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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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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头四下里找了找,在墙根处发现了几颗碎冰碴,从地上灰尘的痕迹来看还有才打扫过的笤帚印子。
  抬起头来正要去厕室看一看,却见那斗笠人正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盆子,冲我笑道:“这里面还有一丁点儿尚未化尽的冰,另外,簸箕里也有一些沾了灰尘的碎冰碴。不知小姐对此作何想法?”
  我看着他,淡淡地道:“我想知道阁下方才检查死者脑后的伤处得出的结论。”
  “唔结论是,死者摔到地面上后致使颅骨正后方破裂,但是在这伤口下面的部位还有一处硬伤,亦足以致命。”斗笠人笑答,“那么小姐对于本次事件的结论又是什么呢?”
  “从那位夫人尚未看清死者情况便断言他已死的这一表现来看,即便凶手不是她,她也是个帮凶。”我认真地道,“死者头发里和衣领中都有冰碴,结合这房内几处亦发现的冰碴可推测:凶手是用冻结实的大块的冰重击死者脑后,然后先将现场的碎冰处理掉,再伺机将其扔下楼去造成坠楼的假象,之所以要让他脸朝上的坠下去,正是为了要掩盖死者脑后的致命伤。而选择用冰做凶器,是因为容易销毁证据。若不出所料的话,只要将那位夫人带去衙门严加审问,真相应当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唔,有道理,有道理。”斗笠人点头,“只可惜这冰很快便都要化尽,少了这决定性的证据,若想令那位夫人招供怕是要很费一番功夫呢不知小姐可愿前往衙门做证?”
  “有阁下一人做证应足矣了。”我淡淡回绝,转身行往楼下。
  望城府衙的衙役们已经闻讯赶来了,一名仵作模样的人正蹲在死者身边做着例行检查。那位妇人仍在那里哭闹个不休,一见我出来便立刻向衙役头尖声道:“快抓她——快抓她——她擅自闯入我家——她犯了律法!她还亵渎我家相公的尸身——呜呜呜——”
  衙役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阵,道:“敢问这位小姐方才去死者家里做什么了?”
  “去查看。”我如实答道。
  “查看什么?”衙役头追问。
  “死者被人杀死的证据。”我道。
  “被人杀死?你怎知他是被人杀死而非坠楼而死?你擅自进入民宅,可知已触犯了律法?”衙役头疑心顿生,语气不觉严厉了起来。
  我偏头看了看那斗笠人,却见他负着手立在那里一声不吭,只管看热闹般地冲着这边笑,仿佛这事根本与他无关一般。心里不觉有气,伸手向他一指,对衙役头道:“是那位大叔带我进去的,差爷哥哥何不先去问问他?”
  衙役头随着我的手指望向斗笠人,才要开口质问,却见那斗笠人忽地大手一挥,道:“古仁,先把这妇人带回衙门去,你带几个人去楼上仔细查看查看,应当可以找到未被处理干净的死者遭重击后飞溅出来的血迹。”
  衙役头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应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说罢跑着去依令行事了。
  斗笠人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双黝黑诙谐的眸子来望着已然瞠在当场的我笑,道:“多亏了这位小姐从中协助才能使本案顺利告破,不知小姐芳名?家住何处?本府也好亲自登门道谢。”
  望着这张除了那把络腮胡子后便和季燕然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我的心里一时只有一个念头我想回京都

  刺伤·公公

  面前的这位行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大胡子大叔,就是望城的知府大人、季燕然的父亲、我名义上的公公。
  这一次事情有点难堪了,我居然班门弄斧地在他的面前秀了一把青涩的推理,还在他的下属面前叫他“大叔”,甚至把擅入民宅的过错干干脆脆地推到了他的身上
  见我低头装傻默然不语,季大叔不由笑起,道:“喔,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那就算了。总之本府还是要在此多谢小姐了!请。”说罢转身大步离去,那走路的姿势和季燕然一模一样,可恨自己方才只顾专注于案情,竟未能留意。
  眼见雪下得越来越大,我扯紧了披风寻路回去。才拐上仲夏街,就听得身后有人沉呼道:“灵歌!”转头看去,见是季燕然,疾步向着这边过来,身后还小跑着跟着那位小明小姐。
  “方才去了何处到处找不见你。”至我面前,见他眼底的焦急担忧尚未褪尽,只管凝眉望在我的脸上,生怕我出了事。
  “我在附近逛了逛”我开口,话还没说完,那小明小姐已然赶了过来,一对俏眸瞪在我的脸上,扒住季燕然的胳膊冷声道:“燕然哥哥,这便是你的新娘子么?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根本配不上你!”
  “不得胡闹!”季燕然难得严厉地沉声道,“还不赶快回家去!”
  “不!我要同你一起回去!我还没给季伯伯拜早年呢!”小明小姐死死攥着季燕然欲挣脱的胳膊不肯放手。
  看着季燕然生气不得又容忍不得的样子,我竟觉有些好笑,转身继续往季府走,不去管身后这两人如何地纠缠不清。
  回到季府,直接进了卧房休息,把那两人甩在了前厅。那小明小姐的家就在季府隔壁,想来双方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两家相互熟络得很,听特意跑到我面前儿来八卦的一个嬷嬷说,这小明小姐的父亲白老爷是个富商,生了三个儿子一个丫头,自然是将这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惯出了这么一个娇纵刁蛮的性子,合府上下谁也管不住她,无怪乎闹起来无法无天。
  坐在窗前轻启窗扇,任密密繁繁地雪花随风扑在脸上,思绪也被吹得纷纷扬扬没有着落。正出神间,听得房门开了,伴着季燕然沉沉地一声“灵歌”。
  我将窗户关上,转头望向他,抿嘴笑道:“白小姐没有一起过来么?”
  “灵歌,”季燕然走至面前凝眸望住我,“抱歉方才在街上,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
  “无妨,大人不是脱不开身么,何况我又不是小孩子,现在安全到家,什么事都没有,不必放在心上了。”我起身从桌上壶里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他接在手里却顾不得喝,只是皱着眉道:“我与白小姐仅是邻居,并无其它,只是碍于长辈的面子,不好闹得过僵”
  “我明白,”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遇到那样性格的小姐,莫说是大人这样好脾气、重礼仪的人了,就是家兄只怕也没有办法的。大人不必同我说这些,这本来与我就无甚关系,更何况你我的婚姻不过是表面文章,我没有理由约束大人生活中的任何方面。所以,大人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些了,我无权也无资格对大人的事情置喙。”
  “灵歌!”季燕然突然一声沉喝,那对黑渊般的眸子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我从来没见他发过火,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那气势看起来竟十分地骇人,他原本温柔沉静的五官骤然染上了一片峻冷,险些冻碎了我的骨肉筋脉。
  我倔强地与他对视,尽管身上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他盯着我一字一字地沉声道,“你会伤到我的,灵歌。”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房去。
  我慢慢地坐回椅上,颤抖着,僵硬着,神思恍惚。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听得有人轻轻敲门,便道了声“进来”,见是小丫环忘忧,恭声禀道:“少夫人,老爷回府了,总管请您往前厅相见。”
  “知道了。”我起身坐到妆台前,给自己苍白的脸上扑了些胭脂,换了件外衫,而后由忘忧带路,径往前厅行去。
  才刚踏上前厅的台阶,便见候在那里管家屹伯面带诧异地低声问道:“少夫人,少爷没同您在一起么?”
  我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他先过来前厅了。”
  屹伯连忙向身旁的一名小厮道:“快去四处找找少爷!”那小厮领命而去,他便又向我笑道:“如此少夫人便先进厅去罢,老爷正在里面喝茶。”
  “我在这里等等你们少爷罢。”我笑了笑道,“自己进去不大妥当。”
  “外面冷,恐少夫人着凉。”屹伯忙道。
  “不妨事,就等等罢。”我微笑道。
  屹伯还要再劝,却看到了远处大步赶来的季燕然,笑道:“少爷来了!”
  我回身相迎,却垂了眸子不看他,只听他近前来问向屹伯道:“爹几时回的?”
  “刚回。”屹伯答道。
  “进去罢。”季燕然轻轻道了一声。
  推门入内,却见我的那位公公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茶,一见到我先是一怔,眉毛便扬了起来,若有所悟地“喔”了一声,笑容灿烂地向着冲他行礼的我和季燕然道:“免礼免礼!自家人客气什么!都坐,都坐。”
  季燕然抬头看他,不由好笑地道:“爹,您的胡子”
  “喔喔”这位季大叔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笑道:“我都忘了这几日乔装办案,人胡合一,回家来竟忘了摘下它了!”说着便动手去撕这胡子,大约粘得过紧,一阵眦牙咧嘴痛苦不堪过后方才将这假胡子整个儿揭下,露出了那张光洁无须的中年版季燕然的脸来。
  将胡子丢过一边,季大叔摸着自己被拽疼的下巴,笑眯眯地向季燕然道:“儿子,几时让为父抱孙子?”
  “爹,”季燕然既好笑又无奈,“孩儿还未给您引见”
  我便行礼道:“儿媳灵歌拜见公公。”
  “嗳!免了免了!”季大叔笑得热火朝天,仿佛早忘记了刚才在大街上的事,“还用引见什么!这丫头还满床乱爬的时候为父便见过她!老岳一家子十来年没回来过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要是在大街上对面遇见她,为父恐怕也认不出了!”
  知道他意有所指,我低着头只作未听见,季燕然听到“满床乱爬”四个字时不由笑着干咳两声,将话岔开道:“岳丈昨日说与清音今天过来拜会爹,我看我们不妨再等等,大家一起用午饭。”
  “好,为父正等着同你那岳丈好好喝上几盅呢!”季大叔笑着,忽然冲季燕然眨眨眼,道:“儿子啊,好福气哟!”
  季燕然低头喝茶,无视掉他老爹的玩笑。
  “对了”季大叔又笑着道,“燕然哪,你可带了灵歌去给你白伯伯拜过年了么?听说小明想你想得差点一个人跑去京都找你了呢!”说着便学了季燕然的样子端起茶来喝,恶毒地把自己儿子丢进天下大乱的漩涡中等着看热闹。
  季燕然沉着声道:“儿子方才自己去过了,改日再带灵歌登门拜访。”
  “喔?小明这么轻易便放你回来了么?”季大叔又在火中添了把柴,坏笑着道。
  我这才看出来这恶趣味的公公真正想恶搞的不是他可怜的儿子季燕然,而是我这个新媳妇。这老小子八成是为了今天之事在恶意报复,想把我扔醋缸里去——哼哼,可惜他错估了我与季燕然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我早已见过了那白小姐之事。
  我端起茶来慢条斯理地饮着,不给季大叔以暗自得意的机会,公媳过招第二回——老家伙无功而返。
  只听季燕然淡淡地道:“方才我去了白府,已同白伯伯说过了,儿子已是有妻室之人,请他管教好自己女儿,若再纠缠不清,便莫怪儿子断了与他家数年的交情。”
  这话名义上是回答季大叔,实则却是说给我听的。我纹丝不动地坐着,眼皮都没眨一下。
  “啧啧!儿子啊,一年未见,几时变了作风?越来越有霸气了嘛!”季大叔眯着眼笑,“看来为父逼着老岳给你娶媳妇是明智之举,只是没想到老岳他还真是个实心眼儿,随便找个姑娘配给你不就完了么,他却为了不负为父的兄弟之情,竟将自己的宝贝闺女给了你这傻小子!待会等他来了,为父非得好好敬他几杯不可!”
  季燕然歪着身子一手支着下巴歇着,不搭理他这不着调的老爹。
  这季家父子与岳家父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岳家父子是绝对的父严子孝辈序分明,丝毫逾不得矩,所有的亲情都深深地掩藏着,用难以察觉的方式为彼此默默付出;而季家父子之间倒更像是亲密的朋友,开着玩笑,不必拘谨,没有间隙,用调侃戏谑来演绎这略显前卫的亲情关系。
  正默默地低头喝茶,忽听得有下人来报说岳家老爷和少爷来了,季大叔便连忙站起身来出外相应,我和季燕然则跟在他的身后。一时果见岳明皎和岳清音由人撑了伞从雪中走来,双方厮见过后直接去了偏厅准备用饭。
  季大叔与岳老爹多年未见,两双大手握在一起激动得只差抱头痛哭了。没什么心思听这二位老先生叙旧,我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岳清音,仅一日未见,竟似隔了数载一般,至此方清楚自己的心绪在这一日间又老了几岁,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便成了容颜未改,心已入土的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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