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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兰烟丝呢?…噢,在这儿……”
他从壁炉上抓起一包没有打开过的褐色烟丝,撕掉上面的封口。
“这就是您最喜欢的烟丝!请留神!庄严的时刻来到了,为先生装烟斗,真使我万分荣幸!请大家都注意我的动作!我手里什么也没有,衣袋也是空空的……”
他拆开烟丝包,像魔术师面对一群目瞪口呆的观众变戏法一样,脸上带着微笑,袖子挽得高高的,胳膊甩来甩去。他拇指和食指慢慢地、动作极为优雅地从褐色烟丝里夹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递给他的观众。
克拉瑞丝叫了声:“!”
她向罗平冲去,从他手里夺过瓶塞。
“不错!就是它!”她大叫大喊,激动得发疯,“这只瓶塞颈上没有划痕!另外,你们看,中间这条线刚好在金色的晶体盖子下端中断了……就是它,这个金色的盖子可以拧开……噢,上帝啊!我怎么拧不动……”
她的手抖得厉害。罗平只好把瓶塞拿过来,轻轻地把它拧开。
瓶塞上半截是空的,里面放着一个小纸团。
“是一张棉纸。”罗平小声说,也激动得声音发抖。
接着谁也不作声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极其牵挂下面将要看到的东西。
“求求您……求求您……”克拉瑞丝喃喃地说,罗平展开了那个纸团儿。
上面写着一串人名。
共有27个名字。果然是那张众人关注的27人名单。有朗日努,得绍蒙,沃朗格拉德,达布科斯,勒巴科,威克多里安。梅尔奇等人。
最底下是法国两海运河开发公司经理用血签的字……
罗平看了一眼手表。
“一点差一刻。”他说,“咱们还有15多分钟的时间呢……先吃饭吧。”
“可是,”克拉瑞丝仍然心急如焚,“您别忘了……”
他只说了一句:“我真要饿死了。”
他坐在圆桌前,动手切了一大块肉馅饼,然后对另外两个伙伴说:“格罗内尔,勒巴努,来吧,咱们好好改善一回!”
“好极了,老板。”
“不过,咱们动作可得快点,孩子们,再来一杯香槟酒,今天算我借花献佛。
为你的健康干怀,德珀勒克!想喝点什么?甜香槟?白香槟,还是来杯干香槟?“
第十一章洛林十字
酒足饭饱,罗平立即恢复了自制力和威严。现在不是说笑打闹的时候了,他不能再放任自己,耍猴般地逗人发笑了。正如预料的那样,他在十分肯定的地方找到了,掌握了“27人”名单这张王牌。现在应当不失时机地发起最后攻击。
最后攻击可以说就跟小孩儿做游戏那样轻而易举。尽管如此,他还是应当果断、迅速和正确无误地实施这些重要步骤,稍有疏忽,就可能前功尽弃。罗平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此时,他头脑极其清醒,反复斟酌各种可能性。将做的每一个动作,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考虑再三。
“格罗内尔,咱们雇的那个人连同他的车,还在冈珀达街等着呢!咱们买的那只大箱子还在车上放着。你去把那个人领到这里来。叫他把箱子抬上来。碰到旅馆里的人问你,你就说是给130号房间这位夫人买的送来的。”
然后,他又吩咐另外一个同伴:“勒巴努,你会停车场叫那辆六坐轿车,价钱已经谈好了,1000法郎。顺便买一顶司机戴的帽子和一件长礼服,再把车开到旅馆门口。”
“钱呢,老板?”
罗平从德珀勒克上衣袋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数了10张,说道:“给你1000法郎。看来咱们的朋友在俱乐部里手气不错呢。快走吧,勒巴努。”
两人离开了克拉瑞丝房间。罗平趁克拉瑞丝没注意,忙把钱包塞进自己衣袋里,心里很是得意。
“这桩买卖还不错,”他心里暗想,“所有费用都从这儿报销后还有富余,而且,收获还不仅于此。”
他转向克拉瑞丝。梅尔奇,问道:“您还有什么行李吗?”
“有。我来尼斯后,买了一个手提包,外加几件衣服和梳洗用具。我离开巴黎很仓促。”
“快去把您的东西整理好,然后下楼到旅馆的经理办公室,对别人说您在等待搬运工从行李寄存处给您取回一只大箱子,并说您要把箱子搬到房间里,打开重新整理一下。过一会儿,您再说不要离开这里了。”
房间里只剩下罗平了,他又认真地检查德珀勒克,翻遍了他所有的衣袋,把有用的东西全都塞进了自己兜里。
格罗内尔带着一只硕大的仿皮漆布柳条箱回来了。他把箱子弄到克拉瑞丝房间。
罗平和克拉瑞丝、格罗内尔一道,把德珀勒克抬起来放进箱子,让他采取坐姿,低着头,然后把箱子盖上。
“这里比不上坐软席包厢那样舒服,亲爱的议员先生,可总比躺在棺材里舒服些!箱子每一面都有三个洞眼,好给您足够的空气。”
他又打开一个瓶子,说:“请再用点麻醉剂吧?您一路上都离不开这玩艺儿……”
他把蒙在德珀勒克脸上的那块布,用麻醉剂再一次浸湿。这会克拉瑞丝和格罗内尔已经把衣服、被单、椅垫等东西塞入德珀勒克四周,把箱子填满。
“好了!”罗平说,“这只箱子简直可以发往世界各地作环球旅行了。盖上吧,捆紧了。”
这时,一身司机打扮的勒巴努进了屋子。
“汽车停在楼下了,老板。”
“好的。”罗平回答,“现在你们俩把箱子抬下去。这件事交给旅馆的听差去办怕会出麻烦。”
“那我们碰到人怎么说?”
“那有什么关系!勒巴努不是司机吗?你就说是给住在130号房间的女主人搬行李,这位夫人自己也一同下楼去乘自己的汽车……你们开出200多米远等我。格罗内尔帮他装车。呦!两个房间中的这道门差点忘记关上了。”
罗平又来到德珀勒克的房间,关好中间的分隔门,划上划销,然后出去乘电梯。
来到楼下的办公室,他对工作人员说:“德珀勒克先生接到通知,有急事去了蒙特一卡罗,他要我转告你们,他后天才能回来。房间继续给他留着,他的东西还放在里面。这是他房间的钥匙。”
他大模大样地出了旅馆。他一找到汽车,就听到克拉瑞丝着急地说:“咱们这大队人马明天早晨哪能到得了巴黎!真是发疯!万一出点什么差错…
…“
“因此,”他回答道,“你我两人去乘火车。……这样才靠得住……”
他把她送上一辆出租马车,又一再嘱咐另外两个人道:“记住,你们平均每小时要走50公里。两人轮流开车轮流休息,这样,你们才能在明天,也就是星期一,晚上六七点钟抵达巴黎,你们也不必开得过快。我留着德珀勒克,并不是因为他对我们的计划还能派上什么用处。而是要留作人质……以防万一需要时……我要留他在手里两三天。所以,你们务必好好照顾咱们这位尊敬的先生……隔三四个小时就给他上几滴麻醉剂。他很喜欢这玩艺儿。开车吧,勒巴努……你呢,德珀勒克,呆在里面就不要心烦,不要多想,汽车顶篷结实得很……
如果你恶心,随便吐好了……开车吧,勒巴努!“
他注视着汽车开走了,然后让马车夫拉自己到邮局,发出了下面的电报:巴黎警察局,普拉斯威尔先生。
人已找到。明早11时交给您名单。并有要事相告。
克拉瑞丝2时30分,克拉瑞丝和罗平一同来到火车站。
“恐怕没有空位子了!”克拉瑞丝着急地说。
“空位子吗,咱们的软卧包厢早就订好了!”
“谁订的?”
“亚可布啊……德珀勒克啊!”
“怎么?”
“哦……在旅馆办公室,人家交给我一封寄给德珀勒克的快信,里面装着亚可布寄来的两张卧铺车票,而且我还拿到了议员证。咱们现在是以德珀勒克先生夫妇的身份旅行,别人会对咱们毕恭毕敬。您看,亲爱的夫人,一切都满意吧?”
这次旅行,罗平觉得旅途太短了。在他的详细询问下,克拉瑞丝讲述了自己几天经历的一切;他也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天兵天将般地出现在德珀勒克的房间里的。
而这家伙以为他还在意大利呢。
“说奇也不奇。”他说,“当我离开圣莱摩去热那亚时,一种特殊的敏感,或者说是一种神奇的预感,促使我想立即跳下火车(但勒巴努把我拉住了),然后又促使我冲到车门前拉下门上的玻璃,盯住那个把您的口信带给我的使臣旅馆的搬运工。就在这时,那个所谓的搬运工正笑眯眯地搓着手,样子非常得意。我突然醒过味儿来,我上当了!我被德珀勒克耍了,正像您也被他要了一样。于是,往日的许多细节一下子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全然明白了那家伙的意图,再耽搁1分钟,后果就不堪设想。我承认,当我想到自己将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时,心里绝望极了。一切都取决于火车到达期间,我能不能在圣莱摩车站再次找德珀勒克的那个密使。这一回运气总算不错。火车在下一站一停,正好有一辆开往法国的列车进站。等我们换乘这趟火车到达圣莱摩时,那家伙还站在那里。我完全估计对了,他头上果然没有了那顶搬运工的帽子,身上也没有了那件搬运工的工作服,而是换了一顶便帽和一件短上衣。他上了二等车厢。对我们来说,只是从这时起,才算胜券在握了。”
“可您究竟是怎样……”克拉瑞丝问道。她虽然心神不宁,可还是被罗平的叙述深深地吸引住了。
“怎样到了您身边,对吗?噢,上帝!那是因为我们紧咬着那个亚可布先生不放!我知道他肯定是回来向德用勒克先生汇报的,所以就没有去干扰他。果然不出所料,他昨天在尼斯一家小旅馆住了一宿,今天就在‘英国海滩’上与德珀勒克碰了面,他们谈了很久。我一直跟着他们不放。后来德珀勒克回到旅馆,让亚可布在楼下电话室对面的走廊里等着,自己乘电梯上了楼。10分钟之后,我就打听到他的房间号码,还知道了一天前有一位夫人住进了他隔壁的130号房间。
“我想这一次咱们总算成功有望了,我对格罗内尔和勒巴努这样说。我轻轻地敲了敲您的房门。没有回答,门也锁着。”
“那你们……”克拉瑞丝问道。
“那我们,就把它打开吧,您以为世界上只有一把钥匙能开这把锁吗?这样,我就进了您的房间。里面没有一人,而与隔壁房间相连的那道门却留着一道缝儿。
我们就从门缝里钻过去。最后,在我和您、德珀勒克……以及放在壁炉台上的那包烟丝之间,就只有一道门帘相隔。“
“您早就知道瓶塞藏在那里面?”
“在巴黎搜查德珀勒克办公室时,我就发现这包烟丝不见了。还有……”
“什么?”
“还有,在德珀勒克被关押时的供词中,‘玛丽’两字是全部的谜底。而‘玛丽’两字实际上不过是另一个词的两个音节,这是我在发现烟丝不见以后才意识到的。”
“另外一个是什么词呢?”
“马里兰……马里兰烟丝。德珀勒克只抽这种烟丝。”
罗平说着,笑了起来:“咱们大家都被愚弄了,您说对吧?德珀勒克也真狡猾,害得咱们到处乱找乱翻!我还居然拧开了所有的灯座,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玻璃瓶塞!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而且谁也不可能想到(别管他观察力多么敏锐)应当把这包马里兰烟丝盒打开,揭开这条在税务局监督下封口、粘合、盖章、贴上印花并印上日期的封带!
你怎能想象,国家机关竟会与此等丑恶勾当同谋!税务局竟也参与了这种阴谋活动。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烟草专卖局也少不了干一些蠢事,它会制造划不着的火柴,香烟里可能会混进草棍,而由此去怀疑它跟德珀勒克共谋,把27人名单藏在里面,以逃避政府的合法搜查和亚森。罗平的耳目,这中间好像差距太大!不过,只要像德珀勒克那样,用手先按一按这条封口的带子,把它弄松了,取下来,把这黄颜色的纸捏一捏,再把烟丝向两边拨开,瓶塞就可以从容地放进去了。然后,再按原样把它封好。在巴黎时,本来只要把这包烟丝拿在手里仔细看一看,就会破这个谜。然而这包烟丝,这包由税务局检查通过的马里兰烟丝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没有一个人想到把它打开看看。“
罗平接着说下去:“因此,德珀勒克这个魔鬼,把这包烟丝连同那些没开包的烟丝以及一些纸张一起,堂皇地在桌子上摆了好几个月。而且,竟没有哪一个神灵能够唤起某个人去留心一下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小立方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