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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吸血鬼,无尽的岁月里忍受着思念的煎熬,最后却眼睁睁地看着转世的恋人另嫁他人,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得稀里哗拉的,那张无限悲幸而丑陋变形的老脸。
他曾是突厥最有权势的人,这种权势甚至超过了撒鲁尔,然而成王败寇,一夕之间他失去了一切,甚至连最后的爱人,阿史那古丽雅也失去了
他真得输了!可是我和他心知肚明,他输给了原非珏,而不是撒鲁尔,如果不是非珏藏起了那半块紫殇,今天败在这里的便是撒鲁尔。
撒鲁尔杀死亲身女儿的画面还血淋淋地留在我的脑海中,我的弟子春来那烧焦的尸首,那成堆的尸山,还有眼前女太皇的苍白的脸。
我无力地僵坐在地上,看着女太皇的尸首,心中痛得无法呼吸,非珏,非珏,你为什么让这样一个杀子弑母的恶鬼占据你的身躯。
背后忽然传来侍女的尖叫声,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宫人尖利的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果尔仁行刺女太皇,果尔仁行刺女太皇。”
我一回头,这才惊觉身后无数的兵士涌了进来,领头的那个挥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那张年青的脸兴奋得扭曲起来。
“狗贼果尔仁,腾格里的罪人,你背叛神圣的可汗,行刺女太皇陛下,理应受到腾格里最严历的惩罚。”
“我和女主陛下如何信任你,你为何要出卖我?”果尔仁回过头直视着依明,带着极度的不可至信和愤怒:“为什么?你原本是个奴隶,我给了你自由,一手将你带大,让你入宫侍候女太皇,你为何要出卖我?”
“你老了,果尔仁,”依明从果尔仁身上抽出利刃,同果尔仁肖似的灰瞳冷如冰,嗜如血,咬牙切齿道:“竟然忘了,你把我的父亲活活下了油锅,你把我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阉人,还问我为什么?”
“你的父亲参与叛乱,死有余辜。”果尔仁冷笑着,奔上前挥刀疾砍,可踉跄间却被一个士兵从背后砍了一刀,前方几个人也砍了他好几刀,一瞬间,他的浑身流着血,拿着刀手打着颤,一代英雄的果尔仁刹那间如被野狗围咬的狼,再骄傲却已然血肉模糊。
果尔仁终是倒了下去,他喘着粗气,慢慢地爬向倒在地上的女太皇,依明却中途踩住了果尔仁的手,一刀砍下,斩断了整个握刀的右手臂,果尔仁闷哼一声,倾刻间右臂血流了一地。
依明那灰色的眼瞳里发着残酷的光:“腾格里在上,阿塔您可看见,我手刃仇人,果尔仁,你当初如何折磨我阿塔,我今天便如何折磨你,你在天之灵,可看见,果尔仁,你这个老鬼,你和你的冒牌贱女儿残害了多少宫人,以勤王之名又吞并了多少部族?”
果尔仁满脸是血,却依然鄙夷地看了一眼依明:“你这无耻的阉人,凭你也配杀我果尔仁?”
依明正待挥第出二刀,果尔仁一个跃起,左手臂奋力掷出弯刀,正中依明的大腿根部,果尔仁扑到女太皇的尸体上,一敲床边的蓝田玉雕狼,我和女太皇脚下的石板立刻蹋陷了,依明捂着伤腿,怒吼着:“该死,果尔仁遁下秘道逃跑了,快去叫阿米尔伯克。”
转眼间我的眼前又是黑暗,果尔仁拿了雪芝丸吃了一颗,快速地点了止血的穴道,将女太皇绑在背上,我抬起头,满洞壁画,正是以前和齐放误入树母神后进入的走过的女太皇的地宫。
果尔仁咬牙拔出女太皇胸口的酬情,立时血流如注,他看到了,不由满面泪痕,努力忍着抽泣撕下布条缚住女太皇的胸口,然后冷冷地对我道:“木姑娘,你看着老夫失了一臂,可是觉得老夫罪有应得。”
“果先生,很多事情,在一开始做的时候,便注定了它的结果。”我淡淡地说着,目光看向永远沉睡的女太皇,沉声道:“可叹这弓月宫中深埋的无冢枯骨,还那些死在无相真经下的无数冤魂,与其说是撒鲁尔或是非珏的累累血债,不如说是您一手造成的,因为是您创造了撒鲁尔,唤醒了这个魔鬼。。。。。。。。如今报应到了您的身上,也不算太晚,只是可怜了这些无辜的人罢了。。。。。。。”
我站了起来,向果尔仁躬了一躬身:“果先生,我要走了,我只想离开这里,不想再理突厥的是是非非了。”
“老夫阻止不了你,可是你也别想活着离开弓月宫!”果尔仁却轻哧一声:“木姑娘你真是天真,他借着大理外族的力量阴谋破了火拔部,这场仗赢得不光彩,突厥人最服英雄,接下去,他会挽回他的面子。”
我一怔:“怎么挽回他的面子?”
果尔仁哈哈一笑,那笑容如何苍凉,看着我的灰瞳有着一丝疯狂:“现在所有人都说我杀了女太皇,可他必竟是联合了大理前来,接下来,以我对撒鲁尔的了解,既然段月容人在弓月城,他必会转头对付他,所以他用你这把酬情杀死了古丽雅,借此机会转移众人对政变的疑忌,转而也嫁祸到我火拔族身上,他早就想取吐蕃了。依明这个蠢孩子,他只是一个阉人,知道得太多了,接下去倒霉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至于你,木姑娘,你是唯一个不用紫殇而能唤醒非珏的人,对于他,你比紫殇更可怕,即便有原家和段家,你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他满面苍凉,再不理我,单臂紧紧抱着女太皇,微笑道:“古丽雅,你可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他带血的手指,颤抖着轻拭女太皇的额头,轻轻道:“也许你不记得了,可是我却永远也忘不了。”
“你的纱裙上绣着金线玫瑰,你咬着指头,躲在门边看着我,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以为你是一个小宫女,根本没有想到你便是皇储。。。。。。。我逗你说着话,你的声音就像春天的百灵鸟那样好听,你的眼睛就像是最醇美的佳酿。”
他哽咽了许久,眼泪一滴滴地洒在女太皇的脸上。灰瞳却渐渐闪现光彩,许是回忆到以往与女太皇相处的幸福时光。
“少主,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您的心情。。。。。。。,”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伤感而了悟的微笑:“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若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时字还未出口,果尔仁单臂将那柄酬情深深刺入胸口。
“果先生!”我出声唤道,果尔仁坐在那里,微微低下了他的光脑门,灰瞳失去了光泽,却依然盯着女太皇的面容。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四卷 昨夜寒蛰不住鸣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开花落时(一)
章节字数:5002 更新时间:08…09…19 20:07
我静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果尔仁和女太皇,许久无法挪开我的步子。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撩起我的衣袍,我惊醒了过来,前方隐隐传来说话声。
我左右看着,往一旁的石阶躲去。
一队突厥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领头一个士官长,看到果尔仁和女太皇,先是本能地亮起兵器,满脸戒备地将他围在一起,嘴里吆喝着把他围起来,不要让他逃跑什么的。
有几个士兵大着胆子过来从背后重重地捅了果尔仁几刀,然后吓得连刀也不拔,跳开了去。
不一会,果尔仁铁塔似的身体插满刀剑,如刺猬一般,那些突厥士兵等了许久,见果尔仁没有反应,众人大喜,眼中闪着贪婪的目光,兴高彩烈地商量说要对撒鲁尔报功,可以得多少美女和牛羊,然后放心地接近果尔仁。
不断有人从果尔仁身上拔出刀剑来,他的身上血流满地,慢慢地倒了下来,那些士兵吓得又一哄而散,然后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们似乎才发现女太皇,安静地躺在果尔仁的独臂中,有人又吓得跪了下来,依明却毫无惧色,大步上前,极其无礼地睨了一眼女太皇,鼻子里轻哼一声,然后就伸手想去把女太皇给拉出来。
果尔仁将女太皇抱得很紧,似是想让人将他和女太皇合葬在一起,依明怎么也拉不开,面上扭曲起来:“果尔仁老匹夫,你还想同你的淫妇死在一起?”
有一个士官长模样的人严肃地走过来,对依明说道:“请伯克慎言,莫要忘了,詹宁太皇依然是我大突厥尊贵的国母,你不可……”
话未说完,他的头颅已然落地,所有的士兵吓得面如土色,看着满脸都是血滴的依明。
依明狞笑起来,瞳似厉鬼:“谁还有异议?”
众人敛声躬身而退,却见他立刻一刀接着一刀,不停歇地乱砍着果尔仁的身体,一并伤到了女太皇的身体,转眼华贵的吉服破裂,鲜血横流。
他的脸上挂着扭曲的微笑,眼神憎恨地几近疯狂,嘴里也不停地咒骂着,我看得胆战心惊,果尔仁的身躯被生生剁成了肉酱。
眼看要砍到詹宁女太皇的脸,横地里飞来一支银箭,依明闪身一路躲过,地上溅满鲜血。
“依明,适可而止吧,复仇和憎恨把你变成了一个魔鬼。”一人的声音从地道的那一头传来,不消一刻一队人马擎着亮晃晃的火把涌了进来,当前一人身形高大,同样血溅满身,黑甲束身,却比依明更多一丝压力。的3d
“阿米尔,你难道忘了吗,”依明举着滴血的弯刀,空洞地笑着:“拉都伊是他和他的贱人女儿害死的。”
“我没有忘记,依明,”阿米尔蓝色的眼睛流露着哀凄,微微摇头道:“可是女太皇毕竟是所有突厥人心中的圣母,你这样会伤害所有突厥人的感情。”
依明冷静了下来,收了弯刀,描了一下脸:“好,阿米尔伯克,那我去搜索花木槿的踪迹了。”
转身欲走,阿米尔又唤住了他:“依明。”
依明冷冷地回头,阿米尔欲言又止,叹声道:“你忘了吗,依明,陛下正等着你的好消息。”
“而且……你伤得不轻,必须得让御医立刻为你治疗,这里机关重重,你地形不熟,让我来替你搜花木槿吧。”
依明冷哼一声,走到早已血肉模糊的果尔仁那里,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砍下他的人头,唤人抬起女太皇,拉着果尔仁没有脑袋的身体,带着人马转身离去。
“伯克大人,如果不是您告诉依明侍官下来的路,他怎么能找到果尔仁,立了大功,您为何让他一个人回去独吞这功劳,”阿米尔身后走来一个长发武士,颧骨高耸,在阿米尔身后不屑道,“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阉人,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中了。”
他的突厥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似是靺鞨人。
“骨力布,莫忘了他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了,”阿米尔冷冷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长发武士骨力布点点头,“伯克大人,我们分三路去搜索那个女人吧。”
阿米尔若有似无地向我藏身处扫了一眼:“这里是陛下的禁地,就你跟着我就成了,其余人等到上面去保护陛下吧。”
耳边铠甲声一阵作响,然后静了下来,那个长发武士咦了一声:“伯克大人,依明大人他们好像掉了一把匕首。”的98
血泊中微微闪着光芒,长发武士向血泊中弯腰,不久拾起一把匕首来,用袖子擦净,即使在微弱的火把光芒下,一阵炫目的亮光射了出来,匕首柄上的各色宝石也相继闪耀着神秘的贵气,原来是果尔仁用来自尽的酬情。
正巧那个武士的一根头发掉了下来,结果立刻应验了名刃关于吹发即断的壮观场面,他发出轻微的惊叹声,用一种我所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半天,可能是在赞叹酬情的精巧和锋利。
阿米尔伸手接了过来,沉思片刻,然后竟然向我这里走来,我抚着伤处,摸到一块石头,准备拼命。
行到离我的藏身处,一步之遥的地方,阿米尔忽然停住了:“骨力布,你可知这把匕首的来历?”
骨力布地愣愣地摇了摇头。
“阿史那家的第一代先王毕咄鲁曾经宠爱过一位汉妃,这位汉妃美得像天仙一样,然而他对这位汉妃的专宠引来了其他可贺敦的强烈的嫉妒,于是后宫时时传出汉妃娘娘被人行刺的消息。于是伟大的毕咄鲁可汗专门派人到黠嘎斯找到最好的工匠打造了这把匕首,然后又寻到世上最名贵的珠宝,让最好的首饰匠用了半年的时间细细把那些珠宝装饰,还为这把匕首取了一个汉名,叫‘酬情’。”
骨力布满眼神往:“不亏是草原上的狼神之子,是如何的富有四海,拥有天仙一样的美人啊。”
阿米尔叹了一口气:“毕咄鲁可汗将这把名器送给汉妃是为了保护她,然而……”
骨力布搔搔脑袋,似乎对他的伯克大人忽然开始口若悬河地讲故事而感到有点懵懂,却依然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