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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别人我不敢说,史君毅我是清楚的。他看似沉稳,其实对战争的渴望以及对树立武功的信念却是我认识的武将中最强烈的。若说郑欢是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史君毅便是一匹驯而不服的千里马。
不能让他关得太久,会闷死他的。我嘴角抿了抿,等怡莉丝继续道。
“你的两位夫人,都被太后接入宫中,你放心吧。”怡莉丝道。
我的确松了口气,谢道:“这次多亏了你,日后若是有什么我能替你做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怡莉丝笑道:“若是要你赴汤蹈火,岂不是还要人家扶着?”
我也笑了,又问:“能与宫中传递消息吗?”
怡莉丝露出为难的神色,道:“江湖本就与官府接触不多,而且宫中一院一落都不是能随便走动的。我们也是打探许久才知道两人入宫,却不知道入了哪一宫。”
我沉吟道:“那还麻烦你去联络一个人,最好能安排我和他相见。”
“谁?”
“韦白,就在谪仙胡同的大院里。”
“他是什么人?”
“宝文阁直学士。”
怡莉丝脸色变了变,道:“你就那么信任你官场上的朋友?”
“呵,当年我在你的酒楼遇见他,结为知己,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官场上的呢。虽然他成亲之后胆子小了,狂生之气也消磨了,这次还是冒着株连之险给我传递消息,你说我能不信他吗?”
“那好,我去帮你安排。”怡莉丝见我这么说,不再强调什么。
我却有些犹豫,道:“或者你先找他的妻子……”
“你连朋友的妻子都勾搭!”怡莉丝叫了起来。
“哪里啊!她妻子和我交情也是极好的,只是我想,若是韦白不便,见她妻子传话也是一般。”
怡莉丝盯着我看了许久,道:“虚伪!”
我没来得及反驳,怡莉丝已经走了。
当天傍晚,怡莉丝帮我安排了酒楼的雅间,等韦白夫妇赴宴。
怡莉丝说:“韦夫人说韦大人一定会来,不会有什么不便。”
“那就好了。”我说。
“但若是女人变心,比男人更可怕。”她说。
我笑了笑,用筷子敲打着碗碟。
韦白夫妇终于来了。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韦白又换上了当年的书生布衣,韦夫人却换了书僮的衣衫,侍立于后。一入雅间,韦白不顾还有怡莉丝在场,一把抱住我,哭道:“本以为你被斩首已成定局,果然老天还有眼,没让你死。哥哥我想死你了……”
韦夫人也泪眼泛红,道:“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哥哥我连棺木都给你准备好了,还给你立了牌位,不料却都用不着了。”韦白在我对座坐下,道,“多谢这位姑娘相救,韦家定为姑娘立长生牌位,本该是我这愚弟立的,想他一定会忘记上香,所以我立也是一般,还请姑娘见谅……”
韦夫人轻轻捅了捅韦白,韦白破涕而笑:“不是高兴嘛,一时说漏了嘴。”
怡莉丝福了福起身,算是谢过。
“大哥,我那两位……”
“两位弟妹都被太后接进了宫,听说要吵着出家修道为你祈福呢。不过现在听说你逃了,她们也都开始进食,你不要担心了。”韦白道。
韦夫人推了推韦白,嗔道:“不是说了不要说她们绝食的消息吗?”
“我说了吗?”韦白看看我,又看了看韦夫人,一脸无辜道。
韦夫人叹了口气,道:“两位弟妹都没有大碍,你千万别挂念。倒是你日后该怎么办好?难道真的就只有和弟妹们生离一世?”
我喝了杯酒,道:“要我入宫那是自投罗网,要她们出来也是难如登天,这事的确难办啊……”
“要不,找唐大哥帮忙,请些江湖好手,把弟妹们偷出来。”怡莉丝低声道。
我看了她一眼,笑道:“她们何时也成了你的弟妹?”
“我本就比你大!叫声弟妹还占了你便宜不成?”怡莉丝瞪我道。
我只好认了,问她:“大内不是高手如云吗?那么容易把两个活人偷出来?”
怡莉丝摇了摇头,道:“尽力而为吧。”
我让怡莉丝拿来了六枚铜钱,合于手心默默祷告片刻,朝天抛起……
铜钱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韦白看了一眼,算了算,道:“亢龙有悔……你求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道:“兵事。”
“兵事……你想……”
“人善人欺,我要给孝王点颜色看看,若是他不把章仪和芸儿乖乖送回来,我就真的造反给他看。”我用筷子重重插在鱼上。
韦白吸了口气,道:“你哪里来的兵?”
“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我顿了顿,“大哥最好找个外放的差使,京里不便。”
“你大哥自然和你是同一条船上的,怎么会走!”
“大哥,这是一次豪赌,也不知道开什么宝,你还是先别跟风的好。你可还要照顾好嫂子和侄子侄女呢。”我劝道。
韦白看了看夫人,缓缓点头道:“那为兄就对不起你了,若是你有不测,狗儿就过继给你为子,定然不会让你断了明家的香火。”
即便亲兄弟之间也罕有过继长子的,我有些感动,道:“大哥放心,想来那个草包王爷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不过我说这话时也并非底气十足,彖曰: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若问兵事,恐怕不是吉兆。
又闲话了些朝中故事,我终于肯定孝王背后是太保陈和在出谋划策,驸马都尉欧阳齐又是陈和的学生,其妻便是虢国公主……对手只要从暗处走出来便好,我对自己说。
现在圣上病危,利弊参半,如何绝地逢生便要看眼下一搏了。
待韦白夫妇走了,我对怡莉丝道:“你会帮我的,对吧?”
怡莉丝点了点头:“我上辈子欠你的。”
“先想办法送封信到我妻子手上吧。”我推开餐盘,让人取了笔墨纸砚。
怡莉丝凑过来,看了看,走开了。
“再把这封信送到孝王府。”我又提笔写了一封,着实嘲讽了孝王一通,又命他在本月十六之前送二女出宫。
“他肯吗?”怡莉丝问我。
“他肯定不肯,所以,第三封信要送到京畿卫王致繁将军帐下王宝儿将军手里。”我埋头写好,交给了怡莉丝。
“如此便能救出两位弟妹?”怡莉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笑道:“当然不够,等一下。”
取了新纸,又磨了墨,我动笔写下第四封信,交给怡莉丝,道:“这封信是给神武军副统领将军的,是个独臂人,很好认。”
“好了?”
“好了。”
“然后呢?”
“然后就等他们的回信啊。”我笑了。
元平六年注定是大越的风雨之年,我不知道后世史家会如何评论我,不过可以想像一个领兵逼宫的将军必定受到千古唾骂。
我不会做那种傻事。
最先收到的回信是韩广红的,只有一句话:“愿随大夫,清君侧,正皇威。”第二封回信是王宝儿的,只有一个字:“诺。”等我收到宫里的消息,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两缕青丝以及一件小玩意——赤金虎符。
我将青丝放入香包,随身带着。从小不喜欢这类东西,不过这也是她们姐妹的一片心意,自然不同。
至于孝王千岁,他加派了城门的守军,甚至挨家挨户找我。这该算是对我的回信了,而且十六日早就过了。
五月间,京师街头突然多了一群小孩,唱着歌谣:“陈家禾,李家口,太平分家地怎分?”听说,谁都知道这是影射陈和与李永平的关系,后句的“太平”则是指李永泰与李永平。李永泰是当今圣上的名讳,李永平便是孝王,所谓“地怎分”,其实便是纷争帝的隐语。
或许陈和会很恼火,自己居然被推到了前台。
我托着茶盏,抿嘴微笑。
韦白在六月头里出京,听说是领了礼部的差事,巡视河东行宫。就在韦白出京不久,京城里又是一片震荡,因为孝王居然派出了家丁到处抓算命的。没多久,即便不是算命的,只要是瞎子也成了通缉的对象。
因为,有人问,姓李的,六月,能不能,成,大事。
除了“地”,还有什么大事?
果然是志大才疏之辈,这么配合我的栽赃的确让我感动十分。
兵事上最强调的便是天时地利人和,我先让他们失了人和,即便他们凭着地利也用处不大。我现在最大的忧虑便是天时和地利。七月半按照惯例有一次郊祀大典,若是皇帝不便,监国总要去,这大概可算天时。一片平原围攻一座山总比固若金汤的京师容易攻击,地利也勉强算是夺回一阵。
还有就是“监国”会带多少禁卫军和御林军。
更需要保证的还有“监国”不能以皇帝名义逃去地方诸路,若是有地方布政使或者指挥使跟着他们作乱,那实在是大越之祸。
我手中的神武军只有五分之一支一万人,大都还是新兵,不过尉佐皆是各路选拔出来的能人。神武军驻守京师城内,本是要直接受皇帝挥指,不过后来不知出了什么茬子,归于城守都尉府辖下。
另外就是京畿卫的十万大军。不过此部屯于柔云,离京师还有两三日的路程。提早动怕打草惊蛇,若是晚了又怕神武军抵挡不住,我一时也想不出完全之策。
不过即便有十一万人在手,还是很难与禁卫军和御林军的二十万人马相抗。
“你在发什么愁?”怡莉丝已经推门进来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眉头紧锁,道:“我发现手里的兵士不够用。”
怡莉丝跪坐,把茶盏放在几案上,道:“江湖中,若是一个门派要灭了别的门派,实力又不够,便会发出武林帖,召集所有志同道合的人。你身处军旅也有些日子了,莫非就没这个号召力?”
“呵,这是起兵造反啊,虽说我已经借民意诬陷了李永平陈和,那也只是骗骗老百姓,真要骗那些风雨浪尖上过来的将军大臣,恐怕还不够。”我苦笑道。
怡莉丝没有说话,我却知道她很有主见,否则当年也不会打晕父亲投降皇统,遂问道:“你怎么看?”
“我只是个草莽江湖人,能怎么看?”她反问。
“说。”
“你手里少兵,北疆那些老部下算进去了吗?”她突然问我。
我心里震了震,孙士谦早就跟我说过,北疆可谓重地,即便流放大臣也不可能给予重兵。“大夫,圣上是要你在北疆铸一支雄兵,以备不时之需。”孙士谦当时说。
北疆,我现在有七个营。不过一旦他们离开,辽东路又成了毫无防备的肥肉。听说匈厥古单于来过一次关内之后,对关内的物产念念不忘,仿照大越官秩重整王庭,再不是当年只满足于掳掠一番便离去的野人了。
“北疆兵不能调。”我叹了口气。
“我听说北疆有二十万兵力,调个十万来总不至于成大问题吧。”怡莉丝道。
“二十万?哪有那么多!”我笑道,“七万甲士,其中还有一万多是辎重,不能作战。一直说二十万,一是为了骗饷,二是为了安国人之心。”
“真是如此,调个五万来当疑军吓吓人也好啊。”怡莉丝劝我。
我心头一动,道:“取纸笔来。”
与匈厥古的和亲还没多少日子,想来他们不会那么快就背信弃义,调北疆兵入朝!我写了信给孙士谦,还用了章仪和芸儿从宫里帮我偷出来的赤金虎符。当日让怡莉丝帮我做了个假的送进去,可惜样式错了,也不知道她们两人是否已经穿帮了。
离七月半还有一个月不到,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怡莉丝,送出了这封信后,帮我细细打探一下禁卫军和御林军的动向。”
“早就帮你留意了,收集军情可是我的老本行,还要你说?”怡莉丝笑着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叠图纸。
居然是京城禁卫军和御林军的驻守图,还有各个王公大臣的府邸标识,甚至连韦白家花园里的狗洞都标出来了。
我感叹连连,方道谢道:“如此一来成了一大半,多谢你了。”
“也不必急着谢,郊祀大典的地形图也为了打探好了正在绘制呢,等好了一块谢吧。”怡莉丝笑道。
我惊喜道:“连郊祀大典的地形都有?”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用上了,你一旦功成可不能赖帐。”怡莉丝道。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许诺道:“以后若是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怡莉丝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一日,我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一个绿衣少女兴冲冲跑了进来,连鞋都没脱。
“昨天怡莉丝姐姐是不是在你这里?”她说。
我想起自己刚醒来时见到的就是她,故微笑道:“她昨天没来,找她有事吗?”
“没来就好。”少女抚着胸口,“我晚了一日,这个是郊祀大典的地形图,等你见到姐姐,一定要说是我昨天给你的,知道了吗?”
我见少女两道柳眉一挑,顿觉好笑,道了声“知道了”。少女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