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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丞相府，还请请世子自重。”凌奕轩目光冷峻与段青彦对视，“需要人手为何刚才不说？”
“凌相似乎误会了。”段青彦起身整理衣摆，坦然回望凌奕轩。“这衣裙确是繁复了些，秀秀从未穿过，小王只是帮她整理衣饰。”
唐秀秀顿觉心生不悦，自己这个娘娘腔师兄还真是吃饱撑的没事干，管天管地，就连自己换个装还得被他管着不成？“喂，娘娘腔。难不成本姑娘要衣不蔽体，再等着你大半夜的把所有侍者叫醒？”
“你……”凌奕轩被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片子惹得上火，景汐国礼教森严，男女之防为大，即便寻常人家的女子出门都要带上面纱，可自己这个没大脑的小师妹竟然堂而皇之的让男子为她更衣。
“行了小师弟，秀秀向来笨手笨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她自幼起便跟世子青梅竹马，举止间自然比旁人亲厚些，你没必要这般紧张。”一旁贼笑着“看戏”的林悠然赶紧出来出来打圆场，不知为何，凌奕轩似乎很不待见段青彦。
“待会儿自有婢女前来，有什么需要就找她们。”凌奕轩收住火气，转身拂袖而去。林悠然嬉笑着拱拱手，也跟着离开。
“讨厌的娘娘腔！”唐秀秀冲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扯了个鬼脸。一旁的段青彦则是望着一步三回头的林悠然颔首表示谢意。
“喂喂，别看了都已经走远了。”唐秀秀唤回出神的段青彦。“你还没告诉我，十三王爷的病是怎么回事呢。”
“十三叔少时常年奔走在疆场，刀剑无眼，难免受伤。如今三九严寒，想必是旧疾突临。”段青彦斟酌着开口，真正知晓‘修罗煞’的人寥寥无几，这些国恨家仇还是少让秀秀知道为好。
“就只是这样？”听完模棱两可的解释，唐秀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望着段青彦。如此说来，他似乎并不知晓‘修罗煞’的事情。
“怎么？难道秀秀觉得十三叔应该病得再重些？”段青彦伸手刮了下唐秀秀小巧的鼻梁。
“啊，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该打该打。”唐秀秀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以前我还和十三王爷打过麻将呢，十三王爷不仅一表人才，而且牌技也很厉害。”
“还有这回事？”段青彦被唐秀秀的话带出了兴致。“你也会打麻将？”
“嗯。我不光会，而且是个高手！”唐秀秀自豪的撸了撸袖子。“上次和十三王爷一起赢了个头彩，改天给你看我赢来的宝贝。”提起过去的光辉事迹，唐秀秀也是兴奋得眉飞色舞。
门外一道黑影暗自听着房中二人的对话，不久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夜晚的景汐皇城沉寂在无边夜色中。
此时的重莲宫内药香沉疴，药炉中煮沸的汤药发出咕嘟的轻微声响，惊醒了守在一旁的熬药侍女。
“紫苏，十三王爷该用药了。”偏殿外传来清泠的传唤，被唤作紫苏的侍女立刻将紫砂药炉用帕子隔着端下炉火。动作熟练的倒药汁、滤出药渣。
“怎地还不见好？圣上和十三王爷都在等着呢。”又是一名侍女自内殿跨进这间偏殿，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草药和排列成行的药炉，不由轻叹。
“薏仁姐，我这就好。”紫苏回头，对着来人道。
“看把你忙得，方才定是偷懒打盹了吧？”年纪较长的侍女打量着紫苏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打趣道。
“薏仁姐就别笑话紫苏了。”侍女低头，将澄好的药汁倒入福寿琉璃壶，并着白瓷碗，一同放入紫檀托盘，准备前去内殿送药。
“这也难怪，十三王爷一病就是这么久，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薏仁似是怜惜的为紫苏理了理鬓发。“要不这会我帮你把药送过去，你在这儿小睡会，到寅时再进来伺候可好？”
“真的？”闻言紫苏大喜，“那就先谢过薏仁姐姐了。”说罢打了个哈欠。
“傻丫头，都是伺候一个主子的，还有什么谢不谢的。”薏仁娇嗔着接过托盘转身向内殿走去。没人注意到，此时她已将藏在手中的瓷瓶里的东西倒入药汁中。
“清寒，该吃药了。”朦胧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段青寒费力的睁开双眼，只见段青衣靠在锦榻旁，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
“七哥，今晚我不想吃药了。”段青寒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药味，不由剑眉轻蹙。每日段青衣都会在重莲宫守到深夜，直到看着他吃完药才肯离去。
“青寒。”段青衣以为他的小性子又上来了，便俯身轻声道：“不吃药可没办法好起来。等中元节一过，七哥陪你出宫走走可好？听说蜀州那里有一处何药九寨，可以看到雨后虹桥。”
一听到“蜀州”二字，段青寒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段青衣。
“既然想出宫，那就得先把身子先养好，不然到时候光是车马劳顿就够你受得。”段青衣见段青寒来了精神，便拿起调羹舀了一勺药汁送至他嘴边。
☆、第五十七章 选择
清晨， 丞相府。 “你们女孩子家就是麻烦，数三声你若再不出来，我就把这扇门拆了。”北苑一处厢房外，林悠然做威胁状。
“拆就拆，反正我不心疼。”推门而出的唐秀秀怂恿着，“要不我帮你一起？”
“若让凌书呆子听见，岂不是要把你我二人扫地出门？”林悠然贼笑着眯起细长的双目，活生生一只笑面狐狸。唐秀秀不理会林悠然的恶趣味，习惯性的张望着，希望可以找到段青彦的身影。
“喂喂，我说小师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被忽略的林悠然不满的皱眉。“别看了，世子一大早就和书呆子进宫去早朝咯。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一晚上没见就急成这样，至于么？”碎碎念的林某人完全忽略自己也是‘年轻人’。
“早朝？原来是这样啊。”唐秀秀若有所思。
“唐秀秀！”彻底被无视的林悠然瞬间炸毛。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不在，我可以放开吃一顿舒心的早饭。明白不？二师兄。”见林悠然一脸愤愤不平的委屈，唐秀秀立刻偷笑着转移话题。
“这还差不多，不枉师兄关照你一路。”一提到早饭，林悠然立马来了精神。“从这里穿过花园，第二个路口向左拐，隔着正厅第三间朱顶的屋子便是厨房。”
“咦？以前你来过丞相府？怎么对这里的布局那么清楚。”听完林悠然的指点，唐秀秀好奇得问道。
“昨晚上为了熟悉地形，特地四处逛了逛丞相府踩点。”林悠然笑得灿烂无比。“民以食为天，每到陌生的地方我都会先去找吃东西的地方。”唐秀秀听完瞬间无语，什么是真正的吃货，看自己这个二师兄自然就明白了。
“夜探丞相府，果真好本事。”醇厚的男声响起，把林悠然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到现行了。唐秀秀抬头，四下却未见人影，偌大的北苑只有自己和林悠然站在厢房前交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功？
“二师弟，好久不见。”车辙碾过石板的辘辘声响起，抬眼间一个坐于辅椅之上的男子向两人缓缓驶来。
“哈哈，我说是谁这般明察秋毫，原来是郁师兄。”见到来人，林悠然立刻马屁奉上。“想必书呆子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秀秀别傻站着，给大师兄打个招呼吧。”林悠然用手肘撞了撞盯着郁覃阳出神地唐秀秀。
面前的男子生得龙姿凤骨，月白色的袍子，袖口和衣摆处都绣着红色跳动的火焰纹样，衬得一张面孔如清风白玉般的温雅清隽，只是眉宇之间病态隐隐，英姿中带着忧悒，冷然中带着阴郁，他坐在那里的样子有点懒，有点倦，这样一个冷郁英气的男子，竟给人幽艳的感觉。
“莫非这位便是唐门的小师妹？”郁覃阳对着发呆的唐秀秀拱手道：“早就听闻唐门的一枝独秀，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的皮肤真不错，怎生保养的？”看到美男，唐秀秀开始发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精神。
“唐秀秀！”林悠然扬手给了某小白一记爆栗，自己这位郁师兄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盯着他看个不停。
“小师妹为何这般盯着郁某，难不成我长得很奇怪？”望着面前发愣的女孩，郁覃阳头无奈的敲了敲辅椅扶手，头一回有种被人盯怕了的感觉。不过这眼神不同于那些趋炎附势之人的恭维与贪婪，清澈见底得瞳眸中满是孩子气的好奇。
“哪里哪里，大师兄不愧为郁家家主，果真是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回过神的唐秀秀同样回敬道。“师兄这般卓越之姿令人一见难忘，方才是秀秀失礼了。”
“咳咳，那个招呼打完了，你也可以去厨房吃饭了。”林悠然无奈的催促着没大脑的某色女。“对了，待会记得顺便拿两笼蟹黄包到书房，我要同郁师兄在那里商量些事情。”
“你自己没长手啊？想吃自己去厨房，或者叫侍者帮你也成。”唐秀秀甩甩手，一溜小跑扔下两人。
“你！……”林悠然注视着唐秀秀飞快离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什么叫好心当驴肝肺，早知道就不告诉她厨房的位置。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郁覃阳难得见到自己这个‘无赖王’师弟被人呛成这样，不由放声大笑。“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小师妹？倒是挺有意思的。”
“早晚得修理一下这个丫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林悠然双目喷火，强作镇定准备推郁覃阳去书房。
“如今出尘门下皆在丞相府中，不知师父打算如何？”敛去笑意的郁覃阳一拍扶手，那辅椅竟像有生命般自己移动起来。
“若是逆天呢？”林悠然正色道。
“如果真是师父的意思，逆天又何妨？”郁覃阳斜视着身旁经过的梅林，目光深不见底。
半时辰后，下朝归来的凌奕轩在书房内对郁覃阳深施一礼。“郁师兄今年来得可真够早。”
“年关在即，只是想赶在中元节前看望晚晴罢了。”郁覃阳打量着凌奕轩，几年没见，自己这个小师弟倒是真的成长不少，神色举止间的威严颇有一国首辅之相。
“郁贵妃如今圣恩正浓，师兄大可放心。”凌奕轩在首位坐定，挥手屏退书房所有侍者。
“伴君如伴虎，被捧得越高也会摔得越痛，晚晴性情恬淡，与世无争，我倒觉得这对她未必是好事。”郁覃阳似笑非笑的回敬。“据我所知，自从十三王爷称病以来，那人似乎就没踏入后宫半步。不知如今十三王爷的病情如何？”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凌奕轩原本以为郁覃阳只是关心自己的堂妹在宫中的处境，谁料自己善意的隐瞒竟被当场揭穿，心中不由暗惊。难道郁家的眼线已经潜入宫中？“前些日子师父托唐门送来些药材，看样是有所好转。”
“师父不惜送给唐门和二师弟一个人情，倒是罕见的很。”郁覃阳转动辅椅来到凌奕轩面前。“治好了十三王爷，下一步打算如何？师父通知一门弟子会与洛阳可不是为了守岁，事到如今小师弟似乎也该站队了。自古忠义两难全，妄图两边做好人最后只能两边不是人。以小师弟你的资质，岂会不明白这一点？”郁覃阳原本含春带笑的桃花眼此时已是戾气充盈。
☆、第五十八章 不速之客
“郁师兄何时起也对朝廷的事情如此在意，想必是郁贵妃思乡心切，师兄被催得紧，才乐意蹚这趟浑水。”凌奕轩不动声色得问题抛了回去。
林悠然闻言冷笑道：“小师弟何必这般遮遮掩掩，即便你身为段青衣的肱骨之臣，师父又何尝说过一个不字？”
“悠然。”郁覃阳低声打断：“小师弟也不容易，撇开景汐国丞相的身份不说，单是段氏与凌氏的交情，已是为难。无论你是否愿意加入逆天的阵营，都不会改变我等皆为出尘弟子的事实。”青玉扳指在修长的指间轻旋，寂静无声的书房内能听见得只是三人的呼吸。
“什么人躲在那里？还不快出来！”凌奕轩突然喝道，瞬间林悠然的判官笔呼啸着破门而出。
“我说你们可不可以斯文些！君子动口不动手！”门外传来唐秀秀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空当，冲进屋的身影带起了一股疾风。“方才哪个王八蛋要蟹黄包的来着？我好像记不得是谁了？早知道就该饿死他，免得祸害人间。”连珠炮似的话语从唐秀秀口中蹦出，把三人听得面面相觑。
“你来这里作甚？世子今日进宫早朝后，便去十三王爷那里探望了，你若想见他可能要等些时候。”凌奕轩看清来者时，不禁皱眉。
“怎么，小师妹和大理世子也是故知？”郁覃阳看着唐秀秀竟将蒸笼和盛着香醋的碟子放在凌奕轩的檀木书案上，不由皱眉：这丫头也太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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