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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会隐身术?要想进卧室,然后再出去,那必定要有个出入口,而她的一进一出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完成的,所以这个出入口必定是在卧室外面,而且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这个陌生女人对此早已了如指掌。经过这样一番推理,罗平便缩小了检查范围,把注意力集中到那扇门上。因为墙壁平整光洁,上面既没有壁橱和壁炉,也没有任何可以隐蔽一个暗道的帘子和壁画饰物。
罗平回到客厅,仔细研究起那扇门来。他突然一阵激动。因为他一眼就发现门的左下方,在几根横木之间的六块镶板中,有一块稍微有一点错位,并且表面的光泽暗淡。他弯下身去,发现有两枚很小的铁钉支撑着这块门板,就像人们通常用铁钉卡住镜框的后挡板那样。把钉子一掰开,那块门板就会掉下来。
阿西尔惊叫起来。可罗平却淡淡地说:“这又怎么着?这也帮不了咱们多少忙。这块长方形的孔洞,长不过4O厘米,宽不过15到18厘米,你能说那女人会从这小洞子里钻进去!别说是她,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不管他多么瘦小,也不可能钻进去!”
“钻倒钻不进去,但她可以把胳膊伸进去,把门销子拉开。”
“下面的销子倒还可以拉开,上面的够不着,距离太大。你试试看嘛。”
阿西尔伸手试了一下,也承认不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迷惑不解地问。
罗平沉默着,久久地思考着。
然后,他突然命令道:“给我拿帽子……大衣……”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他急忙离开寓所,到了外面,他唤来一辆出租汽车。
“快!去马蒂昂大街……”
汽车开到他丢了瓶塞的住处,他匆匆下了车,打开暗门往楼上奔去,他冲进客厅,打开灯,蹲到连通客厅与卧室的那扇门前。
他猜得不错:这扇门上也同样有一块门板是活动的。
但这扇门上的孔洞也同夏多布里安街的那个门一样,只能伸进一只胳膊和一个肩膀,却够不着上面那个门销。
“狗杂种!”罗平气得直骂,两个小时以来积压在他胸中的怒火喷涌而出,“狗杂种!看我怎么对付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倒霉的事总是缠着他,他就像个没头苍蝇乱冲乱闯,他那原有的顽强意忐,整个事件中的一系列有利因素都未能让他获胜。吉尔贝交给他,又在艰难中给他写了信,而这两件东西居然立即不翼而飞了。
看来,事情并不像原来所想象的那样简单,一定有某种关联。分明是有人在同他作对,并且是出于某种用心,以一种过人的科研成果,突袭他最秘密的住处;用各种严厉的、令他始料不及的手段搅乱他的计划。连他面前的对手是谁都一无所知,故而无法防范。在他的冒险生涯中,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难题呢。
一种对未来愈益严重的忧虑感,在他心里油然生起一个行将来临的日期,突然在他的脑海里闪现,那是他自己不由自主地为法院定下的、让他的对手对他进行报复的日期。在4月里的某一天的清晨,两个曾与他结伙并肩战斗的伙伴将要被送上断头台,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第三章生活隐私
警察搜查后的第二天,德珀勒克议员吃过午饭返回寓所时,看门女人克莱梦丝喊住了他,说她好不容易为他找到了一个十分可靠的女厨子。
不久之后,这个女厨子就被带来了。她出示的证件都没有问题,在证件上签字的人,随时打电话向他了解情况。女厨子虽上了点年纪,但手脚还算麻利。她同意自己一人包揽所有的家务,无需别的仆人帮忙。这也是德珀勒克所要求的。他希望受人监视的可能性限制到最小。
在此之前,她曾在国会议员索莱沃公爵家干活。德珀勒克立即给这位同僚打电话,了解女人的情况,索莱沃公爵的管家接了电话,回答都是对她的赞誉,于是她被雇用了。
他一撂下行李,便开始干活,一整天不停地打扫,还做好了晚饭。
德珀勒克吃过晚饭便出门了。
当晚约莫11点。看门女人睡下了。女厨蹑手蹑脚打开花园的栅栏门,外面走进一个男人。
“是你吗?”女厨问道。
“是我,罗平。”
她把他带到四层楼上自己住的那间面朝花园的房间,而后开始抱怨起来:“你又要搞什么鬼?你总是在搞这种鬼把戏,就不能让我过点安生日子,竟然叫我到这里来,像牛马样干活!”
“有什么法了呢,我的好维克朵娃!每当需要推荐一个举止文雅、品德端正的人时,我总是想到你。你应当感谢我才对呢。”
“你还觉得挺好玩呢!”她嘀咕着,“这下你又把我丢入虎穴,你倒满开心呢!”
“可终究没有太多危险…”
“没有太多危险?我的证件没一件是真的!”
“证件本来都是造的嘛!”
“德珀勒克要是发现了怎么办?他如果去调查呢?”
“他都调查过了。”
“什么?你说什么?”
“他已经给那位索莱沃公爵的管家去过电话了。”
“啊,这不坏了吗?”
“管家可是对你称赞不已呢。”
“可他并不认识我啊!”
“我认识的,是我把他安插在索莱沃公爵家的。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吧……”
维克朵娃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好吧!但愿一切都按照上帝的旨意……干脆说,按照你的旨意来做。那么,你要我在这里做些什么呢?”
“先给我找个地方睡觉。过去,你用你的乳汁喂养了我;今天,你也可以把你的房间分给我一半。我可以睡在椅子上。”
“以后呢?”
“以后?以后你要给我饭吃啊!”
“再以后呢?”
“再以后?跟我一道,把这个地方好好查查,目的是……”
“你的目的?”
“是要找到我曾提到过的那件宝贝。”
“宝贝?”
“那个。”
“?圣母玛丽亚!这是什么事儿!要是找不到这个瓶塞呢?”
罗平轻轻地抓住她的胳膊,表情严肃起来:“要是找不到那个瓶塞,你所认识并且还挺喜欢的吉尔贝、沃什勒,就很可能被送上断头台。”
“沃什勒那个坏家伙,他死不死不干我事……可吉尔贝……”
“看见今天的报纸了吗?事情的发展不大妙。沃什勒控告吉尔贝杀害了仆人。
这是说得通的,沃什勒用的那把匕首正好是吉尔贝的,这一点今天早晨已被报纸证实了。吉尔贝虽然脑子灵,却胆子小,他被吓得不知东西南北,于是就瞎编乱说一气。可他这样认帐,前景就不妙了。事情就是这样。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午夜时分,议员回来了。
此后一连几天,罗平都按照德珀勒克的生活规律规划自己的搜查活动。德珀勒克一离开寓所,罗平便开始搜查。
他把每个房间都分成几片,然后一片片地仔细搜查,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每个可能存放东西的地方都要仔细查看一遍。
维克朵娃也没闲着。可以说每一个地方都处于他们的视线中,像桌腿、椅背、刀片盒、电线槽板、镜框、画框、挂钟内外、塑像底座、窗帘边缝、电话以及其它电器用具等等,所有可以用来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仔细地查了个遍。
他们还密切地监视着议员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值得注意的表情,他目光所及之处,他翻阅的书籍以及他写的信都要被他们查阅一番。
这些勾当做起来不困难,因为议员做一切似乎都很大方。他的房门总是敞开的;他从不会见客人;他的生活就像一台机器:下午去议会办公,晚上去俱乐部消夜。
“不管怎么说,他身上总有那么一点叫人感到诡谲的感觉。”罗平说。
“依我看,这纯粹是白浪费时间。”维克朵娃唠叨着,“迟早咱们要给人抓住。”
警察局暗探在门外出现,他们在窗前走来走去,这可把维克朵娃给吓坏了。她认为这些人到这里来不是为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抓她维克朵娃。每次外出购物,她都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不来抓她。
有一天她买菜回来时,神气慌张,她挎着食品篮子的胳膊瑟瑟颤抖着。
“喂,你是怎么了,亲爱的维克朵娃?”罗平问道,“你的脸怎么吓白了!”
“吓白了……真的吗?……外面有情况。”
她费力地坐下来,喘息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悦:“一个人……一个陌生人,方才跟在我身边……就是卖水果的女人那边……”
“什么!他要绑架你吗?”
“不……他塞给我一封信……”
“哦,那好啊!一定是封情书!”
“不是……‘把它交给你的主人,’他这样说。‘我主人?’我问。‘对,就是住你房间里的那先生’。”
“啊!”
这下轮到罗平吃惊了。
“快把信给我!”说着,从她手里夺过信。
信封上没有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
然而,在这个信封里还有另外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烦请维克朵娃转交亚森。罗平先生“呀,”罗平低语着,“我们真的碰上对手了!”
他打开第二个信封,发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潦草粗糙地写着:您所做的一切是徒劳而又危险的……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维克朵娃叫了一声便晕过去了。罗平感到自己受了一种空前的侮辱,脸刷地通红,就像一个决斗者隐藏的秘密,被对手嘲讽地大声揭露出来一样。
他没有再说什么。维克朵娃继续在议员家干活;他自己则终日藏在她的房间里苦苦思索。
夜里,他辗转不眠,脑子里翻来倒去:“光是在这儿胡思乱想能解决问题吗?看来我算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事情很明白,并非我一人卷入这场纠葛,在德珀勒克与警察局之间,除了我这个第三者之外,还有一个第四者在为了什么目的在进行活动。这第四者不仅认识我,而且还对我的目标和行动了如指掌。究竟何许人也,会不会是我的错觉呢?另外……咳,算了吧……先养养神吧!”
然而,他无法入睡。这样迷迷糊糊过了大半夜。
约莫凌晨4点,他隐隐约约听到房子里有声响。他急忙爬起来,从楼梯上面发现德珀勒克正从一楼出门,朝花园走去。
一会儿,议员打开花园的门,把一个头缩在大衣皮领子里的人领进来,并一同进了他的书房。
罗平预料会有某种事情发生,因此早作好了准备。议员的书房窗子和罗平藏身房间的窗子都在寓所的背阴面,朝向花园。他把预先准备的一条软梯从自己房间的阳台上顺下去,然后沿梯而下,一直到了书房窗子的上面。
书房窗子的百叶窗板关得紧紧的。幸好窗子是圆形的。所以上面还有个半圆形气窗敞开着。
罗平透过这个气窗望去,发觉刚才误以为是男人的来人,原来是个女子。她虽然黑发中夹杂着灰发,但还显得挺年轻。她衣着普通,身材修长,一张脸很漂亮,而目光中流露出精神上遭受过折磨的人才有的那种困倦和忧郁。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罗平寻思,“她的面部轮廓、眼神和容貌,都并不陌生。”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桌子边,听德珀勒克讲话。德珀勒克也站着,情绪激动地说着。他背对着罗平。罗平欠起身,看到对面墙上恰有一面镜子映出议员的身影。罗平惊讶地看到议员正用一种奇怪的、充满兽欲的目光窥视着他的女客人。
女人大概也被这种目光弄得不知所措,她坐下来,垂下眼睛。德珀勒克向她探下身去,似乎要用他那长胳膊去拥抱她。罗平突然看到泪水从女人的脸上淌了下来。
或许就是这泪水使德珀勒克兽性大发,他猛然粗暴地抱住那女人,使劲把她拉入自己怀中。而对方则以一种充满仇恨的动作拼力将他推开。一阵短促的扭打之后,两人都住了手,面对面地站定,像仇人般互相斥责。罗平注意到那男人的脸抽搐得变了形,显得非常凶恶。
不一会儿,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德珀勒克坐到椅子上。他面带凶狠恶毒的表情,还夹着几分嘲弄的样子。他又开始说话了,同时用手一下下地敲击着桌子,好像在与对方商议什么条件。
女人却一动不动,不屑地挺起胸膛,心思不定地盯着前面。罗平始终注视着她,被她脸上那种刚毅而又痛苦的表情吸引住了。罗平反复思索在何处见过这个女人。
忽然,他发现那女人微微掉转头来,用一种不易察觉的动作向前移动着胳膊。
她的胳膊已经伸出一段距离了。罗平看到桌子那头有一个长颈瓶,上面有一个镶有金边的瓶塞。她的手已经够到瓶子,摸到它,然后她又轻轻地向上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