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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惦念,灵歌还好。”我简短地答道。
这女人又是一声哧笑:“怎么我听说前些日子岳小姐你被砸中了头,险些”
这女人还当真是无聊,拿别人的倒霉事来取笑,可见其道德很有问题。
“是灵歌确被伤了头部,以至记性不大好了,很多事很多人都没了印象。”我低声道。原欲讥这女人几句,想想还是算了,无故树敌毕竟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人捂着嘴细声笑道:“如此岂不正好?有些人有些事还是忘了为妙,免得自寻烦恼。”
我低着头没有吱声,显然这女人是来故意找茬儿的,若再搭理她反而助了她的兴。
说话间各桌已经陆续摆上菜来,几十个丫环端着各色佳肴美酒在席间往来穿梭,众宾客推杯换盏谈笑风声好不热闹。待菜色差不多上齐,众人又纷纷擎了酒杯轮番至我们这一桌上给田心颜祝酒,直让我心中叫苦不迭,原还想着趁人不注意时大快朵颐,如今这些敬酒之人络绎不绝地涌过来,加之桌与桌之间空间并不宽敞,时不时磕了碰了,害我不断地挪动椅子给人家让开地方,压根儿就没什么功夫吃得几口菜。
心中哀叹一声,只得一味夹着面前的凉拌黄瓜丝吃以饰尴尬。估摸着这顿饭是吃不好了,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这倒霉的饭桌到厅外去清静清静,忽觉头顶一热,被一只大手盖在了上面,扭脸看去,见竟是那田幽宇,另一只手里捏着酒杯,瞪着我道:“你这笨丫头,三年未见,不说主动去给哥哥我敬酒,反而让我亲自过来找你,该不该罚?”
要了命了,怎么又是这个家伙!岳哥哥!您老人家在何处哇?快来救驾哇!
“别找了,你哥哥留在了前厅和那个姓季的在一起,”田幽宇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哼笑一声,大手箍住我的胳膊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揪起来,“还不给我斟酒?!”
这这这,这该死的田幽宇,桌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简直太丢人了!我不敢去看其他人此刻正用什么表情看着我和他,硬着头皮拿起桌上酒壶替他往杯子里倒酒,才刚倒满,却见他伸手从桌上又抄起一个空杯,道:“这个也倒满。”依言倒满后他将这只杯子递给我,我抬起眼皮儿瞟了瞟他,见他歪着头看着我。
咬咬牙,我轻声道:“灵歌敬宇哥哥”
话音未落,便听得身旁的田心颜娇笑着插嘴道:“哥哥同灵歌已有三年未见,这一杯需干尽了才是!”
田幽宇一仰脖饮尽杯中之酒,而后便直勾勾地望着我,不容推脱,我也只好双手托了杯子,慢慢将酒喝下肚去嘶辛辣淳厚,倒是好酒,只是酒劲儿有点大,才一落肚脸就立刻烧了起来。
本以为这杯酒交了差后田幽宇就会夹着尾巴滚蛋,谁想他又拿过酒壶将我和他的杯子斟满,道:“方才那杯是灵歌敬我的,现在这杯是我回敬灵歌的,来,干了!”
这这也推却不得,只好强撑着又干一杯。才将最后一滴酒咽尽,见田心颜起身执了酒壶笑道:“这第三杯可得算上我一个,敬田岳两家这些年的交情!”
嗳好罢好罢,虽然姑娘我在现代的时候被人赐了个日姓唤作“酒井”,然而此时毕竟用的是岳灵歌的身体,不晓得她这小身板儿能撑得几杯,大不了托醉回府,正好抽身。
三杯饮罢,告一段落。田心颜缠着要田幽宇将岳清音请来向她祝酒,还未缠出个结果,便见方才那位态度冷傲的美人儿款款起身,含羞带娇地至田幽宇面前,双手捧了酒杯道:“三年未见,不知田大哥一向可好?如意在此敬哥哥一杯”
喔原来她就是那个什么孟如意,难怪对我如此敌视,看样子她果然是对田幽宇有意思。
田幽宇似笑非笑地瞟了孟如意一眼,羞得她低下头去,好在姓田的没做什么离谱的事,与她干了这杯酒,眼见着她双眼满是希翼地等着他回敬,他却转身离开了,顺便竟还伸手在我的脑门儿上弹了个脑崩儿,低笑道:“行,笨丫头会喝酒了!”
我敢怒不敢言地目送他离去,才要落座,却接收到来自孟如意同学周身散发出来的强烈怨念。我不动声色地坐下,压根儿不去看她,心说你都已经跟姓田的订了亲了还有什么醋可吃的?难道看不出来那家伙只是把我当小妹妹一样来逗着玩的吗?何况我对那家伙半点好感都没有,你这样冤枉我可就太不人道了。
懒得理她,我正要重整旗鼓准备夹点好菜吃,见大批的丫环又涌进厅来,手上端着新出灶的热菜热汤,换下残羹,重置席面。我暗暗睨着桌中央的那条糖醋鲤鱼,才欲趁所有人不备伸出筷子偷上一块肉,忽听得耳后一声惊呼,紧接着后背一热,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扭头看去,见孟如意不知何时跑到了我的身后,正捂着嘴惊慌地望着我,她身旁一名端着热汤的小丫头脸色苍白,浑身抖作一团,那汤盆里的汤只剩了一半,另一半显而易见是全都华丽丽地泼在了我的身上。
“如意姐姐,你怎么了?”我天真无邪地问向孟如意。
“我我只是想帮丫头端下汤谁知、谁知一个不小心”孟如意冲上前来用小手帕替我揩裙子后面的汤汁。
唉俗,忒俗。难道就没有一点新鲜的整人花样儿来让姑娘我开开眼吗?
陷害·牢房
也还怪了,我对于这个孟如意如此恶劣的行为竟然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也许是因为这行为的性质太过幼稚小白,激发了我另类的同情心,甚至都忍不住想装着被烫晕过去以满足一下她那小小的愿望。
当然装晕还是免了,否则势必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我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幸好厅内喧哗,除了我们这一桌的人,其它桌并未有人发现我们这边的突发事件。
田心颜忙向我道:“赶紧去我房里把衣服脱了看看有没有烫伤!顺便换上我的衣服罢,好在咱们两个身量也差不多。”说着就叫丫头带我去她的房间,孟如意假惺惺的非要跟着,拗她不过,只好随她。
由于绿水那些随侍的丫头们也被招待至偏厅用饭,所以我也没有招呼她,只由田心颜的一个丫头带着我和孟如意两个直奔闺房而去。
至房中脱下衣服让那丫头看了看后背,说是并未起泡,只是红了,便换上田心颜的一套衣服,那丫头抱了我的湿衣服说先拿去让人洗了,等明儿干了再送到岳府去。
剩了我和孟如意,从田心颜房内出来,孟如意笑道:“灵歌可莫要怪姐姐啊!姐姐确不是故意的!”
我笑笑,道:“灵歌知道,怎会怪姐姐呢?姐姐莫往心里去。”
孟如意笑道:“灵歌你一直都未变,性格还是这样好,只不知哪家公子能有福气娶到你呢!”
我琢磨着她拐弯抹角地说这些是想试探我对田幽宇的意思,懒得理她,只淡淡地道:“灵歌还小,现在还不大想这些事情。姐姐,灵歌适才喝得有些猛了,现在头晕得难受,你先回厅里去罢,我想在院子里吹吹凉风。”
孟如意哼笑了一声,道:“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厅里去了。灵歌你不会是想在这里等谁罢?”
哎哟这女人还真是多疑,我脾气再好也被她弄得烦了,不禁笑道:“等谁呢?能等到的必然会等到,等不到的,就算费尽了心思,他也不会来。”
孟如意瞬间变了脸色,强忍了半天,最终道:“我先回花厅去了,灵歌你自己当心些罢!”说着便拂袖而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单纯幼稚,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机与情感,若换个角度来看她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人,只可惜嫉妒心与占有欲都太过强烈,日后就算嫁给了田幽宇只怕也会爱得很辛苦吧。
管他们的,这些事与我何干?过了今晚我是决计再也不跟这些人打交道了,爱谁谁。
由于田府内的下人们都跑到了前厅和花厅去伺候那些主子们,是以此刻院中空无一人,我沐浴着微凉的夜风,总算使方才被喧闹弄得头疼的大脑舒服了些。见前面假山下有只石凳,我便走过去坐下,心道不如就在此耗到散席好了。
想是心神俱放松了下来,腹中的三杯酒便开始发挥效力,正觉得一阵醺醺然,忽地脑后一疼,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呃好疼。我翻个身捂着脑后痛处皱起眉翻身?我这是在哪儿自个儿的床上么?这是什么时候嘶为什么脑袋这么疼?
我睁开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强撑着坐起身,触手处冷硬冰凉。唔,不是吧我怎么睡在了地上?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支着膝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疼痛使我一阵眩晕,眼前也有些模糊不清。
“啊——”有人尖叫,然后是张惶跑远的脚步声。
怎么了谁在叫?震得我脑袋发懵。慢慢站直身体,眼前的景物终于渐渐清晰起来,夜色下的树影,嶙峋的假山石,山石前的石凳这,好像还是在田府对,是田府,我不是来赴宴的吗想起来了,我,我被孟如意泼了一身的汤,然后去田心颜的卧房换了衣服,因为不想再回花厅,所以打算在这石凳上坐一会儿的。然后后脑勺突然一疼就昏了过去
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有人暗算我?——孟如意?!
我心中一惊,这女人也太计较了,汤都泼了还不算完么?!幸好这一下打得不重,再稍重一点儿我只怕又得穿一次了。她还真敢下手,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定了定心神,我低头想拍拍身上的土,谁知这一低头却险些把我吓得再度跌回地上——地上趴了个人,一动不动。
谁?是谁?难道和我一样也被人打晕了?
定睛细看——啊!
这、这人这人身上怎么会有血?看衣着和发型孟如意!怎、怎么回事?她、她不是回花厅去了吗?
没等我从眼前这震撼的情景中缓过神来,一阵乱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跑了过来,我循声望去,见男男女女好大的一群人,个个脸上带了惊疑之色,至我面前时全都被惊得站住了。
“啊——”女人们发出尖叫,震得我一阵头晕。
“怎么回事?!”男人们惊问。
我正想说我也不大清楚,忽听得一声惨呼:“如意——”紧接着一个半大老头由人群中冲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趴在地上的孟如意的身上。
“灵歌!”我听见有人叫我,抬眼望去,见是岳清音。
“哥”我张了张嘴,却因为过于的惊惧而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人群一阵骚乱,有人喊着“让开”,拨开众人冲到前面,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田大人,岳明皎,季狗官,还有田幽宇。
“灵歌!”
“丫头!”
岳明皎和田幽宇见到我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冲过来,忽然被身旁一人伸手拦下,沉声道:“且慢!先莫靠近!季大人,你且先上前看看孟小姐伤势如何!”
听这人口气似乎是个官阶还在岳明皎之上的官员,季狗官应声出列,大步迈过来,目光飞快地扫向我,带着疑惑与询问。他蹲身至孟如意身旁一番查看,沉默了一下,而后向那抱着孟如意身体正不住呼唤的半大老头低声道:“孟大人,节哀顺变。”
——什、什么?孟如意她死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情景,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令人猝不及防,方才还耍着小小心机整我的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转眼就这样死去了为、为什么会这样呢?
孟大人一声厉吼,突然转过身就向我扑过来,被季狗官眼疾手快一把从身后箍住,先前那位高官立刻下令道:“来人!先将孟大人扶下去!围观众人退后!无本官命令谁也不许踏前半步!”
从人群中出来几个人,强行将那发狂的孟大人搀扶了下去,那孟大人目眦欲裂地瞪着我吼道:“你这个贱人!是你杀了如意!是你杀了如意——”
我一时怔住,这老头儿还真是疯了,怎么胡乱把人当凶手!
“灵歌!——啊!”我听见田心颜的叫声,偏了身去看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般捂着眼睛叫了起来,惹得在场一干女眷跟着一片尖叫。
怎么了这是?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险些也跟着尖叫——便见自己的前襟上竟然也满是鲜血,在众人所持灯笼的光照下有着说不出的骇然!
这血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也被人捅了?不对不对,我身上并未感觉疼痛,且看这胸前血迹呈点状分布,分明是溅上来的难道这血是孟如意的?
为什么她的血会溅在我的身上?或许是凶手先把我打晕在地,而后杀掉的孟如意,因此孟如意的血才会溅到倒在地上的我的身上也不对,若是凶手捅死了孟如意,那血应该只会溅在凶手的身上才是啊!难道难道
——有人陷害我?!
我垂眸扫了眼现场,豁然发现孟如意尸身的不远处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