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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局势不会拖延得很久。5 月20 日,希姆莱决定进行一次尝试,同他的一小撮党卫队军官一起到达巴伐利亚一个安全的避难所。
5 月21 日,一支小分队正在密切注视着通往不来梅的不来梅沃德公路,当时有一批从战场上被驱逐的逃兵试图采用步行或者乘坐稀奇古怪的车辆回到他们的故乡去。
这里全是一片低洼的沼泽地,一个被浑水浸透的、布满小松树的贫瘠地区,火车停在“魔鬼沼泽地”的附近。逃兵不得不逐个地经过英国的监察站。他在左眼上扎着黑色的绷带,与大多数逃兵一样,穿着杂色的服装,普通士兵所穿的一条便裤和一件军装。他的不安的举止和一些人(他们绝大部分根本就没有证件)中间的这张全新身份证使人对他产生了怀疑。两个英国士兵为尽职起见,挟着他的胳臂,把他带进了警卫值班室。然后他们向第二军的保安机关报告了这件事。第二军的司令部设在吕内堡。他们把这个人带到附近的军营,把他关在牢房里。没有人怀疑到,这个眼睛上扎着绷带的男子汉就是可怕的希姆莱。他刮去了小胡子,把眼镜藏进了衣袋里。
希姆莱自己知道,他很快会被人们认出来,于是决定孤注一掷,他请求同军营指挥官作一次私人谈话。当他还没有被带到那里时,他就揭去了眼睛上的黑色绷带,并自我介绍说:
“我是海因里希·希姆莱,现在重要的是,我想立刻探访蒙哥马利元帅。”
难道他还一直相信可以扮演一个角色,或者指望在有可能作一次旅游时偷偷地溜掉?正像他所指望的那样,结果是:他很快被带到了吕内堡的司令部,然后转到了保安处。
在吕内堡,人们对这样一个重要的犯人采取了一切预防措施:医生对他进行了检查,把他的东西非常仔细地“搜查了一遍”。在一个衣袋里找到了一个装有氰化钾的大安瓿。希姆莱披着一件旧式的英国制服,被安置在一间牢房里,直到蒙哥马利情报处的墨菲上校到达为止。墨菲没有审问希姆莱,而是检查已采取过的那些措施。他问下属,有没有检查过希姆莱的口腔。绝大部分纳粹分子把毒药藏在舌头底下或者一颗假牙里面。墨菲认为已找到的安瓿也许是假的,真的可能已经转移了。
医生准备对希姆莱再进行一次检查,当医生命令他把嘴张开时,他苦恼地紧闭着嘴,咬碎了一点儿东西,由于吞咽下去的毒药奏了效,因而像被雷电击中似地跌倒在地。
医生立即把希姆莱的冒液吸干,但是这也无济干事。德国党卫队头子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结束了生命,四肢僵直地躺在地上,周围站着英国士兵,盟国战地新闻记者拍下了死者的照片,然后尸体被埋葬在一个秘密的场地。
死亡在等待着以希姆莱为头子的益世太保的得力干将和忠实部下海因里希·缪勒,但是他似乎已经是死里逃生了。他于一九四五年五月初失踪。据许多在苏联被俘的德国军官在被释放以后回到家乡时作证说,缪勒去过莫斯科,继施伦堡之后,缪勒利用“红色乐队”事件与俄间谍取得联系,而且协助他们来摧毁德国。许多德国警察为了生存而尽力为美国、英国乃至为法国谍报机构工作,许多人也的确达到了目的。缪勒选择了为苏联人服务的活动。虽然他在调查“红色乐队”事件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好杀性,使人难以接受他此时的做法,但又不能完全排斥它。根据同样的消息来源,缪勒于一九四八年死于莫斯科。
最近有一则(未证实的)消息说,缪勒和鲍曼一起居住在智利。
卡尔登勃鲁纳站在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前,戈林站在他的旁边,两人在经过十一个多月的审讯之后,于1946 年10 月1 日被判处绞刑。
10 月16 日,与卡尔登鲁纳一起被绞死的有:里宾特洛甫、凯特尔、罗森堡、约德尔、弗朗克、弗立克、赛斯英夸特消克尔和施特莱彻。戈林通过一党卫队大队长兼警长巴赫齐列夫斯基的帮助,成功地弄到了毒药。他在绞刑之前的两小时像希姆莱一样咬碎了毒药。
德国劳工阵线的首领罗伯特·莱伊在纽伦堡开审以前就在监狱里自缢。
奥伯格和克诺亨企图躲藏起来。1945年5月8日,奥伯格化名为阿尔布雷希特·海因策住在蒂罗尔基布厄附近的基施贝格村,可是到了7月底,美国军事警察就逮捕了他。8月7日,他在维尔德巴德被转交给法国当局,这是法国当局要求引渡的。
克诺亨更加机灵,他隐藏在格廷根,所以逃避了对他进行调查达七个月之久。1946年1月14日,他为了转移到美国占领地,离开他的隐蔽处,这是很愚蠢的。只有寸步不动,才能保存自己。1月16日,他在拜罗伊特以北五十公里的克罗纳林被美国军事警察逮捕。他被监禁过好多集中营,主要监禁在达豪集中营。在卡尔登勃鲁纳和里宾特洛甫案件中作过证词之后,他也被移交给法国当局。1946年11月9日,他到达巴黎。
法庭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进行调查,并对奥伯格审讯了三百八十六次,1954 年2月22日在谢尔什一米迪监狱里军事法窿开庭,奥伯格和克诺亨出庭,有关他们的旁证材料共收集了九十多公斤,起诉书不少于二百五十页。已经拖期的主审不得不再次延期进行,而同一法庭进行的第二轮审讯到9月20日才以判处奥伯格和克诺亨死刑而告终。
1949年,前大使阿贝茨被判二十年强制劳动,但是到了1954年,他根据大赦令获释。
奥伯格和克诺亨两人一面相信这件事情的经过,一面在听了对自己的判决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因此《巴黎人解放报》于当天报道:“这一宣判是对那些在德国警察统治法国的黑暗岁月里遭到枪杀或流放的牺牲者的一种纯道德上的忏悔。”
一开始就预料到的宽有行动直到1958年4月10日尚未实现,就在这一天,在总统的公告上把死刑改为终生强制劳动。1959年12月31日,鉴于判刑后服过役,因而又把这种终生强制劳动的刑罚减为二十年强制劳动。
要是这样的话,奥伯格和克诺亨就得在1974年11月8日释放,然而法国政府没有说明原因就提前释放了他们。两个人被秘密带到米尔豪森监狱。1962年11月28日,根据最后一次宽有行动,把他们转交给德国当局。
克诺亨回到了他在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家。奥伯格怎么办呢?他也可以回到他在汉堡附近的家。但是法庭对他提出了起诉,说他与1934 年6月30日的事件有关。
1934 年6 月,奥伯格在柏林党卫队保安处总部担任党卫队中队长(少校),实际上是海德里希的助手。党卫队保安处在准备“清洗”时起了重要作用。
然而,法庭的起诉似乎没有使奥伯格感到特别的不安。1957年5月,审理重大刑事案件的慕尼黑法庭对6月30日血浴中的两个罪犯前党卫队将军塞普·狄特里希和达豪集中营的前党卫队司令官迈戈尔·利伯特进行了审理。有人控告利怕特同另一个党卫军成员一起在罗姆的牢房里谋杀了罗姆,因此法庭判处两个罪犯十八个月的徒刑。
这个对数百万无辜者负有直接责任的阿道夫·艾希曼长期逃避了法庭对他的起诉。 1952 年他逃往南非,在阿根廷、巴西、巴拉圭和玻利维亚周游了三年之后,于1955 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定居,他的夫人和儿子随后也到达那里。他伪造了一张名叫里卡多·克勒门特的假身份证,然后在一家名叫梅塞德斯本茨的工厂工作,但是,他装出来的那种善良的小职员的外貌并不能拯救他:1960 年5 月13 日,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以色列的特务抓住了他,并且秘密地把他劫持到以色列。他站在那路撒冷的法庭面前受到公开审判,审判从4 月11 日持续到12 月15 日,最后判处他死刑。
1962 年6 月1 日,艾希曼在拉米监狱被绞死。尸体被焚毁,骨灰也在当夜被撒入大海。
最后还活着的盖世太保的一个头目与艾克一起销声匿迹了,上了西天。
在盖世太保这出历史剧是,大多数主角都落得了他们应有的下场。这是他们生存的那个血腥时期里唯一闪烁着道德之光的一个侧面。
错综复杂的盖世太保组织是纳粹的主要支柱和诱饵,这随着纳粹的崩溃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它在技术上的拿手杰作:包括整个欧洲的宠大的人名索引卡片以及保存着几百万人的机密档案,当时都在地毯式轰炸德国城市的火焰中燃烧殆尽,或者从颠簸的卡车上落到了垃圾堆里。然而,有些完整无损的材料落入胜利者的手中,因此对那些非常谨慎的去收集这种材料的人来说恰好成为了沉重的思想负担。
恶梦苏醒,四肢感到困倦疲惫。重新获得自由时的心情与尸体和眼泪的滋味交织在一起。要不断地去回忆那种恐怖的工具,它带来了无数的尸体、眼泪、悲哀乃至耻辱,因为盖世太保呈现在我们面前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中的人,它迫使我们相信,确实有像盖世太保这样的人。
纳粹的罪行并不是一个民族的罪行。残酷、热中于暴力、崇拜权势和残忍好杀的种族狂既不是某一个民族的遗产,也不是某个时代的特征。任何国家、任何时代都难以避免它们。这些本能都有着生根物上和心理上的根源,它们之所以存在那么多,是因为我们没有觉察到它们。
人是一种食肉动物,在和平的年代里,他们的阴谋活动是在地下进行的,而且受到常规、习俗、法律和所有文化与文明标准的约束。但是一旦得到了政权,他们不仅抑制不住可怕的冲动,而且可以从中渔利。在那个戴了多少世纪的薄薄的文明的假面具后面露出一副残暴的嘴脸。一旦把这个假面具撕去,就突然发出那已彼遗忘的时代里致人死命的咆哮。
用盖世太保方法表现的纳粹主义企图要实现的事和几乎成功在望的事,就是毁灭在几千年中形成的人类,这一点我们已对它有所认识。纳粹世界是一个充满暴力的王国,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在那里,漫柔、善良、同情、尊重法律和尊重自由的思想统统不再是道德行为,而是不可弥补的罪过。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他只能卑躬屈膝地服从,听命去杀人,如果他不懂得去附和多数人的意见,那么他甚至就会默默地死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他以杀人为乐趣并把杀人犯视为英雄。这似乎像人们想要忘掉的恶梦一样,已经很遥远了,然而有毒的生面团会随时出现,人们没有理由忘记得这么快,绝对不能忘记。
可怕的冒险活动把德国变成一片废墟,遗留下来的是个支离破碎的、蒙受耻辱的德国,任何一个国家似乎都可以侵占它。如果一个民族屈服于不停地进行宣传,恐怖、全面军事化、告密以及严密监视的政权;如果青年人牢牢记着纳粹的错误原则;如果一个民族不讲仁义道德而且还要人们相信,这是经过挑选的民族——优生民族,那么结局肯定就是这样。哪一个民族过去反对过这样的政权?又有哪一个民族会在明天去反对这样的政权?
问题毕竟存在着,而且将远存在下去。
可以引为警戒的德国实例已经消失了。纳粹的幸存者和那些思念家乡的人把死亡的种子抛向高空,让它们随风飘扬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如果人类缺乏记忆力,即使环境有利,全是时间概念混乱或者缺少防身符,那么血腥浪潮还会重新冲击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下一批的牺牲者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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