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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上肥皂,冲水,擦干身子,然后抱你上床,我怕抱不动你,你高兴吗?
我已经恢复在床上看一会儿书了,我是从看你的信开始的,你的信来,我一定要抱着睡去,像抱你一样。我每晚总要抱你的信或照片入睡,未熄灯前,总要看上几分钟,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改你的习惯,一切你惯用的,当成为我的习惯,这样我们便一切同步了。但你不愿我打扰时,你告诉我,我一定遵从你的“独立性”。
原来我约好一个司机,在昨天下午同他一块到东四去买浴室扶手及小厅里大镜玻璃的,后来大雨如沱,便不去了。今天还得去,因为这星期六修理室内装饰的师傅要来,浴室里的贴面瓷砖掉了,正在修理,你来墙上就一新和整齐了。
我想你一定会将你生日那天的风光讲给我听的,我要详细知道,这是我们订情后的第一次生日,可惜我不能在你身边,然而我生日时,你却已经在我身边了,想到此,是由衷的高兴。我要使你永远有温柔之感觉,不但在心里,而且在生活里。我的毛病就是脾气急,我希望你能改我的毛病,但是我不会发脾气,使你吓一跳,不高兴。我们要永远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过日子。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影子,她也是个急性子,但我的女婿和两个外孙却是温顺的。
我昨天找到了写《 西书拾锦 》的材料,我要在去北戴河以前把九月要发的稿子交出去。对了,昨天陕西出版社托柳萌来向我约稿要我写“反右”和“文革”的文章,成为一书出版,这是请多位作家写的( 受过不公平待遇的 ),我答应考虑一下,他们答应可以先在刊物上发表,以后出了书也可以另行归在回忆录里。小妹,你给我考虑一下,写还是不写,如果写他们至少要10万字,今年十月底交稿,这交稿日子当然还可以商量。他说稿费好商量,但我是耻于谈钱的,这大概是文人本色。参加这部丛书的有牛汉( 他要写30万字 )和邵燕祥等。
要去洗脸吃早饭了,今天写到这里,等看了来信再写,给你爱!
二哥
1993年7月16日6∶27am
吻你,吻你,吻你……
第三部分情书(20)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7月16日 )
亲爱的夫君:
小小的红枫绽出了新叶新芽准备迎接她的男主人,这盆红枫是我在医院的花圃里买来的,以前没养过,不知道她娇不娇,直到最近几天她连续地伸新枝,冒新芽,她的身姿恰像迎客松般的迎亲枫。
二哥,我喜欢你的玫瑰花篮,我知道是我们的爱情。只因你生活的情趣,也被我早已忘却的生活情趣,感谢你给我意外的痴情,我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未容得多享受年轻的爱情的时候。Oh!让我们一辈子都沉浸在玫瑰的梦里,这不是梦的梦。
所有的爱情的小说、诗歌、电影、电视,都删去了生活一切琐细似的,而我一生中无论怎样的曲折、坎坷、辉煌、委婉,都伴着世俗的难以琢磨的一切,我们生活在生活的重水里,我们携手浮上来透气畅快地呼吸,如出水的水莲和绿萍,这不做文章的绝妙文章——我们的生活专栏一定要写好。
二哥,今天收到你寄来的《 读书 》( 没收到信,此刻8pm,下午也没收到。你别着急,明天会到的 ),我一口气看了1/3册,当然先看你的辛格,我读没读到Singer的作品?我仿佛看到某个书架某一格里有一本《 忏悔者 》,我明天找一找,明天是星期六,我想去华东医院去一下( 下午 ),取些药,挂一个皮肤科,因手臂上长了些癣一样的东西,怪痒的。游泳池的体检很马虎,只听一下心脏,等于不检查。总之,我应该去医院去拿些药了。睡眠的,肠胃的,伤湿痛的,精神方面的,拿一些,争取存一些药带去北京,还要补一下牙……
二哥,听电话,只不过彼此听听声音以报平安代抒衷曲而已。你别着急拿起话筒不知说什么,只叫我一声小妹,我也就满足了。我住在孙惠柱费春放家里,看他们恩恩爱爱,我后来向他们提出:可以给我看一封你们认为可以给我看的情书吗?后来给我看的情书是:今天我好几次走到电话机旁,想打长途给你,只为想跟你说一声:“我爱你。”二哥,So do I。
二哥,如果周末我女儿住在家里,那么我一早给你打电话有八只耳朵在听哩,你也就只听听小妹的声音——即使不借助电话,你也听得到我的声音:我爱你。
我要再看第三遍你的文章。我喜欢最后三小段。
突下大雨。
爱你的小妹
1993年7月16日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7日 )
恩恩爱爱的小妹:
幸而我没有世界情书那本书,否则你看了也许会发生一种感觉,是否你的二哥做了文抄公。真有意思,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情至极处,便笔下如神,要不然我的文气何其与贝公多么相似乃尔。他的情书可以垂至后世,我们的情书如何不能令天下挚情人一读呢?
也许今天收到你信时,可以知道你大寿一天的详情,我真希望你告诉我( 两个星期我已写完了两枝笔了,当然不只是给你写信 ),我要品味你的心情,你是否感到温存美好,是否和我所想到的一样。
昨天下午来了一对老年夫妇,他们和我已是世纪的友情了,他们听了我告诉他们的消息,都高兴得跳了起来,男的说黄宗英是个才女,女的说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罗布泊去,她是有才有胆,你好福气。他们看了你的照片,他们说你是少白头,但看来只有五十多岁,长的真年轻,他们两个男的是研究美国经济的,是外交部的智囊人物,女的是营养专家。都是苏州人,谢辉与李瑞芬,都是我的好朋友。晚上孙女来吃饭,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她说真漂亮,爷爷好福气,她高兴的不得了。
昨天傍晚下了雷雨,但时间没有前天长,雨后有很美丽的两条虹。报上说昨天上海也是阵雨,你已回家了吗?
你不能写阿丹的书我想也不要紧,你可以找小姜写,你供给他材料,你审第一稿,我想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你不必自疚,因为你创伤是太深太深了。我有个经验,我写《 一个平凡而不平凡的女人 》时,虽然没有一字一泪,但也湿了几块手帕。我们都是挚情的人,我们受不了,请小姜写,书也有了,你只须写一篇序,或其他形式的文章,这大工程便完了。
你收到了我的照片吗?他坐在那儿,若有所思,想的便是你,我喜欢这张照片,因此给你寄来了,你喜欢吗?我们两个作对儿出去,我会砍你的招牌吗?昨天北大的一位称我老师的教授也来了电话,她从屠珍处知道我的消息来电话祝贺的。她说听了和她的丈夫谈,都说十分般配,要找一个人给黄宗英作丈夫,不容易,因为必须是旗鼓相当,分量相同的人。听她的话我很高兴,原来不少人是这样看待我们两人的。有人问我你们二人怎么谈起婚嫁的,我说这是神的意志,是三生石上刻着的。
7月17日6∶45am
关于敦煌文艺出版社要的书,我大概还差二万字即可成为一本十五万字的书,我们共同写的书,今年下半年开始积累,想办法到明年底有十万字,请上海文艺出版社出一本用我们二人名字的书。交稿则在明年底或后年初,如何?关于我给敦煌的那本书,用个什么书名,请你给我想想好,告诉我,我脑子里都是那些什么“西书”“偶读”呀等等旧一套,必须换个新鲜的了。我自己也觉得腻烦。
过去总有一种过一日是一日,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看的大都是“禅”书,但这次有人给我拿来一本《 什么是佛法 》,我就没有耐心看下去,心情的改变是你之赐。但我也要对小妹讲,把过去忘掉吧!不要让死者拖住生者,我们还有灿烂的共同生活呢,这是别人所想不到的,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要找一个知心人不容易,既然有了,我们就过知心的生活。吻你。
爱哥
1993年7月17日7∶38am
第三部分情书(21)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8日 )
亲亲热热恩恩爱爱的小妹:
倾盆大雨刚刚过去,天也变得清爽起来,我以为今天拿不到你的信了,阿姨却笑嘻嘻拿了你的信来了,还有一张湿透了半张的晚报,她说黄宗英的信两封。我的心为之一跳,拿过来开了封,一封是剪报,一封则是你谈生日的信,可怜的小妹,你一生只过了两个生日,而我要给你一个想不到的生日,则是我蓄意已久的事了,你说你在病中不知写了些什么,我们今日所做的,正是照你的想法,一步一步照做的。
我看了你的信,我害怕,我觉得我没有准备,我无法接受你的提议,因此我写了那封你不知我在讲什么的信,但是我立下一个心愿,我一定要使你健康好转。你已成了个冰冷的不波老井,我一定要用我的爱把你烧热来,我要用温柔烧软你的心,我要用爱恢复你炽热的心,因为这样我才可医治你的病——你对世界的冷漠,而我得到的是积极的反应,那时我自己也是不波的老井,但我用爱烧热你时,自己也为你的爱烧热了,这就只能说热是缘了。何为是可人,他设计的70朵玫瑰,正是我想要送给你的,但我事前不敢说,因为怕他办不到,我在心里只想到有康乃馨便不错了,而现在是玫瑰,一只花篮里放70朵红花,像一捧火,这就是我对你的爱心。
你的剪报里谈到鸟声,那位音乐家是想用乐音来收集鸟鸣,我则想等你来了,我们要把这些鸟鸣用文字给记录下来,这便是一篇很好的抒情散文了。我们要做的事很多,我们要一个个给它们完成,这便是我们爱的结晶,这辈子要养孩子是不可能了,但我们的工作便是我们的孩子,趁我未忘我问你一件事,你说要寄给我一批《 音乐爱好者 》,你已寄了吗?我爱音乐,但是我不懂,也许这些杂志会帮助我的。如果没有寄,那等你看完了寄给我。
我把你的来信看了又看,从纸上我可以看到你的欣喜,那就是我所要做到的,我90,你80,我们就做170岁,那时如果我们两年一本合写的书,也足够我们庆祝的了。你说你过去只在打算如何了此余生,而现在则是又一种从此开始,也代表了我的心情,晚晴天气,必能看到那招人耀眼彩色的辉煌的虹!
昨天上午我去看了一位气功师,他给我看了,说我至少还有二十年可以生活,因为我的心肾都没有毛病,他对我发了功,做了按摩,我觉得全身通畅,走路行动都有劲得多。午睡很好,抱着你的信睡去,睡得好沉,最后则是为敲门声所惊醒,已经睡了快二个小时了。起来写了一千多字,是写九月时发的《 西书拾锦 》。天越来越暗,闷热但突然起了大风,雷雨全来了。我站在窗后想着你,想着今天早晨要接到你的电话,屋外风狂雨急,屋内我的心是少有的平静,因为她已找到了归宿,我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本合写的散文应当叫《 迟开的玫瑰 》。这名字是纪念我们的爱情的。
我把你要来和我共同生活的事情告诉我大外孙朱晔,他今年二十岁了,明年大学毕业,他是从小在我家里养大的,那年地震,我天天在幼儿园里接送他,所以我们的感情特别好。他听见消息大为高兴,说我正想你一个人如何过晚年的事儿,这是件大好事情,他高兴。现在就差小外孙朱桦不知道了,他一考完大学就和同学们上泰山去了,他一定也会高兴的。
我已设计好你来后的第一件工作,我们读一本美国华裔作家的书,然后由你写一篇概要,然后我们讨论如何看待这本小说,然后我们将讨论结果写成一篇文章,你说这样的合作,行得通吗?写二千字以内的文章,当然比较难,但我们试着去做,好吗?至于我们的抒情散文,可合写也可以分写,但必须是你同意了的,那就是《 迟开的玫瑰 》。你给我那本给敦煌文艺出版社的书想到了名字吗?我突然想到用《 金合欢花 》( 或不用“花”字 ),因为那是本讲中外文学交流的书,你说呢?我过去的书,书名都不老实,所以吸引不了读者,另外取名字配上我们的后记,便相称了。
过去我到外地去,不是开会就是休息,都没有身份的问题,今后我们要私人旅行,如何证明我们的夫妻关系,我真没有想过,容我向党内打听了再告诉你。以前我到各地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