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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经济,总是进一个花一个的,尤其是他那位夫人。’从这些地方,会合起来,大约他们反目的真因,也可以猜度到一二成了。”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是鲁迅生活不检点,偷窥弟妇沐浴,这种说法因为涉及到一些隐秘问题,故此也流传很广。
针对此种说法,周海婴在《鲁迅与我七十年》一书里进行了解释:“对于这段历史,某些鲁迅研究者的推测,是他看了一眼弟妇沐浴,才
■ 周作人编译的《现代日本小说集》导致兄弟失和的。但是据当时住在八道湾客房的章川岛先生说,八道湾后院的房屋,窗户外有土沟,还种着花卉,人是无法靠近的。”周海婴还进一步反驳说:“不过,我以20世纪90年代的理念分析,却有自己的看法,这里不妨一谈。我以为,父亲与周作人在东京求学的那个年代,日本的习俗,一般家庭沐浴,男子女子进进出出,相互都不回避。即是说,我们中国传统道德观念中的所谓‘男女大防’,在日本并不那么在乎。直到临近世纪末这风俗似乎还保持着,以致连我这样年龄的人也曾亲眼目睹过。那是70年代,我去日本访问,有一回上厕所,看见里面有女工在打扫,她对男士进来小解并不回避。我反倒不好意思,找到一间有门的马桶去方便。据上所述,再联系当时周氏兄弟同住一院,相互出入对方的住处原是寻常事,在这种情况之下,偶有所见什么还值得大惊小怪吗?退一步说,若父亲存心要窥视,也毋需踏在花草杂陈的‘窗台外’吧?”
当时与鲁迅、周作人双方都有密切交往的章廷谦(川岛)也曾对鲁迅博物馆工作人员说:“鲁迅后来和周作人吵架了。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周作人老婆造谣说鲁迅调戏她。周作人老婆对我还说过:鲁迅在他们的卧室窗下听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窗前种满了鲜花。”说到周作人夫人与鲁迅关系紧张的原因时,川岛则说:“主要是经济问题。她(羽太信子)挥霍得不痛快。”
近年来,还出现了一种更加离奇古怪的说法,认为鲁迅与弟媳关系暧昧,甚至认为羽太信子原本就是鲁迅的妻子。这种说法认为鲁迅与二弟周作人突然失和,而双方都没有公开失和的真相,想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1991年,《明报月刊》第1期发表了千家驹的文章《鲁迅与羽太信子的关系及其它》,里面提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猜测:周作人的日本老婆羽太信子曾经是鲁迅的妻子,证据是鲁迅1912年7月10日的一则日记。原文是:“午前赴东交民巷日本邮局寄东京羽太家信并日银十元。”千家驹解释说,“羽太”即羽太信子,鲁迅把寄羽太信子的信函称为“家信”,可知他们是夫妻关系。更有好事之人据此解释,“鲁迅”这个笔名中的“鲁”字取其母鲁瑞的姓,而“迅”(xùn)与“信”(xìn)在南方是谐音字,系指羽太信子,所以“鲁迅”这个笔名反映了鲁迅内心深处母爱与性爱的冲突。
事实是:鲁迅一生手足情深,特别对于周作人,因为年龄相近,爱好相同,更为关切。许寿裳在《亡友鲁迅印象记》里回忆,鲁迅曾经对他说:“你回国很好,我也只好回国去,因为起孟(即周作人)将结婚,从此费用增多,我不能不去谋事,庶几有所资助。”1911年5月,周作人夫妇归国。1912年5月16日,羽太信子分娩,得一子。其弟羽太重九携妹羽太芳子来绍兴,照顾产妇。鲁迅7月10日寄“羽太家信”,并不是寄给羽太信子的信,而是寄给日本羽太家的信。当时羽太信子在浙江绍兴,6月12日、6月29日曾两次给鲁迅来函,估计是向鲁迅要钱。鲁迅“寄羽太家信并日银十元”,显然与羽太信子来信有关。鲁迅也曾复羽太信子信,日记写明是“与二弟妇信”,而不是“寄羽太家信”。由此可见,认为羽太信子原本就是鲁迅的妻子一说完全是望文生义和牵强附会的结果,不足为信。
综上所述,关于鲁迅与周作人的失和,并不是出于政治、思想、人生选择上的分歧,而纯属家庭内部的纠纷。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当年周氏兄弟家庭内部的恩怨与纠纷,是是非非,就连当事人自己也无法说得明白,旁观者更是无法定论,实际上,也无须下定论,特别是时过境迁,到了80多年后的今天,更没有必要进行捕风捉影、牵强附会的想象与猜测。
各走一端
也许鲁迅与周作人在兄弟失和后的各自反应与不同发展,才是我们更应当关注的。
1923年8月,鲁迅从八道湾搬出,母亲鲁瑞也跟随她的长子一起搬出,过简朴的生活,即使鲁迅逝世后,她也没回八道湾。她为鲁迅抱不平,对俞芳讲过,八道湾的住所是鲁迅亲自买进、设计改建,还把一家老小接到北京,倒反而没份住,想起来都替他心酸。不过,她因此也对周作人完全失望了,所以她对俞芳说:“只当我少生了他这个儿子。”
■ 绍兴城的著名私塾“三味书屋”
不过,鲁迅却受到极大的精神打击。1923年10月1日,他在从八道湾搬出不久之后,即大病一场,前后达一个半月之久。然而,这并没有泯灭鲁迅的手足之情,他在青少年时期如此,晚年也是如此。鲁迅没有讲过周作人的不好,只是对周作人有一个字的评价,那便是“昏”。有几次他对周建人摇头叹气,说:“启孟真昏!”1932年11月20日,他在给许广平的信中也说:“周启孟颇昏,不知外事。”1925年,在被逐出八道湾两年之后,鲁迅发表了小说《弟兄》。在小说里,他回忆了自己当年帮助周作人看病,请医生来诊治的往事,还表示了“鹡鸰在原”的意思。鹡鸰原作脊令,是一种生活在水边的小鸟,当它困处高原时,就飞鸣寻同类。《诗经》:“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比喻兄弟在急难中要互相救助。鲁迅希望通过小说,向周作人传达出自己的心愿,表示周作人如有急难,他还愿像当年周作人患病时那样救助。
尽管如此,鲁迅表达救助的热心却并没有得到周作人的响应。虽然鲁迅一直希望能够兄弟和解,但一直到他逝世,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
在兄弟失和后,周作人又如何表现呢?从表面上看,他比鲁迅平静得多,他照样地作文,上课,出席各种会议。但是,在1923年7月25日所写的《自己的园地·旧序》里,他重复了7月18日给鲁迅的字条里所说的“过去的蔷薇色的梦都是虚幻”这样的话,表达了自己对理想
中美好人生的幻灭感。
1924年6月,在兄弟间大打出手后的第二年,周作人写了一篇《破脚骨》。据章川岛说,这是针对鲁迅的。在文章中,他暗示鲁迅是个“无赖子”,并且作了一连串的“考证”:“破脚骨官话曰无赖曰光棍,古语曰泼皮曰破落户,上海曰流氓,南京曰流尸曰青皮,日本曰歌罗支其,英国曰罗格……《英汉字典》中确将‘流氓’这字释作劫掠者,盗贼等等也。”从一向温和的周作人笔下流露出这样恶毒的咒骂,足见他心中怨恨之深。
不过,兄弟二人虽然绝交,但并不妨碍向同样的敌人开火。1925年早春,鲁迅收到女师大学生许广平的第一封信。当时,正值女师大驱赶杨荫榆校长风潮,鲁迅是学生崇拜的文学讲师,许广平便怀着崇敬的心情向他求援。于是,鲁迅起草了《关于女师大风潮的宣言》,以女师大前任校长许寿裳的名义发表,周作人明知道是鲁迅执笔的,却也毫不犹豫地签上了名字。最终,学生们获得胜利,鲁迅也获得了许广平的爱情。
1927年,张作霖军政府绞死北京大学图书馆馆长李大钊,周作人一边悲愤地写下《偶感》,捍卫李大钊的名誉,一边把李大钊的大儿子李葆华藏在八道湾,转送日本留学。对周作人的这种勇敢精神,鲁迅大加赞赏,并把它写在给周建人的信里。
而周作人的情绪此后却一落千丈,他日益遁入散淡闲适的书斋生活,提倡“闭户读书”,主张“苟全性命于乱世”。渐渐地,京派作家群诞生了,周作人便是这个群体的精神领袖。
在对待日本的态度问题上,周作人处在日本人的包围之中,依然把日本视为第二故乡。苦于无法与周作人直接沟通,鲁迅只好给八道湾的门客章廷谦(川岛)写信,请他劝说周作人南下。章廷谦看完来信,感慨不已。然而遗憾的是,周作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于是,鲁迅对周作人的又一次眷顾,被无声无息地撞了回来。
而此时的鲁迅已是病入膏肓。1936年10月19日清晨,鲁迅与世长辞,享年55岁。
消息传到北京,周作人并没去上海,却在北大法学院礼堂参加了纪念会。鲁迅病逝第2天,周作人恰好有一堂《六朝散文》课,他没有请假,而是挟着一本《颜氏家训》缓缓地走进教室。在长达1个小时的时间里,周作人始终在讲颜之推的《兄弟》篇。下课铃响了,周作人挟起书说:“对不起,下一堂课我不讲了,我要到鲁迅的老太太那里去。”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周作人的脸色非常难看。
1937年7月7日,日军围攻北京。8月4日,胡适劝周作人不要卷入政治漩涡,但周作人不愿意随北大南迁。1939年夏天,周作人正式下水,从此,沦落为汉奸。
抗战胜利后,周作人因为卖国罪被判死刑。胡适等人使尽浑身解数,把周作人从枪口下夺回来。1947年,周作人由14年徒刑改为10年。
1949年,周作人从老虎桥监狱提前释放,暂住上海,开始了黯淡的余生。
1966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周作人就被“红卫兵”关在一个小棚里,叫他交代问题。这时,周作人已经站不起来了。1967年5月6日,周作人在八道湾猝然死亡,终年83岁。
第7章 投湖自尽:大师王国维的无奈选择
1927年6月2日上午,一位学者模样的老者,身着中式服装,鼻梁上架着深度的近视眼镜,雇好洋车,从清华大学出发,一直到达颐和园。他购好门票入园,步行到排云殿西的鱼藻轩前,面对着昆明湖水,若有所思,但态度异常镇定,还从怀里掏出烟盒,取纸烟一支,吸之至尽,然后向湖内纵身跳下。管理人员听见有人落水,连忙跑去,把他救了起来,却又不懂急救之法,于是,两分钟以后,老者气绝身死。
入殓时,人们在老者的里衣中,发现他写给第三个儿子贞明的遗书一张,纸已湿透,但字迹完好。遗书非常简短,只有122字。全文如下: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殓,即行藁葬于清华茔地。汝等不能南归,亦可暂于城内居住。汝兄亦不必奔丧,因道路不通,渠又不曾出门故也。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不能南归。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必不至饿死也。五月初二父字。”
这个老者就是王国维。
清华四大导师之一
王国维(1877—1927),字静安,又字伯隅,号礼堂,晚年改号永观、观堂,浙江海宁人,是我国近代最富创见性的学术奇才,享有国际盛誉的大学者。他学贯中西,在哲学、文学、戏曲史、甲骨文、汉晋木简、敦煌文献、西北地理、蒙元史等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并在诸多学术领域做出了划时代的贡献。梁启超因此称他是“学界重镇”,郭沫若称他为新史学的开山人物,并誉之为中国现代文化的“金字塔”,就连一向苛以誉人的鲁迅先生也认为:“要谈国学,他才可以算一个研究国学的人物。”回顾王国维短暂的一生,人们不禁发现,这位清末民初的匆匆过客居然留下了让人叹为观止的辉煌成果。
1903年,年仅26岁的王国维任通州、苏州等地师范学堂教习,讲授哲学、心理学、逻辑学,从此踏上治学之路。在王国维的早期著作中,他从哲学入手,写了《叔本华之教育及哲学学说》、《叔本华与尼采》、《论哲学家与美术家之天职》、《论近年之学术界》等篇什,开天辟地地将西方哲学引入中国。虽然王国维曾说过“哲学之说,大都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的话,但叔本华、尼采、康德的哲学思想,几乎已经融入他的血液,成为他立于哲学高地分析中国文化的“基石”。
1907年起,王国维任学部图书局编辑,从事中国戏曲史和词曲的研究,著有《曲录》、《宋元戏曲考》、《人间词话》等,重视小说戏曲在文学上的地位,开创了研究戏曲史的风气,对当时文艺界颇有影响。特别是他的《人间词话》,首先提出了“境界”之说,从而把古典诗论引入到一片全新的美学视野,为中国诗学、中国美学研究做出了“里程碑”式的伟大贡献。
1911年辛亥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