以后自然也会知道。这男人不在了,什么妯娌亲戚的也就没多少情分。以往还请小叔子帮个忙,自打我婆婆也没了,基本少来往。”
喜妹寻思是她弟媳怕自己男人对宋寡妇有好感,所以拘着不让来也是可能的。喜妹不由得瞥眼打量宋寡妇,见她这会儿穿一身藕荷色的袄儿,水色的裙儿,耳际一副白玉坠子,一张脸妩媚风情,也难怪女人防着,男人惦念着。榆树村宋寡妇是模样最好的,再加上乡村的女人一般都不怎么打扮,她这样的只怕十里八乡也没几个。
想起那日谢重阳在这里笑得小脸发红,她心里有些不痛快,便急着告辞。
宋寡妇帮她捡了几个鸡蛋,用一块花包袱皮包了,“妹子,你这么给他吃鸡蛋,肯定能好吗?”
喜妹不客气地把鸡蛋收了,“自然能好。”
夕阳西沉的时候,她看着公公几人扛着锄头回来,快步过去招呼了。这时候不远处传来“梆梆梆”的声音,孙秀财那绵软的声音喊着:“豆腐——,大豆腐——”
喜妹顿住脚步回头去看,想着要是能有条鲫鱼,再买点豆腐,给谢重阳熬汤好就好了。
老谢头回头看了她一眼,“喜妹,家去了。”这孩子懂事儿,能干,就算是馋豆腐也不能太苛着,回家就让老婆子买一斤。想起家里原本还好,给老三买媳妇一下子空了,这后头四儿子要读书考秀才娶媳妇,都不老少钱呢,他都恨不得一枚钱掰成八瓣花。老谢头又把买豆腐的打算取消了。除了油盐的,能不花钱就少花。
喜妹把草担子放好,又跑出去撵孙秀财。孙秀财回头看到她,以为她要豆腐,就要给她切。喜妹忙拦着他,问道:“你这都从外村回来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豆腐没卖?”孙秀财脸颊红红的,很是不好意思,他不会做生意,卖豆腐连喊嗓子都不会。
喜妹看了看天色,“你以后先在自己村卖,再去外村,我们这么大个村子,你急着跑啥。不如我试试吧。”
孙秀财犹豫了一下,将梆子和车子交给她。
喜妹因为换了个世界,就好像梦一样,格外拉得开脸,也不犯怵,又不害羞,扯开嗓门脆生生地喊。这二十几天她早把北村转遍,大家都跟她熟,听她喊卖豆腐便出来看。喜妹趁机让那些家里有老人的嫂子婶子们买豆腐,没一会孙秀财剩下的半方豆腐便被她卖掉。
大家纷纷打趣孙秀财让他以后跟着喜妹敲梆子,又说谢重阳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好媳妇。人群里有个身形佝偻驼背的老婆子讥讽道:“嗯,我看够呛。说不得几日上媳妇嫌男人病秧子,回头就跟人跑了呢。”众人扭头看是老谢家屋后的刘三姑,忙都不理睬,推搡着大家都回家去。
喜妹想跟孙秀财商量合伙卖豆腐的事情,结果谢重阳在门口叫她,她只好先回去。
谢重阳道:“回来不先吃饭,这会儿又晚了。”
喜妹笑嘻嘻地家去。
孙秀财路过跟谢重阳打招呼,笑道:“重阳,这是你那个傻媳妇吗?”
谢重阳扫了他一眼,“你看她哪里傻了?”
孙秀财忙陪笑:“是是,聪明得紧,可比兄弟能干。”
谢婆子这两日听说喜妹跟宋寡妇走得近,还时常去孟婆子家有些不舒服,指东敲西的让她少去南村,就在附近邻居家转悠就成。她想的是,儿媳妇如今好了,又能干,模样又不错,这要是见了其他健康的青年,说不得那心就要活动,会嫌弃谢重阳病着没用。
喜妹却不知道她这心思,只是碍着谢重阳提醒过自己,便不好跟婆婆顶嘴,说啥都听着是是是地答应,回头就忘。而谢婆子因为答应过谢重阳也不再当面说喜妹,每每背后提点提点,又想喜妹能干,可能因为刚清醒这性子跟孩子差不多,倔拗点不明事理也不能全怪她。这么想谢婆子也平和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酸酸溜溜,哈哈哈哈,
谢谢亲们给大桃花撒花,爱你们。要加油啊。看在我拼命更新的份儿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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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指鸡骂媳(更完) 。。。
喜妹不想每日就靠帮人做点零活赚几个鸡蛋,总想着找个法子赚钱。现在她觉得卖豆腐不错,如果跟孙家合计下做点新产品,要是大家喜欢固定了销路,每日就算不必像孙秀财那样跑来跑去也稳赚不赔。可谢婆子不许,她露了一次意思,就被谢婆子两句话掐死,“喜妹啊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你就安安稳稳地呆着,等秋粮下来咱家条件就能改善改善,亏不了你们。眼瞅着就要收麦子,你就在家多帮衬帮衬吧。”
喜妹便只好照旧忙活,空里去看看孟婆子,给她送点草帮着做点零活。谢婆子虽然不乐意,但是谢重阳劝她别太在意,喜妹就是这个性子,也别总拘着她才是。谢婆子也只好由着她去。
转眼地里麦浪翻飞,热气上浮,夏天已经正式来临。端午是大节令,可各家忙着麦收,也没空闲怎么过节。不过是把顺手割回来的艾蒿挂上门,又沽了一小坛雄黄酒酒,再整几个简单的菜,吃过就是了。宋寡妇孙家还有几家媳妇给谢家送了礼物,有粽子、豆腐、雄黄酒等,宋寡妇还送了喜妹两根红头绳。这是以往不曾有的,老谢头说人家是冲着三媳妇来的,悄悄让谢婆子对喜妹好点,别总是挑刺。
村里以前找了喜妹帮忙不给鸡蛋嫌她财迷的几个人想找她帮忙收麦子,说多给几个鸡蛋,谢婆子不许,说自己家活忙不过来,这时候没空去帮忙。
为了抢收抢种,场里地里都离不开人,喜妹力气大,跟男人一样下地。小四学堂也休了夏忙回家干活。大嫂用背篼背着儿子领着二嫂在场里晒麦子。老谢头让喜妹和小四在场里铡麦子,准备到时候套驴打场。老谢头几个下地男人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整天整宿地蹲在地里割麦子。为了补充体力,谢婆子也割肉买豆腐给家里改善伙食,女人基本只有喝肉汤的份儿。谢婆子为了给大家改善伙食把喜妹攒给谢重阳的鸡蛋拿了去,却不承诺给补回来。
喜妹不乐意,二嫂便讥讽她小气,“你拿出来,大家吃难道三小叔还吃不到不成?这收麦子的时节,天天下地多累呀。”
喜妹冷冷地还击,“等你也跟我一起下地再说,整日价端着个手溜达来溜达去,就知道嚼舌头,你也不嫌臊得哄。”
她这么一说,二嫂立刻又要发作。谢婆子大喝一声,“都消停的吧,等秋粮下来卖了换钱,家里也没那么紧巴。到时候多少鸡蛋都有。”
大嫂因为喜妹隔三差五去宋寡妇那里,这几日跟她不冷不热的,见婆婆斥责两个弟媳,只冷眼看热闹。喜妹气呼呼地回了房间,晌饭也不肯吃。谢重阳将饭菜用传盘端进房内,“喜妹,吃饭了。”
喜妹哼了一声,没理睬他,“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二嫂似的,一耍性子不吃饭然后窝在屋里什么都不做。我就算不吃,也照样干活成了吧。”
谢重阳笑了笑,“我又没说你偷懒,我是怕你不吃饭肚子饿。不就几个鸡蛋,反正也没扔了。”
喜妹气道:“我扔了也不给。”
谢重阳叹了口气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喜妹扭头不肯看他,他总是这样,遇到事情就这样,用这么一副软得像棉花糖的眼神瞧她,让她内疚,让她发不起火。
她偏不理睬他。
谢重阳道:“喜妹,如果连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你如何自己过日子?”
喜妹冷哼道:“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过日子好得很。我干嘛要受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