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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学会了怎么和疯子相处。」
她点点头微笑的附和。「天才和白痴是一线之隔,如此说来,艺术家和疯子的确是没什么两样。」
「我终于死心的相信,我血液里没有疯狂的基因,也没有画画的才能,但又不甘心就此放手,所以开了间画廊,成了市侩的商人。」他一摊手。「听来很可笑吧!这么大的人了,还对梦想不死心。」
「我很羡慕你,也佩服你。」她仍是浅浅的笑着,笑意盈满她的眼里。「你活得潇洒又执着,而生命中总有一些美好事物需要这种执着和坚持。」
看着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她有一丝丝的紧张。「我说错了?」
「不,你没有说错,你说得很好。」他的笑容让她心安。
她幽幽叹了一声。「瞧,我交浅言深了,真不该说这些的。」
多么温暖善解人意,多么细腻温存的一个女人啊!和她在一起,像偎着温温的炉火,令人暖烘烘的。
「你说得有理。」只不过是喝了几口红酒而已,为什么他竟有些醉了?「总有些东西要去坚持的。」
雨浙浙沥沥的下起来,窗外雨景蒙蒙胧胧的,雨丝滴滴答答地飘着,加添几分寒意,却衬得室内温暖宜人。
「下雨了。」行云望着窗外说。
「我们等雨停后再走吧!」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要不要喝点饮料?」
午餐早就撤掉了,现在已是下午茶时间,餐厅里只剩零星的一些客人,屋内流泄着慵懒迷人的爵士乐。
她又看了一眼窗外,这雨显然一时半刻停不了。「好吧!我要一杯爱尔兰咖啡。」
「我要一杯蓝山咖啡。」他对服务生说,而后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喝爱尔兰咖啡的女人美丽、热情、善感,有咖啡的芳香,也有烈酒的浓醇。」
她秀眉轻扬。「喝蓝山咖啡的男人善恭维,能把五十分的女人说成一百分。」
他哈哈大笑。「幽默!能娶你为妻的男人,真是幸福。」
如果她那木头老公也能对她说上这么一句话,那该有多好……她落寞的心想。但她自然不便将自己的哀怨告诉一个陌生的男人,即使他和她很聊得来,即使她对他印象很好。
他博学多闻又幽默风趣,成熟稳重,知道拿揑分寸,她得承认,他是个很迷人的男人。
「看来雨要停了。」窗外的风雨渐歇,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雨快停了,但天差不多也黑了,要不要在这里吃晚餐?」宗品禛提议道。
「我已经吃了一份午餐,喝了三杯饮料了。」她瞅他一眼。「你不会是故意想留我吧?」
他笑了,深邃的眼微眯,看起来很有男人味。「有那么明显吗?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看到他那无辜的眼神,她噗哧一笑。「我真的不能再吃了,雨已经停了,我宁愿去外面走一走。」
「我的画廊就在这附近,要不要去看看?」说实在的,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舍不得让她离开。
她有些讶异他的邀请,即使听起来很合理,但他们从中午到晚上已独处了数小时,这远远超过社交礼貌,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而言,她有丝不安……
「走路不用十分钟就到了,这家餐厅的老板娘可以为我作人格担保,我不会骗你,也没有其它意图。」
她嘴角一扬。「我怀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他仰头大笑。「在商场上打滚了几十年,我只学会了这么点察言观色的本领。」况且,她的心事都单纯的写在脸上,心思像水晶一样澄澈。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有下过雨后的清新,天空灰蒙蒙的,虽是盛夏,却隐隐有丝凉意。
两人信步走着,步伐是同样的悠闲,男的潇洒斯文,女的纤柔高雅,皆拥有吸引人的气质,两人低声融洽的交谈着,没注意有一双视线一直紧盯着他们。
在车阵中,一辆黑色豪华轿车缓缓摇下车窗,锐利的目光投注到他们身上。
「方总裁……方总裁……」
「嗯!」方以敬应了一声,视线仍追随着那对男女转过了转角。
「咳,你觉得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徐总经理满心期待的问。
他依旧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刚刚的那一幕影像始终烙在心版上,怎么也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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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雅致的画廊,店前两盏灯,有着巴黎街道的风情,仿古式的设计装点出特殊情调,店内点着温暖的灯光,诱人忍不住驻足停留,木头的装潢粗犷又朴实。
「这是谁设计的?」她惊叹的问。
「我。」
看她瞪大了眼睛,他又是笑。「我是当不了画家,但设计一间店显然问题不大。」
「我没看过你的画,但看这里的装潢设计,你绝对可以成为一个好的设计师。」她真挚地说。
「谢谢。」他笑答。她发觉他很爱笑,总是一迳温柔的笑。
身着黑色短裙套装,一脸亲切笑容的小姐迎了过来,她点头微笑招呼着。「总经理。」
「你去忙吧!这是我的客人。」
画廊里总有点特殊的味道,是她所熟悉的画的味道,行云深吸了一口气,边走边看。走进店内,才发觉里面的空间很大,画作被列在墙上,尽收各种风格。
「这些画只怕不便宜吧!」
「比你想象的还要便宜。」他指着一幅画,讲出了一个数字,令她讶异得瞠目结舌。
「表达思想、抒发情感,看一幅画,可以让人净化心思,这不该只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权利,每个人只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就能拥有自己喜欢的画作,这是我的想法。」他边走边解释。
「这样能赚钱吗?」行云好奇的问,一般的人开店都是以赚钱为目的,像他这样的人倒是少见。
「能,而且不少。」他顽皮的一笑。「对于某些客人,我一向不手软。」
她有一瞬间的心动,被他这个人、这些话所感动,只有心思温暖、细腻的人才能设计出这样的色调,也才会讲出这样的话。
「给你看看我的宝贝。」
他话语里的神秘和兴奋吸引了她的注意。「什么样的宝贝?」
「我心爱的宝贝,只给特殊的人看。」他淘气的眨眨眼,像个准备献宝的孩童。
他带着她往里面走,来到一间隐密的画室,显然是专为VIP或特殊客人所设计的。
室内摆了几辐画,每张在构图、色彩、意境上都足以让人惊叹,尽显名画的风范,有别于外面的画作。一进门,她的视线就紧紧的盯在一幅题名为「窗外」的画上,再也挪不开了。
瞧见她的表情,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看来我们的眼光一致。这个画家的画不多,从几年前开始我收集他的画,他才气纵横又有潜力,画风细腻且感情丰富,你看,在这个小角落里的房间里,正有一个视线寂寞又渴望的看着窗外……」
画里的角落处有一扇窗,窗外有飞舞的蝴蝶,一条弯延曲折的小路绵绵延伸到尽头,仿佛就要穿出画框外了,呼应着窗内人的希冀。
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澎湃激动的紧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他四幅画,现在只要有他的画出现,我就会买下来。但这几年他迅速窜红,现在要收集到他的画没那么容易了。」他痴迷的看着画,深深的叹息着。
行云像看着一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般,细细的凝望它,这画泄漏出太多她的心事了,只该放在她家里,在那个阁楼的小画室里,不该放在画廊中任人去观察审视她的感情。
「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它了,我一直想把这幅画要回来,但毕老板总说找不到了,原来在这里……」
她轻喃着,这小径、这窗、这又浓又暗的绿,原来……原来这就是她当时的心情。
「你……」他大吃一惊,足足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你是H。Y。?」
「那是我名字的缩写。」她羞涩一笑。「我只是画好玩的,平常没什么工作嗜好,就随便画画。」
「我不会用随便画画来形容你的作品。」他仍是震惊的。「我可是疯狂的着迷你的画。」
她的脸又是一红,嗫嗫嚅嚅的问:「那画真的很受欢迎?」
「受欢迎?」他夸张的一叹。「你的画现在的叫价可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而且还每年的翻涨。」
她好讶异。「我听毕老板说还不错,但不知道有那么好。」
自小,她就家境富裕,过惯养尊处优的生活,从未曾为金钱烦恼过,画画是兴趣,是她的感情寄托,从没有在意过它的行情,且她的身分一直是保密的,神秘性更增加了外界对H。Y。的好奇,而毕老板也一直配合着,除了极少数的人外,没人知道商界里鼎鼎大名的方以敬夫人就是画家H。Y。。
「那你该换个经纪人了。」他打趣道,似乎是在毛遂自荐。
「只怕你的佣金不便宜。」她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随口应道。
「我可以分文不收,只能让我看到你最新的画,还有优先购买权就好了。」他急切的表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觉得他话中有话,既然他懂她的画,是不是也会懂画画的人……
「你别怕我,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这里的员工,他们可以保证我的人格。」她的表情泄漏了一切,他赶紧澄清。
这男人好可怕,他知道她的不安,清楚感受到两人间一股似有若无的张力……
她勉强一扯嘴角,配合地道:「说不定你付给他们的工资里,包括了替你担保人格。」
他幽默的一笑,摊摊手。「这是我的商业机密,居然被你发现了。」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略略放松。「我得走了。」
「好,我送你一程。」
怕逼太紧,让她在两人间筑上一道藩篱,他不再留她,只是陪她走到停车的地方。
台北的夜晚正喧腾热闹着,霓虹灯兀自闪烁,两人却沉默着。
到了停车场,为她打开车门,他低低的说:「你别躲我。」声音里有祈求,也有害怕,怕她拒绝,头也不回的离开,自此不再见他。
她的手暗暗揑紧了,但脸上仍是一道清雅的笑。「难得有人爱画,又和我聊得来,我为什么要躲你?」
他的黑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久久,才见他似乎放心的舒了口气。
「那好极了,下周三有个展览会,你的作品也有展览,要去吗?」
看穿她的犹豫,他紧接着说:「你不想知道别人对你画作的评价?」
这邀请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她迟疑了。
「嗨,别苦着脸嘛!前两年我还当选过十大最受欢迎的男人呢!」他故作哀怨的说。
「谁评鉴的?」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的员工。」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噗哧一笑,盈盈眼波如湖光般潋滥,却不知她的美丽,让他的心陷入更加无法自拔的境地。
第四章
夜里,行云睡得正熟,卧室的门无声的打开了,一个颀长身影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蹲在床边,他的手指轻轻画着她的脸颊,看来她睡得很沉哪!每晚,他回来后,总会静静的来看看她纯真的睡脸。
十几年了,他怎么都看不厌她,他熟悉她每一寸身体,精确的知道她每种表情,即使到现在,他还是常会像这样看着她看到呆了。
可笑吧!对向来严肃沉默的他来说:心里竟对自己的妻子有如此深的眷恋、如此深的爱慕。
睡梦中的她甜甜的一笑,嘴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她作了什么好梦?梦中有他吗?还是梦见她离开他,拥有自由的生活?
不能忍受她独享一个美梦,不愿意自己回到孤单的大床上,他悄悄钻进薄被里,分享着她的体温,而她只是翻个身,兀自沉睡着。
她睡得正香,他却带着恶意的打扰她,大手伸进她丝质的睡衣里,熟稔的抚弄着她胸前的柔软,她呻吟一声,拒绝他打扰了她的美梦,扭动着身体试图躲开。
他的眼眸一暗,叹身向前,固执的轻吻她的肩和颈,一手则抚着她细滑的肌肤。
「唔……」她闻到他熟悉的气息。「以敬?」
「还有别人吗?」
她仍睡得迷迷糊糊,没察觉到他话里淡淡的醋意,只是诚实的说:「没有啊!只有你。」
他心里一松,近日的烦躁也顿时一扫而空。
「行云……我想要你。」他埋在她的颈边,手指熟悉的挑逗着她,看到她睡颜的那一刻,情欲就已高涨。
他看不腻她的脸,要不够她的人,连他都惊讶于自己对她永不餍足的贪心心态。
「我好困。」像撒娇又像埋怨,她终于半睁开眼。
睡梦中的她慵懒又可爱,在黑暗的掩蔽下,听着她呢喃的声音,感受她很简单也很诚实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