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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斗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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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招儿太高了!乾隆不能不准刘墉的本。是这么参的——  

当时在清代,文武百官每天上朝,得穿朝服。补褂朝珠,顶戴花翎!从朝服上,能分出“文”、“武”。怎么分呢?讲究“文禽武兽”。就是文官朝服上绣的是飞禽;武将朝服上绣的是走兽。  

身穿朝服,上殿面君,也有规矩。得双手捧朝珠,低头看二纽儿,就是褂子上的第二个纽绊儿。为什么呢?回话的时候,不能跟皇上对眼光儿。低头看二纽儿,老看这第二个纽绊儿,就跟皇上对不了眼光儿了。要把这忘了,忘了就糟啦。跟皇上一说话:  

(学抬头状)“啊,哎……”  

得!麻烦啦!“仰面视君”,有刺王杀驾之嫌。哎,这就拉出去砍啦!就这么大罪过儿。专制嘛!  

走起道儿来,得迈方步,亮靴底儿,一步三摇。这相儿——(学混身哆嗦走路状)。这叫“宁湿衣不乱步”。怎么个“宁湿衣不乱步”呢?就是下雨的时候,宁可把衣服淋湿了,步伐也不能乱喽。  

下小雨儿?这样走(学状);  

下大雨?也这样走(学状);  

下雹子?还这样走(学状);  

下刀子?那……就跑了!  

也没有下刀子的。反正,不管怎么样,老这样走(学状)。哎,您别乐,真这样走。要不怎么清代当大官儿的,他身上都没虱子呢?有!也给抖落下去啦!  

清代的官场制度就这么严格。可刘墉呢,这天故意的把朝服翻过来穿上了。朝珠挂脖子后头啦,帽子倒着戴着。哎,就把和申参下来啦。怎么参的呢?刘墉出了朝房就喊:  

“臣刘墉有本!”  

奏事处的小太监得传他呀:  

“万岁有旨,宣刘墉……噗!”  

本来想说,“宣刘墉上殿”,一瞧他这模样儿,憋不住,乐出来了。  

乾隆一看刘墉这打扮儿。当时就恼了:  

“刘墉!反穿朝服,成何体统?啊?!有违祖制,有失官体,有伤大雅,有损国威!你可知罪?”  

“万岁,微臣反穿朝服,朝服翻个儿有罪?”  

“有罪!”  

“那么和申‘御路翻个儿’有罪没罪呢?”  

“当然有罪!噢……在这儿等着我哪!”  
  
 金殿斗智之十三、谐语贺号  
   
和申揽修御路这差事,本打算捞一笔,没承想,让刘墉给参下来啦。御路全换成新石头,还得运那块倒霉的“败家石”。虽说和申没败了家,可也算倒了霉!赔进不少银子。这事儿不能这么就完了呀,得想主意往回找补呀!  

哎,和申想了,再过些日子,是我的生日,趁这机会大办一下。嗯,按“整寿”办,狠狠地捞一把!和申今年多大啦?三十九!  

那位说了,三十九不算“整寿”啊!  

哎,您说对了。封建年月,达官贵人作寿,讲究“整寿”、“大寿”。整寿就是逢十,三十、四十、五十。大寿,得六十以上。六十,称“花甲之年”;七十,称“古稀之年”;八十、九十,称“耄耋之年”;要活一百呢?称“期颐之年”。  

和申三十九岁,怎么办“整寿”啊?啊,和申琢磨了。得了,就按“整寿”办,三十九啊,就说四十!好嘛,虚报一岁。好在,那年月也没“人事档案”,随他说吧!  

说四十,按整寿办,举动儿大点儿!怎么?搂得钱多呀!  

旧社会,“作寿、办事”是达官贵人搂钱的道儿。怎么?御史没法参哪!人家送的人情礼品嘛。还所谓:“名正言顺”。那时候,官儿一想钱了,就作寿、办事。到处撒贴。嗬,名堂多啦,什么父母寿辰,本人贱辰,小儿结婚,女儿出嫁……。实在不行了,搬次家。怎么?“乔迁之喜”呀!  

嘿!反正都来钱!  

别看和申,原来是御前侍卫,打气死风灯的,外号叫蜡头儿。可现在和申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啦!官居满中堂、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九门提督。而且在皇上面前,十分得宠。红人儿!文武百官惧怕他的势力,谁敢不巴结他呀!  

尤其是外省的官儿,都想方设法地跟和申套近乎,巴结他。怎么?谁要得罪了他,他在皇上耳根子底下,一进馋言,一吹风,得!官儿丢啦!  

想巴结和申,见见他,也不容易。不白见,得花钱……  

您说什么?看一回,一毛钱?  

哎,那是看耍猴儿的! 想见和申麻烦啦。河南有个巡抚,到北京“叙职”,想拜见一下和中堂。好嘛,花了三千多两银子,才总算见着了……看门儿的!  

有人问了,给看门儿的,三千两银子干嘛呀?  

哎,有用。看门儿的好给你往里禀报啊。这才能见着和申。见看门儿的就三千两。您想要见着和申得多少啊?!  

和申仗着乾隆宠爱,肆意横行,贪污受贿,几年的工夫,这家可就发大财啦! 不信?您看《清史》,在乾坤死后,到了嘉庆年间,抄和申家的时候,抄出很多东西,比皇宫的都好。现在您逛逛故宫,看到的那些个防火用的“太平缸”,哎,那当初就是和申家的。要怎么民间流传这么句话哪,“和申跌倒,嘉庆吃饱”。哎,您就知道和申家趁多少东西啦!  

和申,又大兴土本,修建府弟,怎么漂亮,怎么盖。嗬!门庭壮丽,金匾高悬,楼台亭阁,小院泥轩,玉带长河,朱栏护岸,抄手游廊,转角爬山。这份儿讲究就甭提啦。  

和申府在哪儿啊?就是北京前海西街,三转桥那儿。就是后来的“恭王府”。也就是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写的那个“大观园”。反正都这么说。到底是不是啊?我也说不准,有心问问曹雪芹吧。哎……也没地方问去啦!  

和申会算帐,知道这“事”办得越大,钱搂得越多。嗬!全国撒帖呀。远外的来不了啊,能打云南给和申拜寿吗?不能啊,没法儿来呀!那没关系。人来不了,“礼”来呀。和申心说了,只要礼到了,人到不到的,那倒没什么!  

嘿!  

平时巴结和申不得门路的,这回可找着好机会了。嗬,送的礼品,奇珍异宝,多了去啦!祝寿的里出外进,人流不断……。  

和申府,是悬灯结彩,鼓乐齐鸣。寿堂布置的也讲究。迎面是大红锦帐,当间儿挂的是南极仙翁寿星老儿,前边儿是紫檀木的条案,上边儿摆一个风磨铜的香炉,两旁是一对蜡钎儿。这对蜡钎儿特别,是一对铜胎点翠带镀金的仙鹤,顶着两支蜡。  

和申看见蜡钎儿,想起自己的外号“蜡头儿”来啦。唉,我姓和,名申,字致斋,没有“号”啊。什么是“号”呢?  

   
您看现在呀,每个人哪,都有个名儿……。  

那位说了,这不是废话嘛!  

哎,不是。我是说,现在每个人哪,除了姓,就有个名儿。可过去不行,除了“名儿”,还得有“字”和“号”。按说,“字”才算正式的称呼哪。“号”呢?是“名儿”、“字”以外的别称。加起来,一共四项:姓、名、字、号!  

这起名儿,里边儿学问大啦。得根据“姓”来起。比如这位姓于,起名儿叫:于德水。如鱼(于)得(德)水嘛,多好啊。那位姓梁,起名梁满仓。嘿!粮(梁)食满仓,人寿丰年,太棒了!  

要不根据“姓”,随便起名儿,那……听着就别扭啦!这位姓于,起名儿叫于(鱼)进锅!  

啊?!给炖上啦!  

那位姓梁,起名梁(凉)半截儿!  

得,没指望啦!  

所以说起名儿得根据“姓”。“字”呢?要结合“名儿”的含意。起“号”最难。一般来说,是幼时定“名儿”,成年起“字”,立业贺“号”。这“号”都是别人送的,叫“贺号”。  

和申琢磨了,我现在是中堂了,得有个“号”啊。看人家诸葛亮,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号卧龙。姓名字号,全啦,多好哇!我呢?姓和,名申,字致斋,号蜡头儿!哎,不象话呀?嗯……我得请人给我贺个“号”。请谁呢?对,刘墉!有学问。待会儿来了,让他给我贺“号”。刘墉来不来呢?反正,我给他下“帖”啦,他要是不来,这以后可就有我说的没他说的啦!  

和申哪,怕刘墉不来。刘墉来了没有?来啦!为什么呢?官场上讲究应酬,不管心里多别扭,脸上不能带出来,大面儿上,得过得去。常言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嘛!就是说器量大,哪能象孩子似的,为半拉淹苤蓝吵回嘴,二年不说话!  

哎,这也太小气啦!  

刘墉想了,既然请我了我就得去。到底看看和申怎么折腾。去?不能空手儿啊!祝寿嘛,得送点儿寿礼呀。送什么呢?一琢磨,有了!就送这个吧。送的什么呀?哎……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和申正这儿盘算着哪,哎,就听门外喊上啦:  

“九王爷到!”  

和申赶紧出迎。前边儿我不是说过了吗?九王爷是个大胖子,急脾气,直性子。他进院以后啊,四下踅磨。哎,看见廊子底下挂着好些画。过去一瞅:嗯?纳闷儿啦!怎么?这些画特别。有“猴骑象”、“猫扑蝶”、“蝙蝠追鹿”、“凤凰叼桃”,还有一张:莲花座儿上插着三根儿戟。哎?这怎么回事儿啊?就问了:  

“哎,和申!你这些画,都什么呀?画的乱七八糟的!”  

和申心说,行啦!该我显显能耐啦!怎么?这些画叫“形意图”。是和申特地找人画的。听王爷这么一问,他来劲了:  

“王爷,这种画,名谓‘形意图’,观其形,而察其意。您仔细一看就明白了。”  

九王爷说:“我仔细一看哪……也不明白了!你给我讲讲吧。”  

一指那张莲花座儿上插着三根儿戟的画:  

“哎,这张什么意思?”  

“王爷您瞧,这画儿上,有莲花,有三根儿戟,借字朝音——这叫‘连升三级’!”  

“噢,这叫‘连升三级’呀?那……那张‘凤凰叼桃’呢?”  

“奉献仙桃。”  

“蝙蝠追鹿?”  

“福禄双全。”  

“猫扑蝴蝶?”  

“耄耋之寿。”  

“猴子骑象?”  

“封猴拜相!”  

“嘿!全都有讲儿啊?!”  

您想啊,和申他善于拍马屁呀,对这套阿谀奉承的玩艺儿能不精通吗?嗬,还真把九王爷给“唬”住啦!  

“和申啊,你有学问哪,可以说是这个……他……才压群僚啦!”  

九爷这么一夸他,哎,和申还来劲啦。 “啊,不敢,不敢。满朝文武有才者甚多,我怎么能说‘才压群僚’呢。不过嘛,我就是比他们都略微强一点儿!”  

“啊?”  

嘿!说他胖他还喘上啦!  

“也别说,论起比我强的,还有一位。谁呀?刘墉!书通二酉,学富五车,能写善画,思路敏捷,脑子转得快,一般人转不过他,要想求他办点儿事,难啦!不过,待会儿如果他来了我这儿,你们瞧,不费三言两语,哎,他就得给我贺个号!”  

文武官员一听,哎,他还是比刘墉强!  

   
正说着呢,哎,刘墉来了!手下俩管家,张成托着礼单,刘安捧着寿礼。刘墉送的什么寿礼呀?这份儿礼还真不轻。红布裹着,油纸包着,二尺多高,三斤多重,一对儿牛油金字大蜡!——哎,送两根儿蜡!  

和申一看,心里这气呀!噢,寿礼?就送两根儿蜡呀!心里别扭,脸上还不能挂相儿。怎么?等会儿还得求他贺号哪!装着挺高兴:  

“多谢刘中堂的寿蜡!好,来!点于寿堂之上!”  

赶紧把这对儿蜡,插当间儿俩蜡钎儿上。红蜡烫金字儿,左边蜡上,“福如东海”;右边儿蜡上,“寿比南山”。蜡点上啦!  

和申说了:“刘中堂,我有一事相求,望万勿推却。”  

“噢,什么事儿啊?只要我能办到,是尽力而为。”  

和申一听,有门儿!  

“啊……您看,我姓和,名申,字致斋。尚无雅号,是不是……给我送个……啊?”  

刘墉明白了,嗯,想让我送你个“号”啊。你有号呀,谁不知道你叫“蜡头儿”哇!  

噢,现在官儿作大了,再叫“蜡头儿”不好听了,想来个雅号!嗯……我送你个什么号好呢?这……  

正琢磨哪,哎,奏事处的小太监传旨来了。什么事儿啊?乾隆赐给和申,亲笔写的“福”“寿”字儿,又诏宣刘墉,到琼岛心殿见驾!和申、刘墉,朝北望空磕头——谢恩、遵旨!  

乾隆写的这福字,倒着写的,怎么?福到(倒)了嘛!再瞧这寿字,最后一笔拉得挺长……,噢,长寿!  

哎,皇上也学会啦!  

接完圣旨,刘墉说了:  

“和中堂,圣上召见,我得跟您这儿告辞了……”  

和申说:“哎,您怎么着也得把‘号’贺了,再走呀!”  

刘墉一想,贺号,送他个什么“号”呢?猛一抬头,看见那对儿寿蜡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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