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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5-剑仙水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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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在问剑阁……”水影重复着他的话,一时恍惚……    
    那日,在问剑的最后时刻,流火终于回应了她,它在那一刻散发出那样强烈的血色光芒,是她以后再未见过的。而在她伸手去取的瞬间,它突如其来的攻击,若不是有坤灵替她抵挡,她一定已经死了。一个剑仙,竟被自己刚刚唤醒的佩剑杀死,这也许会成为震动三界五方的笑话,同时也会成为昆山剑仙不可洗雪的耻辱。即使她已经死了,亦会被同伴们怪罪怨恨,不管何时,提起她的名字时,必然都是鄙夷的口吻。


《剑仙水影》 水影•;迷剑谷裂魂(2)

    是的,她差点就成了一个荒唐的笑柄。于是,后来每每忆起当时的情形,忆起刺向胸口的金红色剑锋,虽然已时过境迁,还是会惊起一身冷汗,还有隐隐的心酸,为了流火对她的恨。    
    可是,此刻对着面前的人,再想起当时,恍惚间,有一些疑团浮起在脑海,为什么那一刹那间,强烈得让人心惊的剑光以后再也不见?又为什么当紫萝剑和流火交锋后,它的光芒又在刹那间寂灭如死?不过只是弹指间的两个瞬间,一把剑怎么会有那样天差地别的怪异变化?还有,方才在林中,幂浩出现的一刻,流火为什么那样剧烈的震颤?水影可以体会到它颤栗中的意味,那的确就是欢喜。是什么让它欢喜?是因为幂浩,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幂浩!    
    水影茫然地望着他,他的模样,他的气息,的确是流火,幻像和变化都不会有如此真实的感觉。可是,如果他是流火,剑里的灵魂又是谁呢?要是剑魂也是流火,那岂不就是……    
    “那是……”水影惊诧地张开嘴,就要喊出一个词来。他却笑了,淡淡道:“看来你想起来了,在蚩尤族自亘古留下的传说里,有一种法术叫做——”    
    “裂魂,是裂魂!”水影终于叫了出来,“就在和紫萝剑相击的一刹,你用了裂魂术,把你的一半灵魂从剑里逼了出去!”    
    “你说的没错!”他步步的逼近,凑在水影面前,一字字地道:“‘用了裂魂术’,说起来倒轻松,可是你知不知道,那又多痛!”    
    风雪仍然肆虐咆哮,流出的泪立刻冻成了冰,凝在水影脸上。流火似乎有些不忍,他收回逼视她的目光,背转身去,沉声道:“既然你明白我的痛苦,就把剑给我罢。你是没有选择的,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年,就是要拿到这把剑,让我的灵魂完整。”    
    “你……”水影看着他的背影,恍然,“原来幂浩早就死了,三年前,他家突遭的那场大火就是你。你杀死了他和他的父亲,然后就住在他的身体里。”    
    他霍然回身,目光灼灼地逼着水影,“把剑还给我。确切地说,是把‘我’还给我!就算没有了从前的身体,至少,让我的灵魂完整。”    
    “可是……”水影紧紧攥着那把不肯出鞘的剑,明知它已不属于她了,仍是固执地不肯放手,“可是……就算我把剑还给你,你也取不出另一半灵魂,它已经和剑凝为一体了……”    
    “呵,原来你根本不知道把剑魂和剑体分离的法门呀!”他轻蔑地冷笑,“用你的血作祭,就可以取出我的灵魂了。只要用这把剑杀了你……明白了么?”他凌厉的眸子忽然黯淡,低下头去,嘴唇微微地翕动,似乎是无声的叹息。    
    “哦,是这样啊。”水影轻声应道,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她看着他,眉目间静逸淡然,没有惊慌,亦没有怨恨,她伸出手,把剑递给他,“那就,还给你罢!”    
    “你……”流火看着递过来的剑,却没有抬手去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轻易,谁能够这样平静的面对死亡,不作任何挣扎?“为什么不最后拼一下?你不是这样束手待毙的性格。”    
    “以前不是,但是现在……”水影咽下喉间的哽噎,“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太任性,只知道我要你做我的剑,却忘记了你是不是愿意。我不顾不管,不听任何人的劝告,才弄成了现在这个境地。既然做错了,就该补偿,这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他喃喃地道,伸手接剑,“好,水影,我会记住你的。”


《剑仙水影》 水影•;迷剑谷交战(1)

    天就要亮了,呼啸了一夜的风雪渐渐地停息。两个人影相对而立,沉寂的听着彼此的呼吸,身上已覆满了层层的雪,若是有早起的人恰巧路过,定会惊异于这两个雪人的逼真。    
    一直伏在主人身边闭目养神的烈风倒是有些不耐烦的,它弓着背站起,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围着两人慢悠悠地踱步,威严敌意的目光不时地扫过水影。    
    “你怎么还不动手,在等什么?”水影终于开口。    
    “我……在等天亮。”流火捧着剑,目光一直凝在随风飞扬的明黄色剑穗上。    
    “天总是要亮的,又何必等!”水影轻笑,有淡淡的伤感。    
    流火被风吹得苍白的脸泛起微红,捧剑的手隐约颤抖,他并不是在等天亮,他是在等掌中的剑停止震颤,它的震颤让他几乎握不住它。    
    是同一个灵魂的分裂,休戚与共,感觉相通,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哼,还是舍不得她么?”他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底冷笑,“就像当初一样……”    
    他霍然抬头,狠狠地盯住面前的女子。是的,天总会亮的,痛苦也总会忘记的。已经等了三年,决不能再等下去了。    
    水影不低头,不闭目,安静地看着他准备拔剑的手。死亡是一生一次的经历,一定要看清它的过程,还有结局。    
    在这最后的时刻,她想着坤灵,等她回家的人,是要永远地空等下去了。想起伫立在天绝峰顶的寂寞身影,心里蓦地一痛,这,也将是最后一次的心痛。    
    流火的手握住剑柄,拔剑!可是,剑锋仍在鞘里;再拔,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那把带鞘的剑安之若素地躺在流火的掌心,不知是生了根,还是中了邪。    
    许久,僵立如石化的蚩尤男子终于有了动作,他举起剑狠狠地摔落,然后抬起手,犀利地指向水影,惨白僵硬的唇边渗出寒如霜雪的冷笑,“呵,我说怎么会那么大方地把剑给我,原来是这样,存心想看一场笑话!很好笑是不是?满意了是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水影昏沉沉地不知所措,语无伦次地为自己申辩。    
    流火的愤怒无以复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水影,字句在齿缝间刺耳地磨擦,“不知道!哼,说得好,说得真好!你自己做过的事都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小鬼的灵魂被谁封在剑里,你也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娃娃!”水影突然间猛省。是的,她怎么忘记了,流火已不是唯一的剑灵,在她用娃娃溶化的身体补进剑身的裂缝时,同样也封入了他的灵魂。于是,两个灵魂在同一把剑里坚持着不同的立场,彼此胶着,彼此牵制;于是,她和流火谁也无法拔出剑来。    
    这样意想不到的局面是有些滑稽的,水影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一点点咽下满口的苦涩,艰难地开口,“是我忘记了。原来,你也知道娃娃。”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经历过的每一场劫难,我都知道!你可以忘记,我不可以忘!”流火怒意冲冲的语声忽的低沉,他一把扯开胸前的衣襟,黯然道:“如果你也有过这样的伤,这样的痛,你也不会忘记。”    
    水影抬头看去,竟“啊”的一声惊呼出声,满面尽是失措的惊恐。让她如此仓皇的是映入眼里的一道伤痕,长长的、自左向右斜划在流火胸膛上的伤痕。那伤痕已经愈合,现在只留下一条淡粉色的印记,但依然可以想见当初的深和痛,还有淋漓流下的殷红的血。而且,水影一眼就看出,他胸前的伤,和流火剑身的裂痕如出一辙,那是,娃娃的琉璃剑留下的伤痕。    
    果然是“裂魂”啊。分裂为二的灵魂就算远隔天涯,也能感应到彼此身受的一切,当其中的一半遭受伤害,另一半也会承担同样的伤痛;进一步说,如果其中的一半死了,另一半不管在那里,也会在同时死亡,不可幸免。水影曾听前辈说起过这种蚩尤族亘古相传的法术,听时只以为是传说而已,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惨烈的真实。    
    “你……还痛不痛?”许久,水影才镇定了心神,颤抖着声音问道。明知这是句废话,可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说的话。剑身上的裂痕已经补好,他胸膛上的伤口当然也已愈合。但是那种痛会深深地埋在心里,很久、甚至永远也不能痊愈。    
    “嗬,嗬嗬嗬……”一直缄默的流火忽然笑了起来,不是冷笑,也没有欢喜的意味,只是发出一种喑哑僵硬的声音,一声一声,让人毛骨悚然。水影一怔,试探地叫道:“流火——”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抬起头,那张扭曲的脸却让水影打了个寒颤,他的脸色惨白如死,眸子却是灼灼的红,炽艳妖异,是火的颜色,也是血的颜色。    
    “我要杀了你!”他咧开嘴,露出那奇怪的笑容,对水影说,“我知道,不但是那该死的小鬼护着你,他也不愿意你死,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水影愣住,流火所说的“该死的小鬼”当然是娃娃,但“他”是谁,“他”为什么不愿意自己被流火杀死?    
    疑问还在她心里盘桓,但流火已不给她时间想到答案。他的手上正捏着一根红色的草,细细长长的,红色的茎,红色的叶,株顶盛开着一朵红色的小花。他慢慢地把玩着。嘴半咧成一个奇怪的弧度,笑得诡异,“水影,我要杀了你!既然剑不能用了,那就只好请你尝尝蚩尤火了。呵,可是很好的滋味哦。”    
    “蚩尤火!”水影惊呼,她瞪着他手中艳艳的草,不可名状的恐慌。    
    那还是在她刚入道的时候,为了让她增长见识,师傅经常会带着她一起云游四方。有一次,他们行至一个叫做解州的地方,那里的天不是蓝色,而是殷殷的血红,并且,在那片天空里,驾不得云,也不能施用任何口诀法咒。师傅就带着她,走过了那片天空下的土地。    
    整个解州只有一种颜色,就是红;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热。那里天是红的,地是红的,漠漠的流沙是红的,流沙上长出的草也是红的。


《剑仙水影》 水影•;迷剑谷交战(2)

    那种草,就是现在流火手中拿着的,红茎红叶,开出红色的小花,散发出强大的热量。它们生长在四处蔓延的流沙上,像大片大片的火焰,无限扩散。    
    师傅告诉她,解州便是当年天界和火族蚩尤部决战之处,轩辕黄帝就在此地擒杀了蚩尤,将他的灵魂封在冢内,彻底击败了蚩尤族,又在此地四周布满了封印,禁止一切法力的运用。据说在那日,蚩尤的血流遍了整个解州,所到之处血凝成粒,就变成了流沙,流沙上就生出了这红色的草,火焰般热不可当。于是,当地人就叫那红色流沙做“蚩尤血”,而那种草就唤做“蚩尤火”。    
    现在,蚩尤火就拿在流火手里,那烈烈的颜色映在冰天雪地里,份外刺目。流火的笑容更加张狂,他一扬手,艳红的草在空中划过绚烂的光芒,向水影迎面打来,水影不敢伸手去接,忙向后急掠,那棵草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襟落下,“呼”的一声响,似乎是被点燃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水影在红草燃起的瞬间又后退几步,然后怔怔地站住,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深的雪,这么大的风,就是弄一大堆干柴也未必能生起火来,一根小小的草,竟能烧得这么猛烈,简直是菲夷所思。    
    不等水影醒过来,第二棵蚩尤火又在她身边落下,火焰轰然映红了未亮的天际;紧接着是第三棵、第四棵……水影再想抽身后撤,却已来不及。一共九个火团,呈九宫方位落下,堵死了她的每一条退路。    
    她站在火焰围成的九宫圆圈的中心,九堆烈焰的火舌高高燎起,封锁了偌大一片天空,天上地下,她都已无路可退,她所学过的“避火诀”也不能与这蚩尤神火相抗衡,只能稍稍抵挡住热浪的侵袭。    
    于是,水影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捻起“避火诀”,站在火堆的包围中,听天由命,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透过前面那片透明的红色,她看到了流火,他狂笑着,抬手指向她,“水影,方才你不还是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把剑交给我,好像可以死得心甘情愿,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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