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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开始整理衣服,头发,又咳了声,确认衣冠齐整,这才摊开手,托着金鳞。
吕仲明完全没想到每次与他联系之前,尉迟恭居然会有这么多小动作,险些被笑抽过去。
光屏在尉迟恭面前展开,而吕仲明站在尉迟恭身后远处,尉迟恭一本正经道:“进展如何了?”
吕仲明忍着笑,答道:“想你了。”
尉迟恭问:“事情办完了么?”
吕仲明在光屏里说:“快了。”
尉迟恭发现吕仲明似乎很开心,却不知为何,问道:“很顺利?看你挺高兴的。”
吕仲明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温暖,尉迟恭也笑了起来,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在光屏里互相看着,仿佛怎么样也看不够。
许久后,吕仲明又问:“你在做什么?”
尉迟恭道:“在想你。”
吕仲明:“在什么地方?”
尉迟恭:“西宫的屋顶上,看月亮,你看得到月亮么?”
吕仲明抬头,遥望天际一轮银雷。
月色皎洁,长安大殿顶上,吕仲明长身而立,尉迟恭背对他,坐在边缘处,形成一坐一站的两个剪影。
“看到了。”吕仲明道:“与你看的是同一个月亮。”
尉迟恭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温柔,问:“什么时候回来?”
吕仲明抿着笑,注视他,尉迟恭道:“唐王赏了咱们一间宅子,我收拾布置了下,你回来有地方住了。”
吕仲明道:“你公务忙不忙?”
“还成。”尉迟恭道:“最近在休息。”
“没出什么问题罢。”吕仲明又问:“我怎么总感觉你最近不太对劲。”
尉迟恭没有回答,许久后,方道:“攻城那天,我麾下的将士们牺牲了不少,不过都抚恤了,也安葬了。”
吕仲明点点头,知道尉迟恭是爱惜手下性命的人,每一个人为他,为李家战死了,尉迟恭都会难受,但打仗,总免不了会死人的,昔日的袍泽在战场上捐躯,留下的创伤只有等待时间来抚平了。
“你呢?”吕仲明问。
尉迟恭笑笑,虽惋惜,却不消沉,答道:“不必担心我,等过段时间,选完兵马,我会求世民,再给我拨点军队。”
“要是不用打仗就好了。”吕仲明道。
尉迟恭道:“总会有那一天的,我不怕打战,现在最大的心愿,反而是你能快点回到我身边来,你记得你答应我那天晚上么?”
吕仲明笑了起来,说:“记得。”
尉迟恭又抬头眺望,说:“那天的月亮,与今晚一样的亮,上次世民教了我一首诗,你要听听么?”
“什么诗?”吕仲明问。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尉迟恭一手拍着殿顶上的木椽,悠然道。
“月出皓兮;佼人浏兮……”吕仲明带着醉人的笑容,在屋檐上迈步走来,撤了消音结界,与水镜内的声音合二为一,瓦片清脆作响,尉迟恭猛地一转身,眼中尽是难以相信之色!
吕仲明笑笑,站着,尉迟恭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快步冲来。
然而尉迟恭心情震荡,没注意脚下,大步上前时脚下一滑,踩飞了瓦片,吕仲明道:“小心!”尉迟恭却失了平衡,带着一身琉璃瓦,稀里哗啦地从殿顶滚了下去,吕仲明伸手去拉,被尉迟恭也拖了下去。
三秒后,扑通扑通两声,两人摔进了花园内的水池里,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惊呼道:“快来人!”
“是我是我!”尉迟恭抱着吕仲明,从水里冒出头来,紧接着,那房间里的灯亮了,李世民焦急的声音道:“敬德?!怎么了?有刺客?!”
尉迟恭正要回答,却被吕仲明手指按着唇,吕仲明在他耳畔嘘了声,尉迟恭知道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见李世民,便道:“没什么,不小心从房顶摔了下来。”
李世民一阵大笑,穿好衣服出来,尉迟恭却拉着吕仲明的手,穿过御花园跑了。
☆、48 第四十七回:玉玺
两人一路奔跑;离开西宫后;彼此全身湿透;相视一笑;站在廊下,尉迟恭顾不得别的;抱着吕仲明,把他按在柱子后;吕仲明马上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四下无人,便在僻静角落里深吻起来。
尉迟恭灼热的呼吸都在发抖;他一手抱着吕仲明不放,另一手则贪婪地摸着他,唇舌交缠,彼此身躯紧紧贴在一起,隔着湿透的外袍感觉着彼此肌肤的体温与那坚定有力的心跳。
“快……”尉迟恭道,说毕就要扯吕仲明的外袍。
吕仲明道:“回家再说……”
“家太远了,等不及了!”尉迟恭小声道。
吕仲明哭笑不得,两人抱在一起,鼻梁相抵,吕仲明背靠廊柱,小声道:“不行……在这里做担心受怕的,油都没有,回家去,做一晚上……”
尉迟恭一想也是,只得停下,不再扯他的衣服了。
那一刻,两人都心有灵犀,心底翻涌的欲望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绵延不绝的爱意。尉迟恭轻轻地吻了吻吕仲明的唇,低声道:“我想死你了,想你想的睡不着,吃不下饭。”
吕仲明嗯了声,动情地吻上他的唇,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人声,两人都为之一凛。
“魏征足可辅助你……”李渊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脚步声响。
李建成叹道:“秦琼、罗士信也就罢了,连尉迟敬德也不愿为我领兵……”
那一刻,吕仲明与尉迟恭的呼吸同时屏住,隐约感觉到了危险,只期望李渊父子不要发现他们二人。吕仲明抬起手,要以法术遮蔽二人,却被尉迟恭轻轻按住。
吕仲明知道尉迟恭之意——施展法术就容易有光有动静,说不定更容易引起李渊父子警觉,后面就听不见什么了。
尉迟恭神色凝重,以身体护着吕仲明,隐藏在黑暗里,侧耳静听。
李渊又道:“建成,治国之道,才是你要学的东西,世民一路打到长安有功,乃是为将良才,这天下,须得你们三兄弟彼此相助,才能定下来。”
说着李渊停下脚步,教训道:“你不仅要学治国,还要学御人,用人,何不从这一步开始?”
御人之意,已不必多解释,在李建成与两个偷听的人耳中,正是如何御其弟世民,将其当做一员大将来用。
李建成叹了口气,说:“世民想得太多,只怕他……”
就在这时,天际乌云退开,月光洒下,正好落在尉迟恭背上,李渊面朝的角度看的一清二楚,当即色变。
李渊:“谁?”
“我。”尉迟恭见已暴露,只得转身,借着这么一转身,挡住吕仲明,吕仲明马上绕到树后,李渊何等精明?一看就知树后还有人,却不揭破,李建成脸色只是略微一变,继而恢复了自若笑容,莞尔道:“尉迟将军在这里做什么?”
吕仲明背靠树干,头发还不住朝下滴水,借树干挡住自己身体。
尉迟恭笑道:“方才正好经过,恭送唐王。”
李渊点点头,与李建成转身走了。
走远后,吕仲明方低声道:“糟了。”
尉迟恭道:“走,先离开这里。”
两人匆匆出宫去,侍卫来拦,尉迟恭出示腰牌,将吕仲明护着,带着他上马,快马加鞭穿过寂静的长街,回到府内。吕仲明一进府中便觉好笑,破破烂烂的,才打扫了一半,明显也没收拾完,显然都是尉迟恭自己一个人在做,没有安排人守门,也没有小厮使唤。
尉迟恭直接把吕仲明抱下马,一阵风冲过院子,进房,将门一关。吕仲明还在想李渊那事,尉迟恭却来扒他衣服。
秋凉如水,两人又落了次湖,吕仲明有点鼻塞,尉迟恭便跨上来,把他扒光,紧紧地抱着他就要亲。
“唐王今天已经发现你了……”吕仲明道:“唔……”
尉迟恭喘着粗气,说:“不聊公事,等不及了。”
被子盖着两人,尉迟恭便粗野地进来了,吕仲明痛得要抓狂,然而被这么捅了几下,那疼痛中又带着异样的惬意。
“啊……啊……”吕仲明咬着尉迟恭的肩膀,留下牙印,尉迟恭发疯般地在他脸上猛亲,像是想吃掉他似的,足足一夜,直到外面打四更时,吕仲明方精疲力尽地睡去。
翌日醒来时,秋高气爽,天气再舒服没有了,外面传来脚步挪移的声音。
吕仲明睡醒,穿上衣服出来,看着庭院内满地金黄,树木的黄叶占满了墙头,天空碧蓝如洗,一阵风吹来,尉迟恭在漫天落叶中打拳,他的拳路霸气却不刚硬,出掌时待得黄叶上下翻飞,颇有天人合一的意境。
在他身边的黄叶被掌风带得犹如蝴蝶般飞起,他的双目专注,旋转,腾挪于落叶之中,足足一炷香时分,居然没有黄叶落到地面上。
“好!”吕仲明喝彩道。
尉迟恭收式,立拳,转头时专注的神情变成了笑容,问:“睡得好么?”
吕仲明道:“今天是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上了。”
尉迟恭牵起吕仲明的手,说:“带你转转,看看咱们的新家,以后应该就住在这里了。”
吕仲明没想到尉迟恭说给他一个家,居然说到做到,虽然这新家里有点破破烂烂,也没经修葺,虚掩着门,颇有点古宅的味道。东西各两进,十间房,四个小花园,随便走走就到头了,但这么一个小家,倒是非常温馨,更难得的是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
院里院外都有,院里的枣树与柿子结满了果实,甚至垂到墙外去了,
“喜欢吗?”尉迟恭彬彬有礼道:“还没收拾完,是我亲自动手做的,你喜欢怎么样的家,告诉我。”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吕仲明道:“都是果树啊!有好多吃的!”
吕仲明上前去爬树,尉迟恭忙小心在后面扶着,又说:“我本来想把树都铲了,换成桃树,可惜长安桃树不好活……”
“不用不用!”吕仲明道:“这样就很好!”
“空腹别吃柿子。”尉迟恭莞尔道:“吃饭吧。”
吕仲明摘了几个柿子下来,又被尉迟恭牵着去吃饭,早饭已热在灶台里,尉迟恭去端过来,有粥,有咸鸭蛋,尉迟恭道:“还是得雇个人做饭。”
吕仲明看了尉迟恭一眼,忽然明白了许多事——这个家,这宅子,果树,饭食,其实都是这黑炭头的心意。尉迟恭希望自己留在人间,所以努力地给他一个新的家,就算比不上金鳌岛,但至少有这个温暖的地方。
尉迟恭:“这个菜不喜欢?”
吕仲明:“有点咸。”
尉迟恭:“哦刚刚没注意,盐放得多了点。”
两人吃了饭,吕仲明还有点不太习惯,问道:“待会下午做什么。”
尉迟恭用筷子把剩下的菜扒到碗里,随口道:“你说了算,想出去玩?”
吕仲明忽然笑了起来,尉迟恭莫名其妙道:“怎么?”
吕仲明哭笑不得道:“怎么这么像我爸们的对话……”
尉迟恭莞尔道:“夫妻过日子都这样,你想说点什么?”
尉迟恭收拾碗筷去洗碗,吕仲明便在院里四处看看,当天两人出门去买材料,回来整饬新家,尉迟恭光着膀子,在钉一扇门,汗水淌了一背,还不让吕仲明帮忙,犹如一个可靠的神祇。
这天新家装修做了一半,晚饭倒是十分丰盛,有鸡有鱼,有醋芹,尉迟恭坐下时主动解释道:“我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没买小厮丫鬟,你要觉得……”
吕仲明忙道:“我也不习惯。”
尉迟恭便道:“那过几天雇个人来做饭。”
吕仲明嗯了声,问:“你为什么不想买人?”
吕仲明吃着饭,虽然他也不习惯别人来事事伺候,但家里就这么俩人,总是似乎有点冷清,他倒是不介意热闹点。
尉迟恭随口道:“你夫君我以前被人抓去当了一段时间的奴隶,所以不想买奴。”
吕仲明嗯了声,尉迟恭又问:“你家里大小事谁说了算。”
“大事我爹说了算。”吕仲明道:“小事我仲父说了算,不过从我出生起就没发生过大事。”
尉迟恭笑了起来,说:“那按你家的规矩来就行。”
吕仲明晚饭后又喝着茶,坐在走廊下看月亮,两人便静静地依偎着,时间的流逝仿佛过得十分缓慢而又悄无声息,人生这么过着仿佛也挺好。金鳌岛上,父亲们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发发呆。
吕仲明小时候总觉得无聊,没事想跑出去玩,每天在家里呆着,长久地不说一句话,只是互相看看,钉个架子,种盆花,有什么好玩的?
那日子简直是闷得要长草了。
甚至就在答应尉迟恭,留在人间与他相伴的那一刻起,吕仲明仍不能理解尉迟恭的要求,也完全无法理解父亲的选择。
照吕仲明的要求,人间这么大,好玩的事情这么多,当然是要轰轰烈烈地过完一生,不说当个多动症精神病患者,起码也得四处冒险,不把自己和大家给折腾个筋疲力尽,是不算过完了人生的。
让他呆在一个家里,每天重复这种一模一样的生活,吕仲明打死也不愿意。起初答应了尉迟恭后颇有点后悔,但权衡他床上的表现,还是暂时可以放弃到处跑的打算。
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改造就好了。
然而现在与尉迟恭这么过生活,吕仲明忽然就觉得,这是一种烟沙散尽,复归于平静的时光。
他从前很奇怪吕布这么强,做什么事都行,麒麟也很多奇怪的主意,又很聪明,为什么每天什么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