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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势,缓步抽身。李豹不知是计,就势逼入,双手来拿。
怀德往下一躲,在他胁下钻过,闪在李豹身后。正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怀德只一把,早将李豹暖肚一手擒牢。
李豹正待回身,又被怀德手快,却把左腿拿住。急忙放下了暖肚,早又拿住了右腿。李豹挣持不得,被怀德抓在手中,
颠颠倒倒,望台下丢了下来。正值郑恩一口气奔到,赶得汗流如雨,望着擂台而来,分开众人,挤将进去。抬起头来,
只见怀德在台上丢下人来,郑恩厉声大叫:“咦,高兄弟,乐子来了!”只一声叫,如平空打个霹雳,众人都惊。他便
不问情由,抢上前,兜胸几脚,正踢个死。
众人见李豹死了,呐一声喊道:“不好了,青天白日,活活将人打死!不要放走了他。”赵匡胤等正看得高兴,听
得郑恩声音,又见将李豹踢死,都说:“不好了!又被这黑厮来惹祸了。”忙忙上前将郑恩拉住。郑恩道:“二哥,你
们瞒了咱,都来玩耍,原来在着这里。”匡胤也不回言,招呼怀德下台,上了马,却待转身,怎当得李豹的家人徒弟先
见怀德把李豹丢下台来,俱各无颜,正要去救,又被黑汉踢死,一面如飞的赶进城中到帅府通报,一面各执了器械把众
王侯团团围住。众人高声说道:“列位且住,清平世界,打死了人,怎样理说?”众王侯道:“此非无故争打,现有擂
台并大言牌为据,我们只将这大言牌带去,自有分辨,你等何必着慌?”说罢,各人策马,假意进城。众人看这班人不
是好惹的,不敢拦阻,只好远远围绕。
且说进城报事的家将到了帅府,至大堂前,正值元帅刘仁赡坐堂议论军情,众人跪下禀道:“启上大老爷,祸事到
了!家爷奉旨设立大言牌,打擂天下英雄,已过三个月,并无敌手。今日不知那里来的雄躯大汉,约有四五人,生得丑
恶怕人。
有一汉上台与家爷比手,三回五转,将家爷丢下台来。人丛里又走出一个黑脸大汉,将家爷几脚踢死了。小人等拿
他不住,特来报知元帅大老爷,望乞做主。“刘仁赡尚未回言,只见李豹之见李虎在旁听知兄弟被人打死,心中大恸,
眼内流珠,上前跪下禀道:”求元帅发兵,与小将前去擒捉这班凶徒,与兄弟报仇。“仁赡依允,即发精兵三千,副将
四员,同了李虎一齐奔出城来。正在凤凰台遇见了众王侯,兵士发声喊,四下围裹前来,只叫不要放走了强贼。
众王侯在马上望见兵马围来,自思手无寸铁,俱各心慌。郑恩情急计生,见道旁数株柳树,即忙走至跟前,如在九
曲十八湾救驾拔枣树一般,把中匀的柳树拔了一株,拿在手中,望前乱扫、匡胤解下鸾带,迎风一晃,变了神煞棍棒,
望前乱打。
正遇李虎一马冲到,大骂:“该死狂徒,还我弟命来!”抡刀便砍,匡胤举棍相迎,不十合,早被匡胤一棍打落马
下。郑恩见了,火速上前,举起柳树,狠力的几下,把李虎打得稀烂。就便抢了李虎的刀,卷地乱砍。李虎的坐骑,跑
向前去,被李重进看见,纵马上前,一手拉住。当时众王侯虽是英雄,怎当那三千兵马,四员副将,又添了李豹的这班
徒弟,人人发狠,个个争强,众王侯焉能抵敌?见那势头不好,叫一声:“老黑,去罢。”郑恩听唤,转身要走,李重
进叫道:“快来上马。”郑恩见了大喜,飞身上马。
众王侯且战且走,被官兵赶了三十余里,天色将晚,各人饥饿。正在危急,只见路旁有所庙宇,上面写着“显真道
院”,众人都进山门,各下了马。耳边忽听马嘶之声,众皆疑惑。正待走进丹墀,猛可的见廊下奔出十数个大汉来,唬
得众人心惊胆怯,斜眼一看,原来却是改扮贩马的辽客,同在饭店中跟随的家将,才把心神定了。开言问道:“汝等因
何在此?”家将禀道:“小人们奉命在店,至日中时,郑爷方才醒来,问起众位王爷,小人们回答讨马价去了。郑爷便
飞赶出店。小人们不敢拦阻,又不好随行,料着郑爷此去决然有事,就便算还店帐,收拾行李,恰值帅府差人颁给了马
价,因此出店起身。一面打听就里,方知擂台打死了李豹,帅府发兵追围。小人等预先赶出了城,在此经过,蒙本观道
长留住,说众位王爷于申、酉两时,决然到此,叫我们不必他去,速备饮食等候。小人们见他言语有因,知是异人,故
此依他。不想众位王爷果然到来。”那众王侯听了这席言语,心怀大喜,称赞其能,说道:“汝等既备饭,可快取来,
我们吃了走路,少停追兵到了,怎得脱身?”家将道:“饭已备在殿上,请众王爷快用。”众人一齐上殿,把饭饱餐了
一顿。正待回身,只见殿后走出一位道长来,生得神清骨秀,丰采翩翩,见了众王侯,上前道:“众位王爷,贫道稽首
了。”众各慌忙答礼。那道长道:“众位大驾降临,此处非讲话之所,请到净室,可以闲谈。”众王侯道:“蒙仙长相
留,甚妙。
但为的惹下祸端,不敢担搁,况后面追兵将至,迟则恐不能脱身也。“
正言之间,只听得外面锣鸣鼓响,喊杀连天。众王侯慌得神消气阻,手足无措。
那道长呵呵大笑道:“众位王爷,何必这等惊恐?谅这些须小卒,值得甚事?不是贫道夸口,凭他千军万马,势压
泰山,只待贫道出去,看有谁人近得身畔,进得观门?管教他结队而来,败残而去。”说罢,进房取了一口宝剑,慢慢
的走出殿来。
有分教:道院仙居,启血海尸山之兆;争城夺地,遭狼烟锋镝之伤。正是:
卧榻不容人酣睡,覆巢端在我摧残。
毕竟那道人出去怎生退兵,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杨仙人土遁救主 文长老金铙伤人
诗曰:
云纪轩皇代,星高太白年。
庙堂咨上策,幕府制中权。
军势持三略,兵戎自九天。
朝瞻授钺去,时听偃戈旋。
右节录高适《信安王幕府诗》
话说赵匡胤等众人,因擂台打死了教师李豹,被南唐元帅刘仁赡发兵追捉,当时放马而逃。于路有一显真观,众人
进去躲歇片时,却遇见了家将先在庙中,因又相见了观中道长。正在言谈,不料外面追兵已至,众王侯因寡不敌众,未
免心慌。
那道人说道:“众位莫要惊慌,这些须兵卒,看贫道立退便了。”说罢,取了一口宝剑,缓步踱将出来,见山门外
许多兵将,正在那里指手划脚,指点进来拿人。那道人开言问道:“汝等众兵将我院门围住,有何事故?”那四员副将
上前答道:“道人,你却不知。今日有一伙贩马凶徒,在擂台上与教师李豹比武,一时将教师打死,还可解释;不意又
打死了奉差将军李虎,这罪岂可脱逃?我等故奉元帅将令,特来追捉。方才走进院中,你可让我们拿去献功,便与你观
中无涉。”那道人说道:“原来如此。我这观中并不曾见有贩马客人,你莫要错了主意,可往别处去寻。”
副将听说,喝声:“贼道人!既没有凶徒进门,这许多马匹是那里来的?你这等支吾,莫非与他通同一路么?”道
人笑道:“我便与他通同一路,你待怎样?”副将大怒道:“好泼道,敢将凶徒藏过,擅自出头!我今拿你前去,一并
问罪。”说罢,各举兵器,劈面冲来。那道人手执宝剑,向外迎战,两下厮杀起来。未至数合,道人回步便走。四将在
后追来。那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剑丢去,霎时间,变了一条蟒龙,张牙舞爪,口吐烈火,望着官兵喷来。那兵士
见了,四散逃生,走得快的,还有造化,走得慢的,烧得烂额焦头。那众王侯伏在殿内,见官兵败走,发声喊,一齐抢
出山门,拾了丢下的枪刀,往前砍杀,杀得官兵死伤殆尽,四员副将都做阴官。
然后一行人回进山门,至静室坐下。众王侯极口称谢道:“蒙师父法力相救,感恩不尽。还要请教法号尊姓。”道
人答道:“贫道姓杨,名天真。从幼出家,在这观中三十余年,上无师父,下无徒弟,只贫道一人。专要多管闲事,心
抱不平,代人出力。为此,与人寡合,见嫉于世。”众王侯道:“师父有此道德,何藉于人?
惟其寡合,乃见高妙。但某等既蒙相救,恐败兵去而复来,那时某等便自脱身远去,却不遗累师父,如之奈何?
“杨天真道:”不妨,彼若再有兵来,贫道可以自全。
至于众位返驾,必须要渡江而回,贫道还当相送。“众人听了”渡江“两字,各自暗暗吃惊:”我们尚未道姓通名,
怎么知道我们去路?“当有郑恩开言说道:”我们都是大辽官贩,师父怎说渡江起来?“杨天真哈哈笑道:”王爷休得
隐瞒,贫道若不知众位来历,怎好相留家将在此,叫他备饭等候?众位不信,贫道请试言之。“
遂将众王侯姓氏一一说出。众人各各惊讶,甚相敬服。
当时众王侯命家将整备马匹,捎带行李。杨天真进房收拾什物包裹,打点一齐渡江。说时迟,那时快,这里在此整
备走路,不想那些败兵逃进城去,往帅府报与刘仁赡道:“启元帅,李将军并四员副将,都被汴京来的马贩同伙所杀。
显真院道士助他,用法杀将烧兵,十分利害。望元帅爷定夺。”刘仁赡听报大怒,即忙点了大将王能、赵叔,领兵三千,
即刻往显真院擒拿汴京奸细马贩子,不许违误。王、赵二将领了将令,登时领兵飞奔至显真院,将道院围住。此时众王
侯与杨天真收拾停当,正要出门,忽听前面喊声大振,知有兵围,便一齐商议,冲突而走。杨天真道:“不可。夜晚冲
围,恐非所利,贫道自有脱身之法。”遂向包里取出十数张符印,与众王侯及家将等都贴在额上,杨天真念动真言,喝
声:“疾走!”众人赤手空身,飘飘而起,借了土遁往前去了。正是:
若非天命兴王客,怎得高人解祸灾?
众兵在外喊了多时,并不见有人出来,心中疑惑,一齐抢将进去,把火把照耀,四处搜寻,并无人影,只有马匹包
裹遗弃在内。王、赵二将无可奈何,只得叫军士牵了马匹,带了包裹,到帅府缴令。刘仁赡见弃马而逃,难以追捉,只
得差人暗中打听,加意提防。此话不表。
且说众王侯得了杨天真道法,闭目而遁,耳边但闻风雨之声,不片时之间,忽的脚登实地。杨天真喝声:“开眼。”
去了符印,众人看时,尽皆吃惊,原来此处已是汴梁地面,暗暗称奇。杨天真道:“贫道已送众位到京,就此告别。”
众王侯道:“师父何出此言?某等感蒙相救,元以为报,意谓明日奏知主上,使我等轮流供奉,少酬大德,何故言别?”
杨天真道:“贫道非图名利而来,只因众位王爷有厄,故此特施小术,以脱离虎穴耳,何足言报?今幸安然无事,于贫
道之心毕矣,理当告辞。”众人苦苦相留,杨天真坚执不从,只说一声:“后会有期。”化阵清风而去。众人望空拜谢,
各回府第。
次日上朝,山呼拜舞。世宗宣赵匡胤上殿,赐坐问道:“二御弟探视金陵,事势如何?”匡胤将贩马到金陵,以至
杨天真土遁救回,前后事情,一一陈奏。世宗听罢,又惊又喜:惊的众王侯几遭不测,朝廷险失了梁栋之材;喜的众人
逢凶化吉,得遇仙人相救,安稳回来。当时世宗问道:“据御弟之意,几时可以兴兵?”匡胤道:“臣意南唐地广民殷,
城邑无备,有可取之势。今值秋高马壮,正好兴师。望陛下决之。”世宗听奏,悦而从之,即下诏书道:
蠢尔淮甸,敢拒大邦,盗据一方,僭称帝号。晋、汉之代,寰海未宁,而乃招纳叛亡,朋助凶逆。昔日金全之据安
陆,守贞之叛河中,大起师徒,来为应援,迫夺闽、越,生灵涂炭。至于应接慕容,凭陵徐部,沐阳之役,曲直可知。
勾引契丹,人为边患,结连西蜀,实属世仇。罪恶难名,人神共愤。
诏下,御驾亲征。仍谕王景、向训徐图取蜀之计。即日拜匡胤为元帅,高怀亮为先锋,李谷为左右救应使,韩令坤
督运粮草,李重进等十二人随军征进,点阅大兵二十万,择日起行。匡胤传下军令,命大将李谷、李重进领兵先取滁州、
扬州、泰州等处,以分其势;自领大兵由南界牌关而进。分拨已定,诸将整顿先行。然后世宗命范质、王朴同理国政,
留高怀德监军守城。克日车驾离汴京,继前兵进发。
但见征云黯黯,杀气濛濛,戈戟如林,旌旗似雾。有诗为证:
征旗南指北军来,战鼓频敲震地雷。
此去鹰扬成伟绩,管教兵胜凯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