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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蝶秦媚娘”这下子可沉不住气了,登时欲念全消,心里寒气直冒,这发话的人,
隐约中已道出她的底细。
当下双掌一翻,把压在她身上的杨志宗推跌到一丈以外,挺身站起,正想飞身出外查看
这发声的人——
杨志宗鼻息咻咻,喘气如牛,双目已被欲火烧得赤红,一骨碌爬起身来,又向“招魂蝶”
扑去,口中呻吟道:“姐姐!你你好狠的”
“砰!”
杨志宗又被摔翻丈外。
“招魂蝶秦媚娘”随手一理被撕破的罗衫,飞身纵出院中,除了微风反破窗朽框,吹得
格吱作响外,一无所见。
在这残破不堪的破落野庙之中,竟然有人隐身,而且似乎是专为自己而来,确实出乎她
的意料之外。
从这发声人的语调和能道出自己底细这一点看来,这人决不简单,莫非也是想
思念未已,杨志宗又已疯狂的纵身扑到。
“招魂蝶秦媚娘”这时绮念全消,她要查出这发声的人,杨志宗身形才一扑到,她已闪
电出手,点了对方穴道。
“咦!这小狐媚子存心要这娃儿的命!”
声音似近在耳边,但又无法测出来自何方。
“招魂蝶”已知碰到了棘手的人物,心中骇凛不已。
“是人的话,就现身出来!“
奇怪,竟然无人答腔。
半晌之后,那神秘的声音又再响起:“这娃儿一身好根骨,又巧获奇缘,死不得!死不
得!”
“何方高人,何必藏头露尾!”
“招魂蝶秦媚娘”在声音传来之时,曾聚精会神的听,但竟然无法测出声音的来源,似
远实近,似近又远。
那发声的人,好像自语似的又道:“青竹蛇儿口,黄峰尾上针,两般犹自可,最。。。。。。
毒妇人
心,可惜这娃儿武功全废了,但还有希望,从头再来,从头再来!天意!天意!”
“招魂蝶”一听之下,心胆惧寒。
原来这“春风一度九’,是奇淫至毒的一种药物,三十年前,丧生在这毒丸之下的黑白
道高手,不下二百人之多,造成了武林中空前的“桃花浩劫”。
服了这种“春风一度丸”的人,春风一度之后,武功全废,如果不得宣泄,一个时辰之
后,毒力侵人全身穴道之中,武功全废,三个时辰之后,血管爆裂而亡,端的歹毒至极。
而这神秘的发话人,似乎全知其中奥妙,“招魂蝶”尚是第一次使用,即被识破,心中
哪得不骇。
当下硬着头皮厉声喝道:“如果再不现身的活,可别怪本会长要骂人了!
这女人够厉害,她判断这发话的人,必是老一辈的成名人物,这些人物,最忌讳的就是
被妇人女子辱骂。
果然一切正如所料。
“小狐媚子,你当真要我现身?”
“难道尊驾见不得人?”
“哈哈哈哈!不错,真有些见不得人!”
“尊驾可别怪”
“不怪!不怪!当年老狐狸见了我,挟紧尾巴就跑,先告诉你,我实在不中看,包你倒
胃口!”
稍顿之后,又过:“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弟子要拼损苦修一世的道行了!”
“招魂蝶秦媚娘”,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顿时魂飞魄散,想不到这怪物竟然还没死去,
会让自己撞上。
心念之中,不顾地下杨志宗,飞起疾掠而遁。
“哈哈哈哈!“
一阵声如黄钟大吕的笑声,摇曳长空,震得破庙积尘纷落,那腐朽的殿梁,竟然哗啦啦
断折下来。
就在“招魂蝶”亡命逃遁,宏笑之声收歇——
正殿屋面之上,鬼魅似的,飘落一个人影。
“踢达!踢达”的向杨志宗身边行去。
杨志宗的神志,突被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宏笑声唤醒,他这时恍如从一场噩梦之中醒来,
俊目张处——
只见一个须发如霜,虬结盘缠,歪鼻斜眼,身穿一件千补百绽的僧衣,赃得已经分辨不
出颜色的怪人,向他移来。
一双没后跟的僧鞋,走起路来“踢达!”不停。
他想站起身来,但四肢酸楚无力,全身骨骼,像是被拆了似的,连想抬头都难,只好废
然作罢。
眼看那怪人,已逐渐接近自己身前。
他此刻对于一个时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只隐约的保留了一些片段,他以一种茫然而微
带惊诧的眼光,看着这将近身的怪人。
是和尚吗?应该是一个光头,天下没有留发带须的和尚。
不是吗?但他分明穿着僧衣云鞋。
尤其怪人的那一张脸容形相,只要你看过一次,就会永远不忘,非僧非俗,不伦不类,
而且年事已高。
但他孱弱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他无力去深思,更无法分辨这怪人的来意,是善是恶,
反正他似乎只有一半存在现实之中。
像是做梦!
又像是幻景!
怪人终于停身在他面前。
杨志宗失神的眼,呆呆的注视这怪人。
怪人眯起一双眼,鼻头歪在半边,注视了地上的杨志宗好半晌之后,才摇头摆脑的道:
“佛说有缘,便真有缘,若非遇到我,岂非平自毁了一朵武林奇葩!”说完之后,双目
一眼睁,现奇光。
看得杨志宗打了一个哆嗦,心想,这怪人好精深的内力。
怪人冷电似的寒芒,扫了几扫之后,白眉一掀,自语道:“这娃儿眉目带煞,杀革弥天,
用之正,则扫妖荡魔,用之不正,则武林中又将是一片血雨腥风,也罢,如是劫数,天意岂
能违”
怪人既脏且烂的袍袖,虚空向杨志宗一拂——
杨志宗被制的穴道竟在对方一拂之下解开。
这种“挥袖解穴”的功夫,杨志宗仅系耳闻,是一种失传武学,想不到竟出现在这个半
僧半俗的怪人身上,不由大感震惊。
既然会“挥袖解穴”,必定也会“流云拂穴”,看来这老怪**有来头,极可能是武林
中有数的老一辈人物。
杨志宗穴道被解,颤巍巍的立起身来,深深一礼道:“敬谢老前辈援手之德!”
“娃儿,佛说因果,相见即是有缘,不用谢了!“
“老前辈是佛门高僧?”
“哈哈哈哈!高僧,半个,只算半个而且还带点疯!”
杨志宗不由一怔,出家人也会有半个,讶然道:“半个?”
“不错,半个和尚!”
“敢请老前辈示知何谓半个和尚?”
“哈哈!出家人四大皆空,守奉三皈五戒,我身归佛门,脚踏红尘,荤酒不忌,不是半
个是什么?”
“晚辈以为修行者,修心修性也,所谓酒肉穿肠过,佛在堂中坐,何必拘于形式,佛家
之旨,不外济世救人,佛祖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由此观之,老前辈才是真正的佛家
人,井蛙之见,以为然否?”
怪人斜眼一翻,张口发出一阵人空长笑,笑声高亢悠长,震耳欲聋,本已倾塌的庙屋,
一阵格格作响,积尘纷落!
笑罢之后,宏声道:“小娃儿,真是可人,所说甚配我疯和尚的胃口!”
“请问老前辈上下如何称呼?”
“这些累赘之物,我早已忘怀,不必问!不必问!”
杨志宗不由心中暗笑,这怪人真是既怪且狂,若不是这怪人的笑声和刚才所露的一手
“挥袖解穴”的绝高手法,还真以为他是个疯和尚哩!当下接着又道:“那晚辈将如何。。。。。。
称呼?”
“哈哈!娃儿,随你的便吧!”
这话更奇,称呼哪能随别人的意呢?杨志宗不由啼笑皆非,对方既然不肯出示名号,也
就罢了!
“娃儿,别说废话了,谈点正事吧!”
杨志宗一听“正事”两个字,才想起那个红巾蒙面人的女徒“黑凤凰赵丽珍”,还在那
官道旁的墓地中等待自己雇车去接,她重伤之身,如遇意外,岂非
心念之中,面上顿现紧张之色,惶然道:“老前辈,晚辈还有一位朋友受伤待疗,我必
须”
“娃儿,你可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的活命吗?”
这话出自这怪人的口,不由他不信,急道:“我”
“不是你还有别人?”
“晚辈不解老前辈的意思?”
“你怎么会来到此地?”
“晚辈被‘招魂蝶秦媚娘’以迷香迷倒,强迫服下一粒叫什么‘春风丸’被挟持来
此,以后”
提到刚才的事,杨志宗不由一阵耳热心跳。
“娃儿,你中了那小狐媚子的‘翠袖招魂’阴功,复吃了一粒奇毒至淫的‘春风一度丸’,
在**高张之际,不得宣泄,反而被点了穴道,此时你功力已全消失。”
杨志宗不由骇极亡魂,试一运气,果然真气已散,和不曾习武的普通人一模一样,功力
全失。
这一下不啻是晴天霹雳,震得他魂儿出了窍。
五年的苦练,完全付诸水流。
他像是囚犯聆听被宣判了死刑似的,木然呆了。
“娃儿,这还不算,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你将被那毒力攻心而亡!”
怪人漫不经心的道出。
杨志宗一刹那之间,万念惧灰,心冷如冰。
他又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他知道,他可能逃不过死神的掌握了,几次死里逃生,结果
仍然回到死神的怀抱。
死——
对于他并不是如何可怕的事,只是他觉得他身负师门的血海深仇,将无人报雪,他自己
的身世,永远成了一个谜。
他将死不瞑目,灵魂永不得安息。
呆了片刻之后,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凄凉悲愤,比哭还要难听百倍的笑,令人不忍
听闻的笑!
“娃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杨志宗止住了笑声,不!应该说是哭声,痛断肝肠的哭声,凄迷地看着眼前的怪老人,
悲声道:“老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你可知道毒害你的那小狐媚子的来历?”
“晚辈不知!“
“她就是三十年前,造成武林‘桃花浩劫’,使黑白道高手二百余人丧生的天下第一淫
女‘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传人!”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
杨志宗脸色骤变,不自觉的惊叫出声。
这“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正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的首页之上,所载五个顶尖仇人
“阴阳丑怪婆”的第五号。
“娃儿,你认识这只老狐狸?”
杨志宗当然无法说出,含混的道:“不,晚辈曾听人说过!”
心中又忖道:“我只有一个多时辰的活命,还想那些做什么,反正今生今世,这笔师门
血债是讨不回来了!”
“娃儿,我现在只有一法可以救你不死,但成功与否,就要看你自己的命运了,至于恢
复功力,已属无望!”
杨志亲听说有方法可以救他不死,一颗心又告活跃起来,只要留得命在,慢侵再设法练
功吧!激动的道:“老前辈如何救我不死?”
“我以‘乾天神功’把你身中的毒,迫在一处,然后封闭你几处要穴,可以让你活三十
天!”
杨志宗一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之火的心,又告下沉。
能活三十天,三十天的时间,以自己功力全失的身体,能做什么?三十天之后,还是免
不了一死,与其受三十天的苦,还不如死了好,暗然神伤的惨笑一声道:“老前辈盛德,晚
辈虽死不志,我看还是死了好!”
“咦!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想死?”
“老前辈让我多活三十天,与现在就死有何不同?”
“你准知三十天之后必死?”
杨志宗不禁被这句话问得莫明其妙。
“这是:老前辈亲口所说!”
“嘻嘻!娃儿好急的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恕晚辈无礼!”
“别酸了,我疯和尚又非三岁小孩,如果没有医你命的丹方,又何必多此一举,自然另
外还有安排!”
“晚辈洗耳恭听!“
“这毒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只有南海‘乌石岛’隐居着的老怪物‘痴骏钓叟’所养的
那头千年的灵龟的鲜血,只要数滴,就可解去,但那老怪物天生的怪僻,不喜人去搅扰他,
等闲的人,休想见得着他,这要看你的造化了!”
杨志宗蓦感一线生机又呈现眼前,虽然尚属飘渺无凭,但他必须要活下去的勇气在鼓舞
他,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