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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眼神有些冰凉,面上则十分温和的低头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是侯爷说孩子受不得凉,在坐月子前要让他们少出来吹风,等孩子大些了再抱来给老太太看,还请老太太息怒。”
“息怒?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气死我,婳儿呢,怎么还没来?”老太太往外面看了一眼,召了这么久的南宫婳,怎么还不来。
边上的南宫蕊儿一边替老太太捶腿,一边斜了眼外边,不屑的勾起眸道:“以前大姐姐可是最孝顺的,如今做了世子妃,竟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谁都知道祖母是家里最大的,就算大姐姐嫁入更高的门第,也不该如此的不懂尊卑,也不知道大伯母是怎么教导大姐姐的,再说,那武穆王府也没那么好,不过一个世子妃,她摆的谱竟比皇妃还大。”
“我听着这话,怎么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妹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也就罢了,难不成要祖母跟着你一起酸?”
南宫婳的声音紧急着南宫蕊儿的结束传了进来,这时,她人已经踏着步子如流光掠影般屈膝朝老太太行礼,身上的衣袍流光溢彩,眉眼带笑,在准确规矩的行完一个流云百幅礼后,南宫婳这才裣衽退到座位上。
南宫婳行的礼规矩十足,态度安静,使老太太挑不出什么错漏,不过,此时她有事和南宫婳商量,便暂时压下心中的怒气,脸上勉强扯出个微笑,神情却有些悲戚,朝南宫婳温和的道:“婳儿,慧清,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们商量,前几日你二叔去江南收古董的时候,收到一批假古董,里面临摹的仿本比真迹还真,你二叔还花天价买了一幅吴道子的真迹,没想到拿回来一鉴定,竟然是假的。你二叔原本很信任那个古董商,两人已经是十几年的朋友,没想到被人家诓骗了,一下子赔了十多万两银子,这可是他大半家当。这次生意的失败,使得你二叔府一蹶不振,和柳氏成天吃不下睡不香,从此,你二叔那里算是败了,因为那朋友已经逃去燕国,想找都找不着,即使找到了,能要回那些银子么?你们说,倒霉不倒霉。”
说到这里,老太太已是满目的气愤,边上的南宫蕊儿眼角还有泪水,显然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哭红了眼睛,二叔昨日才回京,当时南宫婳没收到消息,没想到,他竟赌输了。
二叔这个生意有些赌的成份,他自己根本不懂字画,请的都是行家帮着鉴定,再拿到京城转手卖给达官贵人,之前越赚越大,一小幅字画能赚上百两银子,没想到如今竟鸡窝里走狗,被好朋友骗了,她怎么觉得有点开心呢?
南宫婳与赵氏对视一眼,赵氏便一脸平静的看向老太太,适时摆出一副十分难过的样子,焦急的问道:“怎么这么大的事,我们今天才知道?二叔这一趟生意严重赔本,那他以后怎么办,他那些铺子还运转得下去么?”
“消息是你二叔昨晚带回来的,我现在告诉你们也不晚,他那些铺子没有余钱从中斡旋,只能暂时卖掉一些铺子,以解决另外一些铺子的燃眉之急,如今你二叔府里值钱的东西全拿出去典当了,连我都拿了体已银子去贴补他,他们家这一次实在是太惨,没有困难我也不会找上你们。”老太太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哀切的看向南宫婳,边上的南宫蕊儿此时眼眶更红,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南宫婳只是微微一笑,边上的赵氏已经思索一下,认真的道:“二叔就算赔了十几万,他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把其中一半铺子卖掉救急,他也还剩四、五间,到时候一样过得很富足,老太太也不要太着急,毕竟,做生意有亏有赚,这是很正常的,没准明儿个就赚回来了。”
“这不是你二叔亏的,是他被人家骗了,银子骗走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官府又是不得力的,而且官府不能越矩跑去燕国抓人,那人拿了那么一大笔银子,恐怕早就去燕国当隐型富商去了,咱们哪里找得着?你二叔的情况不容乐观,以前都是他救济我们,给侯府这么多好处,如今他出事,也是我们该报答的时候了。”
老太太完全忘了大房二房只是互相利用的事情,南宫乔给侯府银子,也是因为要靠南宫昊天的人脉和势力,若是没有南宫昊天在暗中帮他,他的生意岂会做这么大?
想当年,南宫乔可是白手起家,能在短短十几年之内就混到如今的地步,若不是南宫昊天,他又能靠什么?若是没有南宫昊天,估计南宫乔这时候还守着一间独有的字画铺。
赵氏心中一怔,老太太这意思,是要拿她的嫁妆去贴补?看老太太一惯的行事作风,她是绝对不会动用公中的钱以及她自己的,她就喜欢在别个搜刮。
“那母亲是怎么想的呢?”赵氏喝了一口君上银针,淡笑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仔细看了赵氏和南宫婳一眼,发现两人都在微笑,但神情却有些淡漠,礼数做足了,让人以为她们真的关心二房,可那眼神只有她看得出来,虚伪得很。
老太太垂了垂眸,撅起如兔子一般的两瓣小红唇,仔细思索一下,一脸心急又为难的看向赵氏,幽幽的道:“二房出事,这件事只能咱们大房出力帮忙了,一定要稳住乔儿另外的铺子,他好不容易才扩大到十几家店铺,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全卖了,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帮他。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房二房要互相帮助,慧清和婳儿,你俩都是富裕的人,所以帮乔儿就只能靠你们俩了。慧清你有那么多嫁妆傍身,之前武穆王府又送那么多宝贝给婳儿,光是那万两黄金就价值连城,连普通亲王家的郡主恐怕都没这么多的聘礼。我想着,反正婳儿的聘礼也算侯府的,慧清你既然嫁进来,那嫁妆自然也是归我侯府所有,我想作个主,让你们一人拿出五万两银子出来,救济一下二房。”
老太太神叨叨的说完,南宫蕊儿已经睁开双眸直盯盯的看着南宫婳,想看她是什么反应,而南宫婳嘴角一直带笑,赵氏的脸色当即下沉,沉得十分的厉害。
五万两,老太太真是狮子大开口,她统共的嫁妆折成现银,也没多少,如今一下子拿出五万两,是要掏空她所有嫁妆么?
想到这里,赵氏当即看向老太太,有些为难的道:“老太太你也知道,当年我嫁进侯府时,嫁妆的确很多,中威伯府就我一个嫡女,所以老太君很疼我,但是当年不比现在,这十几年我很少用自己的嫁妆,嫁妆放在老太太和苏姨娘那里,你们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用的我的嫁妆。所以说,我的大部分嫁妆,早被你们平时用光了,我一时哪拿得出五万两银子救济二叔。不错,他二叔生意失败是可怜,但他还有好几间铺子,又有庄子宅邸,日子过得也不差,我的嫁妆将来是要给婳儿和两个儿子成亲用的,如今雪儿、怡儿都有了婚事,我也要为她们准备一份,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这嫁妆万不能动。而且二叔只是生意失败,如果这是救命钱,我一定二话不说的奉上,所以请老太太收回这件事。”
赵氏已经很生气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听得老太太双眸瞪圆,可她此刻目的是为了银钱,自然不能心急的得罪赵氏,便假装用帕子拭了拭泪,眼眶微红,哀哀戚戚的道:“慧清,你不能这么狠心,你要多想想你弟弟,要是二房出事,我们大房以后也不好过,要两家互相扶持才能走下去。我知道一下子让你们拿出十万两银子是很为难,但是你们很富足我是知道的,而且婳儿之前的聘礼,光是纹银就有五万两,还别提她那些首饰珠宝。这成堆成堆的珠宝首饰,连我这老太太都没见过,如今蕊儿也要找婆家了,他二叔生意又失败,以后肯定给不了她太多的嫁妆傍身,蕊儿就这样嫁过去,会被婆家嫌弃的。我想着啊,婳儿你是蕊儿的姐姐,就当这五万两是你给蕊儿将来出嫁的支持,蕊儿一家都会感谢你们的。”
老泼皮!南宫婳在心底冷骂了老太太一句,脸上则一直带笑,满目温柔的看向南宫蕊儿,“蕊儿妹妹已经说好人家了?是哪家?男方人品怎么样,家世怎么样,配得上蕊儿么?”
南宫婳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就凭南宫蕊儿如此狼藉的名声,她还嫁得出去么?而且,南宫乔根本是林景生的儿子,与他南宫家八杆子打不着联系,一个外人而已,她为何要帮?
这时,听到老太太的话,赵氏已经是气得怒火中烧,后边的喜妈妈等人一个个都鄙夷的看向老太太,敢情说了这么一大堆,老太太为的还是大小姐的聘礼和夫人的嫁妆,看来她还是不死心呀。
被南宫婳这么一问,南宫蕊儿有些促狭的缩了缩身子,本来她很是自卑,可对象是南宫婳,她当即抬眸,不冷不淡的道:“祖母说她会帮我看着的,看到合适的就出嫁。”
而南宫婳则按住赵氏的手,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朝老太太微笑道:“支持?祖母的意思是,蕊儿出嫁,要我这个姐姐给她准备嫁妆,那二叔和二婶,还有祖母你们呢?难道你们没给她准备一分,要我这个她不尊敬的外人来出。”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蕊儿哪不尊重你了,我的钱已经拿去贴补你二叔翻盘了。你这么多聘礼,原本就要由公中支配,分些给弟弟妹妹,不能厚此薄彼,反正分一些出来,你不是还有很多吗?像你的东珠、南珠、玉簪头面那些,总要分三分之一给你蕊儿妹妹的,不可能由你全带走,你那样做也实在太过分了,哪有姑娘家如此看重钱财不管妹妹死活的?你蕊儿一家如今落难,你更不能火上烧油,要帮助她们渡过难关。就这样决定,你和慧清一人出五万给你二叔翻盘,以后他赚了会还给你们的,这就算你二叔一家给你们借的。你的聘礼得分三分之一给蕊儿,其他你得二分之一,剩下的一份就分给府中其他兄弟姐妹,这样分下来你的聘礼也不会少,将来你嫁出门也颇有脸面。”
老太太擅自作了决定,将南宫婳的聘礼分成三份,一份归她,一份归南宫蕊儿,另一份归其他兄弟姐妹,恐怕这些兄弟中,还有南宫乔的三个儿子。
看着老太太不知天高地厚,一脸泼皮的模样,南宫婳突然看向她,用帕子捂着嘴,轻轻笑了出来,“哈哈,太好笑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娘亲,你觉得好笑吗?”
南宫婳说完,已经笑得更大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只觉得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笑的老太婆,不,这样的老太婆还是很多,但都没老太太脸皮厚,且如今以她和赵氏在侯府的势力,老太婆这么厚颜无耻的抢她们的嫁妆聘礼,她当真觉得可行?
况且嘴上说是借,有哪一次还过?在老太太心里,借就是拿,你借给她的,就别想要回来,她也真会开玩笑。
此时,赵氏已经气得猛地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双眸溢出阵阵寒光,十分阴冷的盯着老太太与南宫蕊儿,咬牙沉声道:“凭什么婳儿的聘礼要分给蕊儿一份?她算什么东西!我的嫁妆将来要给婳儿的,绝不会白白送给别人,婳儿的聘礼你们更是休想动一分,谁要敢动她的东西,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南宫婳见赵氏气得双眸瞪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朝火气上涌的老太太看过去,嘴角勾起一缕冷笑,冷冷挑眉道:“若是我喜欢的人,把我的全部聘礼送她我也开心,比如影华姐,因为她是我的亲表姐,又真心疼爱我。而你,南宫蕊儿,就如我娘所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爹又是个什么货色,你们一家都死不要脸,和老太太一样死皮白赖的赖在侯府!你爹是个外人,自然生的也是外人,我可不承认外人当我妹妹,你们可长点心吧,看看自己的脑子,检查一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这是南宫婳对老太太和南宫蕊儿说得最重的话,这话一说出来,立即颠覆了老太太对南宫婳的印象,南宫婳不是知书达理的闺秀么,怎么说得出“死皮白赖”这种话,当即愤怒的站起身,双手指向南宫婳,厉声道:“你说谁是外人?说谁死皮白赖?堂堂一个大小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再编排一句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老太太说到这里,突然发现南宫婳一双美眸正冷幽幽的盯着她,她立即放大瞳孔,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身子开始发抖,难道,南宫婳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才敢如此狂妄?
此时,门外已经传来南宫昊天的声音,紧急着,孙嬷嬷惨白着一张脸走在前头,将南宫昊天迎了进来,南宫昊天沉着脸,早看到老太太指责南宫婳的样子,神色是一片的不悦。
“儿子,你来得正好,你这女儿如今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处处与我作对,竟然还敢骂你弟弟是外人,这样目无尊卑的女儿,也能嫁去规矩森严的武穆王府,我真不敢想象,她这样不懂规矩的,将来嫁过去定会丢尽我侯府的脸,她这辈子也不会幸福!”老太太说到最后,已经开始阴毒的诅咒起南宫婳来了。
而南宫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