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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太疼。只是麻木,一种浸泡在滚烫辣油中的麻木。似乎全身的所有器官都离自己远去,唯有意识却异常清晰。
小波知道自己正坐在地下通道里,知道他要到通道的另一侧,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小波知道自己很幸运,伤得并不重,浑身上下其实找不出非常疼痛的地方。他想再休息片刻,他就能站起来,走出这地道去。
小波更庆幸,书包带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因为书包里有一条玉制的项链,是无论如何不能丢的。他却不知道,他手里只有一条书包带,而书包却早已不知去向了。
小波想笑一笑。可有点困难,原来是嘴角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小波使了使劲儿,终于把嘴张开。他用舌尖儿添添干涩的唇。
唇其实并不干,那上面还有没完全干透的液体,有点儿腥气。
小波吞下一口口水。浑身上下所有的器官正渐渐的恢复知觉。小波这才觉出疼来。钻心的疼,有点儿难以忍受。
但疼痛并非坏事。它让小波知道自己的胳膊和腿都在哪里,一样都没少;小波以前打球摔断过骨头,那情况比这会儿糟糕多了。他想他最多再缓个十来分钟,大概就能站起来,走出这地道去。
又过了许久,疼痛已渐轻了。他轻轻动了动四肢,没什么问题。他知道他可以站起来了。
可他没急着往起站。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他随地而作,随便地休息片刻。
所以小波长出了一口气,又把眼睛闭上了。
眼前的一线光明随即消失了,余温却仍停留在眼皮上。
仿如月光的温存。
浅浅的月光,正悄然撒进北京那套复式的公寓。
小波正渐渐地进入梦乡。可小波仍能感觉到,Rob正悄然地走到床边,用最轻柔的动作,帮他压好被角。
Rob摇摇头,仿佛在说:又缩到床边儿,像只胆小的兔子,小心我穿上大头皮鞋,把你一脚踢下床去。
Rob却没穿大头皮鞋。他正光着脚,站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不敢弄出一点点声音来。
Rob轻轻在床头蹲下来,借着月光,凝视小波安睡的脸。
Rob痴痴地看着,那月光下的,便是他的生命。
比生命还要长久。
3
二零零四年一月十一号晚上九点,广州,下着雨的夜。
小波坐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头依着墙壁睡着,胸腹如海浪般缓缓地起伏着。
他嘴唇儿上有凝固的血迹,嘴角儿却戴着笑。那笑意里正洋溢着春天的温暖。他也许正梦着什么非常幸福的事情。
就在地道的另一侧,距离出口十米不到的高楼上,在某一间房间里,Rob却突然从梦中醒来。
他已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清楚此时是几时几刻,他只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又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寒冷冬夜罢了。
不知夜有多深,四周一片漆黑。睡意却淡了。一阵失落,如潮水般将Rob包围。
Rob翻身趴在床上,被角儿在唇边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Lydia的话又在Rob耳边回荡:
“请你别自以为是了。你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自己去跟他说。”
Rob的心脏突然无缘无故地痛起来。
越来越痛。
Rob很想打个电话到北京去。
趁着雨夜,趁着一片漆黑,趁着这股子无缘无故的心痛。
只要小波给他一个台阶儿,就一个台阶儿,他就会对小波说:亲爱的宝贝,我爱你,我永远都不能离开你。
或者,还要什么台阶儿呢?Rob和小波之间,又有谁赢谁输?
这想法让Rob吃了一惊。多少年了,他一直在斗争着,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争强好胜才能生存得更好。
但小波呢?小波便是镜子里的Rob,只能随他哭,随他笑。
为何此刻才突然想到?Rob的脊背上突然有了汗意。
这汗意令Rob不敢去碰床头的电话机。
夜太黑,窗外雨正大。北京的冬夜是否更加寒冷?
Rob还有点担心,担心电话铃声响了许久却没人接,担心电话留言机会冷不防响起来。那里面应该还保留着小波的声音:
“这里是Robert和小波的家,我们不在,请您留言!”
Rob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闭上眼。
没过多久,Rob已然回到北京温暖的家中,他正趴在客厅那柔软的沙发上。电视在不远处闪着蓝光,遥控器不知到哪里去了。
Rob睡的很安稳也很踏实,因为他的小波,就在那扇门里面,在卧室的大床上,沉沉地睡着。他刚刚还去偷看过,小波正蜷缩在床边,嘴角带着一丝微笑。Rob知道,小波正在做着一个幸福的梦。那梦里也一定有Rob。
《永恒如歌》 第四部分尾声
2004年一月十二号,是个晴朗的早晨。
山东济南的一套公房里,小保姆小跑着来到饭厅,对正在吃早饭的中年夫妇说:
“奶奶说话啦!奶奶刚才突然说了一句话!”
丈夫放下手里的报纸,老婆干脆站起来,惊讶地问:“什么?我妈说话了?”
话音未落,她拔脚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说啥了?”
小保姆跟着往屋里跑,边跑边学:“俺刚把窗帘拉开,就听见她在俺背后说:‘俺孙子娶媳妇了!’ 吓了我一跳!”
夫妇俩人转眼已经在屋里。老婆蹲下身,凑近床上躺的老太太,激动地问:“妈,你说啥?” 这可是一件大事儿,要知道老太太今年一百零一了。十一年前就没下过床,六年前就不能说话了。
老太太却一声不吭,也不理自己的女儿,只一个劲儿抿着嘴儿自顾自地乐,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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