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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影怔了一会儿,理了理湿漉漉的鬓发,起身离去。她决定一处处去找,也许,只是众人今天都没有出门而已。
檀云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见到她回来,定是非常欢喜的。可是水影叩门无应,推开虚掩的大门,随风阁里空荡荡的,不见檀云。
其后她又去了凝霞阁,丹月阁,鸾梦阁……都是一样的冷寂空荡,镇守此阁的人已不知去了何处。
昆山上下七十二位剑仙,水影已寻访七十座守阁,却不见一人。她靠着玉音阁门前的一棵绮萝木,恍恍然的,似是魂无所依,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哪里都没有人呢?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是肯定有人的。水影忽然想起,立刻急匆匆赶去天一阁。 坤灵应该在那里,如果连他也不在,她真的不知身在何处。
走近天一阁,她竟不敢上前敲门,先贴着窗格向里望。很奇怪的,所有的窗上,都围着厚重的暗红色的帘幕,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也标志着,阁里肯定有人。
她鼓起勇气上前敲门,扬声问道:“坤灵,你在么?”
“嗯,我在。”隔了很久,在水影都以为坤灵不在阁里的时候,里面传出了他低哑模糊,而且有些虚弱的声音。
“坤灵,你怎么了?”水影急问着推门,天一阁厚重的玄铁门却是从里面锁上的,在她的推力下纹丝不动。
“我没事的。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罢。”坤灵并没有给她开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话,语声似是恢复了正常,听不出有何异状。
水影满腹疑窦,但他既不愿开门,她也不好再敲,只能隔着门问他,“坤灵,这里怎么没有人呢,檀云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哦,上界有些事情,把他们都召去了,要在上界驻守一段时日。”
水影不出声,默然转着念头。昆山是天界最基础的防线,若是要将昆山的守备全部调回,必是出了迫在眉睫的重大险情。但她是刚从上界回来的,那里祥和平定,并未见到有任何的险象异样。
她正思量着上方此举的用意,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倏地涨红了脸,手扶在门上,几次欲言又止,犹疑着,像是自语的轻声道:“那么,这山上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了。”
“好像是这样的。”许久,坤灵才应了声,然后,阁里就是静默,再无声息。
水影无奈,想着他一定是在古卷书海之间埋首疾书,坤灵是认真的人,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被打扰。她叹了口气,手指从铁门上滑落,转身怏怏而去。
从天一阁向北,穿过怡心别院,再向前约半里路,就是她的碧烟阁了。远远望见那美丽的玉色尖耸穹顶,她停下来,怔怔生出莫名的惶恐。“近乡情更怯”原来不只是世人的无奈,归来,竟比离开更需要勇气。
好一会儿,她才催促着自己移动脚步,走过这最后一段归程。
碧烟阁的门是关着的,但没有锁,她轻轻一推,“吱吱咯咯”的轻响,门开了,明丽的晨光肆无忌惮地涌入了空寂已久的房间,空气里的灰尘被阳光映照得无处躲藏,蒙蒙地悬在半空,每一粒灰尘都是透明的,形成一个拱形的迷离光晕。
水影倚在门上愣了片刻,才慢慢走进,这里,当初离开时本没有想到还能回来,即使现在已经归来,竟也犹疑着,不敢肯定是真是幻。
《剑仙水影》 水影•;殇魂湖空山(2)
她走着,看着。碧烟阁还是她走时的样子,但不是无人料理的荒芜。桌上是纤尘不染的清净,琉璃盏里的灯油是加满的,沙漏里簌簌流淌着永不停息的时间,那棵她心爱的阙寒草依然欣欣地生长着,还结了三粒花蕾,而且其中一粒竟已渐成人形。水影捧起来,仔细端详着,不禁又惊又喜。看来再过些时日,水蓝色的花朵绽开,她就可以看到那传说中的阙寒草精灵了。
阙寒草是极品的仙草,也是极其娇嫩而苛刻的。它本就是长在西极的阙寒海边,因此每隔十日,必须引来千里之外的阙寒海水给它灌溉,每月初一、十五的子夜时分,还要带它到天绝峰顶上去晒月光,汲取天地之灵,月华之精。
即使如此的精心侍奉,它每百年一开的花儿里,也不一定会有阙寒草精灵。那在花朵盛开时,躺在鹅黄色花蕊上微笑的精致人儿,都是美丽的女孩子,有明亮的眼睛,由花朵的色彩注定眸子的颜色;晶莹如月芒的肌肤,发丝间缀着点点闪烁的星辰,小小的唇鲜艳圆润,像阙寒海底的红珊瑚。她们生着比云蝶的翅膀还要单薄轻灵的双翼,却可以飞到最高最冷的天之极,传说只要是被她们注视轻吻过的人,都会得到最完美的幸福。
正是因了这个传说,种养阙寒草的人很多,花儿里开出精灵的却为数寥寥。水影从未见过,只知道当结出人形花蕾时,就标志着蓓蕾里孕育着神奇的精灵。水影已经守过了三个花期,也经过了三次失望,想不到终于看到了精致玲珑,如婴儿般的花蕾。
一定是坤灵,为她看管碧烟阁,照料这阙寒草,竟有了如此珍稀的结果。水影捧着陨陶罐,左看右看,不忍释手。无限的欢喜也夹着一丝淡淡的妒嫉,坤灵无论做什么,都要比她好,连种花都这么拿手,早知道是这样,不如开始就把阙寒草交给他来照料,也许早就得到精灵的祝福了。
天一阁,重重的暗红色帘帷后面,一团幽暗的光影微微地晃动,伴着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剑仙水影》 水影•;殇魂湖镜•;境(1)
“水影,水影……”酣甜的沉睡着,竟又听到了明王的声音, 一声声地急唤着她。水影在恍惚中睁开眼,看看身处的所在,竟是乱云渡。雪云石椅酷寒依然,锢锁着黑衣的男子。她茫然地看他,且惊且喜,还有些许不知何故的惶惶。她嗫嚅着,艰难开口,“明,明王?”
他微笑,是冬日阳光的淡淡温暖,对她的注视居高临下。是的,无论怎样,他总是拥有俯视一切的骄傲,这一切里,自然也包括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因此而变得微妙,看似近在咫尺,实际天地之隔。
“明王,你已经醒了么?”水影问着,眼帘下意识地低垂,回避他的凝视。慌乱的一瞥间,竟看到了明王右手上郑重平托的闪着银光的圆盘,莹莹亮亮,似是正泛起粼粼的曼妙水波,叠荡在她眼里却是悚然的寒意,她不由自主地退却一步,掩口低呼道:“情泪镜!”
“水影,你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明王看着手中的魔镜问她,平滑镜面上映出的,是谁的身影,让他这样凝神地注视?
“你说过的话,是什么……”水影敛眉冥想,那段记忆里,他对她说过很多的话,她都记得。可他现在问起的,是哪一句呢?她不解,抬眼望向明王,眼神却是蜻蜓点水的轻忽,一掠而过。她不敢与他对视,那双比夜深,比墨浓的眸子是她永远看不透的,她自觉是欠了他的,却又不知该怎么还,也许是再也还不了的。
她的目光不安地流离着,最后还是落在他的手上。他掌中托着的镜子让她心惊,那泪滴凝成的镜面只要略有晃动,镜里映出的人就会死去,现在,镜里有人么,是谁?她想看,可是她离明王太远了,遥遥的距离一切都是模糊,想走近些,竟挪不动脚步。
“呵,已经忘记了么,”明王喟叹,微锁的眉宇间有些失望,“水影,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
“幻境,真实?”水影像是正被严厉师长考教的学生,抬手拭去额上沁出的冷汗,低声的呢喃似是自语,“幻境。就是我已经历过,已看透了的事;而真实,就是……”
“真实,就是正在困锁你的幻境。”明王打断她的艰涩解释,接口道:“水影,你看我手上的镜子。它在我手中托着,是情泪镜;但是我若改变它的样子,将它变大,变深,变得浩淼广阔,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我看到的……仍是情泪镜。”水影思忖着说出这个答案,却不敢再看那面镜子。
深邃无垠的墨瞳里闪过一丝微笑着的欣然,“水影,记住心的本真,就不会被眼前的表象迷惑;表象可以千变万化,本真却是永恒的唯一。就像这情泪镜,不管变成什么,终归也只是情泪镜。”他顿了一下,慢慢地放下托着镜子的手,轻声道:“你不想再看一眼么?”
莫名的惶恐突如其来,水影不能自抑的颤栗着,吃力地抬起低垂在地的视线,投向明王伸来的手,手上闪着美丽波光的圆镜。
她真的只看了一眼,就被惊恐死死地扼住喉咙。镜中的影像,正是她最怕会见到的,那是坤灵,他映在镜中,郁郁的神情,远眺的目光。这是水影第二次在这镜里看到他,可是她的惊恐竟比上次更加强烈,尽管她知道,明王不会做出那可怕的事。
“明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水影的身体僵硬了,像是断了引线的木偶,转头都要很用力才行。她看着高高在上的黑衣男子,她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意,曾经如此,现在亦然。
“我只是想,让你看得清楚一点。”明王的脸上是一派寂静,没有丝毫的恶意浮现,但他的左手已举起,在水影空茫的眼里猛然落下,脆弱的水镜倾刻间分崩离析,镜里的人碎裂开来,化作一粒粒晶亮的光尘,星星点点,如闪烁的荧火,湮散在她周围。
“不……”水影窒息的喉咙里终于发出嘶喊,她向前扑去,想抓住那些飘飞在身边的闪光尘埃……
梦,就这样被挣醒了。水影睁开眼,惶惶地瞪着上方的穹顶,许久才反应出这不过只是场梦,而枕头早已被满脸的泪水和冷汗浸湿了。虽然知道是梦,心里却还是翻涌着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脑海中一幕幕闪过镜面破裂时,那碎成齑粉的身影。
“坤灵!”她喊着,无人答应,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坤灵不在身边。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一把拉开门,踉跄着冲了出去,飞奔向天一阁。她一定要亲眼看到他,才能相信这只是个梦而已。
在她狂奔而去的身后,太阳已完全沉下西华山,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了。
“水影!”正从天一阁里走来的坤灵惊异地站住,看着水影不顾一切的奔来,散乱的发,满面的泪,仓皇而绝望。怔忡间,她已近在咫尺,他下意识地去扶她,但不知为何,他伸出的手竟软弱地没有挡住她冲来的速度,水影就这样猛地撞在了他的怀里。坤灵似是猝不及防,猛地后退一步,摇晃着,几乎是扶着怀里的人才堪堪稳住身体,苍白的脸上惨然得不见一丝血色,这一下,竟似撞得不轻。
水影仿佛这时才魂魄归体,恍惚地眨了眨眼,看清了面前的人。她只看见他在,他没有死;却没见到他脸色的异样和虚弱。
“坤灵,坤灵……”水影抓紧他,埋头在他怀里,呜咽着,反复念着他的名字,这是她此时唯一能说出的话。她曾和他一起度过了沧海桑田的漫长光阴,这却是第一次表现出,她对他的依恋。
《剑仙水影》 水影•;殇魂湖镜•;境(2)
“你方才是做了恶梦,才这么慌张地跑来了?”坤灵淡淡说着,仰头看天,“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你又何必担心呢。我们与其站在这里发愣,不如趁着今夜天色晴朗,上天绝峰顶赏月,你说好么?”
“嗯。”水影点头。不管怎样,只要看着他,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她默然斟酌着,实在很想问他,怎么知道她是做了恶梦,但脱口而出的,竟是个奇怪的问题,“今晚,还会有流星么?”
“有。”坤灵终于回过头来,深深的凝视让她心慌,“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有流星坠落,每一颗,都是同样悲伤的宿命,无可挽回,除非……”
他说着,语声渐低,最后只见他的唇在微微翕动,而没有声音。
上峰的路只有一条,是仅容一人独行的狭窄小径,盘绕蜿蜒,通向天绝峰顶。月光朦朦地笼着小径,照着两个前后缀行的渺渺身影。
水影默默地走着,眼睛却紧盯着在她前面的背影。到底是什么笼罩在他身上,让她感觉如此遥不可及。她看着他,脸上忽然发热,想起了方才扑进他怀里的情形。当时的情不自禁,现在想起来却是羞怯地抬不起头。
“可是,不对啊!”一个疑团闪电般划过心底,击碎了水影甜蜜的羞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有些颤抖的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剑。自从回到昆山,流火一直都不平静,不管她是醒着还是入梦,都能感到它在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