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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势必会越来越烦躁。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个时辰之后,他便领了人马出了初云关和我对峙而立。
“为何非要回来?”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是质问。
我知道他向来很崇拜云际攸,所以才会如此之问。当年我们也曾一起杀过敌,也曾一起喝过酒,也曾一起为了胜利而奋斗,而如今却是相对而立,终成敌人。
“我为何不能回来?”我挑眉,淡淡地道:“我才是南陌国真正的主人。”
“既然现在百姓安乐,南陌国也很富强,你就不能放下私人恩怨吗?国公他比你更适合掌控南陌国。”高畅说这句话的时候,闪过几缕淡淡地黯然。
我也知道非要他做个决定也能为难,可是既然有人要和我站在敌对的位置,那么我也不能就此退缩了。
“你们说的轻巧,可是又有谁真正想过我的感受?我若连自己父母的仇也不报,那就是不孝,若是连自己的国家落入仇人手中也不在乎,那就是不义,若成了不孝不义之人,我又如何苟活于世?还是说你想让我就此自尽。让你们从此高枕无忧?”我淡淡地道着,就好似道着于己无关的事,“若是这样,他当初就不该留下我。”
“他留下你,就是因为下不了手,那你又为何不能明白他的苦心?”高畅道出了我一直以来希望是的答紫。
是的,我一直说服自己,他没有杀我是因为放不下我,可是再那一次遇见之后,我的信念全然崩塌。
他当真是下不了手吗?那一次他明明想要杀我。
连我的名字都会忘记的人,当真是当初的那个毓哥哥吗?
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云际攸最不会做的事就是欺负宓儿,所以宓儿既然唤他为天毓,他便定是天毓。而且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已从一开始就决定要杀了我,所以他们没必要在我面前撒谎。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我看错人了。
“如是你,有人杀了你全族,却惟独留下了一个人,任你自生自灭。你是否会感激他?是否就如此苟延残喘?是否会丝毫没有报仇的心?”我声声质问,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你会吗?你会吗?”
而他哑口无言。
我知道他不会,所有的人都不会,我也不会。
“高畅,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也不会手软。”我笑着望着他,丝毫没有即将面对杀戮的感觉。
父王曾说,要胜过别人,必要先胜过自己。
若自己都先害怕了,又怎么能取胜?
“你当真以为就这么一对人马就能取下初云关?”高畅不由地道。
“哎呀,也是,若你不出初云关,的确很难,但你若出了,那就未必了。”我笑得漫不经心,然后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地变得难看。
“你骗我?”他质问。
我却笑而不语,慢慢地扬手做了一个手势。
他当真以为我这么好的闲情和他叙旧吗?
我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风向逆转的时机。
此刻,当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取胜。
所谓兵不厌诈,抓住别人的弱点,那是最快的取胜办法,杀戮那只是最后的一种选择罢了。唯有避无可避的时候,才不得不选择杀戮而已。
就在我做出这个手势的时候,底下的人已施放了我特制的迷药。这种药不是闭着呼吸就可以避免的,而是会从人的每一寸肌肤上渗透进去。
而他们即便此刻转身,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刻高畅抽剑刺向了我,而我却只是微笑地望着他,他的剑终究在离我不到一步地地方颓然落地,而我只是幽幽地道:“若连你也无法打败,我又有何资格成为你们的王?”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昏迷。
而我却只是微微轻叹,“云际攸他当真打算让南陌国强盛吗?还是说想毁掉?若是真心地想要他强盛,为何他不把你的弱点指出来?他明明就知道的啊。”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夺回南陌国,不能看着它毁在他的手上。
而此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声音,“缭绫?”
第197章 情之所惑
我转首,却见姬流潇和水无暇正来到了我的身后,而姬流潇正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缭绫?”他再一次出声试探道。
我却只是当作没听见,笑着道:“我们进初云关吧。”
从我决定用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姬流潇会认出我是谁来。
只是此刻,当着如此多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去承认?
精明如姬流潇难道丝毫不顾及场合吗?
说完之后,我便转首,最先动身往初云关而去。
高畅已经被我们所擒,那些底下的士兵自然也不战而降,这一战赢得很轻松,而我胜就胜在对地势和他们的弱点了如指掌。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了初云关,进了南陌国边界的秦城。
刚一进城门,我便被吓了一跳,一群人跪在我的身前,为首的那个人低着头,恭敬地道:“微臣恭迎公主。”
我下了马,走到了他们的身前,“都起来吧。”
一大群人都起了身,此刻我才看清了为首的那个人,不由地唤道:“墨叔叔。”
他叫文墨,曾在宫中教过我,他自然是认得我。
而我向来不喜那些繁冗的宫廷礼仪,所以总是喜欢唤他墨叔叔。
他望着我,竟早已热泪盈眶,“公主,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也已经”
“墨叔权,是我。我回来了。”我不由地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而他却有些惶恐地从我手中抽回了手,恭敬地道:“公主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南陌国总算还有希望。”
“墨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初他也算位高权重,为何如今却流落于此。
“既无心臣服于他,又无能扳回一切,唯有远离是非,在这边城的地方过着。”他有些伤感地道,只是下一刻却又欣喜地道:“只不过公主你回来了,那么微臣定会誓死追随公主。”
他的一番话,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是啊,当初我放弃的不仅仅是国仇家恨,甚至也放弃了他们这些忠心追随的良臣。
当初的我的确是太自私了,自私地为了他,为了自己而选择了遗忘。
我怎么能忘了还有他们?
曾经,我总觉得他们太过迂腐,死心塌地地守着那一方礼仪,心甘情愿地匍匐在我们的脚下,而如今也正是那一种皇权至上的思想让我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或许在那日日的相处之中,在这一刻,我们之间的情谊远非君臣那么简单。
是的,我们是家人,同属于南陌。
“墨叔叔,我会把一切都取回来的。”我有些豪气地道。
这时候,这一切已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这一刻,我背负起了他们的期望。
不管是成是败,我都不再是一个人。
当初太年少,为情蒙蔽了太多,也终是辜负了很多的人。
“微臣相信公主。”他又跪了下来,连带着身后的一群人也一起跪了下来。
我有些无奈,似乎不管我如何不喜欢这些礼仪,他们却始终都不会违反。
也罢,从今之后是有那么些不同了。
文墨给我们一行人安排了住处,而姬流潇也派人把凤鸾接到了城里。
而我便独身一人去了文墨特地为我安排的宴席,席间那些人无不表明了自己追随我的心,有些人我见过,而有些人我却丝毫没什么印象,但我知道他们既然选择了留在这里,必定是对云际攸有所不满的,不然何愁没有高官厚禄?
我一杯接一杯地饮下他们敬来的酒,听他们讲这些年来发生的事,也告诉了他们自己五年多来发生的一切。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压抑全部释放了出来。
原来,我竟是那么多人的期盼。
终不是一个人,孤单一人。
宴席进行了很久,久到将近半夜,久到很多人都已经醉得趴倒在了地上,可是我却清晰地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我的到来解开了他们多年来的心结。
少时便总是一个人偷偷地跑去饮酒,那时候似乎对每一件事都好奇万分,所以如今才有了这般酒量。
我没忘记很多次我都醉得一塌糊涂,而每一次都是他找到我。
竟又在不知不觉之中想到了过去,我不由地苦笑。
起身唤来了下人,让他们把喝醉的人都扶进房中,然后才一个人独自离开。
今夜,当真是喝了太多的酒了,他们竟无一人能幸免,连我都有了那么些醉意。
或许当真是太高兴了吧,所以即便是连他们最重视的礼仪也在那一刻被抛却了,第一次如此融洽地在一起同乐。
走出了厅门,一道冷风便迎面而来,吹散了些许醉意。
我沿着小径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因为天冷,便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只是等到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自己很热,似乎浑身都有一种东西在烧灼。
或许,我也醉了吧。
我不由地轻笑一声,慢慢地走了进去。
只是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人便被一道力量拖进了一个怀抱之中,阵阵暖意隔着衣衫传违过来,我似乎更加的热了。
“是谁?放手。”本来想厉声而喝,却没想到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软软地没有一丝威严。
其实我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可是却不想承认。
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吐在我的耳畔,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愿,只是不断地喃喃而语,“缭绫,缭绫,你是缭绫。”
他,这是干什么?
不是有了凤鸾了吗?还会惦记我吗?
我早已没了那一张容颜啊。
虽然明知道当初的那个凤鸾是自己假扮的,但却还是在意那时候他为了一个以为死去的人而放开了我。
只是我也无法欺骗自己,在听着他唤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有一丝暖流划过了心底。
至少这一刻,他是真正地认清了我是谁。
“我是秋净月。”只是出口的话却是淡淡的,带着连自己都诧异的平静。
“我知道是你,即便你易了容,即便你装作不认识我,但我就是能感觉到是你,更何况今天你还用了毒。”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缭绫,是你对吗?”
这一次,他竟然认出了我。
看来没有察觉到凤鸾的异样,果然还是因为迷魂吗?
但是迷魂一日不解,他便不会知道我就是当初的凤鸾,那么他此刻又为何要这样?
那么爱着凤鸾的他竟因为缭绫而这般,我知道我是开心的。
“我没有易容,这才是我的真实容貌。”我的语气不由地放缓了几分,“缭绫是江湖上的缭绫,而以后的我只能是秋净月。”
“缭绫,对不起。”他拥得我越发地紧了,靠在我的肩窝,执意地唤我缭绫。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
一年多前,他为了凤鸾而放弃西越国的时候,道的也是一句对不起。
我知道,我并不要他的对不起,我也知道,其实他并没有错。
“我没有怪你。”即便曾经怪过,此刻也早已不怪了。
许是因为酒意,身上竟是阵阵发烫,便是连意识都有些模糊,我不由地道:“放开我好吗?我有些难受。”
他马上放开了我,关心地问道:“缭绫,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也回去吧。不然你的凤鸾会误会的。”
“缭绫,你在怪我。”他幽幽地道,里面带着几分黯然。
我立刻回道,“我没有怪你。”
何时,我竟有了那么些小心眼?
是否女人一旦沾染上了爱情便会如此的患得患失?
他没有回话,沉默了许久,才突然上前,再一次把我拥进了怀中,我正要挣扎,却听见他低低地轻喃,“缭绫,我想你,很想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想你。明明鸾儿在我身边,为何心底还是不可抑止地想你?我以为我对你的喜欢远不如对鸾儿的爱,但为何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听到你在江湖上的风流史的时候会气愤,会恨不得冲过来质问你?为何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就有种莫名的心跳?为何在你不认我的时候,心底后悔得要死?为何在看你施毒的时候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喜悦?就如此追不及待地想要见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你口中知道答案。”
“缭绫,这是为什么?是否真如锦凰所说,是我自己看不清,看不清自己眼中对你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