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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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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先见书,痛哭报僧辩云:
  身为人臣,不能救主於危,万死奚赎。足下既怀殉国之忠仆何敢昧捐躯之报?兴灭继绝,在斯时矣。定倾扶危,是所望焉。今孝元令子,尚有晋安,父死子继,允协天人。倘足下奉以为主,则社稷幸甚。
  时晋安工方智为江州刺史,於是僧辩从霸先之言,率群臣连名上表,迎归建康,即皇帝位,时年十三。以僧辩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霸先为征西大将军,镇京口如故。当是时,齐乘梁乱,侵伐频仍,大江以外,遍地烽烟。僧辩、霸先御内靖外,不遑朝夕。一日,忽报齐清河王岳进兵临江,郢州刺史陆法和以州降之,因随岳归邺,独留齐将慕容俨戍郢州僧辩曰:「郢与江州为唇齿,失都是无江矣。」因遣侯琚率兵攻之,俨坚守不下。
  且说贞阳侯渊明,留齐有年,求归不得。今闻江南大乱,朝无其主,借此可为归计。乃乘间请於齐主曰:「岳阳附魏,魏得据有荆、襄。今建康孤危,必至尽为魏有。陛下何不放巨归国,以主梁祀。世为附庸,奉齐正朔,则梁之卿士,皆为陛下陪臣;梁之山河,皆为陛下属国,又有存亡继绝之名,而坐收天下之半,臣若留此,不过亡国一俘,於齐何益?」齐主召群臣谋之,皆以为便,乃使上党王涣,将兵一万,送渊明归国涣请益兵,齐王曰:「汝何怯也?」涣曰:「是行也,不大集兵力以慑之,僧辩之徒,未可说而下也。」乃发兵五万配之,进临江口,征鼓之声,震惊百里。使殿中尚书邢子才,驰传诣建康,与僧辩书曰:
  嗣主冲藐,未堪负荷。彼贞阳侯武帝犹子,长沙后代,以年以望,堪保金陵。故置为梁主,纳於尔国,卿宜部分舟舰,迎接新主,并心一力,善建良图。倘或不然,大兵百万已次江口,星驰电发,立至建康,主臣同烬,玉石俱焚。成败在即,惟卿自择。
  僧辩不从,下令戒严,饬内外诸郡,各集兵马,以拒齐师。
  贞阳亦与僧辩书,求请迎纳,僧辩复书拒之曰:
  嗣主体自宸极,受於文祖,如明公不忘故国,缓服入朝,同奖王室,伊、吕之任,匪公而谁?倘意在自帝,不敢闻命。
  齐以僧辩不服,长驱进兵,破谯郡,攻东关,所向无前。将军裴之横率兵御之,大战於关下。之横阵亡,全军皆覆。归者争言齐师之盛,前后莫测多少,刻日将至关下。僧辩大惧,自量力不能拒,乃出屯姑孰,决意改图,遣使奉启於渊明,定君臣之礼。继使尚书周宏正,至齐军奉迎,乞以晋安王为太子。
  渊明许之。敕取卫士三千,僧辩只给散卒千人,备龙舟法驾迎之。渊明乃与齐师盟於江北,誓为藩臣,不敢背德。盟毕,自彩石济江,於是梁车南渡,齐师北返。僧辩拥挥中流,尚恐齐藏祸心,不敢迳归国,就西岸。齐侍中裴英起护送渊明入朝,会僧辩於江宁,谓自:「今而后非敌国而一家矣。」僧辩劳之。
  癸卯,渊明入建康,望朱雀门而哭,道迎者以哭对。丙午,即皇帝位,以晋安王为皇太子,王僧辩为大司马,陈霸先为侍中。
  诏解郢州之围,送慕容俨归国,齐亦以城在江外难守,割以还梁。自是举朝相庆,独霸先不悦。
  先是霸先与僧辩共灭侯景,情好甚笃。僧辩居石头城,霸先在京口,彼此推心相待。及僧辩欲纳渊明,霸先遣使苦争之,往返数次,僧辩不从。霸先私谓所亲曰:「武帝子孙甚多,唯孝元能复仇雪耻,其子何罪,而忽废之?吾与王公,并受托孤之任,而王公一日改图,外依戎狄,援立非次,其志欲何为乎?」乃密有相图之意。具袍数千领,及锦彩金银,为赏赐之具。事未发,有告齐师大举入寇者,僧辩遣其记室江旴告霸先,使为之备。霸先因留江旴於京口,托言举兵御齐,实袭僧辩。谋既定,召部将侯安都、周文盲、徐度、杜稜告之。稜有难色,霸先惧泄其谋,以手巾绞稜,闷绝於地,因闭之别室。部分将士,分赐金帛。以姪昙朗镇京口,使徐度、侯安都率水军趋石头。临发,霸先控马未进,安都怒且惧,追骂霸先曰:「今日作贼,事势已成,生死决於须臾,在后欲何所望?若败俱死,后其得免砍头耶?」霸先曰:「安都嗔我。」乃急进。
  安都至石头城北,弃舟登岸,城墙北接冈阜,不甚危峻,地皆荒僻,无兵防守。安都被甲,带长兵,军人捧之,投於女垣内。众随而入,不数步,即僧辩署后,墙亦单,一跃而进,逢人即杀之,遂及僧辩卧室。霸先亦自南门入。僧辩方起视事,外白有兵,问曰:「兵何来。」语未竟,兵自内出。僧辩离座遽走,出遇其子頠,呼曰:「霸先反矣!」僧辩遑迫,遂与頠率左右数十人,苦战於听事前。斯时外兵益集,左右死伤略尽,力不敌,走登南门楼,拜访乞哀。霸先曰:「速下就缚,不然我焚楼矣。」军士将纵火,僧辩父子遂下。霸先执之,谓曰:「我有何辜,公欲与齐师赐讨?且身为大将。何无备若此?」僧辩曰:「委公北门,何为无备?且汝欲杀我,乃谓我欲杀汝耶?」是夜,锁其父子於别室,皆缢杀之。乃列僧辩罪状,佈告中外,且曰:「斧钺所加,唯僧辩一门。其余亲党,一无所问。」贞阳遂逊帝位,出就外邸。百僚奉晋安复位,大赦改元,以渊明为司徒,封建安公,加霸先尚书令,都督中外诸军事,大权一归霸先。人谓霸先之杀僧辩,全为国事起见,不知致二人参商者,尚有一段隐情在内。说也话长,且听下文分讲。

第二十九卷     慕狡童红霞失节 扫余寇兴国称尊
  话说霸先袭杀僧辩,其隙从何而起?先是霸先有女,名红霞,其母张氏,霸先妾也。梦折桃花而生,故以红霞为名,年及笄,美而慧,不特容颜出众,亦且诗画兼优。自江陵之陷,霸先子弟之在荆州者,尽入於魏,而红霞常依膝下,母又早亡,霸先特爱怜之,恣其情性,不甚拘束,故常风流自喜。是时霸先与僧辨,结廉兰之谊,僧辩有子名頠,饶丰姿,善骑射,霸先遂以女许焉,会僧辩有母丧,未成婚。一日,頠至京口,以子婿礼来见,红霞方问省堂上,从屏后窥之,见其体态不群,风流可爱,自以为得人,不觉春心撩乱。归房之后,感想形於梦寐,私语其婢巧奴曰:「天下美男子,有胜於王郎者乎?」巧奴笑曰:「王郎美矣。小姐特未见东阁公子身边随侍的陈子高耳,其美胜於王郎数倍。如并见之,当使王郎无色。」红霞曰:「那人何在?」巧奴曰:「其人即在府中朝夕待公子左右,公子亦爱如珍宝。」红霞曰:「汝得令我一见乎中』巧奴曰:「见之甚易,俟其随公子在堂,小姐亦从屏后窥之可耳。」一日,探得公子在堂,即往窥之,果然容颜姣好,远胜王郎,遂移思慕之心,全注子高身上。
  看官,你道子高因何在府?先是子高世居会稽山阴,家甚贫,业织履为生。侯景乱,人民漂散,子高从父流寓都下。年十六,尚总角,容貌眣丽,织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蛾眉,见者靡不喷喷称羨。即遇乱卒,挥白刃相加,见其姿态,噤不忍下,得免死者数矣。及侯景平,干戈稍息,人民各归故土,子高父已死,亦思还乡。一日,走往江口,觅船寄载,路遇一相者,熟视之曰:「观子气色,精光内露,富贵在即矣。」子高曰:「贫苦若此,得免饿死幸矣,何富贵之敢望?」相者曰:「子记吾言,前途自有好处也。」子高笑而置之。行至江口见有巨船廿号,旗幡招展,排列江岸。询之,乃是霸先姪,名伞肿踊鼐呶奈洳牛越稣蛭庑耍V垤洞恕W痈卟桓仪笤兀袅⑹又J鄙‘在舟中,独坐无聊,走向舱口外望,忽见一美少年,提一行囊,立在船侧,虽衣衫蓝缕,而颜色美丽,光彩奕奕。大惊曰:「不意涂泥中有此美墨。」盖伞赜辛糁保挥鲎痈撸娇丛桨唤窕昶础1懔钊撕糁洗痈呓者导肆㈧杜浴=又跗涿溃阄试唬骸溉粲瓮俊棺痈咴唬骸赣樯揭酰诖饲笤亍!股‘曰:「汝归山阴,量汝亦无出头之日,若欲富贵,盍从我去?」子高忽忆相士之言,连忙跪下谢曰:「如蒙将军不弃,愿充执鞭之役。」伞笙玻懔詈蟛障闾楞逶。乱越跣澹怪滩唷J且顾旃舱硐I‘颇伟於器,子高初尝此味,相就之,不胜痛楚,齧被以忍,被尽裂。伞梗唬骸傅梦薮淳奕晏!棺痈咴唬骸干砑仁艄蛭疑砑垂硪玻狼也淮牵春魏ρ伞!股‘益爱之,事毕,拥抱而睡,日中不起。盖子高肤理色泽,柔靡都曼,而性又柔顺,善体主意,曲得其欢,故伞弥缁裰帘ΑW源艘院螅阒磁迳淼叮塘⒆笥遥滩焕搿I‘素性急,在吴兴时,每有所怒,目若虓虎,燄燄欲咬人,一顾子高,其怒立解。麾下禀事者,必俟子高在侧,可以无触公怒。伞N唬
  昔闻周小史,今歌明下童。
  王麈手不别,羊车市若空。
  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因教以武艺兼习诗书,於高从此亦工骑射,颇通文义。
  一夜,伞稚酰接镒痈咴唬骸溉搜晕嵊械弁跸啵辈崛晡螅滞罩孪佣!棺痈咴唬骸腹庞信鳎币嘤心泻蟆C鞴挂於鳎嗪未亲魑饷献右 挂蚯甯男瘴‘大笑。年渐长,子高之具亦伟,伞⒏Ф兀骸杆杖粲瞿镒泳笔谷曜髑胺妫寮嵯菡螅闭咂疲嘧阕澄蚁壬病!棺痈叽鹪唬骸刚欠壅笕扑铩⑽猓桥澮碇骨巴醮蠼幻饴淇忧刀!蛊渖瞥杲尤绱恕]碛置纹锫淼歉呱街希肺S椋痈叽雍笸浦J嫉蒙墒且娉枞沃
  至是伞馕庑酥危舭韵日蚓┛冢右桓W痈咭嘧「校屎煜技弥角膳唬骸溉旯逃醒郏灰饨谝患叶甘е病!棺源顺寄合耄鸩±础G膳崞湟饽嗽唬骸感〗憬站裣酰梦阄侨撕酰俊购煜荚唬骸覆宦髂闼担沂迪胨阌泻渭撇撸剿匆凰煳峄常岬敝刂厣湍恪!骨膳∈自唬骸概嘤行木靡樱侨擞牍樱笨滩焕耄薮咏魏危俊购煜嘉胖焕郑蜃饕皇囊庠疲
  错认王郎是子都,墙东更有霍家奴。
  只怜咫尺重门隔,暮雨涝游暗自吁。
  一日,红霞正在房中纳闷,忽见巧奴笑嘻嘻走进道:「小姐喜事到了。」红霞曰:「何喜?」巧奴曰:「今日大将军出征,带领公子同往。子高因有微恙,不便鞍马,独留书室,我已打听明白。到晚,小婢以小姐之命唤他,那怕他不即进来。岂非平日思想,可以一旦消释?」红霞大喜,巴不得立时相会。
  就嘱巧奴,点灯后,先把守门人打发开了,即到东园,悄悄领他进来。巧奴欣喜领命。
  却说子高随公子在府,所居名曰东阁,乃是内园深处,与小姐所住内室,仅隔一条夹巷。公子爱其地幽雅,故独与子高居此,其余从者,日间进来伺候,夜间俱宿外厢,将子高当作绝代丽人,而以东阁为藏娇之所。奈值军事紧迫,子高病体初癒,不能随往,故留他看守东阁,且可静心调养。当日子高独处无聊,到夜更觉寂寞,坐至初更,正欲闭户就寝,忽见一轻年女子,悄步入室。子高忙问道:「姐姐到此何干?」女微笑道:「吾奉小姐之命,特来唤你进去。」子高愕然道:「仆何人斯,而敢私入内室耶?」巧奴再三催之,坚不敢往。巧奴无奈,只得进内回复红霞,言其惧罪不进之故。红霞此时,已等得不耐烦,闻其不来,心愈着急,一腔春意,那里按纳得住,也顾不得千金身价,只得带了巧奴,自往招之。时已更深,月明如昼,府中上下俱已熟睡,唯子高被巧奴一番缠扰,坐卧不宁,门尚半启。忽见巧奴复来,低语道:「小姐自来唤你了,快去接见。」子高大惊,连忙趋出,果见小姐立在门首,便道:「何物小子,敢劳小姐降临。」红霞以手招道:「来,奴自有话问你。」回身便走。巧奴便催他进内,子高惧违小姐之命,只得带上双扉,亦随后而入。幸喜一条长弄,曲曲折折,直至内宅门首,守门乃一老仆,已受红霞嘱咐,早早去睡,并无一人撞见,心下稍安。及进宅门,小姐已归绣阁,巧奴候在庭中,便引子高直至内房。诸婢知趣,各自躲开,单留小姐独倚妆台。
  子高见了小姐,忙即跪下。红霞便以手扶起道:「不必行此大礼,但奴慕郎已久,渴欲一会,郎何作难若此?」子高曰:「非不欲也,直不敢耳。」红霞曰:「我为父爱,府中人莫敢犯我,子毋畏焉。」巧奴在旁道:「夜深了,良辰有几,请安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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