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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无须仁慈,也不能有仁慈,可是我真的在害怕,害怕他当真会成魔。
他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眸间有种难言的复杂。
在这样的夜里,昏暗无光,若不是我有着常人没有的视力,我根本无法看见他那般的表情,当然也看不见刚才的那一场厮杀。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看得见。”他想触碰我,却在看见满手的鲜血之后颓然的落下。
我伸手,缓缓地触上了他那张冰冷的面具,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妹妹,你没错,真的没错。”
面具上的凉意冰冷了我的手心,似是有种莫名的东西在心底蔓延了开来。
“妹妹,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为何他不肯摘下那张面具。
他不由地后退了儿步,却借机转移了话题,“缭绫,你等我,我再去找些柴火来。这雪好像一时半会不会停, 我们也只能等到明早再下山了。”,
的确,雪覆盖了一切此刻根本无法分清哪条才是路,哪里又暗藏着危险。
还未等我回答,他便匆匆离开,但却在离开之前把身上的棉衣脱给了我,道了一句等我。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已经跑出很远,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如墨的夜色之中。
“妹妹,你何必逞能。”我不由地微微一叹,转身走进了洞中。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么多么地怕这样的夜晚,可是却把一切都放在了心底。
身上披着他脱下来的棉衣,四周又恢复了静谧,死一般的静,压着人的心喘不过气来。但是我知道他会回来的,马上就会回来。
山洞里还残留着他刚才带回来的雪水,我小心翼翼地端起喝了一口,冰冷透骨,却湿润了那一份干涩。
然后又开始了等待,等待着他的归来。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而外面的雪却是越下越大了,几乎已经看不见远方的情景,我不由地起身,站在洞口往外张望。
可是那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心底不由地窜起了一阵不安,我该是知道他会害怕的,那好似一个抹煞不了的梦魇,总是纠缠着他。
然后我又不断地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可是又等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回来。
终究还是等待不了了,我循着刚才他消失的方向而去。
若不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他肯定早就回来了。
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
心底万般焦急,可是虚弱的自己却是怎么也走不快。
我好想快点找到他,可是为何身体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唯有那雪花肆意地落下,瞬间又沾湿了我的发丝和衣襟。
寒风凛冽,从耳边呼啸而过,这样的夜总带着几分道不出的苍凉。
这一刻,似乎整个祁山又只剩下了我一人,即便是那些尸体,那些血迹都已经被大雪掩埋,在这里看不到一点生机,唯有死一般的寂静,如此的压抑。
“妹妹,你在哪里?”此刻我已经不怕会把敌人引过来了,我只想让他听见我的声音。
我便是有那么一种想法,怎样都要赶到他的身边,不管是生还是死。
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我向来比较漠然,再也不似当初那般的热心,可是对于自己在乎的人 ,那么即便倾尽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身体残留的温度似乎又慢慢地流失了,可是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我只知道我要找到他。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身体似乎又开始冰冷得没有一丝的暖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悲吼划破了静谧,在雪夜里不断地回荡,那般地揪心。
是他 ,是魅。
只是这样的声音我听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在西越国,那个夜里,他也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凄惨而悲怆,似乎沉受着巨大的痛苦。
难道又是这样?
我无法忘记他当时痛苦的模样,于是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用尽全力地行去。
我只知道我要尽快到达他的身边。
我只知道他很痛苦,需要我。
终究还是因为那一次换血吧,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
茫茫的雪夜之中,我步履蹒跚地朝他而去 ,心中唯有一个信念。
明明似乎隔得很近,可是却又好似那般的远,怎么走也走不到
第201章 面具之谜
近了,终乎近了
我看到他蜷缩在雪地里,如那一夜一般的痛苦,令人揪心。
脚很沉重,雪水浸湿了一切,让本就沉重的步伐更加地迈不开来。
心万般焦急,终究是用尽了力气往那边走去,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却偏偏好似隔着海角天涯。
雪依旧下得很大,连魅的身上都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若我再来迟一些,是否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很冷吧,很害怕吧,很痛苦吧。
我不由地揪紧了身土的棉衣,温热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却又在瞬间变成了一片冰冷。
刚才那般的绝望,我都没有流泪,可是此刻眼泪就是如此不可抑止地流了下来。
这好似我第一次为他流泪,我流泪的次数真的很少很少,少到就是那么几次,清晰可记。
手终于触碰到了他,一片冰冷。
他的嘴里不断地发出吃语,手紧紧地握着,连指关节都微微泛白,我不由地
抚上了他的面颊,不断地轻声安慰,“妹妹,没事了。”
即便怎样,我都会在身边陪着你。
我把他轻轻地扶了起来,靠在我的怀中,柔声地讲着安慰的话语。
眼触及到了那一张面具,我再一次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面具的边缘,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时间,便是狠下了心摘了下来。
而这一次,他也似乎早已精疲力竭,并没有反抗。
黑暗之中,我万般艰难地低首,终于看到了他一直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样,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便记起了很多东西,也包括魅曾经给我做过的换血。
换血并不会怎样,可是偏偏我是至阴之血,和他所练的至阳的内功相斥,所以才会那么痛苦。
他的脸很透明,透明得近乎诡异,乍一看之下,都会令人毛骨悚然。
魅应该知道的,等它透明到极致的时候,便会便会破碎
我不敢想象那样的情景,一点也不敢想象。
而每发作一次,这透明的程度便会更近一分,而我竟然到了此刻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为何答应三年之约,为何明明很想我留下却始终不开口,他想就那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吗?
从未想过那一次的分别竟有可能成为永别,若不是他不顾一切地来找我,那是否真的连再见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我从没有如此恨过自己,恨自己那一次离开的如此决绝,甚至连一次回首都没有。
虽然我只不过是不想待增离别的悲伤而已。
而此刻,怀中的人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似乎每一次只要我一靠近, 他的痛苦就会减少几分,是否和我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有关。
我不知道此刻怎样救他,我只知道不能再这么等待下去了,我怕再等下去,一切都会成为遗憾。
于是捡起了他遗落在雪地上的剑划破了那一道伤疤,亦划破了他手心的伤疤,然后把手交叠在了一起。
或许换回来之后,什么都可以解决了。
我不在乎自己从此没有一丝的温暖,真的不在乎,反正也过了那么多年了,其实早已习惯。
魅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救他的,却没想到他全部用在了我的身上,是否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手心对着手心,这一次我又感受到了冷和热的交替,似两种极致在我的身体里不断地相互交融。
只是我太过虚弱,进行到了一半便已经没有力气在进行下去 ,可是即便只是进行了一半,魅的脸色也慢慢地变得好转起来。
果然唯有这种办法能解决一切。
正当我想继续的时候,魅突然睁开了眸子,再见到我的那一刻猛地一怔,在发觉我做了什么之后,马上停止了一切。
“缭绫,你”他欲言又止,眸间却满是惊喜,我笑着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妹妹,我们恢复到以前好吗?”
“不行。”他断然拒绝,有些苦涩地道:“我怎么能让你那样?是我对不起你。怎么可以让你来承担一切?”
我虚弱地扯开了一抹笑容, “我愿意,我就是愿意,妹妹 ,快点继续好吗?”
书上好像没有记载,若换血换到一半会怎样?
可是他却怎么也不同意,还说要换回来,最后我无奈地道:“那谁也不要争了,就这样吧,看天意,幸运的话,两个人一起活下来。若不幸的话, 两个人一起死。”
“缭绫”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我戏谑的话语打断 ,“是不是很感动啊?”
他淡淡地笑了起来,颔首道:“嗯, 很感动。”,
“妹妹,你应该多笑笑。”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喜的事一般地道:“妹妹笑起来很好看。”
他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弯身抱起了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魅好像是在害羞。
“妹妹”我柔顺地靠在他的怀中。
他轻应,“嗯?”
“谢谢你来找我。”我淡淡地道。
“缭绫,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抵你当初所做。”他突然把头埋在了我的颈窝,“你是我的救赎。”
我知道这样的话要从魅的口中说出定是经过了万般的挣扎。
伸手抚上了他凌乱的青丝,我幽幽地道:“即便没了一切都不要绝望。记得上天不会那么残忍的。总会有人真心的对你。”
我怕若是有一天,我再一次不在了的话,他是否会真的没有一丝眷恋。
那三年之间的魅,我失踪之后的魅,却总是带着一种隐隐的偏激啊。★∵**☆aitxt手打//★∵**☆。
“嗯。我知道。”他带着我慢慢地往原路返回,轻声地应道。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
雪依旧下得很大,漫天满地的雪白可是此刻我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或许是因为知道不管怎样, 身后的人都会保护我。
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过一个时辰,等天亮之后我们就可以下山了,可是上天似乎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一群狼就如此朝我们奔来,或许是刚才换血的时候那血腥的味道吸引了它们,可是为何它们偏偏就在附近?
刚才如此地嗜杀都没有引来狼群,为何此刻只不过是一点点的血腥就引来了如此多的狼,一只只都盯着我们, 幽绿的眸中满是嗜杀。我们成了它们眼中的事物,有几只甚至已经朝我们奔来。魅一个飞身,跃到了树上,把我安放在上面,“没事的。”他转身想下树,我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妹妹,不要,我们一起呆在里。”
若是平时的魅,我一点都不担心,可是此刻的他也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我真的不放心他下去对付那些凶很的野狼。
此刻,狼都围到了树下,有的甚至跃起,攀着树朝我们发出嗷嗷之声。
“没事的,就这么些畜生,我还不放在眼底。”魅回握了我的手, 给了我些许安慰,然后飞身跃下的树 ,再一次开始了杀戮,只是这一次面对的数十只凶恶的狼。
而我带在身上的毒却不知何时早已掉落,或许是在控制火势的时候,或许是在跌倒在雪地的时候,总之是没了,无法帮他任何的忙。
这一次,我真的不敢往下看,怕自己会受不了,所以唯有听着那厮杀声,野兽的傲叫声,在心底默默地祈祷 ,祈祷天快点亮起来。
这一刻,我真的很恨自己的无能,即便下去也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底下的声音慢慢地趋于平静 ,只知道一缕光划开了如墨般的夜色,天亮了。
“妹妹,天亮了。”我动了一下几乎快要冻僵的身子,低首望向了树下。
乍现的晨光在魅的身后氤氲着淡淡的光晕,而他仰首望着我, 沾血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他轻轻地对我道:“嗯,天亮了。”
雪不知何时早已停下,雪地上, 点点鲜红的血,犹如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至极。他一身染血的单衣在晨风中翻滚,凌乱的青丝随风轻扬,手上握着滴血的剑,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脚边是一具具野狼的尸首。
这以后的很