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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睫轻敛,用刀叉拨弄了一下沙拉。「人总是不能太贪心的,不是吗?」
「我不贪心,我要的很简单、很平凡,只是一个心灵相契相知的女于而已。」他边说,边定定的看着她。
她抬头一笑。「我饿了,想要吃块蛋糕。」
招来了侍者,等蛋糕上桌时,就见她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他又点起了一根烟,在淡淡的烟雾中,他看着这个让他迷惑的女人。「你很聪明。」
「我儿子一向认为我很笨,谢谢你肯定我的智商。」她朝他点一下头,淘气的说。
他一顿。「你聪明,但不狡猾,世故又单纯,你很矛盾。」
她眼波流转,盈盈而笑。「谢谢。」
「你很善良,也很残忍。」他继续说出自己的感受。
吃完蛋糕,用餐巾拭了拭红唇,她的眼光又瞟向甜点。「你相信吗?我居然还想再吃一块苹果派。」
「你不需要为了躲避我,这样虐待自己的肚子。」他一言点破她的心思。
她眉一扬。「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你今天吃得比平常多了一倍,吃完了苹果派,你还打算吃什么?」
闻言,她有些惊惶,今天的宗品禛有些不寻常,所以她一直努力的闪躲着他的话题,不想听到不该听,也不愿听的话。
她原本还抱着一些侥幸,但从他炽热的眼眸里,只要是一个不太笨的女人,都能读出他的情意,她不愿惹火上身,也无意揭开那层隔着两人的纱。
「我确实吃饱了,也该走了。」她起身,抓住随身的小包。
「别走!」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令人不得不服从的力量。「坐下。」
看穿她的迟疑,他的声音有了一些祈求。「等我说完一些话,你要走再走。」
「不,我……我真的有事,有话……下次再说。」
她转身就走,但他更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你如果走了,就不会有下一次了,你不会允许有下一次的。」
「你……你放开手。」他的手像烙铁似的,火从他的指间传过来,热得几乎要烫伤人。
「是的,我承认,我很欣赏你、很喜欢你,你让我动心。」他飞快的说,看着她面色愀变,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腕。「不要急着否认,不要拒绝我,我从来没这么着急,这么疯狂过。」
「你……你在开玩笑。」
「我已经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了,如果不是这感觉太强烈,我不会不顾一切的说出这种话。」
她紧张的手心冒汗,努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但他却握得死紧。
「行云……你听我说……」
「不,我不想听,我已经结婚了,我有丈夫,还有一个儿子,我……」她拚命摇头拒绝。
「他爱你吗?」他宛如投下了一颗炸弹,炸得她愣愣的一时回不过神。
「他……他是我丈夫……我……」
「一张纸就让两个人绑在一起并不公平,你为什么不听听你心里的声音?」他试着安抚她慌乱的心。
他低喃,十指如铁般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你告诉我,你对我有没有一丝丝、一点点的动心,有没有一丁点的特别感情?」
「没有!」她答得又急又快,却缺乏强烈的说服力。
「说谎!」他低吼,在那对焦灼的目光中,她竞无法遁逃。「如果没有,你不会愿意一次一次的赴约;如果没有,你不会又惊又慌;如果没有,你该告诉你丈夫,说你和一个男人约会:如果没有,你就该狠狠的拒绝我:如果没有,你为什么急着否认?」
她的脸孔唰地变成雪白,嘴唇轻颤着。「你在怪我了?我赴约你就觉得我是在给你希望?你就觉得你有机可乘?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对你没有特别的感觉,我若曾经给你这样的错觉,那我很抱歉。」
「行云……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么说。」他的声音烧得越焦越苦,激动透过指尖传过来。「我是太着急、太恐惧了,以至于吓着你了。」
她浑身微颤,但心已逐渐平复。「原本,我们可以当朋友,现在,你越过了那条线,我们连朋友也当不成了。你别再找我,我不会再见你了。」她说得决绝。
「不……」他慌恐的低吼。「不要这样……我错了,我不该……你原谅我,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她轻摇着头,眼里是一片澄澈,也有些哀戚。「我们不能假装这一切的事没有发生过,你办得到,我办不到。」
「为什么?就因为你结婚了?因为在法律上你属于另一个男人?但你自己呢?你从没考虑过你自己的心情,你敢说你对这婚姻很满意?那为什么你的画那么孤单,那幅『窗外』有你的渴望;『女人』画的就是你自己,一对和你一样的眼睛,你坐在门前,等着一个人,等着能让你幸福的人;还有那幅『家』,为什么是空旷冷清,干净得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别说了、别说了!」她惊喘,心急的打断他伤人的话。
两人低声的争执引起餐厅一角的男人注意,他抬起头,斯文好看但略嫌严肃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他拉住她,让她坐在他旁边,安抚的轻拍着她,满脸的懊恼不舍。「对不起,原谅我。」
他那对锐利的眼、敏感的心灵,早就透过画看懂了她,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着急之余,拿这个来试着说服她。
她咬着唇,身体仍是轻颤着。
他低叹一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飘泊半生,足迹踏遍半个地球之后,所要找寻的人不在千里之外,不在遥远的彼岸,就在自己的家乡,这么近的距离内,遇到一个能让他彻底心动的女人,他找了几十年啊!
当他的唇压下来时,试探的、温柔的触着她,她是被吓呆了,才会僵硬的无法动弹,感觉到唇上增加的压力,她张大了眼,看到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当他离开她的唇时,黝黑的眼眸里闪着光芒,万分怜惜的抚着她的长发。
她惊跳了起来,意识到彼此不该有也不能有的行为。「我……我要走了。」
他长长的一叹。「好,我送你。」
他不能着急,不该着急的,他有耐心,只要他们夫妻仍维持现在的状况,他就还有机会。
两人各怀着心思,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餐厅。
当那男人轻触行云时,方以敬霍地站了起来,握紧拳头,但全身却像生根了似的动也动不了,直到两人走出去,他还愣愣的站着。
「先……先生,有……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可爱的女服务生鼓起了全部的勇气问。
这个先生的表情看起来好吓人,一个这么成熟斯文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神情,一脸的肃杀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他一咬牙,费尽了全部的意志力去压抑全身近乎疯狂的骚动,血液全往头顶冲。
当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时,他该有什么「正常」的反应?
头一次,怒意、醋意、痛苦、不信像汇集支流的大河,冲垮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脑袋,让他沉沦在其中翻腾,几乎被淹没。
她和这男人亲密的同行,她温柔浅笑,笑得愉悦开怀,还有那一吻,都被方以敬看在眼里。
彼此都是男人,方以敬自然清楚那男人的心思,对方的深情温柔,毫不掩饰的写在眼里。
「先生……先生。」
他茫然的看着声音的来源。
「有……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看着这个带着酒窝的女服务生,他终于挤出了话。「不需要。」
他坐回座位,刚刚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现在才能恍恍惚惚的回复神志,他是在等一个客户,那客户……是东南亚的一个金融钜子,还有……还有是为了一块土地的合作开发……还有什么?那土地在哪……是在哪……
「先生,那……那我为你加水。」女服务生怯怯的用水壶加满了他的水杯。
「你……认不认识刚刚坐在靠窗位置的那两个客人?」他理智的脑袋总算开始正常运作了,他注意到那男人结帐时,和柜台似乎颇熟的样子。
那脸……是似曾相识的,他曾见过这个人……对了,是在一次的宴会里,还有上次也是他和行云同行。
女服务员看了看还未收拾的餐桌。「哦!那对老点鸳鸯下巴的客人啊!他们来吃过几次了,每次都合点两份鸳鸯下巴。」
鸳鸯下巴?好恩爱的名字,好个鸳鸯下巴!他绷紧了脸,手不自觉的揑紧成拳。
新来的客人一脸的笑和一脸的歉意,快步迎向了他。
「方总裁,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茫然的看向几张陌生的脸,几秒后,才渐渐的熟悉了。
方以敬收敛起全部的情绪,刻意忽略心口像破了个大洞似的疼,以平常的姿态、表情面对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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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亲爱的好辛苦 』 作者:晓叁
行云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里,将自己关在画室里:心中澎湃的骚动着,她得找个宣泄出口不可,于是,她拚命在画布上挥洒色彩,那么专注,那么一心一意,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只是拚命的画着。
终于,笔停了下来,像鼓鸣似的心跳声也渐渐平静。
画里是一片阴涩晦暗,混沌又骚乱,纷杂的色彩像有各自的生命般张扬着,看着眼前的半成品,她感觉到好累、好倦。
窗外早已夜色深沉,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她这才发现从下午到深夜,已是过了好几个小时。
行云疲惫的回到房里,画画时,她觉得自己像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一个躯壳在活动着,总要在完成画好几天后,才慢慢的又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自己。
从镜子的反射,她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下意识的抚着唇,心里仍不安的骚动着,背负着层层的罪恶感。
天啊!她居然让另一个男人吻了她!
是的,她对宗品禛是有好感,他是特殊的,她感受得到他的思维,感受得到他在某一方面和她是如此的贴近,他带给她的经验是她未曾体会过的。
但她爱以敬,和他结婚十二年,和他同床共寝,和他共同孕育一个孩子,他们的生命是这么紧密的相连,虽然以敬总是冷静自制的,不若宗品禛的热情温存。
可她心里清楚,对他的感觉和以敬是迥然不同的,他像是一个朋友,一个知音。
但是,他居然让这一切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回来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几乎尖叫,碰倒了桌上的化妆品。她这才发现以敬正坐在她卧室的沙发里,整个人半隐在黑暗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行吗?」他声音淡漠的回答。
是她心虚吗?为何他好象盯着她的唇看?她紧咬了一下唇,颇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以敬?」他的神情很奇怪,使她有些不安。
他站起来走向她,一股浓浓的酒味和烟窜进她的鼻子,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方以敬用指尖触着她的脸,再到她的唇。是错觉吗?他竟用力的抹了一下她的唇,像要抹去什么痕迹。
她的心怦怦狂跳,但从他冷淡的神情中又不看出什么端倪。
「你今天回来到现在都在画室里?」他低哑的问:「你都画些什么?」
她的惊疑更深,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如果连他的不悦都感觉不出来,那她真是白当了他那么多年的枕边人。
「随便画画罢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
「我可以看看吗?」
「不行!」她答得又急又快。自己的作品中表达了她强烈的感情,她不想让以敬看到,尤其是刚刚的那幅画。
方以敬眼神锐利的盯着她,冷峻的脸在阴影中显得莫测高深。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脸,一手的大拇指轻抚着她细嫩的脸,描绘着她的唇形,而另一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从腰间往上游栘。他的脸俯下,轻压着她的唇瓣,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她。
她浑身窜过一阵颤栗,觉得有些事不对劲……以敬的拥抱没有以往的温暖,反而是自制的、压抑的,像在冷冷的观察她:他的吻也不够温存,像占有,又像掠夺,她一侧身,避开了他的吻。
「以敬,你到底怎么了?」她拂了拂散落的发丝。
她居然拒绝他的触碰!他的脸色一黯,胸中的妒火狂炽地燃烧起来。
「我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