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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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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位于太原城最繁华的唐明正大街上,街道两旁全是清一色的酒肆饭堂和妓寮瓦肆,白天人来客往自不必说,入夜之后的“夜市”更加热闹非凡。从早到晚人潮涌动,男女老幼接朣摩肩,一派安居乐业的太平繁荣景相。
二人进了摘星楼,寻了个雅间坐下。茶饭博士上来伺候,问要何等酒饭,瘦骨男子也未点菜,只道“百味羹馔只管取来,却要好酒”。小二顿时面露喜色,还唱了声长诺——“屏阁贵客,百味羹馔;汾康花雕,上等好酒”!
然后,这就打拱道谢的走了。
楚天涯是受请的客人,只是看着并不声张,眼前这些,倒是让他感觉挺新鲜。
二人各自饮着一杯茶,瘦骨男子打开了乌骨折扇在胸前轻抚的摇晃,面带微笑的看着楚天涯,说道:“久闻龙城太保之大名,小生仰慕已久。今日得见,足慰平生啊!”
楚天涯一听这话,敢情他和以前的楚天涯并不相识,于是道:“阁下如何称呼?”
瘦骨男子呵呵一笑收了折扇,拱手道:“区区姓白,贱名诩,小字敬谦,出身大名府家中排行第四。”
“原来是白四哥。”楚天涯拱手回了一礼,便静候他的下文。
大宋朝的男子相互之间习惯以“哥”相称,就连家中一母同胞的兄弟,兄长叫弟弟也不是叫“二弟”,而是叫“二哥”。
“今日小生特意叨扰太保,一是慕名而来,二是略有些许繁务,敢情太保施以援手帮衬一二。”白诩说罢,便拿出了两锭黄澄澄的金子,摆放在了酒桌中央。
楚天涯看了一眼,心想这白诩出手倒是极为阔绰大方。这两锭黄金,估计抵得上一户中产家庭半年的生活费了。
“白四哥出手如此大方,不知要我帮你做点什么?”楚天涯也没有去拿那金子,只是笑了一笑,说道,“我只是个牢城差拨,办不来什么大事。”
“太保过谦了。谁都知道在龙城这块地头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龙城太保’办不成的。”白诩仿佛是胸有成竹的微然一笑,轻轻摇动着折扇说道,“不敢相瞒太保,小生有一位远方的亲眷,日前醉酒失了本性,在太原府闹事,一时被公差误捉,陷在了营牢之中。小生不敢相求太保过甚,只求太保能略加照顾一二,休要让他在牢里吃了太多苦头便好。”
楚天涯挑了挑嘴角淡淡一笑,心想这大概就是楚天涯平常惯有的“生财之道”了。这举手之劳便能收入一笔巨款,难怪他平常吃喝嫖赌都不缺钱。只不过,这白诩出手太过大方,想必他那位“远房亲眷”,犯下的可不是小事!
于是楚天涯问道:“白四哥,你那亲眷姓什名谁,因犯何事拘在了营牢之中?”
白诩的眉宇微自一沉,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边顺手将金子推到了楚天涯近前,一边压低声音耳语道:“他姓薛,名玉!”
“薛玉?太行巨寇,醉刀王薛玉?”楚天涯略微一惊,方才江老三来报说有新来的人犯,不就是他么?
看来还真是个“肥主”,上午进牢,下午就有人花巨资来打通关节了!
“太保不必紧张。”白诩的神情却是平静,说道,“小生只是央请太保在牢中略加照顾,别无他想。万不敢连累到太保任何。”
楚天涯听了呵呵的笑,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嘛!
那薛玉人称“太行巨寇”,想必是朝廷重犯。眼下这白诩又行为诡密有备而来,多半不是什么“远方亲眷”,指不定他自己也是太行巨寇的一员。
看来这几两黄金,并不好赚,弄不好便要摊上个“贼寇同伙”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楚天涯也没打算再赚这种钱。
“太保何故发笑?”白诩不由得面露惑色,以为楚天涯嫌钱少,又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一起,“太保有话,不妨直言如何?”
正在这时,外面有菜饭博士唱着诺近到雅阁。楚天涯便道:“你先把金子收起来。”
白诩顿时面露诧异之色,但也没有多言,便将三颗金锭都收好了。菜饭博士问了安进了阁来,先是奉上了几盏银杏雪梨和伥惶饴糖之类的菓子点心,也取来了几盏青花酒壶,让二人挑酒。
楚天涯不太懂这个中行情于是推脱,就让白诩挑了两瓶地道的龙城汾酒。大宋朝的酒可不便宜,这两壶“地道的龙城汾酒”,已经够得上一户人家半月的伙食了。
不久,又有几名茶饭博士络绎穿插的进了雅阁,前后呈上十几份菜肴,诸如“金丝肚羹”与“决明兜子”这一类名菜,林林总总。最后博士还说,这还只是第一席,敝店的“百味羹馔”那是名符其实。若有半点不合胃口或是酒馔冷了,马上换新的,直到上齐一百道菜不重样。
楚天涯不禁暗暗咋舌,酒是名酒,菜是好菜。这满桌子的酒菜就已经够十来个壮汉吃的了,还要不时更换……大宋果然富有,子民们也享受得奢侈啊!
而且这大宋朝的菜肴,不仅是绿色纯天然,味道也的确是相当不错。不过,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开始楚天涯只当白诩是“自己”的朋友,才与他一同来了酒楼。现在知道他另有所图,出于职业的习惯也就多了个心眼,一来防他菜里下药,二来不让自己醉酒误事,因此把这顿饭都吃得谨慎起来。
白诩见楚天涯筷盏不勤,知道他怀有戒心了,于是笑道:“其实太保不必过于心疑,我并无半分歹意。”
楚天涯微微的笑了一笑,“众所皆知薛玉是太行巨寇,干系重大,我不得不谨慎行事。只不过我今天还没有回牢城,不知道他这次落网是所为何事。”
白诩倒是镇定,摇着扇子不急不徐的道:“的确,太原人大多都知道,太行山七星峰上聚集了一伙锄强扶弱、抗击边寇的真好汉。醉刀王薛玉,正是坐了第三把交椅的头领。日前,他下山到太原府来办些私事,不料喝醉了酒与几个主动寻衅的泼皮发生了冲突。衙差赶到时居然有人认出了他来,趁他大醉又手无寸铁,一拥而上将他绑缚了。”
楚天涯干了这么多年的刑侦,心思一向细密敏锐,听他话中有意避实就虚,显然是在掩盖什么。于是问道:“既然是聚啸山林的好汉,想必是一直在被官府追捕。他这次却冒了风险潜伏到太原城中来——你就说吧,他来干什么的?”
楚天涯一语切中要害,白诩顿时脸色微变,嘴里也吱唔起来,“这……小生,不得而知啊!”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呢?”楚天涯冷冷的一笑,说道,“既然都信不过我,还找我帮什么忙?你都不跟我说实话,我到时帮了你却白搭进一条性命,又岂是值得?”
说罢,楚天涯起身便准备走。
正在这时,原本关上的门突然被打开,从外面风一样的蹿进了个人来。速度之快,让楚天涯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只感觉有人影杀气扑面而来,凭着本能的反应他错身一闪,一道凛冽的寒光堪堪的擦着他的脖颈抹过!




第3章 大事临头
“小妹住手!”白诩急忙大喊,并匆忙上前关门。
楚天涯这时才看清,屋中已经站了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女子,正目露嗔光手握雪匕的据道而立,挡住了楚天涯的退路。
“你们,都是薛玉的同伙吧?”楚天涯稍退了两步站稳了脚下,眼观四路,找准了将要躲闪的空间和可以持握的椅凳,准备与之博斗。
就刚刚这一瞬间,可以显见这个白衣女子便是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身手之敏捷出刀之快狠,足以让楚天涯这个练过军警博击术、自我感觉身手不弱的现代警察,叹为观止。
再看了这女子一眼,才发觉她身形高挑曲线婀娜,虽是穿着一身和白诩差不多的金白色仕子男装,却也掩饰不了她绝好的身材,真正是增一分见肥少一分显瘦。脸上虽是未施半点粉黛,却妙在肤白若雪,明眸晧齿柳眉杏唇,眉宇之间英气纵横又带几许冷意杀气,别有一番夺人心魄的异样魅力。
“再看,我剜了你眼睛!”女子只被楚天涯上下打量了这一眼,当场美眸一眯杀气迸闪,身形再错就要挥刀上前!
危急时刻,楚天涯后踏一步握紧了一把圆凳正待招架,白诩急忙抽身挡在那女子身前,“小妹不可造次,休要再冲撞了楚大官人!”
“不过是个臭名昭著的皂吏,什么大官人!猪犬也不如,杀了他便是为民除害!”白衣女子咬牙厉斥。
楚天涯听在耳里,怒在心中,虽是握起了圆凳却也没有急于发作,只在心中飞快的在寻思脱身之计。
白诩拦住了白衣女子,似在耳语什么。
楚天涯审时度势,感觉眼前这两个人肯定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个收买一个挟迫,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只要逼我就范——下这么大的功夫,显然不止是让我在牢里照顾薛玉了!
想通此层,楚天涯反倒更加镇定了——‘既然对方有求于我,我还怕什么?’
于是他干脆放下了圆凳走到菜桌边坐下,不急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道:“你们两个就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想让我帮你们救出薛玉,对不对?”
白诩和那女子虽是没有大惊失色,却是对视了一眼然后略微怔了一怔。
楚天涯眼角一瞟将这一细节收悉于胸,心道:果然,我猜对了!
于是他接着道:“看来是棕大生意。你们,不打算坐下来跟我好好谈谈吗?”
“小妹,你把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白诩吩咐下去。
那白衣女子冷冷的瞟了楚天涯一眼,甚是不屑的闷哼了一声,抬脚将短匕插入银丝云靴之中,然后一晃身藏到了门口的客松屏风后面。
白诩坐回到楚天涯对面,拱手而拜道,“舍妹莽撞失礼,小生在此代为赔罪了,万请太保海涵!”
“说正事。”楚天涯不动声色,用他以往习惯了审问犯人的眼神盯着白诩,淡然道,“首先,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
白诩表面倒是平静,不自觉的一下迎上楚天涯的眼神,心中却暗作惊诧:奇怪,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他一眼看穿,没能藏住任何秘密了?……以往人人皆知,龙城太保楚天涯只是个胸无点墨、贪财好色的草包流氓,除了耍泼使狠并无并点心机,要不我又怎会找上了他,再与五妹设下这黑白之局,迫他就范?可是眼前此人的沉着冷静和气度心机,皆非等闲!——莫非,传闻有假?!
楚天涯见白诩自顾沉思却不吭声,心中不由得冷笑——我可是见惯了你这样的人,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用指节在桌上敲了一敲,“你不说,我也大致猜到了你们的来历。既然你不肯开口,那好,我来问,你来答。”
白诩回过神来,收起折扇好整以暇的微然一笑,“好。太保尽管问,但我未必答。”
“为什么偏就找上了我?”楚天涯便问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差拨,从上到下,有知府县令大小官员,就算去找我的顶头上司牢城管营,也比找我强上百倍。”
白诩顿时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太保,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少兜圈子,有话直说。”楚天涯的脸色阴沉了一些。
站在屏风后的白衣女子这时闪了出来,满是不屑的看着楚天涯,冷言冷语道:“你最好识时务,现在是你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不是我们被你逼审!”
白诩摆了一下扇子示意女子收声,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假话就是,知府管营那些人官架子太大,不好打交道。太保却是个识得江湖义气的英雄好汉,因此才找你帮忙。”
“的确假。”楚天涯自己听了都想笑。
白衣女子则是嗤之以鼻冷笑连连,再又退到了门旁的屏风后面,把风去了。
“想必,真话也就不用我说了。”白诩笑吟吟的道,“总之,太保,扶危救困我等侠义之辈义不容辞的善举。太行七星山上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真豪杰、大英雄,岂能让他们坏在了那些贪官污吏的手上?”
“好像,我就是你口中的‘污吏’之一。”楚天涯冷笑。
“没错!——四哥休跟他绕圈子了!”屏风后的女子沉声道,“正因为你太原城里最贪财也最泼皮的皂吏,我们才找上你!”
“住口!”白诩突然将扇子在手中一拍,厉声道,“我不准许,你休再开言!”
楚天涯略微吃了一惊,白诩这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文生,发起怒来还真是有几分气势。
而且,屏风后也的确是鸦雀无声了。
这时,白诩就像川剧变脸一样马上又和颜悦色了,对楚天涯拱手赔了一礼,说道:“因为往事种种,小妹才对大宋的官吏深恶痛绝,并不是刻意针对太保。还请太保海涵。”
“好说。既然是谈生意,本人也不会为了一点小节而误了正事。”楚天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尔后道:“请说正题。”
白诩微然一笑,继续道:“其实,大宋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太保肯定比我懂得多。一眨眼的时间、一句话的功夫就能办下的事情,他们不拖延上十天半月、再推诿十几个人手经办,是不会罢休的。常言道蛇打七寸单刀直入,差拨是离人犯最近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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