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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经-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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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不害始合愈韩王,然来知王之所欲也,恐言而未必中于王也。王问申子曰:“吾谁与而可?”对曰:“此安危之要,国家之大事也,臣请深维而苦思之。”乃微请赵卓、韩晁曰:“子,皆国之辨士也,夫为人臣者,言何必同?尽忠而已矣。”二人各进议于王以事。申子微视王之所悦,以言于王,王大悦之。此情可以言钓也。
  吴伐越,越栖于会稽,勾践喟然叹曰:“吾终此乎?”大夫种曰:“汤系夏台,文王囚羑里,重耳奔翟,齐小白奔莒,其卒霸王。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勾践既得免,务报吴。大夫种曰:“臣观吴王政骄矣,请尝之。”
  乃贷粟以卜其事。子胥谏勿与,王遂与之。子胥曰:“王不听谏,后三年,吴其墟矣!”太宰嚭闻之,谗曰:“伍员貌忠而实忍人。”吴杀子胥,此情可以事钓也。
  客以淳于髡见梁惠王,惠王屏左右,再见之,终无言,王怪之,让客。
  客谓淳于髡,髡曰:“吾前见王,王志在驰逐,后复见王,王志在音声,是以默然。”客具以报王,王大骇曰:“淳于先生,诚圣人也。前有善献马者,寡人未及试,会生来。后有献讴者,未及试,又会生至。寡人虽屏人,然私心在彼。”此情可以志钓也。
  智伯从韩魏之君伐赵,韩魏用赵臣张孟谈之计,阴谋叛智伯。张孟谈因朝智伯,遇智果于辕门之外。智果入见智伯,曰:“二主殆将有变,臣遇张孟谈,察其志矜而行高,见二君色动而变,必背君矣。”智伯不从,智果出,遂更其姓曰辅氏。张孟谈入见赵襄子曰:“臣遇智果于辕门之 外,其视有疑臣之心。入见智伯而更其族,今暮不击,必后之矣。”襄子曰:“诺!”因与韩魏杀守堤之吏,决水灌智伯军,此情可以视钓也。
  殷浩仕晋,有盛名,时人观其出处,以卜江左兴亡,此情可以贤钓也。'《吕氏春秋》曰:“夫国之将亡,有道者先去。”'
  《钤经》曰:“喜,色洒然以出;怒,色麃然以侮;欲,色■然以愉;惧,色惮然以下;忧,色瞿然以静。”此情可以色钓也。'《易》曰:“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周礼》五听:一曰辞听,辞不直则烦;二曰色听,色不直则赧;三曰气听,气不直则喘;四曰耳听,耳不直则惑;五曰目听,目不直则眊然。'
  由是观之,夫人情必见于物。'昔者晋公好色,骊姬乘色以壅之。吴王好广地,太宰陈伐以壅之。桓公好味,易牙蒸子以壅之。沉冥无端,甚可畏也。
  故知人主之好恶,不可见于外。所好恶见于外,则臣妾乘其所好恶以行壅制焉。故曰:人君无意见则为下饵。此之谓也。'能知此者,可以纳说于人主矣。
  【译文】
  由于游说君主者知道游说之难,所以游说之前必须先行试探,以了解君主的态度。怎么知道是这样呢?
  过去齐威王的王后死了,打算册立新的王后但还未拿定主意,便交给群臣商议。薛公田婴想要符合威王心意,便借机献上十副耳环,其中有一副尤其精美,第二天暗中了解这副精美的耳环戴在了哪位夫人的耳朵上,便建议威王册立这位夫人为王后。齐威王非常高兴,于是薛公田婴从此受到重用。
  这说明君主的爱憎可以用物事试探出来。
  申不害刚开始受韩王信任的时候,还未弄清韩王的真实意图,怕所言未必能合韩王之意。韩王问申不害:“我与哪个国家结盟才更好呢?”申不害回答说:“这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重大问题,请允许我深思熟虑之后再昏答。”
  于是私下悄悄地对赵卓、韩晁说:“你们二位先生都是能言善辩之士,但作为君主的臣子,所说何必都与君主意见相同?只要尽自己的忠心就行了。”
  二人便分别向韩王陈述了自己的意见,申不害暗中观察哪个人的意见韩王听得高兴,然后向韩王进言,韩王非常满意。这说明君主的好恶可以用话语来试探。
  吴国战败了越国,越王勾践被困于都城会稽(今浙江绍兴),勾践感慨万分,叹息说:“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大夫文种安慰他说:“当年商汤被夏桀囚禁在夏台,周文王被商纣囚禁在羑里,晋文公重耳为公子时,受到骊姬的谗害,出逃戎狄,齐桓公为公子时曾到莒国避难,但最后都成就了王霸之业。由此看来,你今天的处境,怎么能知道不是将来转祸为福的开端呢?”勾践在获得吴王夫差的赦免后,决心向吴国报仇雪耻。大夫文种献计说:“据我观察,吴王在政治上已经非常骄横了,请你让我试探一下。”于是就用向吴国借粮来试探吴王的态度。伍子胥劝吴王,不要借粮给越国,可是吴王不听,硬是借给了越国粮食。伍子胥说:“大王不听我的劝阻,今后三年之内,吴国必然成为一片废墟。”太宰伯嚭听了这话后,向吴王进谗言说:“伍员(子胥)外貌忠厚,实际上是个残忍的人。”吴王于是便杀了伍子胥。这说明君主的态度可以借某一事端来试探。
  梁(魏)惠王的一位宠臣把策士淳于髡推荐给惠王,惠王屏却左右亲信,单独接见淳于髡两次,但淳于髡始终没说一句话。惠王感到奇怪,责备推荐淳于髡的那位宠臣,那位宠臣转告了淳于髡。淳于髡说:“我第一次见梁王,梁王内心在想着骑马驰骋;第二次见梁王,梁王内心在想着欣赏音乐,所以我才沉默不言。”宠臣把这话上报给梁王,梁王大惊道:“淳于先生真是圣人啊!第一次接见他的时候,恰好有人来献好马,我还未来得及试骑,淳于先生就来了。第二次接见他的时候,又有献歌手的,我还没来得及听,正巧淳于先生又到了。我当时虽然屏退左右亲信,然而心思确实不在这里。”这说明君主的态度可以从他的神情探测出来。
  晋国末年,权臣智伯率领韩、魏两家讨伐赵襄子。韩、魏听从了赵襄子的家臣张孟谈的策动,暗中图谋背叛智伯。张孟谈借机要面见智伯,在营门外遇到智果。智果人见智伯说:“韩、魏两家恐怕有背叛的可能。我在营门外遇到张孟谈,见他态度傲慢,走路时脚抬得老高,见韩、魏二君脸色不正常,一定是要背叛你。”智伯不听智果的告戒。智果出来后,便改智姓为辅氏。张孟谈人见赵襄子,报告说:“我在营门外遇到智果,看到他眼色里有怀疑我的神态。待到见过智伯后却改变了他的族姓,今天夜里若不发动进攻,就来不及了。”赵襄子说:“好吧。”便与韩、魏两家一起杀死守卫堤防的军官,放水冲灌智伯的军队。这说明人的态度可以从眼神中探测出来。
  殷浩在晋朝做官,名声很大。当时人们用他出来做官还是辞官隐居来预测东晋的兴亡。这就是说,通过智者的态度就能预测到未来的结局。'《吕氏春秋》'说:“国家将要灭亡的时候,有道德的人就会事先离开朝廷。”'《玉铃经》上说:“内心高兴,脸色就显得轻松;心中生气,脸色就变得轻慢;心存私欲,脸色就露出轻薄;心怀恐惧,脸色就现出畏葸;心有忧思,脸色就现出静穆。”这就是说,内心的情感可以从脸色上揣测出来。
  '《易经》'说:“即将背叛的人,他的话中必流露愧疚;内心疑惑不定的人,他的话必然散乱无章;贤德的人话少,浮躁的人话多;诬蔑诽谤好人的人,他的话一定虚浮不实;失去操守的人,他的话必定不会理直气壮。《周礼·秋官·小司寇》关于断狱有五听的说法,一是根据他的话来判断,其心不正,言语必然烦乱;二是根据脸色判断,心术不正则必因惭愧而脸红;三是根据呼吸来判断,其心不正呼吸必然气喘;四是根据犯人听别人说话的反映来判断,其心不正,听别人说话则精神不集中;五是根据犯人的眼神来判断,其心不正,则眼神散乱。'
  由此可以知道,人的内心情感,一定会从其言谈神色上显示出来。'从前,晋献公好色,骊姬就凭借其美貌来蒙蔽他;吴王夫差喜欢扩充土地,太宰伯嚭就建议发动战争来蒙蔽他;齐桓公喜欢美味,易牙就把自己的儿子杀了,把头蒸熟给他享用,以达到蒙蔽他的目的。人臣蒙蔽君主的手段真可谓隐晦诡秘,无奇不有,令人毛发耸然。由此可知,君主的好恶不可流露在外,如果好恶表露在外,那么臣子仆妾就会因其好恶来蒙蔽、挟制君主。所以说君主无意中显露出来的好恶,就会成为臣下诱惑、蒙蔽、挟制君主的钓饵。'
  能够明白这些道理的人,就可以向君主进行游说了。
  【按语】
  游说的学问,就是推销自我的学问。本篇用大量篇幅讲游说之难,可见游说需要专门的学问和技巧。历史上成功的游说者无一不是在游说技巧上下过大力气的。齐国孟尝君的门容冯缓,为了试探孟尝君的客人之量,曾三次弹铗作歌,最后才为孟尝君焚毁借据,买回仁义的美名;魏国信陵君的门客侯嬴,故意在市场上和屠狗者朱亥攀谈,以观察信陵君礼贤下士是否出于诚恳,最终为信陵君策划了窃符救赵的壮举。著名辩士苏秦,初出茅庐时,由于不懂这种学问技巧,故游说秦王时,“黑貂之裘弊,黄金百斤尽”
  而灰溜溜地回到家里,受到父母妻嫂的冷遇,而当他经过“头悬梁,锥刺骨”的发愤研讨后,再次游说列国,终于昂然佩六国相印,荣归故里。这样的事例,是史不绝书的。
  游说成功的关键是在于准确把握游说对象的心理状态,说话的时机和分寸,这是缺一不可的。否则尽管出于忠心,话本身不错,也还是会有杀身之祸。
  当然,这都是封建专制时代的事了。今天不会再有游说失败有招至杀身之祸的事了。但游说对方、推销自我仍然须有技巧是无疑的。公司中的雇员不懂这种技巧就可能被雇主解聘;机关中的下属,不懂这种技巧,就可能受到上司的冷遇;公关人员不懂这种技巧就无法打开局面;融资经理不懂这种技巧就无法使贷方慷慨解囊。商场即是战场,在商战中,不懂这种技巧就会被对手挤垮。 所以“兵不厌诈”,运用一定的谋略, 施展一定的手段以“钓情”,即摸清对方的真实态度是十分必要的,这并不违背公平竞争的原则。反之,不讲策略,不讲技巧,盲人瞎马,仅凭主观随意性去与对方周旋,只能碰得头破血流。而且这并不能显出你的忠厚或清高,只能说明你的愚蠢,即人们俗称的“呆鸟”。 
诡信二三
  在特定的情况下,诡诈即是忠信。为什么这样说呢?首先信分大小,因而做事要弃小信而守大信。其次人分敌我,对敌守信就是对己之不忠。要忠于自己的国家利益,就必须对敌方使用诡诈。
  【经文】
  '议曰:“代有诡诈反为忠信者也。”抑亦通变,适时所为、见机而作而不俟终日者。'
  【译文】
  '有这样一种说法:“世上有一种诡诈,反而被认为是忠实诚信的。”这就是所谓通权达变的智慧。抓住适当的时机,大胆去做,不要今日等明日,终成磋跎。'
  【经文】
  孔子曰:“君子贞而不谅。”又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由是言之,唯义所在,不在信也。'议曰:微哉!微哉!天下之事也,不有所废则无以兴。若忠于斯,必不诚于彼,自然之理矣。由是观之,则我之所谓忠,则彼之所谓诈也。然则忠之与诈,将何所取定哉?抑我闻之:夫臣主有大义,上下有定分,此百代不易之道也。故欲行忠,观臣主之义定;欲行信,顾上下之分明。苟分义不愆于躬,虽谲而不正可也。'何以明之?
  叶公问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其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楚子围宋,宋求救于晋。晋侯使解扬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尔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
  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殒,又何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 臣获考, 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
  '韩子曰:“楚有直躬者,其父窃羊而讦之,令尹曰:“必杀之!”以为直于君而曲于父,执其子而罪之。由是观之,夫君之直臣,父之暴子也。鲁人从君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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