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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在书信里给主公提过了。但不是引荐,仅仅是提起。”朱雀说道,“其实这天底下并不缺少人才,缺的是能够发现并重用人才的主公。河东义军,现在正缺人才。主公每天都在为这事情操心,巴不得身上长了翅膀,飞到天下各地去召揽人才。岳飞的事情……再说吧!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任务、活着回去,再想办法张罗。不过,我看这小子是个死心眼的愣头青,不大可能投效义军。他的心里,只有官家和朝廷。”
“哼,那就掳了去!”贵人忿忿的道,“青卫要的人,还能不手到擒来?”
朱雀就笑,“幸好你只是个小小的青卫,没发号施令的权力。不然哪……”
“哎,真是羡慕天后啊!……”贵人突然叹息起来,“主公那么爱她,她还是头领。义军里人人都把她认作是主母,连军师和焦文通这样的人也对她礼让三分,真是太威风、太耀眼了!”
说到天后,朱雀的心里就莫名的紧了一紧。贵人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这一点细微变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也不多嘴了。
北风呼啸,两百余女真铁骑押着两个女人,朝燕京府的方向走去。
第233章 故友
楚天涯带着人马穿越黄龙谷,要比当时朱雀与贵人快了很多。那时候风雪正下得很猛,道路十分难行;现在雪地都已冻紧,军队行进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种路况已经算不上什么险阻了。
走出谷口,便是河北地界了。
楚天涯叫焦文通率部驻扎,自己则带着青卫与数名虎贲骑兵,和姚古一起准备去相州,拜会康王赵构。
但凡对宋朝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康王赵构,就是历史上那个开创了南宋王朝的宋高宗。楚天涯不是百度,他对赵构的详细情况与个人生平已经记不太清,但整体印象仍在——这厮,是个软蛋、混人。
他有多软、多混?
他一家人都被金兵掳到北方去了,男的为奴女的为婢,国破家亡受尽凌辱,他却能心安理德的偏安一偶做他的儿皇帝,一做就是三十六年。在此期间他认贼作父不思北伐,还指使秦侩杀了抗金英雄岳飞。
在楚天涯看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不管是站在民族的立场还是男人的立场上看,这厮都够软够混的了。
诚然,历史是复杂的,不可以一言而定论。赵构或许是有许多难言之隐,也有许多值得同情的地方,他也不是没有功劳与可圈可点之处。但楚天涯认为,你既然做了皇帝就应该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使命。最基本的,你应该洗刷国耻、收复国土、护估你的治下臣民。这一点做不到,你的诗辞歌赋再出色、你治下的南宋再怎么有钱、程朱理学对华夏的影响再如何深远,也全是他妈的废话!
这就好比一个运动员,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你,是要你好好比赛为国争光的。你广告出得再好、参加的公益活动再多,也他妈跟你的本行没关系。你就是个运动员,你就该干好自己的本职,而不是专注于抛头露面的赚风头,或是热衷于其他的表演活动。
作为一位皇帝,也是如此。你最基本的责任就是护国安邦、教化万民。国土一半沦于敌手、连自己的爹娘兄妹、妻妾儿女都被敌人抓了去,受尽凌辱人鬼不如,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在那里做皇帝、锦衣玉食吟风弄月,还一边打压与残害那些想为你报复血恨、想为你收复国土的忠臣良将——做皇帝做到这份上,别说是担当与血性,连基本的人性都泯灭了,还他妈的有什么值得原谅和理解的?
所以,不管是穿越之前还是来到大宋以后,楚天涯对赵构的鄙视与愤恨,都是发自骨子里的。同样享受这种待遇的,还有康王的父亲、刚刚禅位的那个书画皇帝赵佶。这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货,在楚天涯看来都是那种活该被阉了做太监的角色。楚天涯一向不喜欢骂人,但他不止一次的对着显示器、或者对着大宋的月光,恶毒的骂过这两个人——活该!活该断子绝孙、活该丧失生育能力!
现在,他却要去见那个赵构了,还带着有事相求的目的。
楚天涯不得不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他安慰自己说,至少在成为皇帝之前,年轻的康王赵构还是像模像样的,至少他敢在河北这种危险的地方驻兵。去年的东京之战时,他还曾经自高奋勇的担任使者出使完颜宗望的军营。至少从这两件事情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赵构,还有那么一点男人的勇气与血性在。
楚天涯一行二十余人,顶着寒风望相州而行。
一路上,姚古早就留意到了楚天涯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他有点惊讶,因为他看出了楚天涯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愤怒,甚至是杀意。
每个男人的身上,都有一股“气”,或与生俱来,或后天养成。楚天涯身上的气,有太原之战浴血奋战时沾惹的杀伐煞气,也有成为主公之后养出的一股子威严贵气。再加上继承于前世的社会历练与职业素养的睿智与沉稳,他的气质让姚古感觉格外独特。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独一无二的气质。既不张扬也不内敛,既不精明外露,也不大智若愚。姚古自认带兵数年阅人无数,上至皇帝下至小卒,都没有一个人与他的气度相似。
“他好像心中有恨?莫非他与康王有旧仇?”姚古忐忑不安的想,却不敢出声去问。
楚天涯自然也没兴趣和姚古多谈什么,一路无话就这样行进。走了约有半日,天就黑了,一行人暂时驻营歇息。
姚古依旧和楚天涯同住一帐,但楚天涯今天出奇的沉默,吃了些干粮就和衣睡了。姚古心中更加忐忑,他可是顶着诛族的危险来为楚天涯与康王做引介的,万一到时候二人有个什么不愉快、甚至闹出冲突,那可是天杀的罪过。
于是,他壮着胆子问道,“上将军,姚某有事请教。”
“嗯,姚都统请说。”楚天涯并没有睡着,睁眼答道。
“上将军,可曾认识康王殿下?”
“不认识。”楚天涯回答,还反问,“怎么可能认识呢?”
“那就好,那就好……”姚古略略吁了一口气。
楚天涯笑了,“姚都统在担心什么?”
“哦,没有。”姚古自觉语失,苦笑一声道,“姚某是看到上将军至从踏上河北地界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目含恨意,以为上将军与康王曾有旧仇。看来姚某是杞人忧天了。”
“呵!我愁眉不展,是怕康王不答应;至于恨,当然是憎恨践踏我国土的女真强盗了。”楚天涯说道,“这一路行来,疮痍满目一片荒凉,许多的村庄都成了无人鬼村,还残留着去年金兵践踏的痕迹。我能不恨么?”
“那是。”姚古也就咬牙切齿了,“金贼,该死!”
楚天涯略微笑了一笑,也就不与他深谈下去了。
姚古心中却仍是忐忑,总感觉楚天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却又不敢去问。无奈他也只好就这样囫囵过去,只要楚天涯不是与康王有仇就行,别的也就管不着了。
楚天涯仍旧和衣而睡。
行军帐外,有虎贲骑与青卫们一起戍卫,点了三堆篝火。
楚天涯刚刚睡过去一半,突然外面传来惊哗之声,六合与玄武就蹿进了帐蓬将楚天涯左右护住,“主公,有敌情!”
楚天涯扯了个大哈欠拍拍屁股站起来,“大半夜的,这里还能闹响马不成?”
姚古刚刚还有点紧张刀都拔出来了,看到楚天涯这样、听到他的话就被逗笑了——十万人的响马头子,还能被响马打劫啊?
“走,出去看看。”楚天涯半点也不担心,系好衣袍就往外走。
二十几人的小营地,被一圈骑兵包围了。从衣甲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大宋的骑兵,人数大约在六七十。
姚古也就释然了,低声说,可能是康王派出的巡哨游骑,我去应付正好让他们领路。
楚天涯心中一动,“不忙,我去。”
姚古一愣,只好由得楚天涯。
在青卫的左右护卫之下,楚天涯走了出来。布围的宋军骑兵显然看出楚天涯是领头人了,便有两骑朝他走来。
四周亮着不少的火把,寒风一吹人影绰绰。楚天涯看着那个迎面走来的骑士,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眼睛不大但眼神十分的犀利,高鼻薄唇脸皮焦黄,面部线条有棱有角,没有胡须。他这样称不上有多帅,但绝对的精神干练阳刚十足。
那名青年骑士也在打量着楚天涯,虽然眼神一直很沉稳,但不经意的还是流露出片刻的怀疑与惊诧,其中多少还有一丝艳羡的味道。
同龄人,尤其是同龄的年轻人,彼此见了面就会忍不住在心里相互攀比一番再说。楚天涯也就二十出头,锦衣在身护卫精干,身上还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贵气。年轻的骑士看了他,或妒或羡,总之心里难于平静这是肯定的。
“你们是什么人?”青年骑士停住马后,就在马上问道。很平静很职业的口吻,既没敌意也不友善。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是。”楚天涯淡淡的道,“我等在此宿营,你们前来滋扰,所为何事?”
青年骑士开口就被反诘的抢白了一通,眉梢略微一扬,眼中的星芒越发湛亮。他倒是没有生气,仍是那样的声调说道:“此处乃是军队戒备辖区,闲杂人等一概远离,否则就有细作之嫌,我们当然有权过问——说,你们是什么人?”
最后一句,他提高了一些嗓音,颇有几分威厉。
汤盎与阿奴闻言就整齐的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冰土碎了一片,骑士的座下马儿都惊得退了两步。
“放肆。”楚天涯轻斥了一声,汤盎与阿奴一并退下。
青年骑士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有多害怕,纯粹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眼前这两个壮汉刚刚不经意迸绽出的威猛气势,着实能令牲畜都腿下发软,又何况是人?
圈外的大宋骑兵们严阵以待,做出了战斗准备。
楚天涯微然一笑,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个青年骑士,“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你无权知道。”那青年骑士虽然受了一记挑衅,但仍像当初那样的沉稳,只是眼神之中对楚天涯等人多了一层敌意,冷冷道,“我再问一次,尔等何人?若不说明,即行驱逐或是逮捕!”
“呵呵!”楚天涯笑了。
青年骑士和他身边的骑兵们就忍不住有点怒了。
楚天涯依旧笑着对六合努了一下嘴,“官印。”
姚古见状便上了前来,在楚天涯身边低声道,“上将军,犯不着和一队小小的骑兵如此大费周章吧?就凭他们,也配看上将军的官凭印绶?”
“应该的,人家也是职责所在嘛!”楚天涯低声笑道,“我看这个骑兵小队长挺有意思的,我逗他玩玩。”
六合拿着楚天涯的官印,在那个青年骑士的眼前晃了一眼就收回来了。那骑士有点恼火,“我没看清楚。”
“那是你的事情了。”六合冷冷的道,“有些东西,是你不配去看的。”
“不行,我必须看清楚。”青年骑士坚持,口气也不那么客气,“否则,我就有权对你们进行驱逐或是逮捕。”
六合恼火的瞪着这个青年骑士,恨不得把他拉下马来撕碎算了。
另一边的楚天涯就笑了,抬了抬手,“给他看,看看清楚。”
“是。”六合剜了青年骑士一眼,索性把官印都交给了他。
青年骑士仔细的端看,印绶上的字都是反体,他索性哈了一口气在自己手背上印了一下。
“左骁卫上将军”,几个字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大胆!”六合就怒了,“你给我下来!这东西也是你能玩的?”
“你嚷什么?”楚天涯喝斥了一声走上前去,笑眯眯的看着那个青年骑士,“看清楚了么?”
青年仍是坐在马上,不惊不躁不卑不亢的看着楚天涯,“看清楚了。”
“可以还给我了么?”楚天涯向他伸出手。
“可以。”青年骑士就骑在马上,将官印交还给楚天涯,楚天涯将它递给六合。
“岂有此理,你还敢骑在马上?”一边的姚古就看不顺眼了,上来就骂,“难不成你的官阶比上将军还高?”
大宋的武官,有阶官与军职之分。阶官,就相当于我们现在军队里的军衔,比如少尉中将之类。朝廷封给楚天涯的“上将军”,就是阶官,只有俸禄与品级,没有实权。军职就是武官的实际职务,类似于“排长”、“团长”之类,楚天涯以前在太原担任的军使、军都指挥使,这一类就是军职,有实际的职务与权力。
大宋的武官阶官有三十三级之多,上将军无疑是处于顶端的,也就比太尉这种差了一点。眼前这个青年骑士,当然不可能比楚天涯的阶官还高了。
听到姚古这样的骂声,旁边的宋军骑兵们就发出了一片低低的惊嘘——“上将军”?
马上又噤若寒蝉的整齐闭嘴,个个在马上坐得笔直。小兵见了大将,这是很自然的反应。
“末下是白身。”青年骑士仍旧没有下马,只在马上郑重的一抱拳行了一记军礼,“末下正在巡哨当值,上将军请恕末下不能下马全礼!”
“真气死我了,竟然如此无礼!”姚古恨得牙痒痒的直笑,“你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