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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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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去的,到一个亲戚家里住了两晚。住的是别人一个少人住的地方,因为生疏,晚上就似乎见到一个老人,像我现在这么老,也牵着一个小孩,来到我面前,脸上一直的都笑着,并没有恶意。他跟我说‘你怎么到这里来’,就仿佛认识一般。我心里坦荡,也不会怕,就跟他说‘我是带了孙儿来看亲戚,在这里借住一下,就会走了。’那个老人就不见怪,还是笑着走了。第二天就没有再来了……
  爷爷从来都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人的事,所以在哪里都不用怕,见到什么也都心安不用惊奇,神灵也是知道人心的,你诚心了,他也不会来相打扰你。所以说菩萨是会保佑的……”
  昭云忽然微笑起来。既然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那一切就不是他的错,在他的心里菩萨是会保佑的,他也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像前几天那样摔倒,不是因为有什么障碍,也不是因为别人不善。那么,一切便都是承受得起的,不管怎么样……
  “……要开学了吗?为什么昭华这么快就出去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很忙吗?……”爷爷大概想怨怪什么吧。可是无人会理会,所以他只好这么温和地说一句。
  “她不忙,忙个鬼啊!”昭云不耐烦地想着。

三十四 老人和他的家人 
  附近有一个妇女在大声咒骂着别人,听久了才明白她是在骂自己妯娌,而过了一会昭云才想起来这是一个熟悉的婶婶。
  “……那会挑拨人的死贱人,你出来呀!怎么没胆量出来了?瘫在房里当什么乌龟王八!有胆量泼别人脏水,就没胆量出来了?死贱人,快出来呀!你脚瘸了还是腿烂了,跳不动还不会爬出来吗?既然口舌烂了没处说话去,现在就出来说个明白,当着真人的面,把舌头都吐出来!什么死嘴烂嘴,要是一天不挂在粪坑边,就得裂开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不出来说明白是不是!你不出来舌头就要糜烂了,等虫子长满嘴你再说去,再去说去呀!死毒女人,天下没有人比你恶毒,黑心黑肠,整天瞪着个青白眼,倒想要害死人,你不把人害死心就会烂!整天黑着个大死脸,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自己三天两头被男人打个鼻青脸肿,就想别人也别过日子,真是贱人!天下哪有这么贱的女人,自己挨打还不够,还挑拨别人!我差点就让这死妖精给害死了。贱女人,你听到了没有?害我差点都被人打死了,那个没头脑的一迈进门,气都没出一个就抓住人擂拳头,我还蒙在鼓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呢,哪知道是有个老妖精要作法弄死我,你说你长没长眼睛,幸好我抓住他问了几句才说明白了,要不还不被他活活打死?你说这种女人心肠有多黑,现在却不敢出来了!好呀,你不出来是吗,你就在里面呆着!让你活活闷死在那里!你不出来!……”
  那屋里的女人听了半天骂,一直在绣花,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过了半小时,耳边传来没甚力气的两句,声音就停了。周围顿时便空阔了下来。昭云和嫂子依然安静地坐在门前。秀俞微微一笑,大概知道昭云也在听着,昭云便说:“她回去喝水再回来。”秀俞恍然,又是一笑。
  果然过了一会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说我怎么能忍住这气啊。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出不出来,不出来就闷死在那里,闷死了再来说话。死贱人,黑脸婆,出来当面把话说出来呀,不是有话吗,怎么不到这里吐出来!哽在喉里让它把你哽死!……”
  可惜这一次没再坚持多久,骂得也有点断续了。大概是有点词穷或是说久厌倦了。
  声音完全停下来了。
  昭云并不讨厌这个婶子,相反比对别的邻居都更有好感。当她十九岁嫁过来的时候,昭云才十岁左右。那时她们整天在绣花,这个婶子也便过来凑在一起边绣花边谈话。久了就很熟悉了。昭云偶尔跟她打赌,谁绣得慢了就要敲头,结果那个婶子当然输了,昭云便过去敲她的脑袋。妈妈偷偷跟她说:“怎么可以当真?她是婶子,比你大一辈的啊。”可是已经敲过了。昭云便觉得很不好意思,此后常常记得自己对她是抱歉的。
  她过去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并不记仇。在家里经常跟丈夫吵架打闹,有空的时候也会跟几岁的小女儿玩牌,玩得打闹起来。但这几年来昭云很少见到她了。
  那个嚷嚷了很多话的人终于在面前出现。她绕到了这边,顺便过来走一走,看见昭云她们,便说:“姑嫂两人坐一起,在看什么呢?”秀俞一笑。
  “老伯好些了吗?没什么事了吧?”
  秀俞回答说:“今天看起来好多了,没什么大事的。进去坐一下吗?”
  莲婶有些神情暗淡地说:“不用了。没事就好。那天吓了我们一大跳,都有些心惊胆颤了。没事就好,老人没事年轻人就安心了。”
  秀俞进去又出来,跟昭云说起话,讲她那些可笑的学生,有一个特别固执,又一句话也不说的……
  昭云清醒过来,突然像一柱夏雨降落直接浇进了花心一样吃了一惊,内心因为疑惑而发痛,她听到秀俞一声好心的笑语,像心脏被打到一样,觉得内里晃荡而虚了。她立即站起,口里微笑说:“没事做。”接着茫然地向外走去。
  哥哥和秀俞也回学校去了。昭云陪爷爷出来外面坐着,在空阔的地方,她才感觉可以忍受一些了。
  不用直接接触到爷爷时,昭云已经忘记了对他的反感,如今一剩下她独自在爷爷面前,要跟他说话、听他说话,帮他拿东西过来,她便又感觉到那种无法消除的僵硬和冷漠。她不会说哪怕半句话,也不知道在这么长的,分分秒秒过的时间里,自己这一个不可抹去的身体要怎么解决,每一个动作都是勉强而让人觉察到地空疏,每一个姿势都愚蠢而不可改变。跟一个人早已隔阂到这种程度,这个一丝一毫不能相通的境况爷爷大概并不会感觉到吧,他只是说昭云这么笨拙,还不会做事。
  到了外面,空间的广阔完全地把昭云保护起来了。她终于不再觉得那么苦闷无聊。于是静静坐在旁边,听别人讲话。老奶奶带着孩子在旁边,孩子自己绕着一个点在玩,奶奶便不看着他而是缓慢地踱了过来,跟爷爷讲起话来。昭云为了不听清他们的话,便入神地想象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莲婶的公公从左边走来了。他微微倾向前,好像有些着急地走着,其实走得并不快。昭云一直看着他青黑的脸,在她不想分清事实的感觉里,这个人就是一只脸上闪着黑光的动物亲戚——两代之前,大家还是一家人。
  他走了过来,到两步外了依然阴阴地沉着脸,有些突出的嘴巴也坚固地合着。他没有看过来,但是昭云明白,他显然是知道自己这两三个人的,并且不怀好意,所以连头也没抬。他径直走过去了。没有说一句话,什么声音也没留下,只走过了一个形象。那位老婶向爷爷点了点头。一年之前,这个人见到熟悉的人,尽管并不和善,但总还可以开口招呼一下。如今忽然变了。
  但是昭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却被他感动了。第二天,昭云只和爷爷在墙外坐着时,他不知为何又出现了,同样走了过来。这一次他一直都在笑,一脸都是笑意,只是没有笑声而已。还没到的时候昭云便看到他对自己好心地笑着,特别高兴地,神情欣然地走来,在两步外便开口说:“在这里啊?”
  爷爷回答:“是啊。”
  他又说:“在这里坐啊?”
  爷爷又回答:“是啊,在这里坐。”
  他便高兴地笑了,又颠颠地过去。
  爷爷等他过去了,便跟昭云说:“他越来越疯了,神智不清,糊涂了。他跟你打招呼就应他,没有就不能去理他的。”昭云默默地点头,心想他到地里拔青菜吃,偷吃生米和猪菜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别人感觉不到?
  这样的行动、这样的言语,这样的幸福内心,还有他的周围、他的儿媳、儿女以及弯腰的妻子,昭云突然对此有了一个清晰的想象。对他们,对所有这天地,她恍然感到一种幸福的羡慕和眷恋,有难言的安逸感,悄悄在她心里和身体周围升起,她意识到自己正定定地坐在木凳上,身体每一部分都得到“业已安置”的承诺,而仿佛可以在这轻松的铸像上挂上一个会自由地、条理清楚地思想的脑袋,这样可以一直持续多少年啊!随便你想多久,想坐到什么时候!没有什么慌张、不适以及别的不肯去想的问题。多么美妙的时刻啊!

三十五 昭华回家 
  大雨一过,有些活儿又开始重新做。妈妈傍晚回来一下,要先做饭给爷爷吃,然后才重新出去。有人过来,妈妈便说:“忙成这样,也得回来先做饭啊。”她早已忘记爷爷生病时给人带来的恐惧了,想到那种恐惧,她才能无怨言地做事,希望他顺利地过完每一天吧。
  昭云在旁边,一时又觉得全无是处。她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向来也是这样一个累赘,只是妈妈没有说出来呢?即使她不想说,也难以改变自己是这人世的一个累赘这样的事情吧。多么渺茫的人生。她心中一沉,慢慢走开了。
  家里怕爷爷晚上走路不安全,所以要趁天光还亮的时候准备好,好让他早点回屋去。昭云跑去收衣服,又拿出爷爷的衣服来帮他叠好,心里很厌恶。她故意慢慢地叠着,爷爷跟她说不用叠,等一下洗澡就要用了,她充耳不闻,还是头也不抬地叠衣。爷爷便问她:“你爸爸今天没出去,到地里了吗?”昭云点头。他又问:“你哥明天应该回来了吧?”昭云摇了摇头。
  她把衣服交给爷爷。爷爷笑着,露出几个镶牙来,跟她说:“小妹,总是点头摇头是不好的。”原来他以为这是昭云的一个习惯而已。昭云觉得愧疚,一时对他就不再那么反感了。
  早上出来时昭云并没有意识到雨已经停了。好久以来,她都没有这种清晰地意识到事情的能力,也没有那种准备去意识的“灵敏”,而且自己明白了这种迟钝,觉得尴尬。
  她默默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妈妈。她刚好从木丛里走了出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地面已经干了,昭云觉得高兴,便一直走,也走着妈妈那个方向,到了屋后。树木也许已经干了,也许没有,但至少是饱满的,叶子更为青绿,可能也因为这场雨变得更大,可以舒展了。
  刚刚下过的大雨使大地蕴含着一种无言的气氛,那是一种广大的、没有方向的、也没有类似感觉的清芬,也许只说是一种感觉更为恰当。站在屋子后头,就仿佛终于意识到时刻、意识到年华,也意识到当下,意识到空气的宽广和蓝天的不够开阔。毕竟,要有多么漫长和自愿的积累,才明白这个时候是有些特别的、令人赞叹的东西?它突然有些像被偷偷发现一样。
  昭云不禁又叹息起来,顿了顿脚。妈妈从拐角处转了出来,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了?”昭云只是一笑,愁闷地无语。
  妈妈向屋里走去,昭云便问:“你干什么去了?”
  “还干什么?收一些猪吃的菜叶回来。”
  昭云并不在意内容,便像小鸭跟着母鸭一样跟着她到了屋里,一边想到了就问:“天晴了是吗?”直到这时她才对这件事有了意识了。
  妈妈说:“那你说是吗?”
  昭云又说:“我怎么知道?”
  妈妈便说:“下几天了还不晴怎么会好呢?”
  昭云看着路旁的草,看得高兴起来了。
  妈妈又告诉她:“天晴了,又有很多事情做了。等一下你跟我去放菜籽。”
  昭云习惯地反对:“谁要?自己去。”这时她感觉兴奋了。
  昭云跟着妈妈去池里洗番薯。妈妈一直在认真搓洗着,昭云却俯下身,捡起一个圆滑又鲜艳的来,到水里擦了两下,然后又站起来,直着身子站在天底下,有意无意地发呆。妈妈并不真心要她帮忙,于是昭云差不多只是在看,看久了就双手按住筐子。在记忆中有多少这样的时刻,仿佛不少,所以才这么偶然地又出现了,但是并没有感觉到足够,没感觉到多,心里又有些惘然的满足和珍惜。没有渴望,当它出现时,却像是来临的睡眠一样。
  妈妈一边对昭云说:“回去了,又不帮忙,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对了,就是这句话。原来就是这句话。昭云慢慢站了起来,向家里走去。在她的记忆中,久已不再增添这种不快的言语了。突然重新听到,她才猛然忆起过去的全部感觉。原来过去是这么地厌倦、无奈和无能。妈妈从来都不满意,如果现在她不再这样了,那是因为她忘掉了生活的沉重吧。
  昭云从家里又急忙跑出来时,是突然意外地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从屋外的空气中从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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