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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日牛皋离开大行山后,很快就找到黄、梁俩人,当夜就在附近村庄过夜,之后便望汴京赶去了。一开始,路途还算顺利,眼看快到汴京,忽然却遭到一伙马贼围杀,凭借黄机密的机警,还有牛皋的彪悍,梁兴的英勇,三人反倒合力把那马贼的首领曹成给擒下了。曹成见牛皋等三人各个英雄,敬佩有加,喝住了一众手下,把事情一说。牛皋等人方知,他们仨已然成了朝廷通缉犯,朝廷更是下令,凡能生擒他们仨的,不但善予重金,更能官从五品,到军中为将。曹成本想擒了他们,做进身之阶,怎奈技不如人,反倒成了他们的俘虏,折服之余,自不隐瞒。牛皋等人一听,又惊又怒,想这定是出自那童贯大奸贼之手。牛皋本欲把这事情原委道出,却被黄机密暗中阻止。后来,曹成本想招牛皋等人为用,却被三人婉言拒绝。曹成心知他们仨都是了得英雄,也不强迫,便领着麾下人马离去。
紧接着牛、黄、梁仨商量后,想当下风头火势,汴京一带多是奸贼童贯的爪牙,贸然入京,恐有个万一。这三人虽不怕死,但却怕耽误大事,揭发不了李斌与金狗的勾当,从而打击童贯这个大奸贼!于是,三人打算冒险一搏,乔装打扮,打算混入汴京,怎奈就在汴京城外数里,被人发现行踪,报予官府。三人亡命逃亡,途中黄机密与牛皋、梁兴商议,说这回来京,事关重大,若是童贯果真与金邦私通,后果不堪设想,黄机密打算再冒险一回,独自前往汴京,而牛、梁两人便替他引开官兵,让他有机可乘。牛皋一听,想黄机密这一去,恐怕是九死一生,而他和梁兴都有武艺防身,岂能愿意,本想一同前往,却反被口齿伶俐的黄机密说服,无奈之下,只好应诺。后来三人分头行事,这来追的官兵越来越多,加上还有许多童贯麾下本领高强的恶徒,牛、梁两人疲于奔命。经历连番险境后,见回京无望,在梁兴的劝说之下,牛皋最终还是应承先回大行山,等候消息,再做打算。没想到的是,两人刚到平阳府,便听闻官府大举起兵,要攻打大行山。两人如遭晴天霹雳,这一打听,闻周侗暗杀朝廷命官,大行山的贼首又杀了李斌的副官,两人哪里肯信,猜到这定是李斌暗中捣鬼,连忙赶回大行山附近,本打算伺机而动,凭一股血气,把李斌击杀,却无料到邓云这般了得,略施小计便把万余官兵捣得天翻地覆。两人见是大好时机,遂从埋伏处主动出击,牛皋更成功把李斌一枪刺死。
席上众人听了,都是脸色连变,想这一路定是险难重重,那黄师儿更是听得津津有味,很是入神,最后不由怀着敬意,效仿江湖儿女的样子,拱手道:“两位果真豪杰也!小女子佩服!只可惜未能见那足智多谋的黄算子一面!”
牛、梁两人听了,都是脸色一黯。邓云心中虽也紧张,但还是强颜欢笑地向两人安抚道:“两位哥哥莫要忧心。黄兄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仅才谋过人,又是机警缜密,一般宵小鼠辈害不了他。何况当时那些官兵还有奸贼的爪牙,大半都被两位哥哥引走。或许这时黄兄已找到宗泽老将军,就在他的府宅里,商议着如何扳倒童贯这大奸贼!”
牛皋一听,心头一动,咧嘴笑道:“哈哈!我也是这般想的。黄算子他和我说,他早就算过自己的命,能活到九十九呢!”
“对!黄兄一定能逢凶化吉!”梁兴也重重颔首,眼神坚定,接话道。
就在此时,邓云叹了一声,牛、梁两人心头一紧,又见邓云眼色带着几分挥之不散的凄惨,不由都是变得忐忑不安起来。随即邓云便把两人离去发生的事,头头尾尾地说了一遍。话中,多次被牛皋的怒喝打断,就连平日性子稳重的梁兴听到周侗遭李斌嫁祸,又几乎丧命时,亦是义愤填膺,不能自制。
这一悲伤的故事,又说了一遍,对于邓云是极为残酷的,但他必须要说。话毕,邓云起身庄重地向众人拱手鞠了一躬。顿时,本是吵闹的现场,忽地变得鸦雀无声,四周各席的兄弟纷纷停止,都向邓云望了过来。
“邓小哥你这是作甚!!?你是这大行山的头,又是我们这些兄弟的大恩人,我们岂能受你这如此大礼!!”牛皋急忙站起,作礼回拜,四周弟兄纷纷效仿,都说不敢。
“牛大哥此言差矣。原本诸位兄弟过得平定,自从我邓云这毛头小子上了山,便事端不断,祸事连连。论情义,这个头,我实在不敢再当了,当由牛、梁两位哥哥中择出人性。论道理,我恩师临终有言,教我从军投靠宗泽老将军。师命不可违抗,更何况是恩师遗嘱!诸位兄弟待邓云的好,邓云没齿难忘,待明日一早,我便收拾行装下山。至于官府,经历这番大败,以朝廷素来懦弱,欺善怕恶的作风,兼之朝廷正准备起兵与金邦夹攻辽国,已无余力再举兵马来伐,必定派人来招安了事。如此一来,兄弟我去也安心,今日这场晚宴,权当与兄弟们告别了!”
邓云凝声长喝,众人听得无不变色,刹时如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纷纷相劝。这时,郑明、李进却忽然大喝,叫住了众人。郑明、李进两人当日都在门外,周侗临终所言,听得真切。郑明面色发杂,大吼过后,忍着心中痛苦,拱手重重一拜,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道:“诸位弟兄莫要再为难当家了。”
“拜托大家了!”李进应了一声,正欲作拜,哪知红缨忽然站起,两人对着一众兄弟又拜。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牛皋眼珠子一瞪,心里又急又是紧张,忙向梁兴望去。梁兴叹了一声,眼中还有着泪光,呐呐道:“这竟是周老前辈的遗嘱,我们又何必再咄咄逼人?这不道义。”
随即梁兴面色一紧,很是认真向邓云又道:“不过,还请邓小哥你记着,这大行山的头,只有你这一个。就凭你这半年来,做出的种种义举,还有你在兄弟们心中的地位,我和牛大哥都没这个资格去取代!所以莫要再说你连累了弟兄,我们大行山的弟兄各个都是英雄好汉,纵是你不在,我们也会为这世道惩恶除奸,为天下百姓鸣不冤!”
“对!小梁子说得中听!我牛皋就服你一个,无论你身在何处,都是我牛皋的头!这大行山永远都是你的家!”牛皋终于也想通过来,扯着嗓子一喝。四周兄弟见状,也纷纷大叫呐喊,都说只认邓云做头。
邓云感动不已,暗逝泪水,高举酒碗,凝声喊道:“幸蒙诸位兄弟高抬,这些情义,我邓云岂敢有忘!先饮为敬了!”
邓云话毕,举碗豪饮,一干到底。牛皋大声叫好,随即拿起酒碗便喝,众人纷纷豪干豪饮,喝下去的是酒,进去的却是浓浓的情义。
这一夜,月光略显几分温热,似乎被大行山内发出的炙热感染了。风很轻,拂过时,却也带不走那份浓浓的不舍。
第四十七章 表露心声
第二天的一早,天还未亮,邓云不想太过张扬,昨夜早就收拾好了行装,打算趁早离开,这也免了与众人离别的伤感。却说邓云到了寨门前,与守更的兄弟暗做手势,示意莫要张扬。那些兄弟都很是激动,面露不舍,与邓云再三告别。就在邓云刚想上马离开时,背后忽然传起一阵脚步声。
“当家的,你就这么走了,也太不讲情面了吧。莫非怕我们像痴女怨妇那般,哭着求着不给你走?”
邓云面色一怔,遂便听到梁兴豪爽的笑声,把头一转,又听旁边的牛皋扯着嗓子哈哈笑道:“小梁子!你还别说!若是哭着求着便能留下当家的,我倒不介意做一回这痴女怨妇!”
“牛大哥,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别这么叫我!”梁兴很是愤慨地抗议,原来这里面却是有着故事。当时三人乔装打扮,梁兴因长得脸白俊美,在黄机密的怂恿下特意扮成了女子,装作打扮成‘樵夫’的牛皋的娘子。至此之后,牛皋有事没事就爱叫着梁兴做小娘(梁)子!
邓云昨夜也从牛皋口中听说了这个故事,不由有些忍俊不禁,差点笑了出来。梁兴眼睛一瞪,怒气冲冲道:“当家的,你也太不仗义了吧!也不管管这姓牛的!?”
梁兴这般一说,倒又显得像个怨妇,顿时惹得牛皋还有郑明、李进等人一阵大笑,其中牛皋最是夸张,就差没捧着肚子,在地下打滚。就连邓云也被惹得笑了起来。这多日来,还是邓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在笑。笑声缓缓停下,无数目光先由一人交汇在一起,然后又纷纷转移,相觑而笑,其中情义,不言而喻。
“诸位兄弟,保重。”
邓云一拱手,情深义重地说道。牛皋等人都是笑了起来,齐拱手恭答道:“当家的,保重了!”
邓云叹了一声,眺眼向后忘了几眼,仍不见某个身影,脸色不由有些失望,暗付道:“红缨定是怨我执意离去,抛下这些弟兄,心里还记恨着呢。”
想罢,邓云从马下的包裹里,取出一张形式轻巧,用红樟木制造的小弓,一跃下马,向梁兴说道:“早前我本答应为红缨特别制造一张新弓,其实早就完成七八,这些日子一忙,都忘了这事,还请梁小哥替我把这张弓转交给她。”
梁兴闻言,微微一笑,却是不接,旁边的牛皋、郑明、李进都是笑了起来。邓云面色一怔,心中不禁一跳,便听梁兴说道:“当家的,这份差事,恕我难以接受。还是你亲自交给她吧。否则我可吃不了兜子走!”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邓云吓了一跳,似乎已经应征自己刚才的猜想。这时,牛皋在旁说道:“哈哈,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难道不清楚嘛?把人家姑娘家的心都偷走咯,她还有什么心思留在山里?”
邓云一听,面色一变,急问道:“那红缨现在在哪!?梁小哥她视你为亲兄,你怎么也不拦呐!?”
梁兴一听,苦笑摇首道:“她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一旦大定主意,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她昨夜便收拾好行装出发,想必现在就在山里哪里等着你吧。”
“胡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一个姑娘家的万一遇到什么意外,这可怎么是好!?”所谓关心则乱,邓云似乎忘了红缨本身武艺了得,连忙转身就走,飞身上马,也忘了与众人道别,纵马就走。
且说,邓云一路飞赶,脑海里却是回想起这段时日里,红缨与自己相处的种种时光,想到红缨各种暗示,还有在自己最为低落、痛苦、消沉的时候,默默地照顾着自己,直到病倒。而自己却一直把她忽略,甚至不敢面对她对自己的感情。想到这里,邓云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内疚,暗骂自己是个负心混蛋,手中马鞭不禁越甩越急,后来更是禁不住心中的情愫,吆声呐喊着红缨的名字。
那一次次的呼唤,都显得邓云是那么的紧张、急切,四周都回荡着邓云的声音,就如整个天地都在替邓云呼唤着那心中的伊人。
在某处,一对泛着星波的大眼,早就水雾连连,那张诱人的红唇咬得出了血,就在她准备纵马冲出,与呼唤着的那人相认时。
旁边,有人说道:“哼!这个时候才知道紧张!姐姐,你看妹妹的说得对吧,这男人啊,不能对他们太好,否则他们不知道珍惜,记不住你的好!你且等等,莫要太轻易饶过他了!”
那说话人,身穿一身鹅黄衣裳,机灵可爱,有一双灵动的大眼,不是那黄师儿,又是何人?
“可!他这般着急!这时定也心中难受!”另一女子,秀眉星波大眸,尽显英气,一张俏丽精致的脸蛋上,还有着泪痕,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你怎就哭了呢?”黄师儿看得心疼无比,连忙伸手替红缨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妹妹,我想见他!”红缨一把抓住黄师儿的手,那本是英气带着几分傲然的面容上,竟都是哀求急切之色。
“姐姐你就是心软,才被这可恶的人欺负!你心里真是想见,妹妹的还能拦得住你!?”黄师儿叹了一声,就是不明白她这姐姐怎就着了魔,这感情之事就那么令人痴迷?
黄师儿并没想太久,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移到红缨的身上。这时,红缨早就策起了马,冲了出去。
“云哥哥~!!”
邓云都不知自己呼唤了多少次,直到力竭声嘶时,终于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那一句‘云哥哥’!邓云拔马一转,映入眼帘的是那娇美英气的身影。两匹马相迎而去,四道目光交紧紧地合在一起。眼看靠近,邓云一把将那小弓取在手上,纵身一跃,落在地上。红缨急勒马匹,跳落马下,扑到了邓云的怀内。邓云紧紧地拥抱着那温热如玉般的娇体,轻声道:“找到你了。”
红缨身体一颤,此时此刻有声更胜无声,她只怕一张口,两人便又变回从前。
不知过了多久,黄师儿策马而来,叹了一声,然后打起精神骄喝道:“哎!你俩这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光天化日之下也太放肆些了吧,别忘了还有我在哩!”
红缨一听,这才想起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