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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辰-异闻录:每晚一个离奇故事-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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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长期不动加上头的重量,让他走起来平衡性很差。

  母亲意识到了,想过去抱起他,但是晚了,孩子倒下了,虽然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但还是摔倒了,他的右脑磕到了地上坚硬的瓷砖上。

  女人像疯了一样从地上弹起来,高喊着孩子的小名扑了过去,缩在一边的男人也慌了,一边念叨着“造成别磕伤头啊,千万别撞成弱智了”,一边过去扶起孩子。

  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赶紧拿起电话打120。

  孩子柔弱的脑壳经不住这样的冲击,他的头破了,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我能看到他大脑的血液一起涌向那个缺口,仿佛一个压抑很久的暗流涌动一样,血从伤口渐渐渗透出来,流了一地。

  而那孩子的脑壳似乎也慢慢模糊开来,渐渐变得看不清楚了。

  母亲努力地用手按着伤口,一边流泪一边抽打着丈夫的脸。

  “都怪你啊,都怪你,孩子要是死了我要砍死你!”

  男人一边被抽着一边用力辩解,在吵闹声中孩子被送进了医院。

  我离开了那个怪异的家庭。半个月后,我带着好奇又去拜访了他们。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孩子,我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虽然他的头上绑着绷带,我还是想起他是那个长着怪异脑壳的孩子。

  但是他现在好像恢复正常了。

  “是你来了啊。”那个泼辣的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系着黄色泛着闪闪油光的围裙,双手挽起袖子朝我走来。

  我朝她笑了笑,拒绝了要我进去的邀请,只是想知道情况。

  原来这孩子在那次以后居然慢慢恢复正常了,只是把以前所学的东西都忘记了,也没了过人的天赋和记忆,那些奖状也摘了下来,他完全从天才变成了普通人。

  而那个古怪的可以窥视人脑的男人却不在家。

  “他出去了。他天天叹气说儿子被我毁了,毁了一个天才。他天天去外面,到处拉着那些带着小孩的路人,告诉他们儿女脑子的颜色,每天身上都有伤。你说他这样,人家能不揍他么?哎,我也没办法,反正儿子好就够了,我也顾不得他了,随他去吧。”这个可怜的女人把沾着油沫的手往围裙上擦拭了几下,挽起了散开的头发,低头不语。

  简短的聊天后我离开了那户人家,临走前那个可爱的孩子朝我用力招着手,我觉得他可能不是一个天才了,但他却是个真正的男孩。

  宽阔的人行道上,一个激动得像疯子似的男人,拦住一个个带着孩子的父母,转动着眼球问他们:

  “你们想知道自己孩子的脑色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天才么?”

  第九十一夜 相骨(1)

  人靠骨架支撑;古人多以为从不同的骨头可以判断人的不同命运。古人王列举了范蠡去越、尉缭亡秦的例子,说。“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荣乐。”“秦王为人,隆准长目,鸷膺豺声,少恩,虎视狼……不可与交游。”可见长颈、鸟嘴、眼细小而狭长都不是什么好相貌。知识骨相往往和面相混在一起,不为人注意罢了。

  人的骨头真的可以反映人的命运?我不得而知,但不仅仅是在中国,在19世纪的法国也流行过骨相学,只不过县花一现,而在中国,骨相流传已久矣。

  见博识广的纪颜自然不会不了解,很凑巧,他最近正好遇见了一位不同寻常的相骨者。

  “骨相和面相,历来都是被用作观察人的方式,只不过面相更多的是来测试未来吉凶,而骨相则是判断整个人的个性与内心,所谓相由心生,其实骨头也可以反映出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相骨的故事。”

  (下面是纪颜的口吻)

  在我遇见过的所有的人中,曹伯无疑是最奇怪的一个,无论是他的相貌、经历、职业,还是举止谈吐,在我眼里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是父亲却相当尊敬他,在我儿时就带我去他家。

  曹伯只比我父亲大六岁,但却苍老得吓人。他的脑袋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中间高高地凸起,头发松弛得厉害,就像一个废旧的米面口袋罩在头颅上一般, 拉下来的面皮垂落在两腮,眼袋大而黯黑,肿胀得很,几乎从来不睁开眼睛,本身就极长而狭的脸庞又搭配了一个细窄如膺嘴的鼻子,让整张脸显得更加长了,他的嘴唇薄而苍白,不太开口,每次说几句话就会下意识地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一下上下嘴唇,就像长满红锈的刀片般的嘴唇被舔得干裂起皮,一丝丝如身上死皮样的东西在上面翻起,那情景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蛇,一下下地吐出自己的信子。

  父亲很尊敬他,我和很少见到父亲这样,而曹伯也很疼爱我,几乎视为己出,他总是颤抖着用蒲扇大的双手摩挲着我的脑袋,然后犹如挑选西瓜般地曲起自己的手指骨节,在我的脑门上敲打一下,接着用尖锐如圆锥的声音厉声喊起来,每次说的都一样。

  “好娃,好骨!”

  儿时我始终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父亲告诉我,我生下来的时候家族就担心我的命运,所以找来曹伯摸骨。曹伯是天瞎,也就是生下来就没眼睛瞳子,翻开了眼皮里面灰蒙蒙的,所以他从小就听觉和嗅觉奇佳。而且最令人称奇的是他的手,较常人大而宽厚,手指白而细,如葱段一般。他从不用拐杖,总是靠双脚和双手来摸索前进,虽然也曾摔伤撞伤,但他不一为然,因为他告诉我,如果用拐杖,固然少了些皮肉伤,多了些方便,但如果突然有一天拐杖没了,自己又该如何呢?

  “我是个瞎子,自己的眼睛姑且靠不住,还要去靠一截烂木头?”曹伯笑道。他一笑起来嘴巴就缓缓张开,不,与其说张开,到不如说裂开更合适,就像有人慢慢用剪刀从原本没有嘴巴的脸剪开了一条齐整的裂缝。

  曹伯八岁的时候,好好地忽然摸到一位来自己家借宿的远房亲戚的脸上,当时那人正在睡觉,结果被吓了一跳,可是曹伯很快就说出了他的年纪和长相,居然八九不离十。这个人未来过,曹伯当然不可能从家里人的话中推测出此人的外貌。曹家人看到一个瞎子居然有如此本事,都暗自感叹,总算老天爷为他留了条生路。

  于是,曹伯被送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相骨师傅那里学习相骨。

  这个相骨师很少收人,据说他也是个天瞎,他收徒弟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要盲人,生下来就是的那种,二就是要摸手,结果曹伯两个条件都符合,家里人也为他找到个好活而高兴。

  这以后曹伯一直都跟着师傅,直到师傅过世,然后自己接替了师傅的位置,为四里八乡的人摸骨,可是谁也不曾见过他的师傅出那屋子,直到死后的第二天,曹伯告诉我父亲这事,然后草草安葬了他。

  有些事似乎往往是注定好的,曹伯经常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埋怨老天爷让他瞎了眼,因为他注定好了是要做这个的,既然是这样,瞎了眼就没什么的了。

  随着时间推移,不相信的人被曹伯相骨后也相信了,他的名气越来越大,有的人还专门来测试,前后三次用不同人的手给曹伯,但曹伯很快就识别出来,于是大家都觉得曹伯神了。

  可是曹伯极少笑,他似乎永远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大家也知道,他没老婆,而且也找不到传人,他不想把自己的本事带进棺材。

  曹伯老早就和家人分开住了,他一直呆在自己师傅的两间黑屋里。那屋子如同一个黑色魔方,小时侯每次父亲有事情通知曹伯就叫我去,但我每次进去都找不到他,总觉得里面很大,如同黑色的潘神迷宫般,而且屋子里从来没有半点光亮,自然,曹伯压根儿不需要,他早对屋子里的任何物件的摆放都非常清楚,但我却很麻烦,几乎每次都要撞到脚。

  或许,黑暗给我们这些习惯光阴的人带来过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感,所以会觉得原本不大的空间非常广阔吧。

  不过曹伯在我十二岁要离开老家的时候突然失踪了。

  没有人发觉,只是觉得他好像很久没出现了,村子里的人总在需要他的时候去找他,当他们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在黑屋子外面喊了好久也没人回话,而平时曹伯总是就会出来应声。

  没人敢进那黑屋子,因为曹伯不准任何人进去,除了我。

  那屋子只有曹伯的师傅、曹伯和我进去过,据说曾经有个外地的贼进去偷东西,是东村的阿细半夜解手的时候瞧见的,那贼猫着腰翻了进去,但第二天既没听曹伯说家里遭贼,而在门外也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于是人们都很忌讳那屋子。

  进得去,出不来。如黑洞一般。更有传言,说还有很多小动物进去也没见出来,所以他们需要找曹伯摸骨都是远远地站在门外喊他出来。

  “八成死了吧?”

  “难说,好像干这事的都活不了多久。”

  “是啊,泄露天机呢,遭天谴的。”

  “他不是自摸了么?和多少的啊?”

  村民们说着说着忽然一起讪笑起来,接着一哄而散。

  我和父亲也在其中,我听他们说话觉得异常刺耳,抬头看了看父亲,他也紧皱着眉头,盯着那黑色的屋子不说话。

  人群散去,我随父亲回了家,回头的时候我仿佛看见那门似乎稳约来了条细缝。

  回到家我问及这事,父亲却不回答我,只说我还小。我记得前些天父亲和曹伯在家中还谈过话,两人似乎还争论了起来,只是我睡意正浓,已然不记得说了些什么。

  在老家的最后一天,家里人忙着为我整理行李,而我却总是心不在焉。奶奶看出来了,叫我出去走走,父亲有些不情愿,却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着走着,竟又走到了那黑屋子旁,我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回答。

  当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看到门外有一只袋子。

  湿漉漉的黑色袋子,昨天好像没看到,那袋子被扔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一走过去就闻到一股子腐败的恶臭。

  我的鼻子很灵,从小就是。

  我好奇地用脚踢了一踢,发现里面有东西,软软的,像棉花团。于是我找来一根断裂的树枝,将袋子拨开来。

  都是一块块的血肉,撕裂开来,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动物的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没有一根骨头。

  我感到一阵恶心,扔下树枝就想走,可是仍然很担心曹伯,我不相信村里人对他的妄加猜测。这时我又闻到了一阵气味,很熟悉的气味,那是曹伯的。很久以来,我一直都觉得曹伯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怪异味道,类似于豆腐乳和铜锈混在一起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子药味。

  我没有回头,因为脑门上多了一双手。

  依旧是那样光滑的感觉,曹伯的手摸过很多东西,石头,木桌,栏杆,活人的骨头,死人的骨头——当初他开始学的时候,据说他的师傅就先让他摸骨骼标本,去了解哪块是肩骨,哪块是脊椎,哪块又是肋骨。神奇的是,虽然摸过那么多粗糙的东西,曹伯的手依旧洁白如绢,柔软似棉,宛若无骨,即便是村子里最好看最年轻的姑娘,也没有他这样一双好手。

  所以我很喜欢他抚摸着我的脑袋,温软而舒服。

  但今天却不,我觉得一阵寒冷,那手犹如爪子一样在头上慢慢划过,周围安静得很,那时候刚过完元宵,风吹过头发,激起一阵疙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娃娃,怕什么?”他笑着问我,我没回答。

  “好娃,好骨啊,我摸过这么多人的骨头,没有一个如你这样的,三国里诸葛丞相言魏延脑后有反骨,他死后必反,果不其然。所以说,摸骨是应该相信的,你说对么?”曹伯的手依旧在我的头皮和头发中间穿梭,像十条蚯蚓一般慢慢蠕动。

  第九十一夜 相骨(2)

  “曹伯,我要走了。”我低着头,手能够绞着衣服角说。

  “恩,你爹告诉过我了。”曹伯的声音很低沉,就像水桶砸进井里一样。

  “曹伯,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我问他,但他良久不回答,最后他的饿手落早了我的锁骨上。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东西么?”曹伯突然问,我恩了声,开始朗声背诵,只是风越来越大,我的声音又稚嫩,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大风像冰水一样冲进我的嘴里,生疼生疼。

  “你说说什么是九骨。”他听了会儿,又问。

  “天庭骨丰隆饱满;充实显露;顶骨平正而突兀;佐串骨像角一样斜斜而上,直入发际;太阳骨直线上升;眉骨骨棱显而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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