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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未经历过身边人的死亡,但是我们经历过太多的离开,有多少亲密的人现在就算是再次坐在一张桌子边也觉得完全陌生,仿佛我们是两个被阻隔的人,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的人从我们身边走开,走在马路上再也遇不见了。你问过我:难道是我们俩从来没有变过么,为什么别人都变得不同了,我们却总变得一样?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我总会遇见忡忡的原因,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如果我们是玛里奥的话,我们在不同的管道里面走路,我们踩扁不同的蘑菇,越过不同的火坑,但是最后我们推开头顶的窨井盖头,又能够一起救出公主来了。我们已经不再是两个十三四岁成天黏在一起的小女生了,我还是生活在上海,你却已经去了田纳西,我们爱着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我们的时差是十三四个小时,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电话的那一头,我们的生活完全错了位。有的时候也会怀疑,到底是什么在维系着我们的感情,我们曾经担心彼此疏远,为此闹过别扭,发过脾气,偷偷哭过。我不停地担心,担心这样辛苦地成长,最后还要在路上把你也弄丢。可是当我写完这个小说的时候我又放心了,因为你就是忡忡啊,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非常感谢你的是,在我写这个小说的过程中,你都在看。我每写一部分,都会发给你看,而你反复地看,看完了我们就在MSN上面通宵地聊,说起Mary,说起小五,回忆起那段有J先生的时光。这是我在写小说的过程中最最愉快的时光。很奇怪的是,很多人都在青春期感到孤独,我却从来没有,我只到最近的一年才感到孤独的存在,我在小说里面尝试着描写孤独,以及与孤独作战。
有的时候我羡慕那些能够集体工作的人,就好像我们中学里面参加舞蹈比赛,或者是出小报纸,很多人在一起工作,最后的成果大家共享。而现在我已经离这样的工作越来越远了。当我开始写作的时候我就闭门不出,坐在沙发床上,终日只是坐着,把沙发床的一角坐到塌陷了下去。常常是从暮色降临时开始写,写到凌晨手指僵直时停止。第二天又是如此,没有人说话,不出门见人,连电话都没有。那个焦躁的在写作中的J先生仿佛就是我自己,我简直能够看到他在我的房间里面呆坐着,或者是玩电脑上面的纸牌游戏。
所以谢谢你分享了我的写作过程,当我写完的时候,我很想拥抱你一下。
你很得意地说:嘿嘿,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写得出这个小说。的确是这样的,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我的整个青春期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你,也是一样的吧。所以我才会一直要写关于青春期的巨大的爱与悲伤,不是绵软的小情调,而是成长的力量,岁月的作用,我的记忆力过于非凡,我记得住很多细枝末节,你暗恋过的男生的名字,骑什么自行车我都记得,我不想浪费这些记忆。而我又很担心终有一天我要忘记这些。
其实我从南方回来后,心情是忧郁的,我觉得我终于到了葱郁之境,却什么都带不回来,遇见的人,好的时光都将在记忆里面变得模糊起来,终于还是贪心了,想要留住所有的好东西,而到了最后,唯有写作才是手里面可以把握住的时光。
不管怎么说,我终于写了一个小说,诚实地记录了我们的爱。
在南方的小酒吧里面喝冰啤,听英国的小乐队演出,熟悉的歌还是那么老的几首,wish you were here,那么老却还是那么煽情,我们都已经在青春期里执著地变成旧人,却又好像是葱翠不老之人似的。其实从未真正觉得你不在身边了,仿佛我跑过狭小的走廊,从一班的教室跑到四班的教室,就又看到你坐在座位上面做题目了。
周嘉宁
于二○○五年五月十一日凌晨
夏日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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