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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一生最初苍老-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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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睡了。    
    冬春之间     
    宝剑有双锋,我不知道有几个自己。摔碎酒杯的是我,睡不着的是我,看电影的是我,跳舞的是我,写歌的是我,骂人的是我,甜美的是我,肮脏的是我。我多么想把自己挂起来,拼命的抽打,打掉我的眼睛和耳朵,打掉我的心乱如麻。我多么想把从前的事都串起来,找到形成今天的原因,找到河岸边的亲人们、朋友们、爱人们,亲吻他们的脚,向他们敬礼。我多想在此后的日子里好好活着,悄悄地唱歌,愉快地吃水果,独自呢喃,迎风流泪,痴痴地笑。     
    喜欢每一个季节。    
    2000年2月


第三部分 电影·小白记忆第63节 再见(1)

    1983·捉迷藏    
    看完《画皮》的那个晚上,我和鬼子、雷子还有三儿去厂区的废弃车间捉迷藏。阴风阵阵,胆战心惊。我永远是找不到藏身之处的那个笨小孩,所以,我永远都在幽暗的楼梯间里寻找乐此不疲的那些童年玩伴们。头顶的白炽灯在滋滋滋地鸣响,砰一声亮了,砰一声灭了,身后,什么东西在尾随着我。我心慌、弯腰、抬头,猝不及防撞在门框上,登时眼泪就出来了。我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我害怕极了。然后我从夹袄的衣兜里掏出一把在西关买的摔炮,稀里哗啦朝水泥地面上砸去,噼哩啪啦,噼哩啪啦,炸开了花。听到响声他们终于出来了,他们狂奔到我的面前,盯着我,满脸惊诧。我笑了。我说我找到你们啦,我一下子就把你们全都找到啦。然后鬼子骂了我一句,然后他们三个跳过来把我按倒在地,雷子的军警靴狠狠地踹到了我的屁股上。    
    1986·打架    
    礼拜天的下午我和高阳一起去看《云海玉弓缘》。电影院里人可真不少,瓜子皮从二楼翩然飘下。金世遗放浪江湖,厉胜男美不胜收。剑光闪动之时,胖小孩高阳在一旁叽哩哇啦乱叫,搞的我意乱心烦。我说老子下次再不跟你一块儿看电影了。高阳压根儿就没听见。这孩子脑子有点儿不够使。散场的时候我和他因为对男主人公金世遗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评价而大打出手,我撕破了他的脸,他抓伤了我的手,但是我们都没哭。他脸上的伤没多久就痊愈了,而我手上的疤痕却化作了一生的烙印。    
    高阳小学毕业之后就跟着爸爸妈妈去了另一座城市,我们从此再没见过面。每当我看到手上的伤疤,我都会想起童年时的那场恶战。那可是为数不多的大战之一啊。要是今后还能遇到他的话,我想对他说:羊羔,你还记得丐侠金世遗吗?还有,扮演厉胜男的那个女明星名叫陈思思,她演的侠女可比小丫鬟秋香帅多啦。    
    1989·唱歌    
    有一次上音乐课,我坐在窗边正往外乱瞅呢,丁老师的钢琴声突然停下来了。丁老师点了我的名,让我给大家唱首歌,她说你尽管亮开嗓子唱,别害怕别害怕。虽说我是个胆小鬼,可关键时候却总不掉链子。我大声唱了起来,我感觉不到自己头都大了。我唱的是“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当然,那时候我可学不来姜文那烟酒嗓,还嫩得很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学会唱这首歌的,反正我扯着脖子就唱了。我靠,立马成名,谁都知道俺嗓门高能唱歌了。丁老师如同发现了一块瑰宝,一有什么文艺汇演就让我独唱,还让我朗诵,还让我说相声,还让我跳民族舞,搞的我都要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了。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学校要在县电影院搞演出,我有两个节目要上,一个是群舞《骏马奔驰保边疆》,一个是独唱《一剪梅》。在后台,小演员们闹翻了天,只有我呆若木鸡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些啥。教导主任弯腰摸摸我的头,坏笑着对我说这孩子真乖。听了这话我更加不知所措了。我闻到了一个女孩的香味。她叫黄鹭,好像很美的样子,可惜现在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她叫黄鹭。跳舞的时候我就在她身后,拼命做骑马状,偶尔还要温柔一下,好像看见“挤奶的姑娘对我抬头笑”,然后还要“喝一杯奶茶情意浓”。    
    我既不情深,也不意浓,因为很快我就遭受到了打击,蔫儿了。打击我的人正是发掘了我的伯乐,丁老师。为我弹琴伴奏的丁老师那天竟然忘了带《一剪梅》的曲谱,这事儿直到我快上台前才被发现。丁老师一脸愧疚地对我说,要不然咱们改唱《小草》吧,那个谱子我都背下来了,马上就能用。可是,“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小草》在我心中怎比得上“真情象草原广阔”的《一剪梅》呢?这就和今天的我要是走进KTV的话是决不会放弃高歌《可爱女人》的机会而去改唱什么《九月九的酒》是同一个道理啊。但我最终还是唱了,我唱得都快哭了,没错,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演出结束后学校给大家包场放映了电影《自古英雄出少年》。大丈夫与二毛等人在银幕上爬雪山过草地,一路躲避大内高手的连环追杀,真可谓亡命天涯险象环生,而我却呆坐在角落里神不守舍黯然销魂。那天我直到放学回家还是闷闷不乐,因为我没有在舞台上唱成深情款款的《一剪梅》。还好爸爸安慰了我,他带我上街吃了一顿羊肉烩面,然后又陪我看了一遍《自古英雄出少年》,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电影里的那个武功高强的黄婆婆,她是天地会的女中豪杰,后来牺牲在了清庭鹰犬的毒手下。    
    1991·看录像    
    初三的某个午后,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我的代数只考了四十五分。我是班里的代数课代表,可我的代数只考了四十五分,这挺超现实的。但那时候的我一点也体会不到超现实的欢愉,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心头的巨大的恐惧感。我不敢回家。放学后我和小特务一起流浪街头,最终钻进了十字街那家著名的白天鹅录像厅。录像厅全天放映不清场,录像厅熏陶了一代乱梦少年。黄昏的录像厅里烟雾缭绕臭气熏天,正前方那台二十寸的熊猫彩电可能正在疲惫不堪地放映《八星报喜》或者《夏日福星》等电影,又或者是极具教育意义的《我为卿狂》。小特务点燃一根劣质香烟,然后把云雾全都吐到了我脸上,差点儿把我弄哭了。我战战兢兢,满怀忧伤,于是稀里糊涂地爱上了香港女明星钟楚红。多年以后,钟楚红嫁入豪门,绝迹影坛,我只能在一段儿力士洗发水的广告中再觅芳踪。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天黑以后,胆小懦弱的我还是走上了回家之路,小特务则继续留在录像厅里等待好戏上场。好戏通常要在夜晚开幕,可那时的我却还未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夜生活。回家路上我三步一徘徊,五步一彷徨,不敢想像到家后即将面对的暴风骤雨。由于惯性原因,我在电影院门口的电子游戏厅又逗留了一会儿,玩儿了一把“吃苹果”,玩儿了一把“恐龙岛”,都臭不堪言。然后我看人家打台球,有个叫丁丁的著名流氓真是身手了得,竟然一杆全收,顿时在我眼中变做一个风采绝伦的偶像。我宁愿忘记他曾经勒索过我三块八毛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宁愿把他当做一个坏坏的浪子。    
    那天晚上到家后爸妈既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因为我认罪态度很诚恳,同时还为未来的学业立下了信誓旦旦的保证书,这样一来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他们只好说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儿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我胡乱点头,然后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稀饭,然后就洗洗睡了。第二天到校以后我得知了一个与小特务有关的消息,他被派出所抓起来了。昨天晚上警察突袭录像厅,里面正在放黄片儿,于是从上到下尽数收监,包括未成年的小特务。更严重的是,警察在小特务的黄皮书包里找到了一把锃亮的小斧头,那东西要是砍在人身上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天真的小特务面对着凶神恶煞的警察叔叔竟然说书包里的小斧头只不过是玩具罢了,俺们班里好多同学都带着呢。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派出所连同保卫科联手派人到我们班翻箱倒柜搜查危险凶器,竟然缴获了一大把。这事儿后来闹得满城风雨,要是再往下说的话,就不知道要说到猴年马月去了。所以我就不说了。不说也罢,且让虚度的青春交付于无尽的想像力好了。


第三部分 电影·小白记忆第64节 再见(2)

    1993·看电影    
    到了高中,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围墙好高,课桌好冷,老师好凶,就看你老实不老实了。我一直都是个老实孩子,不跟陌生人说话,不跟不喜欢的人来往,不跟不讲理的人讲道理。我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往返在家和学校之间。我茫然地背课文、记单词、演算习题,我每次模拟考试都徘徊在四五十名之间。偶尔我会买两盘盗版磁带听一听,然后在晚自习之前教全班同学唱一首《星星点灯》或者《我是一只小小鸟》。我还曾经把草蜢的《失恋阵线联盟》重新填了词,改成小虎队的风格教给大家,什么阳光啊蝴蝶啊风啊,甭提多青春了。有个女孩可能被我的歌声所蛊惑,竟然瞎了眼给我递纸条,却被我误当做废纸给扔了。这次失误让我追悔莫及,我并非也喜欢上了那个鹅蛋脸的女孩,我只是对自己没能看到纸条上的留言内容而深感遗憾。    
    高中时候我们每个月只放一天假,有点儿例假的意思。放了假,我不去踢球,不去打麻将,不去下河洗澡,只去电影院看电影。因为有亲戚在电影院工作,所以我还经常带同学去看免费电影。看《王者之风》那次,我领进去了七头猪;看《唐伯虎点秋香》那次,我领进去了十二头。《王者之风》演到一半,张洪涛同学对我说,这一集黄飞鸿不好看,都快看见钢丝绳了,比《狮王争霸》差远了,赵文卓难成大器啊。原来他是一个具有真知灼见的民间影评人。到了《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都快笑疯了,肥大的身躯差点儿没把座椅给压塌了。不过他能坐着看已经是万分幸福的事情了,因为那一晚电影院里人满为患,过道走廊里都站满了人,大家前胸贴后背,同声欢笑,忘乎所以。在我左侧,坐着我们班的大美女李丽莉,名副其实的少男杀手。李丽莉把我搞得心猿意马,我差一点儿就用左手握住她的右手了。她的手心也象我的一样汗津津的吗?鬼子这个畜生,在我右耳边鬼鬼祟祟地说,你知道吗?前天晚上我在学校后山上把她脱光啦。她是谁?我没问,我感觉一阵晕眩,差点儿昏倒在了声浪和热浪之中。    
    电影散场后我没送李丽莉回家。我骑着我的凤凰单车尾随在她身后,像一个鬼鬼祟祟的孬种。二十分钟之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莲花池右侧的胡同中,我也扭转车头,奔向家的怀抱。我骑得飞快,同时在夜色中纵声高唱“我用一转身离开的你用我一辈子去忘记”——这句歌词在语法上确实有问题,是个病句,前两天在二黑的论坛中茶冷姐姐还专门就此质疑过——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我们都知道,美丽的,往往是错误的。    
    2002·走    
    最终我决定就此打住,最终我决定不再回忆。我还不老,我不想呈现给人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的印象,我不想再让人恨铁不成钢。就用黄土把过去掩埋吧。掩埋掉的是一段变异之旅,说不清前因,道不明后果,就那样失控地发生了,然后无可挽回。谁不想回到明媚的早晨,在慈祥的呼唤中醒来;谁不想回到安详的雨夜,在惬意的笑容中入眠;谁不想回到纯真的年代,在愉悦的歌声中漫步;谁不想回到无忌的岁月,在空灵的幻想中奔跑……谁不想插翅回飞,回到最初?谁甘愿借酒浇愁,夜夜失眠?然而生命是无可挽回的,鬼子在南京即将结婚,雷子在郑州销售电话卡,三儿在工厂开运水车……高阳消失了,黄鹭嫁人了,小特务上研了,张洪涛去南方了,李丽莉当主持人了……我呢,竟然成了一个头昏脑涨的写字的家伙。我写了两年了,写电影,写自己,贩卖情感,兜售隐私,为人所不齿,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我随波逐流,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迷糊。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我写下这篇文字。这篇文字也是关于回忆的,权且把它当作是对我最初那篇有关等待的小东西的可笑回应吧。此后我决定跟这段人生说再见,然后吃药也好,跑步也好,总之不想再重蹈覆辙原地打转了。同时我要感谢一路上相识与不相识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关爱与鼓励,恭祝各位健康快乐,天天天蓝。    
    雪依然在下。    
    再见。    
    2002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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