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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谈”,但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完颜宗望也无可奈何了。终归是他们要求人办事,自己干着急别人却不理睬,再急也没用。
楚天涯的确是在拖延时间。他心里想得很清楚,他在这里多拖延一天,黄河北岸的完颜宗翰就少一分军粮,就多一分忐忑,军心也就多一分动荡。再者,东京那边的焦文通与岳飞,就多一天的准备与磨合时间,胜算也将增加一线。
近日王府自然是十分的热闹,进出的人很多,却很少有人注意经常有那么一两个西夏人混迹在绸缎商人或是脚夫车把式中间,混进王府。
他们是来秘密面见楚天涯的,目的,就要商议不久以后的联合出兵计划。
西夏人一直都对大宋的河东地盘垂涎三尺。至从楚天涯把根据地从太原迁到洛阳后,那里便被金国占据。西夏国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争夺河东那是抢占的金国的地盘,不算与大宋为敌。于是他们“十分仗义”且十分主动的来找楚天涯,答应帮他一起出兵对付现在盘踞在河东的完颜宗翰。提出的条件,就是将来瓜分金国地盘的时候,能将河东的一部分州县让给盟军西夏国。
楚天涯打从心眼里鄙视与讨厌西夏国,而且根本不可能把河东的任何一寸土地划给西夏国。但是眼下西夏国的贪心正是可供利用的地方,楚天涯便将这份心思暂时按捺,十分大方与明理的表示,既然是同盟就该利益均占。如果能够战胜完颜宗翰,河东的一半领土理所应当的归属于西夏国。
楚天涯甚至代表大宋,与西夏国的使者签定了秘密条款,约定得胜之后的利益瓜分原则。
这件事情,甚至连军师白诩都不知道。知情人,只有楚天涯和西夏的国主以及他的心腹使臣。
西夏虽小,这些年来一直在大宋与辽国之间徘徊与犹豫,女真倔起之后他们又投靠了女真。他们一直扮演这样的“酱油”角色,但又没有哪个大国,能够忽视他们的能量,因此都想要极力对他们进行拉拢。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宋辽金三个大国斗得头破血流,西夏这个看似弱小的边缘小国,却趁三国血!拼之时占尽了便宜,左右逢源四处讨好。
总之,没好处的事情他们绝对不干。包括现在的联宋攻金,西夏人的如意算盘就差直接摆到桌面上来敲了——就要河东!
西夏人自认为已经掐准了大宋的“命门”,连续两次被女真深入腹地兵临帝都城下,连续几年的战乱与赔款,早已将大宋这个富得流油的国度,家底掏空了。梧桐原一战虽然大宋胜了,但自己也是耗尽了力气。单凭一己之力,显然是无法吞掉整个金国的。
此前,金国与大宋之间的力量对比是十分悬殊的,没人会想到完颜宗望居然在梧桐原一战中,全军覆没。此一战后形势逆转,原本呈压倒性优势的金国突落下风。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国就算只剩一半兵力,也不是大宋可以轻松对付的。
也就是说,梧桐原一战后,宋金两国的实力对比,基本已是旗鼓相当,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两国都不会再打下去,而是默契的停战谋和,各自再去休养生息。如果一心闷头死战,便是鹬蚌相争鱼翁得利。
这个时候,最希望宋金两国继续打起来的,当然就是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的西夏人了。而且他们的参战一定能够打破两国目前的平衡。换句话说,如果楚天涯不拉拢吸引住西夏国,金国也一定会这么做。看就看,两国之间谁给出的诱惑更大。
西夏人也是思之再三,才决定联盟大宋一起对抗女真的。理由很简单,金国太强,如果西夏帮金国灭了大宋,下一个肯定轮到西夏,这种唇亡齿寒的道理也就只有大宋的官家和朝廷理会不了,不然当初他们就不会联合金国一起灭了辽国。如今的西夏国主可是在历史上颇有贤能之名的李乾顺(史称西夏崇宗),他能以西夏之弱在夹缝之生存下来,并在大国之争中屡屡谋取到利益,就足以证明了他的精明与世故。这种帮着外寇打邻居的蠢事,李乾顺肯定干不来。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另外一个原因,西夏与大宋交手了一百多年,谁也奈何不了谁,西夏人也从来就不怕大宋,但他们却真的害怕彪悍的女真人。所以,如果非要在大宋与女真二者之间挑选一个做邻居,他们一定是挑大宋。哪怕这个邻居最终会与他反目成仇,也总比被一群穷凶极恶的嗜血强盗杀进家里要强。
李乾顺与楚天涯,各怀鬼胎,心中都各有自己的打算利益,一拍即合的组成了宋夏联盟。双方秘密做出了约定,只待楚天涯这边信报送出,西夏国那边早已枕戈待旦的数万铁鹞子精锐骑兵,就会像一枚暗箭那样,毫不留情的射向他们的宗主国的军队,毫不留情去扎完颜宗翰的冷刀子!
……
一边与西夏人暗中密商,楚天涯一边差人将济源统帅刘子羽,秘密召到了王府之中会见。
东京有了焦文通与岳飞担任奇袭,西线有了西夏人的策应与封堵,洛阳这边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这一场仗,楚天涯肯定无法亲自去指挥了,因为他要时刻担任整场大战役的总指挥,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担任这一出“计中计”的主角,将戏演好,把女真人骗到最后!
刚刚被提拔起来的青年才俊刘子羽,被楚天涯寄予了厚望。一副极其沉重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开战之时,刘子羽将要率领驻扎在济源的晋军,担任正面主攻手,对完颜宗望发动袭击!
西夏是冷箭,岳飞是突袭,刘子羽却要面对面的打硬仗。他手下的兵马算不上精锐,而且大部分以青云斩步兵为主。这样的军士,恰是适合用来进行抢滩渡河的突击战。
刘子羽刚被提拔没多久就被委以这样的重任,他激动得几乎发抖。
“子羽,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打这么重要的一仗么?”楚天涯故意要将话挑明,好让他心中少些顾虑,并给他打气。
“属下……才疏学浅,初来乍道,原本不敢堪此大任。”刘子羽重重的抱拳道,“但主公既然看得起、信得过属下,属下肝脑涂地,也要找好这一仗!”
楚天涯扬了一下手,“现在我要看到的,不是你的信心与保证,而是让你真的明白,我为何选你做主正面主场战的,统兵元帅。”
“属下愚鲁,还请主公明示!”刘子羽抱拳道。
楚天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因为你年轻,所以你冲劲十足敢作敢当。这一战的对手完颜宗翰,在兵力上数倍于你,他的经验、能力与军队的作战能力,也令你忘尘莫及。一般来说,久经沙场的老将面临这样的情景,心里先是输了一阵。因为他太有经验,知道这一仗凶多吉少。相反,聪明的、天才的年轻统帅,才更有可能铤而走险出人意料,用他的智慧巧妙的战胜极其强大的敌人。”
刘子羽深吸了一口气,“就如同当初主公在太原,出人意料以弱胜强的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完颜宗翰那样——属下会牢记主公的教诲!”
“我之所以用你为师,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是新来的。”楚天涯说道,“现在我虽然在名义上可以调动大宋天下所有的兵马,但实际上会直接听命于我的,暂时仍然只有我走出太原后,拉出的一票人马。我们这帮人马当中,核心便是当初七星寨与青云堡的老班底。我们在一起太久了,彼此知根知底,也都会看对方几分面子。就算是我这个做主公的,看到了追随我日久的一个小喽罗,在行为处事之时也会顾及三分旧情。这样的顾忌多了,主观上就很容易畏手畏脚,无法像当初在太原时的那样,放手一搏了。你却不同——你是新来的,与任何人的交往都不深。你可以做到真正的铁面无私,军法无情。只要我给了你权力,你就放开手脚去做;有人抗命,军法从事。只有令行禁止说一不二,你这场仗才能打得好。
你听好了,我要让你乾坤独断,不听任何人的号令与建议。想到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不必有任何顾忌——有要是有人敢于阻拦或是违抗于你,不管他是谁,一律军法从事!
刘子羽何等聪明之人,楚天涯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当然明白楚天涯的用意何在——原先的晋军核心班子里,不是没有人才,而是大家相处太久,彼此都有了牵绊与顾忌,容易在大事面前感情用事,从而贻误战机错失好局。
楚天涯,就是要让刘子羽去当一个六亲不认的铁血统帅,一切只为了打好仗,其他的人情世故,一概不问!
“嚓——”
一声响,刘子羽当着楚天涯的面,咬断了自己左手小指头!
楚天涯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蠢事?!”
“属下断指为誓,并请立下军令状!”刘子羽跪倒下来,用它血淋淋的手对着头顶,指天立誓道,“必当竭尽全力,打胜这一仗!——若有半点闪失,请斩我全家老幼!
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胜败兵家常事,我无法要求你一定得胜,只须要你做到铁面无私,尽力而为。“
“不,属下只许胜,不可败!”刘子羽大声道,“主公,属下请立军令状!属下愿将全家老幼交予主公。如若不胜——愿斩全家!”
“你疯了!”楚天涯沉声喝道,“你是我的爱将、我的兄弟,就算你真的败了,我又岂能害你?”
“主公,求你了!”刘子羽砰砰的磕头,“属下也正需要破釜沉舟之勇气与决心——请立军令状!”
“……”楚天涯深深的呼吸,看着不停在地上猛然磕头的刘子羽,无语以对。
“求主公成全!!!”
“砰砰砰——”
刘子羽的头磕破了,鲜血长流。
“我——答应你!”
……
入夜后,刘子羽被楚天涯的亲卫,送出了洛阳王府,送回济源大营。
楚天涯将刘子羽写的一份血书军令状,收进了一个锦盒之中,永久保存。
斩杀败军之将并诛灭其家族,这种事情楚天涯肯定干不出来。这份血书,却是见证了一个少年统帅的铁血与忠勇,弥足珍贵。
三天之后,济源那边传来一个重大消息,说马军先锋大将王荀,在军中宵禁之后饮酒被军中巡检官抓住。刘子羽依将军法,将他当众打了五十军棍,将取了他的先锋之印,将他罚去扫茅厕了!
这件事情,在军队里、在整个洛阳,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王荀何人?那是最早跟随楚天涯的老兄弟、最早的十二大首领之一。抛开这些不说,王荀还是楚天涯的恩师王秉留下的儿子。当年第一次太原之战的时候,王家父子与楚天涯一同出生入死,这等情份,就是七星寨的那几个大首领,都不可比拟的。
可是初来乍道的刘子羽,逮着一件小事便小题大做,真把王荀给揍了,揍得还特别的狠!
王荀本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了解楚天涯的脾气,向来,楚天涯治军都是律法无情、一切从严的。犯了错就要受罚,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倒是王荀手下的一些偏将与军校实在看不过眼了——开国老臣被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如此羞辱,还有天理么?
于是,雪片一般的告状信飞进了洛阳王府,不约而同的指责刘子羽仗势欺人、公报私仇,并检举他在济源大营里拉山头扯大旗,打压晋军的原有人马,一心扶植自己的党羽,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楚天涯将到这些信件,按而不表。数日后他将军师白诩叫来,请他定夺。
白诩太了解楚天涯了。他知道,他的好主公之所以让他来处理之件事情,就是不想亲自动手,那会太过伤害了王荀的颜面。于是白诩很聪明的,将这些检举之人一一叫来,一一骂了个狗血淋头,个别人还吃了他的板子,然后又将他们逐一的赶回济源,继续老老实实的在刘子羽麾下听令行事。
杀鸡儆猴,刘子羽借用了一个王荀的屁股,瞬间在济源竖立起无人可及的威信。
第 295 章 西夏国术
洛阳王要大婚,这在洛阳当然是最大的事情,无疑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但是有一个家伙却好像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楚天涯的婚事之上,这个人,就是白诩。
从楚天涯与官家到了洛阳的那一天起,白诩就只来匆匆的和楚天涯见了一面,然后就再也不见人影了。许多人都很纳闷,主公要大婚,白诩这个和主公关系最近的人怎么丝毫不闻不问,整天见不着人影也不知道他在瞎折腾些什么。
其实,白诩是自己捡了一份差事去干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忙碌程度可是一点也不比“婚礼总负责人”孟德差。
白诩,一直在安置时立爱一家老小。为了避人耳目,楚天涯让他秘密将人接走,然后在洛阳城里挑选隐蔽之处安顿。这些天来,白诩就在悄悄的忙活这些事情,先是给时立爱一家弄好了住宅,然后购买家私、划分良田、给予生活物资,就连家具床被这些闲杂琐碎之物,都是他亲自经手过问。俨然就是时立爱家的一个大管家。
时立爱这样聪明的人,当然知道白诩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