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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德!你别出战了!”李世民吼道:“你留在这里!”
尉迟恭头昏脑涨,骑上马后,猛力一摇头,现出惫懒笑容,斜斜一挥斩马重剑,沉声道:“打罢。”
士兵们轰声雷动,鼓声频传,李世民一举长剑。
吕仲明站在阵后,双手一扬,抱球,全身发出金光,双足不丁不八,虚踏于水面上,积水被气劲卷成一个漩涡,朝四周飞速散开!
天空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乌云缓缓退开,现出一个巨大的洞,且旋转着不断扩大,一束金色的阳光从云端洒下。
登时士气被激发到最高,炽烈阳光洒下,眼前的那一幕,只能用震撼来形容——霍邑城外,齐膝深的积水与泥泞已成暗红色,到处都是尸体,城墙破破烂烂。
唐军发出震天的呐喊。
“天佑我大唐——”李世民怒吼道。
“天佑我大唐!”最后的五千骑兵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朝着霍邑前的隋军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万法归一,听我敕令……”吕仲明缓缓睁开双眼。
然而就在此刻,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一幕出现了。
伴随着万丈阳光而来的,是在霍邑城内浮现出的一尊巨大佛像!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个庄严的声音在天地间震响,日光金轮焕发,佛像虚空幻化,登时犹如日轮般光芒万丈,以慈悲之色俯览众生,并抬起左手,斜斜按了下来。
法相的右手中,竟是凝聚了光芒璀璨的日轮,令人无法直视!
吕仲明陡然睁大双眼,唯一的念头就是:糟糕,没想到日光菩萨会在这里等着他……中计了。
☆、34 第三十三回:斗法
变故陡生;日光菩萨一抬手;烈日金轮便朝着吕仲明压来!
这真是挑到了最好的时机;漫天云层都压在吕仲明身上;他的仙力一大半用来抗住这天象异变,光轮炽热;阳光出现的一刻,又是日光菩萨佛力鼎盛之时。
吕仲明眯起眼;笑了起来,悍然吼道:“来罢!谁怕谁!”
吕仲明那一声怒喝,竟是响彻晴空!日光菩萨和蔼道:“金麟道尊;与你证法。”
吕仲明冷笑道:“是我棋差一着,受制于人了。”
说毕吕仲明不再管天象与人间战场,将全身仙力一撤!
霎时间阴云再次卷来,遮去了天空,日光晦暗,暴雨雷鸣,日光菩萨万万没想到,吕仲明照拂着自己人的仙力竟是说撤就撤,登时神色一变!
两次天象变换,战场上的大军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尉迟恭却一马当先,大喝道:“靠咱们自己了!冲锋!”
再一次万军呐喊,那声音响在吕仲明耳中,竟是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只见他袍袖一卷,双手一拢,咬牙将整个战场上的血水,污泥全部卷起,化作肆虐的狂龙,朝着日光菩萨的法相一头冲了上去。
修罗炼狱般的鲜血登时破去了佛光,日光菩萨喝道:“金麟道尊!莫要再执迷不悟!”
旋即一朵绚烂五色日莲在日光菩萨手中绽放,朝着那修罗血龙一挥,整个霍邑城天空现出壮观的景色,漆黑的天空下,一边是佛光普照,另一边则是滔天血海,朝日光菩萨兜头罩了下去。
血浪卷来,日光菩萨单手一拍,那滔天巨浪登时倒卷回去,然而就在血浪退散的一刹那,吕仲明在高空中现出绽放光芒的法身,无声无息地到了面前,侧身一掌拍出,与日光菩萨的佛掌相印。
只是那么一沾便收回,彼此半空中的法相轰然退散,化作光点消逝,吕仲明收回法身,遭到一股巨力,踉跄后退,扶着树,吐出一口血,继而以手背抹去鲜血。
“嘿嘿,嘿嘿嘿……”吕仲明狡黠一笑,将牵引过来的日光菩萨佛力一收,化为一个光球,再倏然双手推了出去。
光耀大地,这一次,乌云彻底散去,李世民的军队攻进了霍邑城中,另一头,吕仲明倒在树下,没力气了。
当天他是被尉迟恭捡回去的,乌云与雨水都退了,霍邑的官府内一片混乱,所有参战的武将都得了风寒,生起大病,唯一没事的就只有柴绍与吕仲明。
吕仲明虽然躺着,却一直保持着警惕,生怕日光菩萨又卷土重来。然而当天下午,一只白色的大狗,径自进了官府内。吕仲明正在睡午觉,那白色大狗便在一旁蹲着摇尾巴。
“谛听?”吕仲明发现了它。
上一次见过闵公后,吕仲明便隐约猜到闵公与地藏菩萨有联系,地藏宝珠、锡杖与神犬谛听,是幽冥教主的三大法器之一。如今这只狗又来,也就意味着地藏菩萨有什么消息要代为转告。
“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么?”吕仲明问。
大狗张开口,发出声音。
“佛门中开了个会。”谛听说:“让我前来转告,大势至菩萨在长安,观自在菩萨在洛阳,文殊与普贤在扬州。”
吕仲明笑笑,说:“想约我见面喝茶?”
谛听注视着吕仲明,又说:“你证法得胜,日光与月光二圣愿意退出,你若能打败所有大菩萨,药师如来、阿弥陀与释迦牟尼会来与你论道,请好自为之。”
吕仲明心中一凛,看来佛门终于坐不住了。
观自在、普贤与文殊都算认识的,倒是不怎么怕,只有大势至菩萨……吕仲明问道:“他们在凡间的名字叫什么?”
谛听侧过头,答道:“诸菩萨都以法相显现。”
连地藏这边,都不知道各菩萨化身具体是谁,想必他们的意见也并不统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吕仲明当即就有了主意。完全可以用离间计各个击破,不足为惧。
谛听转告完后,便离开了房间,吕仲明跟着出去,外面的大太阳照得令人有点眩晕。大雨刚去,暑气便来,树上的蝉开始疯狂鸣叫,热得人捂出一身大汗。吕仲明在官府内看了一圈,又上城头去,只见城外的水退了,尸体铺满了旷野,将泥土染成淡紫色。
杀戮之后,尸山血海,双方都朝这第一场交锋中填入了两万条性命。
吕仲明正想祭告天地,安抚战魂,却见城下出现了那位久违的老人,他一手拄着锡杖,带着白犬,在旷野中超度亡灵。
打了胜仗的狂热渐渐平息下来,惶恐的民众发现李渊并没有什么举动,于是渐渐地安下了心。与隋兵不一样,李渊一进霍邑,便派人开官仓赈济,并放话既往不咎。若是隋军打了进来,一定会抓人去替罪。而要是农民叛军打进来,则私斗,抢夺,乐此不疲。
一天过去,全城便安静下来,井然有序,丝毫看不出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吕仲明坐在墙头高处,朝外面伏尸处处的旷野看,城内城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吕仲明回头,见是李世民。
“找你好久了,在这里做什么?”李世民问。
“没做什么,随便坐坐。”吕仲明问:“伤好点了么?看不出你武功还是挺厉害的。”
“跟你半斤八两。”李世民笑道:“姐夫教的。”
吕仲明朝侧旁挪开些许,夜风吹来,两人便静静坐着。
“马邑鹰扬校尉刘武周反了。”李世民道:“杀了太守,现在引突厥人入关,截断了咱们的粮草后路。”
吕仲明摆手道:“不用担心,刘文静会摆平他,而且至少三年内,你不会与他对上。”
李世民看着他,许久后,点了点头。
“闵公给我们治了伤。”李世民道:“今天破城时,你在与谁斗法?”
吕仲明道:“一位佛门高人。”
李世民显然心有余悸,说:“我派人查过了,城里大日寺中,本来有一位普照大师,在破城的时候,就是今天早上圆寂了。”
吕仲明心中一动,问:“年岁多大了?”
“七十五。”李世民道:“喏,你看。”
李世民示意他朝西边看,这时候已经入夜,城内寺庙中,僧人们抬着一副木棺出来,百姓则提着灯笼,要出城安葬那名老和尚。
“宋老生守城时。”李世民道:“他保护了全城百姓,要不是他,应该有不少人都跑了。我让他们回去?”
“不。”吕仲明忙阻止道:“让他们火化罢。”
李世民道:“你是不是与佛门中人不太对付?”
“是敌非友。”吕仲明答道:“不过我钦佩他们,这是慈悲。”
李世民点头,显然他过来,也正是告知吕仲明这件事,又说:“我下了封口令,不让大家说起攻城时你的法术。”
“嗯。”吕仲明道:“谢谢。”
闵公为唐王麾下的所有武将看了一次病,以独门药膏,治好了许多人的伤,吕仲明知道这种时候,李世民总是有点难办的,毕竟他不想得罪佛家的人,何况佛门现在来说,给他的印象还很不错。
“大师!”吕仲明远远地朝城下喊道:“上来喝一杯如何?”
闵公回头,没有说话,超度完牺牲的士兵后,远远地朝吕仲明双掌合十,一躬身,吕仲明便认真回礼。
闵公转身,消失在旷野之中。
“他去什么地方?”李世民问道。
“应当是长安。”吕仲明道:“你们的下一战。”
李世民道:“下一个城是河东。”
吕仲明摇摇头,笑着看他,眼里带着“时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的深意,李世民道:“休息一天,明天就过来议事罢,大哥和父亲正要考虑下一步计划。”
吕仲明点头,李世民又起身,说:“我去告慰将士们。”
说毕李世民快步离开城头,逐一探访他麾下的将军以及士兵们。吕仲明独自坐着,朝黑暗里问:“伤好了?”
尉迟恭走出来,说:“夜里风大,回去罢。”
吕仲明便起身,跟着尉迟恭,回了官府。
这日起,太原的消息连番送到,先是鹰扬校尉刘武周起兵反叛,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然而却在李世民的安抚下渐渐镇定,刘武周带着两万兵马,出雁门关,投奔突厥可汗。
李渊悔不当初,早知该听吕仲明的,让李建成镇守太原,然而吕仲明却知道,刘武周的叛乱足是历史的必然,若没有李建成,攻打霍邑,说不定还有许多变数。一连数日,唐军就在霍邑城内整顿粮草,预备进军河东。
镇守河东的是另一名硬骨头隋将屈突通。数人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一个必胜的办法,且手头的兵力又在此战中消耗甚剧,须得就地补充兵员,再等候粮草送到。刘文静被派遣回太原,与突厥人交涉,大家就在忐忑中等待归来的消息。
吕仲明却知道没多大问题,于是每天就在霍邑城里游手好闲。
李渊打赢了这一仗,声望直至巅峰,三天后,霍邑城门大开,每天都有人络绎不绝,前来投奔。李家父子三人直是忙得应接不暇,每日从早到晚,都在接待义士。
一连十天里,天气越来越热,吕仲明依旧领他的前军参军之职,与尉迟恭住在一个院子里,每天穿着雪白的短衣薄裤四处晃荡,看到尉迟恭忙里忙外,重新收编兵马,汗流浃背的都十分难受。
尉迟恭却一声不吭,几乎每天都不怎么与吕仲明说话,某天进了他房,看见一排挂着的小木牌,问:“这是什么东西?”
小木牌排开一列,从右到左,分别是:月光、日光、慈航、普贤、文殊、大势至、药师佛、阿弥陀、释尊。
月光和日光的木牌上各打了个叉,日光上还写了个“shi”。
“哦,那是任务进度。”吕仲明拿到点校名单,起身道:“走吧。”
尉迟恭眯起眼,问:“什么任务进度?”
“推倒BOSS的进度。”吕仲明道:“一共有九个,现在解决了两个,剩下七个了。”
尉迟恭:“???”
吕仲明跟着尉迟恭出来,尉迟恭忽然又问:“全部解决以后呢?”
“回家呗。”吕仲明答道,心想反正你又不跟我谈恋爱了,不回家还干嘛,留在这里讨嫌吗。
尉迟恭便不说话了,与吕仲明来了校场,骁卫营在半月前的攻城战中折损良多,李世民优先给他补充了兵员,然而这一天,尉迟恭的脾气却非常不好,先是新兵训话,继而拳打脚踢的,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顿。
新兵都知尉迟恭威名,颇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尉迟恭凶了后还一副崇拜的眼神,吕仲明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自己总不好开口。反正尉迟恭自己说“算了”,本还想留在人间,过个几十年的。
毕竟人间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回金鳌岛就吃不到了。
所有人都在练兵,每天出外都能看见要么是秦琼,要么是罗士信的队伍在跑步或是学武,尉迟恭成天跟吃了火药一样,从来不笑,说话也是几个字几个字朝外蹦。
“你就朝他低个头,服个软吧。”李世民道:“给他点面子不好么?”
吕仲明莫名其妙道:“为什么啊!他先不理我的。”
李世民道:“你俩一个参军,一个统帅,正事儿不干在这里闹别扭,我打仗还怎么打?你这样不利于我手下带着愉快的心情去战斗,不带着愉快的心情去战斗就容易打败仗,打了败仗就会受罚,受罚以后更容易打败仗!”
吕仲明道:“可是你换个角度想想,他心情不好,打架什么的就会更给力,这样不是更好吗?倒是你,你不去找你哥说点什么吗?”
李世民:“……”
那天李建成在城下栽了一跟斗后,大家都不再提这件事,然而各自都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