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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歌——”耳后响起和谐地男生二重唱,合音甚是完美。
“扑通——哗——”冰凉刺骨的河水瞬间将我和夏红裳淹没,我在想起河水现在处于上涨阶段摔不死人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不会游泳很可能被淹死的可怕后果,手挠脚蹬地做了几个狗刨之后便开始唯美地下沉。
正当我觉得胸腔被挤得难受欲裂时,忽觉腰间一紧,一双纤手托住我的身体,缓缓地向河面上浮去。我冒出头去,大口地呼吸,火光中瞥见河里不远处有两个脑袋正向着这边游过来,一个姓岳,一个姓季。
身边的夏红裳亦冒出头来,边踩水边瞪我,道:“你不会水还冒充想要救人?”
“你知道河水涨了还冒充想要跳崖自杀?”我回瞪她。
“我——”她气结。
“你?你?你省省罢!留着这条命,你那当朝一品的爹爹必不会让你死在牢中的!”我嘟囔着道。
“会么?那位季大人不是铁面无私的么?会领我爹爹的情?”夏红裳冷哼一声。
“铁面无私?他?”我哈地一笑,“他最狡猾了,最圆滑了,最世故了,最最最最最”
“最让人心动了!”夏红裳突然望着我若有所指地笑。
“你心动了?”我也笑,“继续省着吧,你是犯,他是官,你们不可能的。”
“那你们呢?”夏红裳笑,“莫以为我看不出来——自始至终这位季大人的目光便没有从你的身上离开过呢!”
“咕咚咚咚咚咚咚”我一个支持不住,重新沉了下去。
这天杀的夏红裳这一次竟然不来救我,害我在以冷水饱腹之后才终于被一双大手抱上了河面。
头顶月冷星稀。这样的初冬夜晚,也许会有人得到温暖,也许会有人更加清寒。
【事件廿二 菊花火】
女儿·兄长
被岳清音捞出河面,崖顶上的衙役们正七手八脚地扔绳子下来,将停留在河中不远处的季燕然先拉了上去,然后便是夏红裳及岳清音和我。
回楼内换过飞仙阁下人提供的一套干衣服,擦掉头发上的水,从房间出来后见季燕然和岳清音也各自换上了干衣,之后便没了什么事,可以放那些千金小姐们各自回家了。由于本案涉及到当朝大臣的家眷,是以季燕然并未向外透露夏红裳是凶手之事,一众小姐都被蒙在鼓里。
于是众人各自收拾东西陆续过得桥去,乘了自家马车回转太平城。因季燕然还要处理一下案件的善后工作,岳清音自是不能先走,是以我也只好陪着留下,悄悄地坐在大厅一角看着衙役们忙来忙去。夏红裳被两名衙役看守着坐在厅的另一边,面色平静,仿佛已经就此认了命,心若死灰。
我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她便转过头来冲我笑笑,我轻声地问向她道:“绣女她的事,令尊难道不知道么?”
“当时家父还未做到当朝一品,品阶在林武二人的父亲之下,比起一个既聋且哑、只能随便找个不嫌弃她的人嫁了的、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儿来说,自然是他的官途更为重要!”夏红裳说这话时眸中闪着恨意,“林浣霞同武明玉自是不会将此事同自家父亲说起,因此林武二位大人至今也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曾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家父亦只睁一眼闭一眼地让这事情过去了,非但如此,他甚至还警告我不得将此事说出去,只当从未发生过!姐姐她的死竟如此地无足轻重,激不起一粒尘埃我好憋屈!我受够了这男人当家的世界!为何女人的生命便如此卑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趣儿?不若就这么去罢,然而去之前我要好好地嘲笑愚弄那些伤害过姐姐的人,那些看不起女人的人!唉,只是未曾想到,最终将我击败的,竟然也是一个女人”
我垂下眸子,叹了口气,道:“若我是你,或许也会这么做罢。这样的世界,女人如果指望不上男人,就只好来个玉石俱焚。你的案子只怕是压不住的,林武二位小姐的死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估摸着明天一早这件事便会传遍整个京都了,令尊只怕也会受到牵连的。”
夏红裳一笑,凉凉地道:“这不是很好么?他的双眼看惯了名利权财,这一次,他可以好好地看一看他的女儿了。”
我蓦然惊醒——这个夏红裳,她费尽心思地布置了这么一出杀人凶案,其最终的目的,竟是要报复她那个权力熏心的父亲!
最终夏红裳仍然被判了绞刑,她那位列当朝一品的父亲受此牵连连降三级。这个女子毅然决然付出的生命并未能改变什么,就如个人无法改变社会,社会无法改变宇宙洪荒,沧茫浩渺的时空汪洋中,人只是一闪即逝的时光过客,若不珍惜生命,便不会绽出刹那芳华。
此系后话。
离了夏红裳身边,见岳清音在远处站着,便走过去想要问他何时可以搞定回家,还未到身边,便见贺小姐之一推测是贺老三巧笑倩兮地过去,道:“清音哥哥,明日家父设宴为季大人祝贺病体初愈,清音哥哥也一同去罢!请帖这会子想必已经送至府上了。”
我停下脚步,偏头望向距他二人的不远处,见贺二小姐正同季燕然立在一处,表情温柔地低声说着什么,季燕然大约听不太清,便探下身去,偶尔微笑,偶尔点头,神色轻松。
这画面无比的和谐,和谐到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他们一起微笑,一起点头。我转身走向楼外,夜色下远山黝黝,一弯冷月正孤伶伶地于云端漫步。我仰起头,深深地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去。
又有人寻到了归宿,我该替他们真心的祝福才是。
至于我自己,或许该薄幸一些,将从前抛闪,去争取可见的幸福;又或许我该冷情一些,只为那一人独守到终,不去管谁的真心谁的付出。可我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呢?我是谁呢?是谁的呢?谁又是我的呢?
正恍惚着,忽听得身后有人轻声道:“灵歌。”
回身望去,见是柳惜薇,便向她笑笑,道:“惜薇怎么还没回?”
柳惜薇走上前来望着我,目光真诚地道:“对不起,灵歌,是我误会了你,请莫要见怪!”
我眯着眼睛笑,道:“你可想好了如何补偿我?”
柳惜薇想也不想地道:“你说罢,惜薇甘当受罚。”
我伸出食指贴于唇上,轻轻地冲她笑道:“莫要对别人说起今早我下河之事,可好?”
柳惜薇愣了一愣,转而明白了,便也轻声笑道:“却原来灵歌才是那最深藏不露之人!放心,我会保守你的秘密的。”
“多谢惜薇成全。”我笑。
“如此,我走了。”柳惜薇转身欲去,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重新扭过头来,道:“过几日我想去看望心颜,你要一同去么?”
我点头,道:“好,届时你来找我罢。”
说定后,柳惜薇告辞离去,我便仍留在外头一个人赏月。不曾想到田心颜的帕子竟成了最终揭露夏红裳罪行的证据,记得她还要我回去给她讲讲绣艺精社上的趣事来着,这下却又要如何对她开口呢?
终于可以回太平城内去了。同岳清音乘上岳府的马车,踏着月色,告别了那曾经盛载了诸多怨恨的望断山庄,一路下得山去。
“哥哥,爹爹回家了么?”马车上,我问坐在对面的岳清音。
“没有,爹有事要在路上耽搁几日,今早收到他老人家的书信。”岳清音合目养神着道。
“哦。”我掀起车帘望向窗外,耳后是另一辆马车的声音,因季燕然是骑马来的,是以回城时贺家姐妹便盛情邀了他乘坐贺府马车一同回去。
我缩回头来,向岳清音道:“哥哥,灵歌想出去走走。”
岳清音睁开眼睛望住我,淡淡地道:“你想去何处?”
“何处都好,”我向后靠在车厢壁上,眼睛盯住自己的脚尖,“灵歌想去游览名山大川,想去看海,不想就这么一辈子在家里守着头顶的一小块天空。”
岳清音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怎么,不愿待在家里了?”
“家里当然是好的,然而灵歌想看更大的世界,想开阔自己的心胸。——好么哥哥?”我抬眼望着他。
“莫天真了,外面的世界哪里如你想像的那般美好!只怕你还未走出多远去便要后悔了!”岳清音沉喝着。
“不会的,灵歌不会后悔的!”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是前路危险重重,就算是死在路上,灵歌都不会后悔!”
“混帐!家里就这么待不得么?竟令你宁可死在路上也不愿好生待在家过日子?”岳清音怒斥,冷眸射在我的脸上,大有我再多说一句便要将我一巴掌拍死的意思。
“不是的哥哥!”我执拗地顶回去,“灵歌想要同爹和哥哥一起,让爹辞了官罢,爹一天到晚那么辛苦!咱们一家三口去遨游五湖四海,过无拘无束逍逍遥遥的日子不好么?等爹老了,走不动路的时候,咱们便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住下来,哥哥给人治病,灵歌打络子换钱,日子虽贫苦些,可是却宁静无忧,不用睁眼权力闭眼钱财,清清闲闲终此一生,不是也很好么哥哥?”
岳清音冷冷地瞪了我许久,终于沉着声慢慢地道:“你在逃避什么?”
“没有”我摇头。
“不许扯谎。”他逼视着我,“连这点儿担当都没有,还怎么去开阔心胸?!”
“我,我是女人!我没有哥哥的本事,没有哥哥的坚强,更不能像哥哥那样自主人生!我除了逃避还能怎么做?哥哥你告诉我!”我突然承受不住地低呼起来,浑身难以自制地颤抖个不停。
“当断则断——这便是你能做的!”岳清音冷喝。
“我——我不是哥哥!没你那般的铁石心肠,做不到冷血无情!”我已是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哥哥你爱过么?心动过么?失去过么?——你没有!所以你不会体会到我的感受,就只会说着冷冰冰无关痛痒的话!难怪你会去做仵作,只怕就算手底下摆弄的是我的尸体,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的罢?!”
“啪!”地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歪了歪身子,用手指勾出飘进唇缝中的发丝,而后起身,望住一脸盛怒的岳清音,心头竟然升起一阵快意,于是神经质地笑了一声,道:“哥哥打得好,我真该被打死,如此我痛快,哥哥也痛快,所有人都痛快!”
岳清音瞪着我一言不发,似是在强压着一触即燃的怒火。我便又笑了一声,道:“哥哥怎么了?不肯成全妹妹?那妹妹就自己成全自己好了!”说着转身向车厢外走,还未及打开门,便觉胳膊一紧,被岳清音大手捉住,我用力地想甩开他,却反而被他拽着往回踉跄了几步,于是偏下头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他却纹丝不动地就这么攥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哪怕是咬断了他的手指他也是不会放手的,只好颓然地松口,腿一软坐到了地上轻喘,听得他在旁咬着牙沉声道:“起来。”
“不用你管我。”我低着头不看他。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怒火飙升。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豁出去地继续顶撞着他。
突见他一弯身,像拎一只无赖猫般将我拦腰薅了起来,重重地丢回座位上,我便索性不起身,趴在那里一声不吭。
耳里只能听见马车轮辘辘地响声,过了不知多久,忽觉后脑勺上一暖,一只大手轻轻地覆在了上面。我抬手将这手拨开,仍旧不抬头,大手便又轻轻握住我的肩头,我动动肩,甩不掉他,于是又伸手去扒他的手指,被他的另一只手握住。我便也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再去扒他握在我肩上的手,他便干脆一个用力将我的身体整个儿扳了过来,脸儿朝上地蜷在座位上。
紧紧地闭着眼不看他,只能觉出他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于是伸手挡住自己的脸也不让他看,却又被他一只手捉住扯了开去。我偏过脸,面朝里,他松开我的手,凉凉的指尖触到我的脸颊,轻轻揉着方才将我打痛的地方。
我又想伸手挡开他的手,听得他低声道:“莫再同为兄置气了,几时才能听话?”
“哥哥该去当夏红裳的哥哥,她打了左边,你打了右边。”我仍闭着眼不看他,蹙着眉低声说道。
“且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有哪家的姑娘这样说自己兄长的?”岳清音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满满地无奈。
“有哪家的哥哥这样下重手打自己妹妹的?与其这般,我还不如去做具死尸,就算被你打了也不会再觉得疼了!”越说越委屈,我扁起嘴。
“还在胡说!”岳清音捏着我的下巴强行将我的脸扳过来,令道:“看着我!”
“我不看冰块脸。”我扒拉他的手,被他另一只手摁住。
“还不听话?!”他又怒了,声音里再度带了火气。
“我等着哥哥的第二巴掌。”我豁出去地与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