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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龙亭畔水长流,
鱼儿好似画中游,
君臣二人同垂钓,
朕当因何空举钩?”
那意思是,咱俩一块儿钓鱼,为什么我钓不上来呢?
刘墉一听,这怎么回答呀?说:你急性子,不会钓。你笨蛋!哎……麻烦啦!
刘墉明白。心说,今儿让我陪着出来,就为找碴儿。我可得小心着点。一琢磨,我也来四句吧。刘墉说:
“万岁之身乃真龙,
光照寰宇遍苍穹,
凡鱼不敢朝圣驾,
因此我主钓竿空。”
嘿!
刘墉这话说得太好了。我主万岁是真龙呀,凡鱼看见您不敢朝拜圣驾,所以,您才没钓着。您听回答得多圆滑!
乾隆当时高兴啦,一挑大拇指,说:
“好!”
乾隆这大拇指上戴着一个“扳指”。是翡翠的,由西域进贡来的“祖母绿”。这个扳指碧绿碧绿的。是真绿!有多绿呀?这么说吧,桌上铺一块红毡子,把这个扳指摘下来,往上一搁,当时这毡子就成绿的了;一盆凉水,把扳指放在水盆儿里,这盆水能变成绿的;要是皇上戴着这个扳指,站在北京前门楼子上,一挑大拇指,能绿到上海去!
哎,这也太绿啦!
反正是够绿的。可称翡翠中的上品。
乾隆说:“刘墉,朕当赏你个扳指戴。”
说着把扳指从手上摘下来,就递给刘墉了。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给刘墉啦,皇上怎么那么好心眼儿啊?实际上,他是拿这扳指找碴儿!刘墉真要接过扳指顺手往大拇指上一戴,得!坏啦,这叫“欺君之罪”。我为君,你为臣,我的东西刚摘下来,你就敢戴上?胆大妄为,欺君罔上!好吧,扳指是我赏的,死罪可以免去,但是活罪难逃——降级罚俸,“罗锅”俩字儿去消,两万两银子不给啦。
您瞧乾隆算计得多好!
刘墉呢,当时没想到这些。伸手就接:
“臣,谢主隆……”
这“恩”字儿,都到嘴边儿上啦,一琢磨……,不对劲儿,这扳指儿是要脑袋的,跟着就改口了,说:“臣,谢主隆……启奏万岁。”
皇上一听,哎,有这么说话的吗?!
“启奏万岁,您的扳指,为臣不敢戴。”
“噢,看来你是不要啦?”
刘墉如果顺口答音说:“对,我不要。”
哎,也坏啦。怎么?皇上给你东西,你敢不要,这叫“抗旨不遵”,也活不了。
刘墉明白呀,赶紧说:
“万岁既赏给为臣,我焉敢不要。”
“要,你不戴上?”
“戴上我为欺君之罪……”
“不戴?”
“不戴,那叫抗旨不遵。”
乾隆心说,哎,他全明白。
“那你看怎么好呢?”
“万岁赏赐为臣的扳指,臣不敢戴,我交给手下的从人,送回原籍山东省青州府诸城县,供在我家祖先堂内。”
乾隆一听,得,我这扳指算完了。摇了摇头,背着手,出了亭子。过桥,来到万佛楼。一进门儿,看见院子里摆着几桶马兰。乾隆心里一动,行啦,就拿这个找刘墉的毛病。
“刘墉!”
“臣在。”
“你看这是什么花草?”
刘墉如果要说,这是“马兰”。皇上这碴儿就算找上啦。什么叫马兰哪?做这么大的官儿,说话这么俗气,降级罚俸,先把“罗锅儿”俩字儿去消……。
一年两万两银子又吹啦!
刘墉多机灵啊,用手指着一桶马兰说了:
“万岁,此乃一桶万年青。”
“何为一桶万年青?”
刘墉说:“我主大清江山,一统万年。这就叫一桶(统)万年青(清)。”
嗬!乾隆听这话特别高兴,嗯,江山一统,万年长青,好!
明知是拍马屁,可觉着挺舒服。
“好!刘墉,赏你这挂朝珠。”
“臣,谢主隆恩,仍将朝珠送回原籍,供在祖先堂内。”
乾隆心说,甭管供什么地方,我这朝珠跟扳指是回不来啦!
往里走吧,一进佛殿,迎面儿供着一尊佛像,就是那个大肚子弥勒佛。乾隆一看,有了。用手一指佛像:
“刘墉,上边儿供着这尊是什么佛?”
刘墉要顺嘴儿说是大肚子弥勒佛,皇上就又算找着碴儿啦,佛爷就佛爷得了,干吗还大肚子?这么大的官儿,说话这么俗气,降级罚俸,“罗锅”俩字儿去消,两万两银子不给了,干脆,连扳指带朝珠全拿回来吧。得,这一下满完!
刘墉心里有数儿,连忙回答:
“此乃一尊长笑佛。”
这话说得对呀,大肚子弥勒佛那个模样,老咧着嘴笑呵呵的。“长笑佛”,皇上一听,也觉着这个词儿不错。眼珠儿一转,随口又问了一句:
“为何他见朕笑?”
就是问,佛像为什么冲我笑呢?
刘墉有词儿:“此乃佛见佛笑。”
刘墉这马屁一拍,可真把乾隆拍喜欢了。怎么呢?清朝时候,皇上都喜欢称自己为佛爷。康熙佛爷、乾隆佛爷,直到光绪年间,西太后还称老佛爷哪!刘墉的意思是说,供着的是佛爷,乾隆您也是佛爷,佛爷见着佛爷,笑啦。“佛见佛笑”,他那儿接驾欢迎您哪,那皇上听着能不高兴吗?
“好!好一个佛见佛笑。”
皇上一挑大拇指,哟,扳指瞧不见了;再一低头,哎,朝珠也没啦。
“那什么……刘墉,朕赏……赏你一个马褂儿穿。”
现打身上脱下来,递给刘墉啦。这是八团五爪龙的马褂儿。什么叫五爪龙啊?有讲究,皇上的是龙袍,百官的是蟒袍。怎么区别呢?就在爪上。五爪为龙,四爪为蟒……。
您说什么?仨爪?仨爪?那……是鸡,鸡爪子!没仨爪的。再就是颜色上分。龙袍是正黄的,蟒袍是杏黄的。
刘墉把马褂儿接过来,又吩咐手下人,送回山东原籍,供于祖先堂内。
刘墉刚把马褂儿收下,乾隆可真够损的,他往旁边一斜身儿,哎,让刘墉跟弥勒佛对了脸儿啦。皇上用手一指:
“刘墉,为何他见你也笑?”
这不废话吗?佛像就这么塑的,见谁不笑哇。乾隆就是诚心,看你刘墉怎么说。这一问可麻烦啦。刘墉再来一句“佛见佛笑”,啊?!你也成皇上啦?要谋朝篡位是怎么着?推出午门,开刀问斩,这回“罗锅”俩字儿也甭去消了。怎么?连人都“消”啦!
刘墉一愣,是啊,他……怎么见我也笑哇?这个……嗯,哎!
“万岁,他笑微臣不修道。他见您笑,是佛见佛笑,接驾哪;他见我笑,他说人家是皇上,你在旁边儿算干吗的!难道你不害羞吗?他笑为臣不修道,就是他在那儿嘲笑我哪。”
皇上心说,刘墉真有机辨之才呀。好哇,他嘲笑你不要紧,我这扳指没回来,朝珠、马褂儿也进去啦!
乾隆一看这弥勒佛塑的地方,哎,又有主意啦:
“刘墉,为何这佛像塑在北边儿?”
刘墉心说,废话!大殿座北朝南,佛像可不塑在北边儿吗?大殿座北朝南,佛像座南朝北,塑南边儿,一进大殿,看佛爷后脊梁?不像话呀!刘墉心里这么想的,嘴里可不敢这么说。一琢磨,有了。说:
“万岁,佛像就得塑北边儿,南边儿不能有,南边儿没有!”
“为什么南边儿没有哪!”
“您没听和尚念经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嘛,就是南边儿没有。”
嘿,他把这句搁这儿啦!
皇上一听,噢,“南无”就是南边儿没有啊?
得了,这碴儿算没找上。往里走吧。来到万佛楼,乾隆刚一迈步上楼梯,刘墉说了:
“万岁上楼,臣给您念句吉祥话儿。”
“什么吉祥话儿呀?”
“念我主步步登高!”
乾隆一听,高兴啦:
“好!好一个步步登高。刘墉,朕赏你……赏你这个夹袍穿!”
又把夹袍脱下来,递给刘墉了。刘墉是“照方抓药”,还是派人送回原籍,供于祖先堂内——把夹袍也收下了。
反正,皇上一高兴就赏,赏多少也没关系,等待会儿抓上个碴儿一罚,哎,全都找回来啦!
乾隆来到楼上,绕了个弯儿又下来了。等到楼梯口儿这儿,站住了。回头叫刘墉:
“刘墉,朕当现在下楼了。你再给我念句吉祥话儿。”
刘墉一听,得,这回麻烦了!刚才上楼的时候,还不如不说哪。
乾隆心想,上楼,你说“步步登高”;下楼,看你怎么说。“步步登矮”,“步步落空”,“步步下溜”,“一步不如一步”,说哪句,你罪过都小不了。到时候,不但“罗锅”俩字儿去消,赏的那些东西全得拿回来!
乾隆往下一迈步儿。刘墉在后边儿一瞧,哎,有词啦:“万岁,念您‘后背倒比前背高’。”
嗯,后背(辈)倒比前背(辈)高。乾隆听着舒服哇,心想,哎呀,我这一辈就是皇上,后辈儿孙比我还高,那就更好啦。
其实,皇上想错啦,刘墉不是从身后头看他下楼才想起这句话吗,后背倒比前背高,是说皇上下楼的时候,他的后背比前背高。暗含着也就是说这“罗锅儿”呀,你也有那么点儿啦!
乾隆没明白这意思,还高兴哪:
“好!好一个后辈倒比前辈高!刘墉,朕赏你个小褂儿穿。”
刘墉赶紧说:“臣……”
谢主隆恩还没说出来呢,乾隆又说话啦:
“那什么……别谢恩啦。回去再赏吧!”
“怎么?”
“小褂儿再赏给你,我就光膀子啦!”
金殿斗智之三、巧写字贴
乾隆跟刘墉下了万佛楼。他冲刘墉一摆手:
“你回府去吧!”
怎么?心说,你赶紧走吧,再跟我这儿待会儿,我连裤子都得扒给你啦!
刘墉遵旨回府了。乾隆出琼岛,回宫来到养心殿,就是南书房啊。坐那儿想碴儿生气。怎么?本想找刘墉点儿毛病,把“罗锅”俩字儿去消,两万两银子免了;这倒好,不但“罗锅”没去掉,还搭出不少东西,自己差点儿光膀子回来。
有人问了,皇上真这么赏东西吗?一边儿扒,一边儿送?不是。按清史上的规矩,皇上赏什么东西,就是那么一说,然后由太监拿来再赏给,不是现从身上扒。
您说什么?我为什么这么说?
啊……是呀,我要不这么说,您能乐吗!
乾隆坐在养心殿,正这儿烦哪。一抬头,看见一块匾。上写“雅乐和平”。这四个大字,笔力雄健浑厚,字体刚劲挺拔,乾隆看着出神儿啦。
乾隆这个人哪,好“文”。很喜欢作诗、题字。一辈子作了九千多首诗,诗是不少,可一首也没流传开,您就知道他这水平怎么样了。还特别爱写字,走到哪儿写到哪儿,就拿“燕京八景”来说吧……
那位说了,哪“八景”啊?
就是太液秋波、琼岛春荫、玉泉趵突、芦沟晓月、蓟门烟树、西山晴雪、金台夕照、居庸叠翠,哎,八景。每处都有一块碑。全是乾隆写的,皇上写的字儿,谁敢说不好哇?都得捧着他。大伙儿这么一夸他,哎,他写上没完啦!
乾隆一看,这块匾上的字,写得好。谁写的呢?严嵩。严嵩是明朝嘉靖年间的宰相,是个书法家。字写得好,您现在想看严嵩的字还有,北京前门外有个酱园子,叫“六必居”。哎,那块匾就是严嵩写的。
乾隆,一边儿看一边儿想,严嵩是明朝人哪,明朝有写这么好字的人,难道我朝就没有吗?细一琢磨,有哇,现成的,刘墉就是书法家,还是个画家。刘墉写得好,画得也好,就一样儿不好,只要他不高兴,是也不写,也不画。
刘墉,字石庵。画扇面儿最拿手。刘石庵的扇面儿嘛,这是在论的。可惜留下来的太少了。就是因为他不画,刘墉越不画,他的字画就越值钱。怎么?物以稀为贵嘛!
您看现在的《刘石庵扇谱》,才留下几幅画呀,太少啦。前些年,我在北京琉璃厂荣宝斋,看见了一幅刘石庵的扇面儿,标价五千块!画的什么呀?就画俩罗卜。画俩萝卜就值五千块,要画个菜园子……,那连国库全归他们家啦!
别看刘墉画得好,可满朝文武,谁想求他画个扇面儿,那难啦。别说画个扇面儿,就连在扇面儿上写个字,都不容易。大伙知道刘墉这毛病,所以说,一般的人都不去碰这钉子。也别说,还真有一位找刘墉写字去啦。谁呀?和申。和申这个人,前边儿我不已经介绍过了吗,是御前侍卫出身,打气死风灯的,外号儿叫蜡头儿!虽说和申没什么学问,可还爱故作风雅。他心想,刘墉的字好,不愿给人写,那得分是谁。别看我们俩官职一般大,他是中堂,我也是中堂,可圣上宠爱于我;我让他在扇面儿上写几个字儿,他能不写吗?!
刘墉真没驳面子,答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