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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段那么多,尚且不能把她骗到最后,她那丁点小把戏,能骗得了他?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社区医院,头也不敢回,自然就没见到,蒋凤麟听到那句“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后,脸色变得多难看。
在她的眼里,他已经成了别人?
社区医院里,琪琪只是小擦伤,简单做个小处理就可以了,蒋凤麟就没那么走运了,被小刀划到的伤口不深,却很长,流了很多血。看见的人都替他觉得疼,他反而没感觉似的,眼睛只盯着站在外面的连翘看,期待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
可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并未留情,与他匆匆对视后就迅速别开,非常冷淡。
虽然早料到有这样的结果,可蒋凤麟还是忍不住失望,手里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痛。
和外头的闷热不同,医院的走道阴阴凉凉的,连翘只有在女儿身上才能体会到一点暖意。
原来别后重逢竟然是这样苦涩的滋味。
他为什么还要出现,不是应该娶妻生子了吗?何必再来牵扯不清?
蒋凤麟从诊疗室出来,一只袖子已经被剪开,手臂被纱布裹了一层,狼狈的模样有些不符身份,刚才就打了电话回去让张伯送衣服来。
园长再次跟蒋凤麟道谢,连翘也不得不正式面对他,用僵硬的声音说:“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蒋凤麟似乎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强调,淡淡笑着:“不客气,应该的。”早已收起了方才的落寞。
同一句话,不同的人听是不同的意思,园长只觉得他仗义好心肠,连翘却感觉到他意有所指。
应该的,应该什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连翘逼迫自己空白一片的大脑拼命思考,以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小美琪还给她“添乱”,冲着蒋凤麟喊:“妈妈,叔叔也要呼呼”
呼呼就是心疼伤口,给他吹吹,连翘经常这样哄孩子。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的,大人给她呼呼,她也有样学样的给大人呼呼,显然蒋凤麟给美琪的印象很好。
蒋凤麟心里一暖,忍不住摸了下小丫头软软的头发:“琪琪真乖。”
她亮亮的眼睛弯起来跟明月似的,就这么简单稚气的一句话,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这是他的女儿啊。
可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幕温馨,恰好拯救了连翘的不安。
风风火火赶来的贺骏驰满眼焦急地赶来:“小翘?琪琪怎么样了?”他一接到电话就马上飞车过来,幸好路上不堵,不然简直要急出心脏病了。
琪琪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贺骏驰身上,高兴地喊着:“爸爸!爸爸!”
软软的头发从指间溜开,蒋凤麟只能眼睁睁看着丫头钻到了贺骏驰的怀里,好不亲昵,他微挑起眉,收起微笑沉默着。
这样的场合让连翘头皮发麻,不知怎么应对才合适。
贺骏驰确定了女儿和连翘都没大碍,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意识到忽略了旁人,贺骏驰抱歉地抬头笑着道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您是蒋总?怎么这么巧?”
“是啊,我刚好在。”蒋凤麟不想多做解释,贺骏驰抱着琪琪,理所当然站在连翘身边的举动让他十分不舒服。
贺骏驰再次真诚道谢:“蒋总,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拐卖儿童的新闻看得多了,却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跟前,他光是听经过就已经心有余悸。
蒋凤麟只是把目光放在琪琪身上,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连翘一直绷紧着神经,就是后来上了车,人也还是僵着的,蒋凤麟的出现,让她再也无法平静。
两人默契地没把这件事告诉古明芳,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琪琪受了惊,这天晚上就特别不安分,贺骏驰和连翘两个轮着哄,也几近半夜才把她哄睡了,小脸蛋还有泪痕。
连翘一直担心白天的事会影响到孩子心理,又懊悔又难受,连“以后都不去幼儿园了”这样的话都说了出口,可见是怕极了。
贺骏驰就安慰她:“今天只是意外,你别再自责了,总不能以后都不让孩子出门吧?我们往后谨慎些就是了。”
幼儿园老师晚上来过了,一来看琪琪,二来是道歉,一再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请求他们家长谅解。
原来下午放学时,小孩子都排队等在门口,连翘每天都会早到一点接孩子的,所以琪琪总站在前面,谁知连翘有事晚来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多,有个陌生女人来问孩子人学的事,老师隐隐觉得不对劲,没想到那女人趁机就夹了个孩子坐上等在一旁的电动车跑了,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老街区巷子多,所以转眼人就没了,几个帮忙追去的家长都无功而返。
好在得了蒋凤麟相助。
连翘本就心神不宁,听了以后更加沉默,贺骏驰陪着老师说了几句就把人送走了。
作为母亲,听一遍就再难受一遍,这是人之常情,贺骏驰心同感受,见她还是闷闷不乐,就提议说:“还担心呢?要不就换一家幼儿园?”
连翘摇了摇头,踟蹰了半个晚上,好些话不知道怎么开口。
“今天的那个人,你认识?”连翘心细,注意到他对蒋凤麟的称呼。
贺骏驰颔首:“哦,你说蒋总?他是公司的合作商,上次去北京开会见过一面。”
北京?那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你怎么了?”连翘苍白的样子让贺骏驰越发担心。
连翘微掀唇,声音有些麻木苍凉:“骏驰,他终究是找来了。”
听不出悲喜。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猛于虎,昨天扛不住去看了医生,开了十天中药,内牛
18共对
不浅不深的伤口足以让蒋凤麟一夜辗转反复,而且一闭上眼,就想起白天连翘看着他如同看见一个陌生路人的疏离眼神,好像真的已经走出了他们的从前。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如同他知道的一样,丈夫体贴,女儿乖巧,生活顺遂,这就是她憧憬而当初他不能满足她的。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既然她生活美满,他就应该成全她,默默离开。可当他们真正见面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那明明是他的女人,他的女儿,叫他怎么甘心拱手让人?他蒋凤麟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什么好人。
商人就该唯利是图。
他猛地坐起来,抬头看去,月光从露台流泻进来,影影绰绰,马上就是中秋了,应该人月两圆的节日,上天不知可否实现他的愿望?
不过若蒋凤麟是想连翘主动联系他,那他注定要失望。
连翘守着那两个秘密,只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那天晚上连翘和贺骏驰谈了很久,想来想去根本没什么好法子可以避开蒋凤麟,他那样骄傲的人,在他眼底逃了一次,不会允许有第二次。
得过且过是连翘目前唯一能做的。
为了不影响贺骏驰,连翘还必须装作十分乐观的样子,只有在夜里,那纷繁芜杂的想法才会迫不及待的冒头。
她觉得蒋凤麟肯定是有备而来,他对琪琪的态度好得让她心惊胆战。
他到底知道多少?
熟睡的琪琪翻了个身,肉肉的爪子搭上了连翘的脖子,睡得满足惬意,连翘替女儿盖好毯子,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都说这丫头长得像她,跟一个模子出来似的,可有心仔细瞧眉眼,却还是能看出几分父亲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
也不总是坏消息,月初连翘店里推出的一款彩虹蛋糕得到了好评,评点网上几乎是全五分推荐,生意蒸蒸日上。
还吸引了美食杂志前来约访。
苏琳和小悦兴奋得不得了,连翘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答应,她们两个就开始琢磨给她选上镜的衣服了,连翘不忍她们失望,无奈应下。
跟杂志记者约好在店里接受采访,可到了约定当天,那位记者却来电道歉,希望能改地点,说她有两个采访冲突了,怕时间来不及。
连翘不疑有他,配合地赶去了重新约的地方,推开咖啡室进去,伴着风铃清脆的响声,她却突然止步。
咖啡室的人不算多,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边角落的蒋凤麟。
连翘的呼吸紧了紧,下意识地转身要走,蒋凤麟叫住了她:“我想和你谈谈。”连翘恍惚明白了,什么记者采访,不过是他使的一个手段,骗她来见面而已。
终究是躲不开的,不是这次,也会是下一次,她了解他的性格,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定了定心神,连翘脚步回转,慢慢地走了过去,他仿佛松了口气,笑了笑起身给她拉好位子,她顺势坐下,还开口点了杯玛奇朵。
“好久不见,其实不过是见一面,你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连翘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客气疏离,也并不回避他的眼神。
蒋凤麟愣了愣,等了几天不见有她的消息,想尽办法才找到这样合适的机会,却料不到她会以这么一种淡漠的态度跟他说话。
“那家杂志的主编是我朋友,我向他推荐了你,这事是千真万确,我不过借了机会跟你先见一面。”蒋凤麟凝睇着她,忽然转了话题,“翘翘,我找了你三年”
再次见面,她对他这般陌生,仿佛只是他一头热,他们之间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的回忆,只有他记得吗?心中的不甘再次涌上来,他不相信他们的感情已经没了。
他情愿卑鄙地相信她只是为他伤透了心,不愿面对。
咖啡室的老板是香港人,老式音响放的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歌,情情爱爱,缠缠绵绵。
“相识是偶然/无奈爱心顷刻变/你在我/又或是我在你/内心曾许下诺言/谁说有不散筵席/谁说生死不变/这份爱/就让这份爱/被流水一一冲染”
正在放的是陈慧娴的成名曲《逝去的诺言》,当年红极一时。
连翘不大听得懂粤语,却极喜欢陈慧娴感性的腔调,她的歌都听过,还曾跟蒋凤麟惋惜,为什么陈慧娴和区生没有在一起。
或者这首歌就是答案,陈慧娴曾在接受采访时说过: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他。
多么应景的一曲,不就说的她和蒋凤麟?
曾经拥有已经是幸福,有时候执着反而带来痛苦。
“三年,已经这么久了是担心我吗?其实大可不必,我过得还行。”连翘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
显然蒋凤麟也见到了,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有一种被遗弃的孤寂。
“当初是我错了,可你那样一声不吭就走了,叫我怎么办?我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怎么也找不到,叫我怎么不担心?”蒋凤麟也不管连翘如何,只得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就把自己这些年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不管她要如何宣判他,可他要让她知道,自己从未放弃过。
“我太过自负,以为一切都能掌控好。当时我不想逆了老人家的意答应了联姻,又不想失去你,就想着先瞒你一段时间,往后再做打算。”蒋凤麟看着她的婚戒,低声说,“我没想过你会离开我,是我太自私了,可是,我并没有结婚。”
蒋凤麟从没有用过这般乞怜的语气说话。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连翘摇了摇头,握紧了马克杯,逼自己与他对视,“正如我当年说的,我并不怪你,你现在要怪我吗?就算你没结婚,可我已经结婚了。”
透过乔其纱窗帘,窗外的阳光落在彼此身上。
连翘暗暗有些吃惊,她倒从没有想过,他会取消婚约,本来就是千方百计瞒着她都要做的事。可是更奇怪的是,现在的她除了吃惊,并没有更多的情绪了,或者早就已经死了心,所得不过释然。
“我没有立场怪你。”蒋凤麟勉强一笑,“何况你还生了琪琪。”
这样肯定的语气,他果然是知道的?
连翘手一抖,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是他今天见面的目的吧?他知道了多久,又想做什么?
她几次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不闪不避,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为母则强,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何必惧怕。
“琪琪是我的女儿。”连翘强调着什么,握紧的指节微微发白。
蒋凤麟扶着杯子沿着花纹摩挲,点点头说:“我知道,她也是我女儿。”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威胁,连翘像刺猬一样带了刺,想再淡定都做不到,尖锐地问:“蒋凤麟,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在他们坐的位置偏,离吧台也远,还有音乐遮掩,才没让人太在意这个角落的失控。
蒋凤麟哪里看不出来她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